哈利波特7-哈利波特和死聖;);)BOOKMTIT'6s守 V篁%俓5)KjI)K9;柮*wS箔粺 & nf 諫 ?[ :  N| # " $ 哈利波特7-哈利波特和死聖37第一章 黑魔王崛起第二章 回憶第三章 德思禮一家的離開第四章 七個波特第五章 戰士隕落第六章 穿睡衣的食屍鬼第七章 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遺囑第八章 婚禮第九章 藏匿之地第十章 克利切的故事第十一章 賄賂第十二章 魔法就是力量第十三章 混血巫師登記委員會第十四章 竊賊第十五章 妖精復仇第十六章 高錐克山谷第十七章 巴希達的秘密第十八章 阿不思.鄧不利多的人生和謊言第十九章 銀鹿第二十章 謝農費裡厄斯•洛夫古德第二十一章 三兄弟的故事第二十二章 死聖第二十三章 馬份莊園第二十四章 魔杖製造者第二十五章 貝殼小宅第二十六章 古靈閣第二十七章 最後的藏匿之所第二十八章 遺失的鏡子第二十九章 遺失的金冕第三十章 賽弗勒斯•石內卜的離去第三十一章 霍格華茲之戰第三十二章 長老魔杖第三十三章 王子的故事第三十四章 禁林再現第三十五章 國王十字車站第三十六章 百密一疏尾聲 十九年之後第一章 黑魔王崛起   在一條灑滿月光的狹窄小路上,兩個男人憑空出現在了相距幾碼的地方。他們一動不動地靜立著,互相用魔杖指著對方的胸膛;很快,他們認出了對方,將魔杖收在了長袍下,朝著同一個方向飛速走去。   ﹁有新消息麼?﹂兩人中的高個子問道。   ﹁好極了的消息﹂賽弗勒斯.石內卜回答。   小路左邊長滿了茂密低矮的荊棘,而右邊則是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高大樹籬。兩人飛快地前進著,身上的長袍不停地拍打著他們的腳踝。   ﹁我還以為我會遲到﹂,亞克斯利說道,上方的樹枝時不時地把月光遮住,他笨拙的身影也時隱時現,﹁比我所想像的要困難些,但我希望他會滿意。聽起來你對你們的見面很自信?﹂   石內卜點了點頭,但沒有詳細說下去。他們轉進右邊一條寬闊的車道,離開了小路。高高的樹籬隨著他們轉了個彎,遠處一扇華麗的鐵門擋在了他們面前,但兩個人都沒停下腳步。靜寂中,他們像行禮似地舉起了左手,然後徑直穿過了鐵門,那黑色的金屬彷彿只是一團煙霧。   紫杉樹籬的響聲模糊了兩個男人的腳步聲。突然,他們的右邊發出了沙沙的聲音,亞克斯利抽出魔杖,舉過他同伴的頭頂,對準了聲音發出的地方。但那聲音只不過是一隻白孔雀在樹籬頂部昂首闊步時所發出的。   ﹁魯休斯總是把自己弄得太過舒適了。孔雀||﹂亞克斯利發出一聲粗重的鼻息,把魔杖狠狠地插回了斗篷。   路的盡頭,一座堂皇的宅院處從漆黑的夜幕中閃現出來,樓下用鑽石拼成的窗戶裡透出點點燈光。漆黑的院子裡,有一座噴泉在噴水。石內卜和亞克斯利快速走向前門,碎石在他們腳下叱啪作響。門打開了,儘管他們沒看到任何人來開門。   走廊很寬闊,燈光昏暗但卻裝飾得很奢華,石製的地面上鋪著華麗的地毯。當石內卜和亞克斯利邁著大步穿越走廊的時候,牆上那些面色蒼白的雕像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們。他們在通向下一間房子的厚重木門前停了下來,平靜了一下呼吸,接著,石內卜轉動了銅製把手。   休息室裡華麗的長桌邊坐滿了人,一個個都沉默不語。房間裡的傢俱被隨意地堆在牆邊。大理石壁爐裡熊熊的火焰是房間內的唯一光源,壁爐的上方有一面鍍金的鏡子。石內卜和亞克斯利在門口逗留了一會兒,當他們的眼睛適應了這微弱的光線後,一個非常奇怪的場景吸引了他們:一個不省人事的人倒懸在桌子上方,緩慢地旋轉著,就好像有一條無形的繩子綁著他似的,他倒映在鏡子和那被蹭得發亮的桌面裡。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看他,除了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這年輕人幾乎就是坐在他的正下方,好像忍不住每幾分鐘就要看他一眼。   ﹁亞克斯利,石內卜﹂桌前傳來一陣清亮高昂的聲音,﹁你們快要遲到了。﹂   說話的人坐在壁爐的正前方,所以剛來的兩位一眼看去只能隱約分辨出他的輪廓。兩人走近了幾步,終於看清了他那張在黑暗中發光的臉,那是一張沒有頭髮,像蛇一樣的臉,他的鼻孔是一條細線,猩紅色眼睛中瞳孔也成為一條細線。他實在太蒼白了,蒼白得簡直像珍珠裡發出的微光。   ﹁賽弗勒斯,坐在這裡﹂,伏地魔邊說邊指著他右邊最近的座位,﹁亞克斯利,你坐在多洛霍夫旁邊。﹂   倆人在指定的位子上坐下了,桌邊的大部分人都盯著石內卜,伏地魔也首先向他詢問。   ﹁怎麼樣?﹂   ﹁主人,鳳凰社準備在下週六的傍晚時分把哈利波特從現在的住所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這顯然勾起了在座人們的興趣:有些人驚呆了,另一些則坐立不安,大家都直勾勾的盯著石內卜和伏地魔。   ﹁週六||傍晚||﹂,伏地魔重複著,他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住石內卜的黑眼睛,以至於一些旁觀者將目光移向了別處,他們顯然害怕自己會被這種殘忍的目光灼透。石內卜卻沉著地的回視著伏地魔的臉,過了一會兒,伏地魔那沒有嘴唇的嘴微微彎曲了一下,像是在笑。   ﹁好,非常好。那這個消息來自||?﹂   ﹁來自我們討論過的那個線人﹂,石內卜說。   ﹁主人﹂   亞克斯利向前傾了傾身子,看著桌子那頭的伏地魔和石內卜,所有人的臉現在都轉向了他。   ﹁主人,我聽到了不同的消息。﹂   亞克斯利等待著,但伏地魔什麼也沒有說,於是他接著說道,﹁那個傲羅德力士,透露說波特在30日之前不會被轉移,也就是那個男孩17歲生日的前一天。﹂   石內卜笑了。   ﹁我的線人告訴我他們準備放一個假消息,這一定是那個假消息,德力士無疑是被施了混淆咒,他總是對此缺乏抵抗力,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主人,我向你保證,德力士看起來非常確定﹂亞克斯利說。   ﹁如果他真的被施了混淆咒,他自然會很確定﹂,石內卜說,﹁亞克斯利,我向你保證,傲羅辦公室不會再參與保護哈利波特的工作了,鳳凰社確信我們已經滲透進了部裡。﹂   ﹁那鳳凰社在這點上還是正確的,是吧?﹂離亞克斯利不遠處一個蜷縮著的男人說道,他聲嘶力竭的笑聲在桌子四周迴蕩。   伏地魔沒有笑。他凝視著上方那個緩緩旋轉的身體,好像陷入了沉思。   ﹁主人﹂,亞克斯利接著說,﹁德力士認為有整整一隊的傲羅會被派去轉移那個男孩。﹂   伏地魔舉起了蒼白的大手,亞克斯利立刻就沒有聲音了,憤憤不平的看著伏地魔轉向石內卜。   ﹁他們接下來準備把那個男孩兒藏在哪兒?﹂   ﹁藏在一個鳳凰社成員的家中,﹂石內卜說,﹁據線人稱,社裡和魔法部用盡了一切措施來保護這個地方。我認為一旦他被送到了那兒,我們就很難再抓到他了。主人,除非||當然,除非魔法部在下個星期六前就垮掉,這樣我們就可能有機會發現和破解足夠的魔法,到時候我們就能解決掉剩下的魔法了。﹂   ﹁那麼,亞克斯利,﹂伏地魔對著桌子下方說道,爐火映在他的眼睛中,奇怪的閃爍著,﹁魔法部會在下週六前垮掉麼?﹂   所有人再一次轉過了頭,亞克斯利挺直了身子。   ﹁主人,關於這點,我也有一個好消息。我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成功地對畢尤斯.底克尼斯施了奪魂咒。﹂   亞克斯利周圍的許多人看起來十分欣喜,坐在他旁邊的,那個長著一張長長的、扭曲的臉的多洛霍夫甚至在他的肩上拍了幾下。   ﹁那僅僅是一個開始,﹂伏地魔說,﹁僅僅底克尼斯一個人是不夠的。在我行動之前,我們必須包圍斯克林傑,取部長性命行動中的任何一次失敗都會讓我退後一大步。﹂   ﹁是的,主人,確實如此,但是你也知道,作為魔法執行司的司長,底克尼斯不但可以經常與部長本人聯繫而且可以和部裡各個部門的領導聯繫。我想,現在有一個這樣的高層官員在我們的控制之下,這對我們制服他人是很有利的。然後我們就可以利用他們把斯克林傑搞下台。﹂   ﹁不管我們的朋友底克尼斯在他把剩下的人拉下水之前是否會被發現,﹂伏地魔說,﹁無論如何,在下週六之前我們拿下魔法部都還不是穩操勝券的。如果我們不能在終點截到那個男孩,那麼我們就必須在途中下手。﹂   ﹁我們在這方面有優勢,主人。﹂亞克斯利說,他似乎很想得到別人的認可,﹁我們在魔法運輸司安插了幾個人,如果波特幻影顯形或者使用飛路網,我們立刻就會知道。﹂   ﹁他不會用這其中的任何一種方式,﹂石內卜說,﹁鳳凰社不會使用任何被魔法部控制或管理的運輸方式,他們對與那個地點有關的一切都保持著懷疑。﹂   ﹁那反而更好,﹂伏地魔說,﹁那他就得在室外被轉移,我們就能更容易抓到他了。﹂   伏地魔又抬頭看了看那個緩慢旋轉的身體,接著說道:﹁我要親自對付那男孩。跟哈利.波特有關的計劃漏洞百出,這其中也有些是我自己所造成的。波特那小子能活到現在,與其說是他的勝利,不如說是因為我所犯下的錯誤。﹂   桌邊的人都膽顫兢兢的看著伏地魔,從每個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都害怕伏地魔將哈利能存活至今怪罪於自己。然而,伏地魔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而且眼睛仍然盯著那具沒有知覺的身體。   ﹁我太大意了,也被自己完美計劃中的運氣和機遇這類致命問題所耽誤了。但我現在明白了,明白了過去我所沒有明白的東西。殺死波特的人必須是我,也一定會是我!﹂   話音剛落,突然響起了一聲尖利綿長而又充滿痛苦的哀號,好像是對這番話所做出的回應。桌邊的許多人都震驚地朝桌子下面望去,那聲音好像是從他們腳下發出來的。   ﹁蟲尾巴,﹂伏地魔用剛才那種平靜、沉思的語調說道,眼鏡依舊盯著上面那個旋轉的身體,﹁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要讓我們的犯人保持安靜嗎?﹂   ﹁是的,主||主人﹂,桌子中間的一個矮小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說。他剛才坐得太低了,以至於乍眼看去,他的椅子像是空的。他從椅子上爬起來,跑過房間,身後留下了一道奇特的銀色微光。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那樣,﹂伏地魔看著他那些神色慌張的追隨者接著說,﹁我現在已經明白了,在殺死波特之前,我需要做些事情,比如,向你們中的某人借一根魔杖。﹂   伏地魔周圍的所有臉孔一瞬間全部寫滿了震驚,就好像他所要借的是他們的一隻胳膊似的。   ﹁沒有人自願麼?﹂伏地魔說,﹁讓我來看看||魯休斯,我覺得你不再需要魔杖了。﹂   魯休斯.馬份抬起頭來。他的皮膚在火光裡顯得蠟黃蠟黃的,深陷的眼睛周圍籠罩著陰影,他張開嘴,發出來嘶啞的聲音。   ﹁主人?﹂   ﹁你的魔杖,魯休斯,我要你的魔杖。﹂   ﹁我||﹂   馬份瞥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臉色和她的丈夫一樣蒼白,她長長的金發垂在背上,然而在桌子下面,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腕。因為妻子的這一碰,魯休斯把手伸進長袍,抽出魔杖,交給了伏地魔。伏地魔把魔杖舉到了腥紅色眼睛前,細細地觀察著。   ﹁是用什麼做的?﹂   ﹁榆木,主人。﹂魯休斯輕聲說道。   ﹁杖芯呢?﹂   ﹁龍||龍心腱。﹂   ﹁很好,﹂伏地魔說,他把自己的魔杖拿出來比了比長度。魯休斯.馬份不自主地移動了一下,有那麼一刻,他看起來似乎在盼望伏地魔會把自己的魔杖交給他。他這一動沒有逃過伏地魔的眼睛,他充滿敵意地睜大了眼鏡。   ﹁把我的魔杖給你,魯休斯?我的魔杖?﹂   人群中發出了一陣竊笑。   ﹁我已經給了你自由,魯休斯,這難道還不夠麼?但我發現你和你的家人好像不太開心啊,是因為我的出現而使你失去了職位,你感到不開心了麼,魯休斯?﹂   ﹁沒,沒有,主人!﹂   ﹁別撒謊了,魯休斯||﹂   伏地魔殘忍的嘴唇已經不動了,但似乎還有聲音在嘶嘶作響。當嘶嘶聲變得更響,一兩個食死徒禁不住輕輕顫抖時,可以聽見一個很沉重的東西從桌下滑過的聲音。   一條巨蛇緩緩地爬上伏地魔的椅子。它一點點向上移動,長長的身子似乎沒有盡頭,然後它纏在伏地魔的肩頭上休息了。它的脖子有人的大腿那麼粗,它的眼睛和伏地魔一樣,有著豎直的細縫,眨也不眨。伏地魔用他細長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敲擊著它,目光仍舊盯著魯休斯.馬份。   ﹁為什麼馬份一家那麼不高興呢?我的回歸,我重新掌權,不正是他們這麼多年來一直宣稱所渴望的事情嗎?﹂   ﹁當然是的,主人,﹂魯休斯.馬份說,他的手顫抖著擦去上唇的汗珠,﹁我們過去渴望||現在仍舊如此。﹂   在馬份的左邊,他的妻子奇怪地、僵硬地點了點頭,把視線從從伏地魔和那條大蛇身上移開。在他的右邊,他的兒子跩哥,在這之前一直盯著頭上懸著的身體,他瞥了一眼伏地魔後就立刻把目光移開了,他害怕與伏地魔對視。   ﹁主人,﹂桌子中間的一個皮膚黝黑女人激動地說,﹁你能到這裡,到我們家族的房子裡來,是我們莫大的榮幸,再也沒有比這更令人高興的事情了。﹂   她坐在自己的妹妹旁邊,兩人一點都不像,她那深黑的頭髮和耷拉的眼瞼使她看起來好像在承受著什麼;納西莎則冷漠僵硬地坐著,而貝拉克里特斯的身體傾向伏地魔,好像光是語言還不足以表達她對與伏地魔親近的渴望似的。   ﹁沒有比這更令人高興的事情了,﹂伏地魔重複道,他的頭略微向她轉了一下,﹁這太有意義了,貝拉克里特斯,對你來說。﹂   她的臉上充滿了欣喜,熱淚盈眶。   ﹁主人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沒有比這更令人高興的事情了||比那件這周發生在你家的喜事還更令你高興嗎?﹂   她盯著他,嘴張了張,顯然很睏惑。   ﹁主人,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你的侄女,貝拉克里特斯。也是你們的侄女,魯休斯和納西莎。她剛和一個狼人結婚了,就是那個萊姆斯.路平。你肯定感到很驕傲了。﹂   桌子周圍爆發出了一陣嘲笑聲,很多人相互交換了愉快的眼神,還有幾個人用拳頭捶打著桌子。桌下的巨蟒張大了嘴憤怒地嘶嘶叫著,表示對這陣騷動的抗議。但食死徒們根本沒在意,繼續嘲笑著貝拉克里特斯和馬份家族的恥辱。貝拉克里特斯那剛剛還充滿了喜悅的臉色瞬間變得羞紅而醜陋。   ﹁主人,我們沒有這樣的侄女,﹂她在那陣大笑聲中她奮力喊著,﹁我們||納西莎我和||自從我們的妹妹嫁給了那個泥巴種後,我們就再也沒有正眼瞧過她。這個小雜種根本沒有做過對一件對我們有用的事,對她嫁的那個禽獸也是。﹂   ﹁你認為呢,跩哥?﹂伏地魔問,儘管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清晰得傳過了那片噓聲和嘲笑聲,﹁你會管這樣的小雜種嗎?﹂   歡鬧的場面凝固了。跩哥.馬份恐懼地看了看他爸爸,而他爸爸正低頭盯著自己的大腿,他只能再看向媽媽。她令人無法察覺地搖了搖頭,然後又繼續面無表情地盯向對面的牆了。   ﹁行了﹂,伏地魔撫摸了一下那條憤怒的巨蟒,﹁夠了。﹂   笑聲立刻停止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最古老的家族都變得不太純淨了,﹂在貝拉克里特斯哀求般的無聲注視下,他說,﹁你必須得剔除掉那些敗類來保持家族的健康吧?剔除那些威脅整個家族血統純淨的糟粕部分吧。﹂   ﹁沒錯,主人,﹂貝拉克里特斯輕聲說,她的眼中再次充滿了感激的淚花,﹁在第一時間剔除!﹂   ﹁你應該這樣做﹂,伏地魔說,﹁你的家族也是,全世界都是||我們都應該剔除掉那些敗壞了的部分,直到只留下來的都是純血統||﹂   伏地魔揚起魯休斯.馬份德魔杖,對準了懸掛於桌子上方的軀體,然後輕彈了一下。那個身體呻吟著活了過來,開始試圖掙脫在他身上的無形的禁錮。   ﹁你認出了我們的客人嗎,賽弗勒斯?﹂伏地魔問道。   石內卜抬起眼睛看著那張倒掛的臉。現在所有的食死徒也開始看著這個俘虜,就好像他們被允許表現出好奇似的。當那個女人臉轉到爐火的方向時,她發出了嘶啞而恐懼的聲音:﹁賽弗勒斯,救救我!﹂   ﹁嗯,認識﹂石內卜答道,那個女人臉又慢慢轉開了。   ﹁你呢,跩哥?﹂伏地魔問,同時用沒拿魔杖的那隻手敲擊著巨蟒的嘴。跩哥劇猛然搖頭。現在那個女人已經清醒了,他似乎根本不敢去看她。   ﹁但你不應該上她的課,﹂伏地魔說,﹁你們不知道,我們今天能聚在這裡都是因為她,查瑞麗.伯比奇,她一直正在霍格華茲魔法學校任教。﹂   桌子周圍的人恍然大悟,一個身軀高大肥碩的長著尖牙的女人咯咯笑了起來。   ﹁是的||伯比奇教授孩子們麻瓜的知識||麻瓜們是如何與我們不同||﹂   一個食死徒拍著地板。查瑞麗.伯比奇的臉再次轉到了石內卜的方向。   ﹁賽弗勒斯||求求你||求求你||﹂   ﹁安靜!﹂伏地魔說,又抖動了一下馬份德魔杖,頓時查瑞麗像被塞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伯比奇教授並不滿足於腐蝕污染有魔法天賦的孩子們,她上週還在預言家日報上發表了一篇熱情洋溢的文章,為泥巴種辯護。她說巫師必須該接受那些賊的知識和魔法,伯比奇教授還認為純血統人的減少是令人滿意的||她要我們找麻瓜做伴侶||或者,當然了,還有狼人||﹂   這次沒有人再笑了,伏地魔的聲音中透著勿庸置疑的憤怒與蔑視。查瑞麗.伯比奇的臉又一次轉向了石內卜,她的眼淚湧了出來,直流到頭髮裡。她再次轉開的時候,石內卜冷漠地盯著她的後背。   ﹁阿瓦達索命!﹂   那道綠光照亮了屋子的每個角落。查瑞麗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下面的桌子上,桌吱吱作響。幾個食死徒又坐回到了椅子中,跩哥癱在了地板上。   ﹁吃晚飯了,納吉尼﹂伏地魔輕聲說,那隻巨蟒慢慢地從他的肩膀上滑向了光亮的木桌。第二章 回憶   哈利流著血,用左手緊緊地攥住右手。他一邊喘息一邊小聲地咒罵著,用肩膀撞開了他臥室的門。這時傳來了打碎瓷器的聲音||他踢倒了一杯放在臥室門口的涼茶。   ﹁怎麼||?﹂   哈利看了看四周,女貞路4號外的平台早已荒廢了。這個陷阱可能算得上是達力的一個不算成功的惡作劇。哈利舉起還在流血的手,把茶杯的碎片刮到一起,扔進了臥室門裡那個已經填滿的垃圾桶。   哈利還有四天才能夠不受限制地使用魔法,這簡直令人無比地煩悶與氣憤||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手指上的傷口會使他產生動搖。他從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傷口,但是現在他必須好好地考慮一下||特別是對於他馬上要實施的那些計劃||這似乎是他所學魔法中一個很大的漏洞,哈利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問問妙麗該怎麼做。他一邊想著,一邊用一捲紙巾擦去了地上的茶水,然後砰地關上了身後的門,回到了臥室。   哈利花了整整一個早晨把在學校用的箱子第一次完全倒空||和他六年前把它裝滿一樣費事。在之前的幾個學期裡,他僅僅需要拿出裡面最重要的部分,然後整理或者是更新它們,而箱子的底部則留下了一些零碎物件||舊的羽毛筆、風乾的甲蟲眼睛、單只的早已穿不下了的襪子。幾分鐘前,哈利剛把手伸進這些東西里時,便感到右手的無名指一陣刺痛,拿出來一看,他的指尖上流出了大量的血。   他現在進行地更小心了些。當哈利再次跪在箱子邊,摸索著箱子的底部時,他找到了一個兩面閃爍著﹁支持塞德里克.迪戈裡﹂和﹁波特臭大糞﹂的發光的徽章、一個裂開的窺鏡,還有一個金色小盒子,裡面藏著那張署名為R.A.B的紙條。最後他發現了那個剛才刺傷他的東西,他立刻認出來了,那是一塊兩英吋長的魔法鏡子的碎片||是他已死的教父,小天狼星送給他的。哈利把它放在一邊,又仔細地摸了一遍箱子裡剩下的東西,然而除了像發光的沙礫這樣的粘在箱子最底層的粉狀玻璃外,再也沒有他教父的遺物了。   哈利坐起來檢查了一下把他弄傷的那個不規則的鏡子碎片,但是只看到自己那明亮的綠眼睛在望著他。他把這個碎片放在床上那份還沒讀過的預言家日報上,同時嘗試著抑制心中由於那鏡子碎片而回憶起的痛苦和後悔。   哈利又花了一個小時把箱子完全清空,丟掉了沒用的東西,並把留下來的物品分門別類地安放好||今後的什麼時候或許還需要它們。他的校服和魁地奇的制服、坩鍋、羊皮紙、羽毛筆還有大部分的課本最後都堆到了一個角落裡,他不知道姨夫和姨媽會如何處置它們。也許把它們當成是某些可怕罪行的證物一般,在某個深夜燒掉吧。他的麻瓜衣服、隱形衣、藥劑箱、一些必要的書、海格送給他的相冊、還有他的魔杖都被重新打包進一個舊帆布包裡。最前面的一個口袋裡是活點地圖和那隻裝著R.A.B寫的紙條的小盒子。這個盒子是值得放在裡面的,或許它的確一文不值||即使是在平常人看來,它也毫無價值||但想起為了得到它所付出的代價,它確實是值得放在裡面的。   在他的書桌上還留著相當大的一堆報紙,旁邊是他的貓頭鷹,海德薇,唯一一個天天陪伴著哈利在女貞路度過這個夏季的生物。   他從地上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後來到書桌前。海德薇沒有動,他開始草草地瀏覽著報紙,隨後一張張地扔進垃圾箱裡。海德薇睡得很熟||或者說是裝作睡得很熟,她還在生氣哈利限制她飛出籠子的時間。   當哈利翻到這堆報紙的底層時,速度漸漸慢下來,他開始尋找著他剛回到女貞路時送來的一期特刊,他記得那期的頭版有一小條關於霍格華茲的麻瓜研究課教授,查瑞麗.伯比奇的新聞。最後他總算找到了。在打開第十版後,他坐在椅子上,再次讀起那篇早已就看過的文章。 紀念阿不思.鄧布利多 埃非亞.多戈   我第一眼見到鄧布利多是在十一歲,那天,我們第一次來到霍格華茲。我倆的共同點無須置疑,就是我們都覺得自己是局外人。我在來學校前感染了龍疹,儘管不會再傳染了,但我臉上標誌似的的麻點和綠色的皮膚都使得許多人不願接近我。而阿不思,則是頂著被眾人討厭的臭名聲來到霍格華茲的,將近一年前,他的父親,珀西瓦爾,因為公然使用暴力攻擊三個年輕麻瓜而被定罪。   阿不思從不否認他的父親︵已經死在了阿茲卡班︶所犯下的罪行,相反,當我鼓起勇氣去問他時,他斷然告訴我他明白他的父親是有罪的。在那之後,鄧布利多一直拒絕談論起這件傷心事,儘管許多人嘗試著迫使他開口。甚至有一些人是在讚揚他父親的行為的,並猜想阿不思也是一個討厭麻瓜的人,他們實在是大錯特錯了||瞭解阿不思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證明,他從來都沒有表現過反對麻瓜的傾向。實際上,他對麻瓜的堅決支持使他在後來的幾年中給自己樹了許多敵人。   這件延續了好幾個月的事,使阿不思的名聲被他父親所敗壞。但第一學年結束時,他就再也不是作為一個痛恨麻瓜者的兒子而出名,而是作為學校有史以來最聰明的一個學生。我們這些有幸成為他朋友的人也受益頗多,不只是他的幫助和鼓勵,還有他一貫的慷慨與大方。後來他對我承認,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志向就是教學。   他不僅贏得了學校裡的每一個獎項,還很快就和那時許多最著名的魔法界人士開始了信件往來,包括有名的煉金術士尼可.勒梅、著名的歷史學家巴希達.巴沙特,以及魔法理論家阿德貝.沃夫林。從他的好幾封信裡都可以找到後來他所出版著作的痕跡,像是︽今日變形︾、︽有趣的挑戰︾和︽實踐魔藥學︾。鄧布利多的未來似乎在那時就已經註定輝煌,但是長久以來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他為什麼不去當魔法部部長。雖然在後來的幾年裡一直有著這方面的傳言,可是,他從來就沒有進部裡工作的野心。   在我們到霍格華茲的第四年,阿不思的弟弟,阿不福思,也進入了學校。這兩人沒有一處相同的地方,阿不福思一點都不喜歡讀書,喜歡用決鬥來解決爭端而不是像阿不思那樣通過理智的辯論。然而,並不像某些人所設想的那樣,兄弟兩人會反目成仇。這樣兩個完全不同的男孩,卻相處的相當友好。公平的說,對於阿不福思,生活在阿不思的光芒下絕不是一段很舒服的經歷。作為阿不思的朋友,他身上所不斷閃現的光輝都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那麼作為他的兄弟,這就更加令人不快了。當阿不思和我離開霍格華茲,打算開啟不同的人生之前,我們想一起來一次那時所流行的世界旅行||拜訪並且觀察外國巫師。但在我們旅途開始前的那個黃昏,阿不思的母親凱德拉過世了,作為一家之長,阿不思得養家餬口。我將啟程的日子推遲了很長一段時間,去參加凱德拉的葬禮以表尊敬。然後獨自一人進行這孤獨的旅程,毫無疑問阿不思肯定不會和我一起去旅行||他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需要照料,而且他們幾乎沒有什麼錢。   在那段日子裡我們很少聯繫,我寫信給阿不思,可能是無意識地,描繪起了我在旅行中看到的奇景和故事,從在希臘勉強逃離吐火獸的事,到埃及那些煉金術士們的實驗。他給我的信則幾乎不提他那日復一日的生活,我想這種生活這對一個那麼有才氣的巫師來說一定是十分地挫敗和無趣。當我還沉浸在我的旅行中時,我很悲痛地聽說另一樁慘劇降臨到鄧布利多的頭上:他的妹妹阿瑞娜去世了。   雖然阿瑞娜的身體虛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但這在失去母親不久後的又一個打擊,對他們兄弟倆影響仍然非常大。所有這些阿不思的不幸的私事||再加上我自己所碰上的幸運事||使得鄧布利多覺得他對阿瑞娜的死負有責任︵其實當然完全和他沒有關係︶,它們給鄧布利多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我回去後才發現這樣一個年輕人已經歷了一個年長者所能遭遇的苦痛。阿不思比從前多了一分保守,少了些無憂無慮。像是老天為了增加他的痛苦,失去阿瑞娜沒有使阿不思和阿不福思更加親密,反而更加疏遠了︵當然這被及時挽救了||在後來的幾年中他們恢復了友誼,不是更親密,而是變得更加的坦承以待︶不管怎樣,從那時起,他就不再談起他的雙親和阿瑞娜,他的朋友們也不會再提及。   彷彿從前的這些痛苦只是為了反襯他在接下來幾年裡取得的成功。鄧布利多在魔法學術方面的無數貢獻,包括發現龍血的十二種用途,將使好幾代人受益。同樣,成為威森加摩首席巫師的他在許多審判中表現出非凡的智慧。許多人說,現在仍然沒有哪次巫師決鬥能夠與1945年鄧布利多與格林沃德之間的這一場相媲美,所有目擊者都寫下了他們在觀看這兩位傑出的巫師的搏鬥時所感到的恐懼與敬畏。鄧布利多的成功,以及這些成功在巫師界的重要地位都被記錄在了魔法史上,被認為是與︽國際保密條令︾的傳入和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魔頭的垮台並列的轉折點。   阿不思.鄧布利多從不驕傲自負,他可以從任何一個人那裡獲益,但是那都是卑劣和毫無意義的,我相信早年的那些挫折賦予了他高尚的人格和同情心。我不敢相信我會失去這樣一個朋友,但是我的損失肯定無法與整個巫師界相比。他被稱作是霍格華茲有史以來最鼓舞人心和受人愛戴的校長,他在人們心中雖死猶生。長久以來他都為了一切能變得更好而工作,直到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一定還很樂意向一個得了龍疹的小男孩伸出援手,就像我遇到他的那天一樣。   哈利讀完了,但是他依然盯著訃告旁的那張照片:鄧布利多帶著他熟悉的,慈祥的微笑,但是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透過他那雙半月型的眼鏡,就算是在報紙上也能給波特以強烈的印象,就彷彿是X光一般,哈利的悲傷中混合著一種羞恥感。   他以為他很瞭解鄧布利多,然而在他讀了這篇訃告後,他才不得不意識到,他從來都沒有瞭解過他,他每次一想到鄧布利多,就跳出自己所認識的那個莊嚴、年老的,有著銀色頭髮的人。他對年輕時的鄧布利多完全沒有概念,就好像試著去想像一個愚蠢的妙麗或者一條友好的炸尾螺一般。   他從沒想過要去詢問鄧布利多的過去,毫無疑問那會很奇怪,甚至很魯莽。而且畢竟鄧布利多與格林沃迪的那場傳奇性的決鬥已經變成了普及的知識,哈利也沒有想過去問問鄧布利多那是一場怎樣的決鬥,更不用說他的那些其它成就了。沒有,他們只是一直在談論哈利,哈利的過去,哈利的未來,哈利的計劃||似乎對於現在的哈利來說,儘管他的未來充滿著危險和變化,他都已經錯過了那些無可代替的機會,去問問那些有關鄧不利多自己的事。甚至,他曾經問過校長的唯一一個私人問題,鄧布利多也沒有誠實地回答他:   ﹁你照魔鏡的時候,看見了什麼?﹂   ﹁我?我看見自己拿著一雙厚厚的羊毛襪。﹂   哈利想了很久,他把這張訃告從︽預言家日報︾上撕了下來,摺好放在︽實用防禦魔法及其對黑魔法的克制︾的第一冊中。然後把剩餘的報紙都丟到垃圾桶裡,轉身面對房間:它已經變得整齊多了。唯一留在外面的東西是今天的︽預言家日報︾,仍然放在他的床上,在它的上面,是那塊損壞了的鏡子的碎片。   哈利穿過房間,移開今天的︽預言家日報︾上的鏡子碎片,打開報紙。當他一大早拿起貓頭鷹郵遞送來的捲好的報紙時,只匆匆瞥了一眼頭條,發現沒什麼關於伏地魔的消息後,就把它扔到了一邊。哈利確定部裡一定會禁止︽預言家日報︾刊登有關伏地魔的新聞。但是現在,他突然看到了他因此而錯過的東西。   在第一版的底部中間有一條小消息,配有鄧布利多照片,好像是匆忙間被發布出來的:   鄧布利多||最後的真相?   上個星期以來,作為他這一代中最偉大的巫師,有關這個有缺陷的天才人物的令人震驚的故事被許多人所看重。揭開受人歡迎的表象,這個長著銀鬍子的賢者,麗塔.史基為展示他混亂不堪的童年時代、目無法紀的青年時代、一生中長期的家族鬥爭,還有鄧布利多那帶進了墳墓的秘密:為什麼這個男人輕易放棄成為魔法部長的機會,而僅僅滿足於做一個校長呢?什麼是那個被稱為鳳凰社的神秘組織的真正目的呢?鄧布利多是怎麼面對他的死亡的呢?   還有許許多多諸如此類的其他問題已經在麗塔.史基最新的爆炸性的人物傳記||︽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生活與謊言︾中得到探究,詳見第十三版,貝瑞.布理斯懷特的專訪。   哈利撕開報紙找到第十三版。在這篇文章的頂部,是另一張哈利熟悉的臉:一個帶著鑲寶石眼鏡的女人,捲曲的金色頭髮經過精心打理,露出牙齒無疑是展示一個勝利的微笑,照片中的她正在對他擺動著手指。哈利儘可能地不去看這幅噁心的照片,繼續讀了下去。   在我個人看來,麗塔.史基比她那些犀利著稱所表現出來的要溫柔熱情的多。當在她那舒適的走廊裡招呼過我後,她把我徑直引入廚房喝茶,吃了片重油蛋糕,接著,不用說,這是一次熱情高漲的談話。   ﹁當然,鄧布利多是每一個傳記作者的夢想,﹂史基說,﹁這樣一段漫長而又充實的人生。我保證我的書將會是以後許許多多傳記中的第一部。﹂   史基確實說到了要點。她那九百多頁的著作僅僅在鄧布利多六月的神秘死亡後四周內就完成了。我問她是怎樣設法達成這超高速的壯舉的。   ﹁哦,當你像我一樣當了那麼長時間的記者後,你會知道極限工作只是一個本能而已。我知道巫師界都在吵嚷著要求知道整個故事,我想成為滿足他們需求的第一人。﹂   我提到了那篇最近普遍流傳的,由威森加摩的特邀顧問、鄧布利多長久以來的好友埃非亞.多戈所作出的評論:﹁史基的書所包含的內容還沒一張巧克力蛙的畫片上多呢。﹂   史基大笑起來。   ﹁親愛的多戈!我還記得幾年前採訪他關於人魚權利的事,上帝啊!他太愚蠢了,就好像我們坐在溫德美爾湖底,他卻總是不停地和我說要小心鮭魚。﹂   可是友埃非亞.多戈的那些譴責影在許多地方都產生了影響,史基真的認為短短的四個星期就足夠獲得鄧布利多那漫長而非凡的一生的信息嗎?   ﹁哦,親愛的,﹂史基微笑著,親切地用指關節敲打著我,﹁你當然知道一大袋加隆、從不讓人拒絕的作風、還有一支美妙的速記筆可以換來多少消息嗎!人們排著隊都要來揭露鄧布利多的污點呢!你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認為他是那麼優秀的||他惹惱了很多重要人士。老騙子多戈馬上就會被脫下他那崇高的外衣了,因為我獲得了一個許多記者會用他們的魔杖去交換的消息來源||一個從不公開演說,卻是鄧布利多那目無法紀的青年時代中一位很親近的人物。   前面提到的那本史基的公開傳記的確建議那些堅信鄧布利多的人生完美無暇的人們必須對即將到來的那些打擊做好準備。我想問,那麼她所揭開的最大的驚人之事是什麼呢?   ﹁現在別問,貝瑞。在你沒有買我的書前我不會洩露任何亮點!﹂史基笑道,﹁但是我可以保證那些仍然相信鄧布利多是像他的鬍子一樣清白的人會遭到當頭一棒!讓我們想想,人們都聽說他強烈地反對著神秘人,但是做夢也不會想到他自己在青年時代曾經涉足黑魔法!作為一個在晚年時代提倡寬容的巫師,年輕時候卻絕不是一個氣量大的人!是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有一段極度黑暗的過去,更不用說他的那個靠著努力學習來掩飾的,所避免提及的骯髒的家庭。﹂   我問史基她所指的是不是鄧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十五年前因為一樁對未成年人濫用魔法的惡行而被威森加摩定罪的事。   ﹁哦,阿不福思那事只是那一大堆醜聞中的末梢而已,﹂史基笑著說,﹁不,不,我說的是關於比一個虛度光陰的弟弟,甚至比他那個殘害麻瓜的爸爸要嚴重的多的事||儘管鄧布利多無論如何都不能使他倆中的任何一個冷靜下來,他們兩個都被威森加摩控訴過。不!引起我興趣的是他的母親和妹妹,挖掘出來一點兒被掩蓋得很好的醜事||不過,正如我所說的,你們將不得不等到第九到第十二章時才能知道所有細節。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們,毫無疑問鄧不利多從來不向別人談起他那斷了的鼻子的故事。﹂   雖然被揭露了家庭醜聞,但是,史基總不能否認鄧布利多在許多魔法發明上的光輝吧?   ﹁他是有頭腦,﹂她承認,﹁儘管對於那些現在假定屬於他的成就是否真的完全是他該得的榮耀還有許多疑問。正如我在第十六章中所揭示的,艾弗.狄龍斯貝宣稱他在鄧布利多﹃借用﹄他的論文前早已經發現了龍血的八種功用。﹂   但是,恕我冒昧地說,鄧布利多的一些成就的重要性是無法否認的。他擊敗格林沃迪的那次著名事件呢?   ﹁哦,我很高興你現在談到了格林沃迪,﹂史基帶著一種淺淺的微笑說,﹁恐怕那些天真地相信鄧布利多的那次重大勝利的人們肯定會像是中了一顆炸彈||也許不如說是中了一個糞彈。確實是非常下流的手段。我想說的是,不要對傳說中那場壯觀的決鬥那麼確信。當讀過我的書後,人們也許會被迫承認格林沃迪只是從魔杖末端變出了一塊白手帕,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史基拒絕透露更多有關這個陰謀事件的內幕,我們只好轉向了那些最讓她的讀者著迷的人際關係方面的內容。   ﹁哦,是的,﹂史基說道,興致勃勃地點著頭,﹁我用了整整一章來講述鄧布利多和波特間的關係。那種被稱為是不健康,甚至是有點邪惡的關係。再說一句,你的讀者們想要瞭解整個故事就得買我的書了。不過我剛剛那句話毫無疑問是指鄧布利多對波特產生了一種不正常的興趣。那是否是他對那男孩最大的興趣||沒錯,你們將會在我的書中瞭解到。毫無疑問哈利擁有一個麻煩不斷的青春期。﹂   我問她是不是還在和哈利.波特聯繫,去年她對他的採訪使自己名聲大噪:一篇突破性的關於波特確信那個神秘人回來的專訪。   ﹁哦,不錯。我們的聯繫更緊密了,﹂史基說,﹁可憐的波特幾乎沒什麼真正的朋友,我們在他面臨一生中最關鍵挑戰的日子裡碰頭了||那就是三強爭霸賽。我大概是現有的,可以說唯一真正瞭解哈利.波特的人了。﹂   我把談話巧妙地引到了那些圍繞著鄧布利多最後時刻的許多傳聞上。史基相信在鄧布利多死的時候波特就在那兒嗎?   ﹁哦,我不想說太多,這都在我的書裡。不過許多在霍格華茲城堡裡的目擊者都看見了波特在鄧布利多掉下來||或是跳下、被推下來之後從現場跑了出來。波特後來也指證了賽弗勒斯.石內卜,一個聲名狼藉的,對他心懷嫉妒的男人。這一切都真的像它們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嗎?這需要大家來決定||一旦等他們看過我的書之後。﹂   完成所有具有誘惑力的記錄後,我離開了。沒有人會懷疑史基是一個極好的推銷者。到時候,鄧布利多的眾多崇拜者們會為他們的英雄身上所暴露出來的事蹟而發抖不止。   哈利看完了全篇文章,卻仍然無神地盯著報紙。像是要嘔吐似的,強烈的厭惡與憤怒從他體內燃起,他把報紙揉成一團丟了出去,用力砸在了牆角,和那些已經滿出垃圾桶的垃圾作伴去了。   他開始盲目地在房裡大步地來回走,拉開空蕩蕩的抽屜,撿起書本又把它們放回書堆中||幾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麗塔的文章裡那些胡編亂造的語句在他的腦海中迴蕩:用了整整一章來講述鄧布利多和波特間的關係||不健康,甚至是有點邪惡的關係||他年輕時曾涉足黑魔法||我得到了一個大多數記者會用魔杖來交換的消息來源||   ﹁撒謊!﹂哈利吼道,透過窗戶,他看到鄰居稍稍停了一下,然後重新發動割草機,緊張地抬頭看著。   哈利重重地坐在了床上。那面破碎的鏡子在離他不遠處晃動,他把它撿起來,翻來覆去地在手裡玩弄,思唸著鄧布利多,還有麗塔誹謗他的那些謊言||   有道明亮的藍光一閃而過,哈利驚呆了,手指再次從那些鋸齒狀的邊緣上滑過。他看到了||他必須做點什麼。他看了看身後,牆壁是佩妮姨媽挑選的那種病懨懨的桃紅色:這裡沒有任何藍色的東西能從鏡子裡反射過來。他又一次凝視著鏡子碎片,然而這次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除了他自己那發亮的綠眼睛在看著他。   那只是幻境,沒有別的解釋;看到它,是因為他一直在想著自己已故的校長。如果有什麼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阿不思.鄧布利多那雙充滿智慧的藍眼睛再也不會深深看著他了。第三章 德思禮一家的離開   前門的撞擊聲傳到了樓上,一個聲音咆哮著:﹁嘿!小子!﹂   然而經歷了十六年被呼來喝去的日子的哈利,這會兒當然沒有立刻回應。他仍然看著狹長的碎鏡片,有那麼一剎那,他以為自己看到了鄧不利多的眼睛。直到弗農姨夫又吼了一聲﹁小子!﹂,哈利這才慢慢地起身下床,向臥室門口走去,中途他把碎鏡片放進了他將要帶走的旅行包裡。   ﹁別磨蹭!﹂弗農.德思禮衝著樓梯上的哈利喊道,﹁下來,我有話要說。﹂   哈利雙手插在口袋裡,慢悠悠地走下樓梯。他環視了一下客廳,發現德思禮一家三口都在。他們穿得好像正要出門似的:弗農姨夫穿著一件舊破的夾克,而達力||哈利的那個大塊頭、金發、肌肉發達的表兄則穿著一件皮夾克。   ﹁怎麼了?﹂哈利問。   ﹁坐下!﹂弗農姨夫說。哈利挑起眉毛,﹁請!﹂弗農姨夫補充了一句,微微的畏縮了一下,好像那個字很難說出口一樣。哈利坐下來,他覺得自己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他的姨夫開始來回踱步,佩妮姨媽和達力都期待地看著他。終於,弗農姨夫皺緊了他紫色的大臉,在哈利面前停了下來,開口說道:   ﹁我改變主意了。﹂   ﹁真令人意外啊。﹂哈利諷刺地說。   ﹁你竟然用那種語氣||﹂佩妮姨媽用那尖刻的聲音說,然而弗農姨夫揮手制止了她。﹁那些全都是空話,﹂弗農姨夫用他豬一樣的小眼睛盯著哈利說,﹁我一個字都不打算相信。我們就待在這裡,哪兒都不去。﹂   哈利看著他的姨夫,感到又好氣又好笑。過去的四個禮拜裡,弗農姨夫每隔24個小時都要改變一次主意,把行李放到車上,又拿出來,再放進去,每改變一次主意都要重複一遍。哈利最喜歡的一次是,弗農姨夫不知道達力在上次收拾行李時把啞鈴放進了箱子,於是把那箱子提起來準備放進汽車行李箱,結果||疼地他尖叫咒罵著摔了個跟頭。   ﹁都是因為你,﹂弗農姨夫一邊說著,一邊重新開始在客廳裡踱來踱去,﹁我們||佩妮、達力和我||陷入了危險之中,因為那些||那些||﹂   ﹁﹃我們那種人﹄,是嗎?﹂哈利說。   ﹁總之我不信,﹂弗農姨夫重複了一遍,再次停在哈利面前,﹁昨晚我想了大半夜,我確信這是一個陰謀,為的就是要得到房子。﹂   ﹁房子?﹂哈利重複道,﹁什麼房子?﹂   ﹁這所房子!﹂弗農姨夫尖叫道,額頭上的青筋跳動著,﹁我們的房子!現在這裡的房價飆升!你想把我們都支開,然後用一些騙術詭計,當我們還蒙在鼓裡的時候房子就成了你的了,然後||﹂   ﹁你瘋了嗎?﹂哈利問道,﹁為了得到這所房子?難道你真的和看上去一樣蠢?﹂   ﹁你怎麼敢||!﹂佩妮姨媽尖叫道,但是弗農再一次制止了她,他的表情看起來無所畏懼。   ﹁恐怕你們忘了,﹂哈利說,﹁我的教父已經留了一所房子給我。我怎麼會想要你們的?難道是為了這裡的美好回憶嗎?﹂   房間裡出現了一陣沉默。哈利覺得自己已經在這次辯論中壓制住了他的姨夫。   ﹁你聲稱,﹂弗農姨夫說,再次開始踱步,﹁那個什麼魔||﹂﹁伏地魔﹂哈利不耐煩的說,﹁我們已經討論過一百次了。那並不是我聲稱,而是事實。去年鄧不利多告訴過你,金斯萊和衛斯理先生也告訴過你。﹂   弗農姨夫怒氣衝衝的聳起肩膀,哈利猜他姨夫一定是在試圖擺脫關於那些不速之客的記憶,在哈利剛放暑假的那幾天,兩個成年巫師||金斯萊.沙克爾和亞瑟.衛斯理的到訪,對德思禮一家來說,是非常不愉快的一次意外。哈利不得不承認,不管怎麼說衛斯理先生曾經毀掉德思禮家的半個客廳,他的再次到訪絕不會令弗農姨夫開心。   ﹁金斯萊和衛斯理先生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哈利冷冷的指出,﹁一旦我年滿十七週歲,保護我的魔法就失效了,那意味著你們會和我一樣被暴露出來。鳳凰社確信伏地魔一定會拿你們當靶子,他會折磨你們來試圖找到我,或者他認為只要把你們當作人質,我就會去救你們。﹂弗農姨夫和哈利目光交匯,哈利確定那個時刻他們想的是同一件事。   弗農姨夫繼續踱步,哈利接著說道:﹁你們要藏起來,鳳凰社會幫助你們,並且給你們最完善的保護。﹂   弗農姨夫一言不發,只是走來走去。太陽已經落到了女貞路的籬笆下面,隔壁鄰居家的割草機又停了下來。   ﹁你們不是有個魔法部嗎?﹂弗農姨夫突然說道。   ﹁沒錯﹂哈利有些驚訝。   ﹁那麼,為什麼他們不來保護我們?在我看來,作為無辜的受害者,我們除了窩藏一個被關注的傢伙之外沒有任何罪過,我們有權利得到政府的保護!﹂   哈利實在忍不住,他放聲大笑。那真是典型的弗農姨夫,即便他藐視,猜忌這個世界,他居然還是寄希望於某個機構。   ﹁衛斯理先生和金斯萊已經告訴過你了,﹂哈利重複道,﹁我們認為魔法部已經被他們那些人腐蝕了。﹂   弗農姨夫大步退回到壁爐邊,用力地倒吸了一口氣,以至於他的大黑鬍子起了波紋,而他仍然皺著那張紫臉。   ﹁好吧,﹂他說,再一次停在哈利面前,﹁好吧,就當是為了這次的爭論,我們接受他們的保護,不過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不能讓那個金斯萊小子保護我們。﹂   哈利使勁兒控制著翻白眼的衝動,但那非常困難,這個問題同樣被討論了好幾次了。   ﹁我告訴過你了,﹂他咬牙切齒的說,﹁金斯萊要保護麻||我的意思是,你們的首相。﹂   ﹁顯然|他是最棒的!﹂弗農姨夫指著空白的電視屏幕說。德思禮一家在新聞裡看到過金斯萊陪同麻瓜首相去醫院探訪。金斯萊完全掌握了打扮地像一個麻瓜的訣竅,加上他那令人安心的緩慢低沉的嗓音,這一切使得德思禮一家對金斯萊另眼相看,儘管他們從來都沒見過金斯萊戴耳環的樣子。   ﹁他已經有任務了,﹂哈利說,﹁但是海絲佳.瓊斯和德達洛.迪歌更適合這份工作。﹂   ﹁如果我們看過他倆的簡歷||﹂弗農姨夫剛開口,哈利已經失去耐心,他走到姨夫的前面,獨自盯著電視機說道:﹁那些看起來像意外的事故不是意外||墜機、爆炸、列車出軌,還有從我們最後一次看新聞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人們失蹤和死亡都是他幕後操縱的||伏地魔。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訴過你們,他殺人不眨眼。甚至那些霧氣||那都是攝魂怪造成的,如果你不記得他們是什麼,去問你兒子!﹂   達利突然用雙手摀住了嘴,在他父母和哈利的注視下,他慢慢的把手放下來,開口問道:﹁他們有|更多的?﹂﹁更多?﹂哈利笑了,﹁比襲擊我們的那兩隻要多嗎,你想問這個嗎?當然!現在有幾百個,也許幾千個,依靠恐懼和絕望生存||﹂   ﹁好吧,好吧別嚇人了,﹂弗農姨夫喃喃的說,﹁你已經說清楚了。﹂   ﹁希望如此,﹂哈利說,﹁因為一旦我年滿十七歲,所有的那些東西||食死徒、攝魂怪,也許還有陰屍,也就是被黑巫師控制的死屍,那些東西都可能會找到你們並且襲擊你們。如果你們還記得上一次試圖擺脫巫師的情景,我想你會同意接受幫助的。﹂   房間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海格撞碎木門的遙遠的聲音似乎穿越時空再次迴蕩起來︵第一年的時候︶。佩妮姨媽看著弗農姨夫,達力看著哈利。最終,弗農姨夫衝口而出:﹁我的工作怎麼辦?達力的學校怎麼辦?我不認為這些事情對於一群懶惰的巫師來說有任何意義。   ﹁你還不明白嗎?﹂哈利喊道,﹁他們會折磨你們,殺死你們,就像當初對我父母那樣!﹂   ﹁爸爸,﹂達力大聲的說,﹁爸爸,我要跟那些鳳凰社的人走。﹂   ﹁達力,﹂哈利說,﹁你這輩子總算說了句有用的話。﹂   他知道自己贏了,如果達力因為恐懼而接受鳳凰社的幫助,他的父母會陪他一起的。毫無疑問他們將撤離他們的老古董房子。哈利看了一眼壁爐上的旅行鐘。﹁他們大概5分鐘後到﹂他說,沒等德思禮家的人開口,他就離開了房間。曾經他以為自己會因為與姨媽、姨夫以及表兄永遠的告別而萬分開心,但如今空氣裡卻有種尷尬和難為情的味道。16年的相看兩厭將要結束的時候,你會對對方說些什麼呢?   回到臥室,哈利漫無目的的翻著他的背包,然後在海德薇的籠子裡翻出兩盒貓頭鷹堅果。她沒有理會那兩盒砰地一聲掉到地上的食物。﹁我們就快走了,很快就走,﹂哈利對她說,﹁然後你就又可以飛翔了。﹂   門鈴響了,哈利猶豫了一下,走出房間,下了樓。他不能指望海絲佳.瓊斯和德達洛.迪歌能夠單獨與德思禮和平相處。   ﹁哈利波特!﹂哈利剛打開門,一個激動的聲音就尖叫到,那個戴著紫紅色禮帽的矮個男人對著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如既往的榮幸!﹂   ﹁謝謝你,德達洛﹂哈利說,有點窘迫地對著黑頭髮的海絲佳微微一笑,﹁你們能來幫忙真是太好了||他們在那裡,我的姨媽、姨夫還有表兄||﹂   ﹁你們好,哈利波特的親人們!﹂德達洛走進客廳開心的說。德思禮一家看起來並沒因此覺得開心,哈利有一半的心期待著他們再次改變主意。達利一見到巫師就縮在他媽媽身後。   ﹁看來你們都已經準備好了,棒極了!就像哈利告訴你們的那樣,這是一個簡單的計劃,﹂德達洛一邊說,一邊從背心口袋中掏出一個大懷錶看了看,﹁我們比哈利走的早,如果在你們家裡使用了魔法會有危險||哈利還未成年,在這裡使用魔法的話魔法部就有藉口來逮捕他||所以我們開車走,比方說,十英里左右,我們會幻影顯形到給你們安排好的安全地點。我想,你知道如何開車吧?﹂他禮貌的詢問弗農姨夫。   ﹁知道如何||?我當然知道怎麼開車!﹂弗農姨夫氣急敗壞的說。   ﹁您非常聰明,先生,非常聰明。就我個人而言,那些按鈕讓我十分迷惑。﹂德達洛說,很顯然他是想要討好弗農姨夫,但是弗農姨夫顯然因為德達洛的這些話,對計劃喪失了信心。   ﹁連開車都不會,﹂他咕噥著,鬍鬚氣憤的顫動著,所幸德達洛和海思佳都沒有聽到他講的話。   ﹁你,哈利,﹂德達洛接著說道,﹁要在這裡等你的護衛前來。安排上有了一點小變化||﹂   ﹁什麼意思?﹂哈利立刻問到,﹁我以為是瘋眼漢來接我,從飛路網過來。﹂   ﹁不能那樣了,﹂德達洛簡潔的說,﹁瘋眼漢會解釋的。﹂德思禮一家聽著這些對話,一臉的迷茫。﹁快點!﹂德思禮一家被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尖叫嚇了一跳,哈利到處望瞭望一下才發現聲音是德達洛的老懷錶發出來的。   ﹁就是,我們的行程非常緊張,﹂德達洛衝著老懷錶點點頭,把它放回背心口袋裡,﹁我們儘量掐准了你離開這裡和你的家人幻影顯形的時間,哈利,所以咒語將會在你們都安全了的那一刻消失。﹂他轉向德思禮,說:﹁那麼,所有人都準備好出發了嗎?﹂   沒人回答他。弗農姨夫仍然驚駭的盯著德達洛背心口袋突起來的那部分。   ﹁也許我們應該去外面的門廳等一下,德達洛。﹂海斯佳小聲的說。她顯然覺得這時候留在屋裡是不明智的,哈利可能要和德思禮一家來個傷感落淚的道別。   ﹁不必了,﹂哈利咕噥了一聲,但是弗農姨夫誇張地大聲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那麼,再見了,小子。﹂   他伸出右臂靠近哈利的手,但是最後一刻似乎有些畏縮,然後合上拳頭前後揮了兩下,像個節拍器一樣。   ﹁準備好了嗎,達達?﹂佩妮姨媽問,她忽然沒道理地檢查起手提包的扣子來,好像為了避免看到哈利。   達力並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張開嘴巴站在那裡,這讓哈利想起了巨人格洛普。   ﹁那麼,走吧。﹂弗農姨夫走到了客廳門口,這時候達力開口說道:﹁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麼啊?寶貝?﹂佩妮看著她的兒子問。   達力抬起粗大如火腿一般的手,指著哈利:﹁為什麼他不和我們一起走?﹂   弗農姨夫和佩妮姨媽僵在原地,他們盯著達力,就好像達力剛才說的他想要當一個芭蕾舞演員一般。   ﹁你說什麼?﹂弗農姨夫大聲的說。   ﹁為什麼他不一起走?﹂達力問。   ﹁嗯||他||不想走,﹂弗農姨夫說完,把臉轉向哈利,補充了一句,﹁你不想走,對吧?﹂   ﹁一點都不想。﹂哈利說。   ﹁你明白了吧,﹂弗農姨夫對達力說,﹁好了,我們現在出發吧。﹂   他向房間外面走去,打開前門,但是達力仍然沒有動,佩妮姨媽遲疑的走了兩步,也停下來了。   ﹁現在是怎麼了?﹂弗農姨夫咆哮著又出現在門口。   達力似乎在很費勁的要把想法轉化成語言說出來,經過了幾秒鐘痛苦的內心掙扎,他終於開了口:﹁但是,他要去哪裡呢?﹂   佩妮姨媽和弗農姨夫對視了一眼,很顯然達力把他們嚇到了。海思佳打破了沉默:﹁但是||你們一定知道你們的外甥要去哪裡吧?﹂她迷惑的問。   ﹁我們當然知道,﹂弗農姨夫說,﹁他要去和你們那種人在一起,不是嗎?好了,達力,我們上車去,你聽到那個男人的話了,時間很緊,快過來。﹂   弗農姨夫再一次走到了前門,可是達力仍然沒有動。   ﹁去和我們這種人一起?﹂海斯佳看起來被侮辱了。哈利已經見過巫師們被德思禮一家所震驚的樣子了,他們驚訝於這些人竟然對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如此不在意。   ﹁沒關係,﹂哈利讓她放心,﹁說實在的,我不介意。﹂   ﹁不介意?﹂海斯佳提高聲音重複了一遍。   ﹁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你將要做什麼嗎?他們不知道你要面臨多少危險嗎?他們不知道你在對抗伏地魔的戰鬥中扮演著多麼重要角色嗎?﹂   ﹁呃||是的,他們不知道,﹂哈利說。﹁他們覺得我是個垃圾,事實上,我以前確實是||﹂   ﹁我不覺得你是垃圾﹂要哈利不是親眼看到達力的嘴唇在動,他絕對不相信這話是他說的,他看了達力幾秒鐘,才接受了那些話是出自他的表兄之口這個事實,而且,達力的臉紅了。哈利既窘迫又驚訝:﹁嗯||呃||謝謝你,達力。﹂   達力又一次很困難與自己的思想做鬥爭,想要把想法表達出來,他咕噥道:﹁你救了我的命。﹂   ﹁不完全是,﹂哈利說,﹁攝魂怪要的是你的靈魂||﹂   他好奇的看著他的表兄,其實無論是去年夏天還是今年夏天,他們都沒怎麼說話,因為哈利回女貞路的時間非常短,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的時間非常久。哈利漸漸的明白過來,那杯澆在他頭上的冰茶也許並不是個惡作劇。雖然他很感動,但是看到達力因為表達自己的感受以後筋疲力盡,再說不出話了,哈利還是鬆了一口氣。達力又試著張了一兩次嘴,還是紅著臉安靜了下來。   佩妮姨媽早已經痛哭流涕了。海斯佳原本滿意的表情在看到佩妮姨媽跑過去擁抱的人是達力而不是哈利之後,轉變成了憤怒。   ﹁真是||真是太貼心了,達達||﹂她撲在他那結實的胸口上哭著說,﹁這麼||這麼可愛的男||男孩||說||說謝謝你||﹂   ﹁但是他根本沒說謝謝!﹂海斯佳憤怒的說,﹁他只是說他不認為哈利是垃圾!﹂   ﹁是的,但是達力說出那樣的話,就相當於說﹃我愛你﹄了,﹂哈利說,哭笑不得地看著佩妮姨媽仍然緊緊地抓住達利,好像他剛把哈利從失火的房子裡救了似的。   ﹁我們到底走不走?﹂弗農姨夫吼道,再一次出現在客廳門口,﹁我還以為我們的時間很緊呢!﹂   ﹁是的||是的,我們確實時間很緊,﹂德達洛.迪歌說,他剛才一直很睏惑的看著這些變故,這會兒終於回過神來了。﹁我們確實要馬上出發了,哈利||﹂很快走到哈利身邊,雙手緊握哈利的手,﹁||祝你好運,我希望我們可以再見。拯救巫師界就靠你了。﹂   ﹁噢,﹂哈利說,﹁好,謝謝。﹂   ﹁非常好,哈利,﹂海斯佳也握住他的手說,﹁我們的心和你在一起。﹂   ﹁希望一切順利,﹂哈利看了一眼佩妮姨媽和達力說。   ﹁噢,我想我們一定會成為好哥們兒的,﹂迪歌說,他輕輕的揮了一下帽子,走出房間。海斯佳也跟著離開了。   達力輕輕的從他媽媽手裡掙脫開,走到了曾經用魔法威脅過他的那個人身邊,然後他伸出粉紅色的大手。   ﹁哎呀,達力,﹂哈利在佩妮姨媽的嗚咽聲中說,﹁攝魂怪把你變了一個人嗎?﹂   ﹁誰知道呢,﹂達力咕噥著,﹁再見,哈利。﹂   ﹁嗯||﹂哈利說,握住達力的手搖了搖,﹁也許能再見,當心點,D哥。﹂   達力幾乎笑出來了。他們一起走出屋子,哈利聽著自覺沉重的腳步聲穿過沙石路,然後車門關上了。   佩妮姨媽的臉一直埋在手帕裡,聽到聲音了才抬起頭,發現自己竟然和哈利單獨在一起了。她飛快的把手帕放進口袋裡,說:﹁那麼,再見。﹂然後沒有再看哈利一眼,向門外走去。   ﹁再見。﹂哈利說。   她突然停住了,轉過頭來,有那麼一會兒,哈利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佩妮有什麼話要對他說;她用一種古怪而又震撼的目光看著哈利,似乎馬上就要說出口了,但是,她只是猛地轉身跟在丈夫和兒子後面,離開了房間。第四章 七個波特   哈利跑上樓,回到了他的房間,剛好透過窗戶看到德思禮一家的車子慢慢從車庫駛上公路。在佩尼姨媽和達力的頭中間可以看見在后座的德達洛的頂帽。車在女貞路的盡頭向右駛去,一剎那,車窗在落日的映照下反射出猩紅色的光芒,很快便隨著車消失在了哈利的視線中。   哈利拿上海德薇的籠子和火弩箭,背上他的背包,最後掃了一眼他那從來沒這麼整潔過的臥室,晃晃悠悠地下樓把他的東西都堆到樓梯角裡。光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夕陽的光線使得客廳裡滿是光影。現在他站在這裡准備最後一次離開這間房子,這感覺很奇怪。還記得很久以前當德思禮一家出去找樂子把他獨自拋在屋裡時,那份孤獨卻是一種難得的享受。每當這時,他總會放下偷偷地在冰箱裡翻出的好吃的東西,衝進達力的房間玩電腦遊戲,或是打開電視看他朝思暮想的節目。回憶過去的那些時光讓他覺得奇怪而空虛,就像是思念一個他死去多年的兄弟。   ﹁你就不想再最後看一眼嗎?﹂他問還把頭埋在翅膀裡的海德薇,﹁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就不想再回憶下過去的好時光嗎?我的意思是,看見這擦鞋墊了嗎?多麼美好的回憶啊||當我從攝魂怪嘴下把達力救回來後,他在這上面一把鼻涕一把淚||畢竟他還是很感激我的||你會信嗎?||去年夏天,鄧不利多從那扇門走了進來﹂哈利沉醉在回憶中,海格薇也沒想把他喚醒,還是把頭埋在翅膀裡。哈利轉身背對著前門,說:﹁這兒,海德薇,﹂哈利拉開了樓梯下的一間小門,﹁這就是我以前睡覺的地方!那時你還沒見過我呢,哎,真小,我都忘了||﹂哈利看了看那些各式各樣的鞋和傘,想起了原來每天早上他是怎麼樣醒來,盯著那時不時都懸著一兩隻蜘蛛的﹁房頂﹂的。那都是在他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知道自己的父母被謀殺,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奇怪的事發生在自己身邊之前了。但哈利還記得那些緊緊纏著他的夢,即使是在那段時間,夢裡儘是閃爍的綠光,有一次弗農姨夫聽到哈利說他夢見了飛在天上的摩托車,差點把車撞得稀爛||   突然,不知從那裡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哈利一驚,直起了身子,頭磕到了那低矮的門框,這又讓哈利想起了弗農姨夫曾經罵他的話,他搖晃地走回廚房,把頭探出窗外朝後院望去。黑暗中似乎起了漣漪,空氣似乎在微微顫抖。然後,一個接一個的人幻影移形急匆匆的走進他的視線了。最顯眼的是海格,他戴著頭盔,配了一副護目鏡,還騎著一架碩大無比的摩托車,還帶著一個黑色的邊車。其他人則從飛天掃帚上||有兩個人是從黑翅膀的夜騏上||慢慢爬了下來。哈利迫不及待地推開門衝向他們,妙麗熱情地擁抱了他,榮恩則拍了拍哈利的背。海格說:﹁好了,哈利。你都準備好了嗎?﹂   ﹁當然,﹂哈利歡快地說道,﹁但我沒想到你們都來了!﹂   ﹁計劃有變,﹂瘋眼漢不耐煩地說,他手裡提著兩個鼓鼓的麻袋,那隻帶魔法的眼睛還飛快地從昏暗的天空掃到房子再到花園,﹁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慢慢給你說。﹂   哈利領他們進了廚房,他們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佩尼姨媽閃閃發亮的案板上,還有的則靠在她那些一塵不染的器具上,有說有笑。榮恩還是又高又瘦;妙麗把她亂糟糟的頭髮紮成了辮子;弗雷德和喬治露出一模一樣的笑容;比爾臉上滿是疤痕,頭髮也長了;衛斯理先生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和藹,禿著頭,眼鏡也戴歪了;瘋眼漢穿著戰鬥裝,瘸著腿,那隻魔法眼在眼窟窿裡不停地轉;唐克斯的短髮已經成了她最愛的亮粉色;路平的頭髮更白了,有了更多的皺紋;芙蓉一頭柔順的銀發,比以前更窈窕美麗了;金斯萊還是禿頂寬肩膀;海格的亂發和鬍鬚還是老樣子,為了不撞到天花板他不得不微微地彎下腰;蒙格頓斯,還那麼瘦小、委瑣,長著一對獵犬般的珠泡眼。看見他們大夥讓哈利的心裡暖洋洋的。他發現自己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他們,就連蒙格頓斯這個他上次還差點掐死的人也是一樣。   ﹁金斯萊,你不是在照料那個麻瓜首相嗎?﹂哈利嚷到。   ﹁現在他可一刻也離不開我,﹂金斯萊說道,﹁但是你比他重要多了。﹂   ﹁哈利,你猜怎麼著?﹂唐克斯坐在洗衣機上快活地說,左手得意地向哈利搖晃著,一枚戒指在她的無名指上閃閃發亮。   ﹁你們結婚了?﹂哈利大聲問,看看她又看看路平。   ﹁你沒能來真是太遺憾了,哈利,但我們的婚禮也沒太張揚。﹂   ﹁那可真是太好了,真是恭||﹂   ﹁好了,好了,現在沒有時間閒聊了,﹂穆迪大叫,廚房裡馬上就安靜了下來。他把袋子放到腳邊,對哈利說,﹁就像德達洛告訴你的那樣,我們得放棄計劃A。畢尤斯.底克尼斯變卦了,這就給了我們一個很大的問題。現在這所房子與飛路網相連的行動都不允許了,無論是用門鑰匙,還是幻影移形進出。美名曰是為了防止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接近你。在我看來那全是在胡來,你媽媽的魔法已經做得夠好了。他做的那些事反而讓你不能安全離開這兒。﹂   ﹁第二個問題是:你還沒成年,那就意味著你必須還得遵守那條法規。﹂   ﹁我沒||﹂   ﹁法規!法規!﹂瘋眼漢不耐煩地說,﹁偵測未成年人身邊的魔法活動的咒語,那是部長髮現未成年人非法施法的方式!如果你,或是你周圍的什麼人,施魔法想帶你離開這裡,底克尼斯就會在第一時間知道,當然食死徒也會。﹂   ﹁我們等不到這印記失效的時候了,因為你一成年,你媽媽給你施的保護咒就會失效。用不了多久,底克尼斯的人就會把你捉住。﹂   哈利也忍不住暗地裡佩服起了這個不認識的﹁底克尼斯﹂。   ﹁那我們怎麼辦呢?﹂   ﹁我們只有一種方法了,那也是印記追蹤不到的唯一方法,因為我們不用施魔法:掃帚,夜騏,還有海格的摩托車。﹂   哈利覺得這計劃有點問題,但他還是沒有打斷瘋眼漢的話:   ﹁你媽媽的咒語在兩種情況下會失效:你成年時或是||﹂穆迪衝著廚房隨便揮了揮手臂,﹁你不再把這裡叫做你的﹃家﹄。你和你的姨媽姨夫今晚就分別了,那就是說你們不會再生活在一起了,沒錯吧?﹂   哈利點點頭。   ﹁所以,這一次你離開的時候,就不會再回來了,那麼魔法也會在你踏出房門的那一剎那失效。我們打算提前讓它失效,因為不這樣的話,神秘人就會在你成年那一刻來抓住你。﹂   ﹁對我們來說,唯一的優勢就是神秘人不知道我們今晚會來把你帶走。我們給魔法部漏了一點小小的假消息:他們會認為你三十日前是不會離開的。但我們要面對的是神秘人,所以我們不能指望他也相信那假消息;他肯定會讓一幫食死徒在這片區域的上空巡邏以防萬一。因此,我們給一打房子都施上了儘可能多的保護咒,這樣他們就不能確定我們到底把你藏在那間房子裡,他們都和鳳凰社有一定聯繫:我的房子,金斯萊的住處,莫麗的穆裡兒姨媽家...你明白了?﹂   ﹁太好了,﹂哈利說道,但並不那麼真心地覺得這主意太好了,因為他還是發現了一個漏洞。   ﹁你要去唐克斯父母那裡。你一進入我們給那裡設的保護咒裡,就可以用門鑰匙去陋居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呃||有一個,﹂哈利說,﹁可能他們一開始是不知道我在這十二間房子裡的哪一個,但我們會不會太顯眼了?﹂他飛快地點了點人數,﹁我們十四個人一起朝唐克斯父母家飛去?﹂   ﹁啊,﹂穆迪說,﹁我忘了說最重要的一點了。我們十四個不會全去的。今晚將有七個哈利波特飛過天空。﹂說完,穆迪從斗篷裡取出一瓶看上去像泥巴的東西。   不用再說什麼,哈利立刻就明白了這計劃的全部內容。   ﹁不行!﹂他大聲抗議,他的聲音整個廚房都聽得到﹁絕對不行!﹂   ﹁我跟他們說了你肯定會有這種反應的。﹂妙麗得意地說。   ﹁你認為我會讓六個人冒著生命危險||﹂   ﹁||因為這是我們第一次為了你而冒險,﹂榮恩說。   ﹁那不一樣,假扮成我||﹂   ﹁好了,哈利,我們沒人想假扮成你,﹂弗雷德真誠地說,﹁要是出了點什麼問題讓我們永遠都是那瘦猴的樣子的話,那怎麼辦?﹂   哈利沒有笑。   ﹁如果我不配合的話,你們就不能那麼做,你們得用我的頭髮。﹂   ﹁不錯,那就是這個計劃失敗的地方,﹂喬治說,﹁很明顯如果你不配合的話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拿到你的頭髮。﹂   ﹁是啊,我們十三個人要拿一個不能使用魔法的傻小子的幾根頭髮,我們沒有任何機會的。﹂弗雷德說。   ﹁有趣﹂哈利說,﹁這很好笑。﹂   ﹁如果不得不使用暴力的話,哈利,我們會的。﹂穆迪咆哮著瞪著哈利,他的魔法眼在眼窩裡也有一點顫抖,﹁這裡的人都是成年人了,他們都準備好了為你而冒險。﹂   蒙格頓斯聳聳肩,做出一個很難看的鬼臉。魔法眼突然從穆迪的頭轉向他那一側看了他一眼。   ﹁不要爭了,時間不等人,給我點你的頭髮,孩子,馬上。﹂   ﹁這太瘋狂了,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穆迪開始咆哮了,﹁神秘人就在我們身邊,而且已經控制了半個魔法部,你認為這沒有必要?波特,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他就會相信那個假消息然後計劃在你成年時再抓你,但他不可能不派一兩個食死徒來盯梢||換我也會這麼做。在你媽媽的保護咒還有用時他們也許暫時還找不到你或是這所房子,但保護咒馬上就要消失了,他們也知道了你的大概位置。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假扮成你然後掩護你離開這兒。就算是神秘人也不能把他自己分身成七個人吧!﹂   哈利看到了妙麗的眼睛,馬上又朝別處看去了。   ﹁所以說,波特||請給我一點你的頭髮。﹂   哈利又看看榮恩,他正朝他故意做著鬼臉。   ﹁快點!﹂穆迪喊到。   就這樣,在大家的注視下,哈利把手伸到了頭頂,抓起一小撮頭髮扯了下來   ﹁太好了,﹂穆迪一邊拖著瘸腿朝哈利走來,一邊拔出了瓶口的軟木塞,﹁請放進去吧。﹂   哈利把頭髮扔進了那泥狀的液體裡面。液體一碰到他的頭髮就開始冒出大量的氣泡和煙霧,然後立刻變成了清澄的亮金色。   ﹁噢,你的看上去比克拉布和高爾的好喝多了,哈利。﹂妙麗說。看到榮恩揚起他的眉毛,她的臉有點紅,又說,﹁噢,你知道我的意思||高爾的嘗起來太恐怖了。﹂   ﹁現在,假波特們請到這裡來排隊。﹂穆迪說。   榮恩,妙麗,弗雷德,喬治,芙蓉在佩尼姨媽閃著微光的洗手槽前排成一排。   ﹁還差一個人。﹂路平說。   ﹁讓他去吧。﹂海格抓住蒙格頓斯的頸子把他摔到芙蓉旁邊,粗聲粗氣地說。芙蓉皺了皺鼻子,站到了弗雷德和喬治的中間   ﹁我是一名戰士,我更想成為保護者﹂蒙格頓斯說   ﹁閉嘴!﹂穆迪朝他喊到,﹁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沒骨氣的東西,每個食死徒都想抓住波特而不是殺死他。鄧不利多總是說神秘人想親手殺死波特。需要擔心的是保護波特的人,食死徒想殺死的是他們。﹂   穆迪的話看上去並沒有讓蒙格頓斯安心,但穆迪已經從斗篷裡拿出了六個蛋杯大小的杯子倒滿了湯劑。   ﹁那麼,現在||﹂   榮恩,妙麗,弗雷得,喬治,芙蓉,還有蒙格頓斯都喝下了湯劑。他們剛嚥下湯劑就不停地粗氣,臉也痛苦地扭曲著。他們的身體就像一堆滾燙的蠟一樣開始冒泡變形;妙麗和蒙格頓斯在快速地長高,榮恩,弗雷德和喬治的身體則不住地收縮,頭髮也在變黑;妙麗和芙蓉的頭髮好像在往頭皮回縮;穆迪看上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只是彎下腰鬆了鬆麻袋的口子。當他再站起來時,面前已經站了六個氣喘虛虛的哈利波特了。   弗雷德和喬治對望了一會兒,一起說到:﹁哇!我們真是長得一模一樣!﹂   ﹁但我覺得,我還是更帥一點。﹂弗雷德在茶壺得倒影看倒自己的樣子說。   ﹁呸,﹂芙蓉在微波爐門上看到了自己的新造型,﹁比爾,千萬別看我,我太難看了。﹂   ﹁如果覺得衣服大了,我這裡有小點的。﹂穆迪指著第一個口袋,﹁大的也有,袋子裡還有六副眼鏡,別忘了戴上。穿好衣服後,到那個口袋裡去拿皮箱。﹂   真正的哈利認為這真是他見過的最古怪的事情了,即使他以前見過很多古怪的事情:他看著六個他自己在麻袋裡翻找,拿出一套一套的衣服,換上一副一副的眼鏡,把他們自己的東西丟開。看見他們毫無顧慮地寬衣解帶||很明顯比起讓他們自己裸體來,他們更樂意讓哈利這樣||他真想讓他們稍微尊重點他的隱私。   ﹁我就知道金妮說的那個紋身是假的!﹂榮恩看著自己前胸說。   ﹁哈利,你的視力真是糟透了。﹂妙麗邊戴眼鏡邊說。   穿好衣服後,假哈利們都提上了帆布背包和貓頭鷹籠子,每個籠子裡都裝著一隻剛從第二個袋子裡拿出的喂飽了的貓頭鷹。   ﹁很好,﹂看見他們七個都穿好衣服戴好眼鏡提著行李,穆迪滿意地說,﹁我是這樣分組的,蒙頓格斯和我一組,乘掃帚||﹂   ﹁為什麼我要和你一組?﹂最靠近門的那個哈利抱怨道。   ﹁因為你是最需要監視的人!﹂穆迪毫不留情的說,當他繼續宣佈分組時,他的魔法眼也一直盯著蒙頓格斯,   ﹁亞瑟和弗雷德||﹂   ﹁我是喬治,﹂穆迪指著的那個哈利說話了,﹁難道我們變成哈利了你也還是分不清嗎?﹂   ﹁對不起,喬治||﹂   ﹁開玩笑的,其實我是弗雷德||﹂   ﹁夠了!﹂穆迪嚎叫著打斷了他的話,﹁另外一個||管你是喬治還是弗雷德||你和路平一組。德拉庫爾小姐||﹂   ﹁我要和芙蓉一組騎夜騏﹂比爾說,﹁她不喜歡騎掃帚。﹂   芙蓉走到比爾身邊,用一種幽怨、順從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哈利衷心希望那種眼神再也不要在他的臉上出現。   ﹁格蘭傑小姐和金斯萊先生一組,也是騎夜騏。﹂   妙麗看上去稍稍有點安心,她也向金斯萊笑了笑||哈利知道妙麗從來都對掃帚比較畏懼。   ﹁那麼你就和我一組了,榮恩~﹂唐克斯開心地朝他揮手,不小心弄翻了一個盆栽。   榮恩看上去可不像妙麗那麼高興。   ﹁啊,哈利,我們一組,對嗎?﹂海格有點興奮。﹁我們騎摩托,哈利,掃帚和夜騏載不動我。但是我坐在車上,噸位太大,只好委屈你坐在車斗裡了。﹂   ﹁太棒了。﹂哈利並不是發自內心的應了一句。   ﹁我們猜想食死徒認為你會騎掃帚,﹂穆迪好像看出了哈利在想什麼,﹁石內卜有足夠的時間告訴他們關於你的一切,所以如果我們真的撞上了食死徒,我敢打賭他們會選那個騎在掃帚上的波特。那麼,﹂他把大家脫下來的衣服裝進了麻袋,朝後門走去,﹁我們三分鐘後出發。不用鎖後門,他們如果真想進來那鎖根本沒用。出發吧!﹂哈利趕快背起他的背包,拿起火弩箭和海德薇的籠子,跟著大家到了黑漆漆的後院裡。   掃帚已經躍躍欲試準備一沖雲霄,妙麗和芙蓉也在金斯萊和比爾的幫助下騎上了夜騏。海格戴好了護目鏡,正站在摩托旁邊。   ﹁這是小天狼星的摩托車嗎?是嗎?﹂   ﹁不是,但它們很像,﹂海格歡快地說,﹁上次你乘坐它的時候,我能一手把你握住呢,哈利!﹂   坐在車斗裡,哈利不免覺得有些丟臉||因為這讓他比每個人都矮了那麼幾英呎。榮恩看到哈利像個孩子一樣坐在車斗裡,不禁對著他傻笑起來。哈利把背包和火弩箭堆在腳邊,用雙膝夾著海德薇的籠子,難受極了。   ﹁亞瑟把它改造了一下,﹂看到哈利顯然十分不舒服,海格說。然後他騎上了摩托||弄得它吱吱作響,還往下陷了幾英呎,﹁現在它有一些新功能了,那個是我的主意。﹂   他用他那肥大的手指指著速度計旁邊的一個紫色按鈕。   ﹁注意安全,海格,﹂衛斯理先生拿著掃帚站在他們旁邊說,﹁那工作起來還不穩定,不到萬不得已別用它。﹂   ﹁好了,﹂穆迪說,﹁大家都準備好。我們必須在同一個時刻一起離開否則整個轉移計劃就泡湯了.   每個人都點點頭。   ﹁抱緊了,榮恩。﹂唐克斯說。哈利注意到榮恩把手抱在唐克斯腰上前,對路平投去了一種無奈而負罪的眼神。海格把摩托點上了火。它像龍一樣地在咆哮著,車斗也開始震動起來。   ﹁大家好運!﹂穆迪喊到,﹁一小時後陋居見,我數三下就出發,一,二,三!﹂   摩托車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吼叫,哈利感到車鬥一下子就傾斜得厲害。他正在飛快地升空,眼睛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出了淚水,頭髮則向後吹去。他身邊的掃帚也迅速升空,夜騏的尾巴輕輕掃了過去。他的雙腳被海德薇的籠子和他的背包擠在車斗裡動彈不得,已經有點痠痛麻木了。他難受得都忘記了看女貞路四號最後一眼。當他再從車斗邊上往下看時,他已經認不出哪一棟才是了。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被包圍了。至少三十個不知從何而來的人懸停在半空,他們組成了一個半圓的陣型,把鳳凰社的人圍在了裡面。   尖叫聲,然後是無數的綠光。海格大喊一聲,把摩托車翻了個轉。哈利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的方位了。他頭頂上是街燈,四周都是喊叫,他緊緊抓住車斗以免被摔下去。但海德薇的籠子,火弩箭和背包都從他膝蓋邊滑出去了。   ﹁不!救命!﹂   儘管摩托車和火弩箭都在不停地旋轉,哈利還是想方設法抓住了背包帶子和籠子的掛鉤。只有一瞬間的喘息,又是一道綠光射了過來。海德薇尖叫了一聲,倒在了籠底。   ﹁不|不!﹂   摩托車陡然拔高,海格試圖衝出包圍圈,哈利卻注意到,這時,戴著頭巾的食死徒有意識地分散了。   ﹁海德薇|海德薇!﹂   但海德薇卻像只玩具一樣可憐地倒在籠底,一動不動。他已經出離憤怒,想到其他人更感到害怕。他轉頭,看見一群人飛來飛去,不停地有綠光射出,有兩對鳳凰社的人騎著掃帚向高飛去,但哈利認不出來他們是誰。   ﹁海格,我們得回去,我們得回去!﹂他把海德薇的籠子往車底一摔,拔出魔杖在摩托車那雷鳴般的機器聲中衝著海格大喊,他不相信海德薇真的死了,﹁海格,掉頭!﹂   ﹁我得保證你安全到達陋居,哈利!﹂海格又加大了油門。   ﹁停|車!﹂哈利喊,但他再回頭看時,兩道綠光擦著他的左耳飛了過去||四個食死徒衝著海格寬厚的背從包圍圈裡衝了出來追趕他們。海格一個急轉彎,但食死徒跟得很緊。黑魔法一個接一個得向他們射來,哈利不得不把頭埋下去。然後扭過身子大叫:﹁昏昏倒地!﹂一道紅光從他魔杖射出,追趕他們的食死徒不得不分散開來躲避,這樣就閃出了一個空隙。   ﹁堅持住,哈利,看我的!﹂哈利抬起頭,剛好看見海格那厚厚的手指砸向油表旁的一個綠色按鈕。   一道結實的黑色防護牆從排氣口噴了出來。哈利伸長脖子看見那牆在半空中膨脹。三個食死徒及時轉向避開了它,但剩下那個就沒那麼走運,他的掃帚被撞得粉碎,人也重重得摔了下去,無影無蹤了。一個食死徒放慢速度去救他,海格則乘機加速。很快,他們就連著那股強大的氣流一起消失在了黑夜裡。   剩下的兩個食死徒揮著魔仗瘋狂地發射出的死咒擦著哈利得頭皮飛過,他們瞄準的是海格。哈利則用更高級的擊暈魔法予以還擊。紅光和綠光在半空激烈的碰撞,激發出耀眼的火花,這讓哈利不禁想到了焰火和地面上困惑的麻瓜。   ﹁再來一次,哈利,抓緊!﹂海格按下了第二個按鈕,喊到。這一次從排氣口放出的是一張巨大的網,但食死徒早有準備,輕易地躲開了。更糟的是,那個去救同伴的食死徒也追了上來,突然從黑暗裡冒了出來。現在他們三個在全力追趕摩托車,還不停地發射咒語。   ﹁這個會有用的,哈利,抓緊!﹂海格喊著,哈利看見他用整個手掌按下了速度計旁的那個紫色按鈕。   這次排氣口直接噴出了熾熱無比的龍息般泛著藍白的光的火焰,摩托車帶著金屬抨擊的聲音像從槍膛裡射出的子彈一樣向前衝去。哈利只看見食死徒匆忙躲開了那致命的火焰,但同時他也感覺到車鬥在令人不安地搖晃||車斗與摩托車連接處的金屬塊由於加速的力量有點裂口了。   ﹁沒事的,哈利!﹂海格叫到,他被剛才的加速甩到了車尾,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沒人駕駛了,車斗已經因為氣流而開始猛烈搖晃起來。   ﹁哈利,我辦事,你放心!﹂說著,海格就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他那把帶花的粉紅色雨傘。   ﹁不!海格!讓我來!﹂   ﹁恢復如初!﹂   一陣震耳欲聾的響聲過後,車斗已經完全從摩托車上分離了。哈利先是因為摩托車飛行動力的推進向前飛了一會兒,然後車斗就開始直直往下掉。哈利把魔杖指著車斗絕望地叫道:﹁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車斗像一隻軟木塞飄浮了起來,雖然操縱不了,但至少沒往下掉了。他剛鬆了口氣,就發現了更多的咒語向他襲來||那三個食死徒接近了。   ﹁我來了,哈利!﹂海格在黑暗中對他大聲喊到。但哈利感覺得到車斗又在開始往下掉,他蜷在車斗裡儘可能地低下身子,然後衝著那團朝他飛來的人影的中間大喊:   ﹁障礙重重!﹂   咒語擊中了中間那個食死徒的胸部。有那麼一會兒那個食死徒在半空中擺出一個﹁大﹂字型,就好像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他身後的一個同夥差點就撞上了他。   然後車斗又開始了自由落體,剩下的食死徒則追著哈利放咒語。要不是哈利躲得快,有一個咒語也許就不會只是打掉車斗邊上的一個齒輪了。   ﹁哈利,我來了,我來了!﹂   一隻大手抓住了哈利長袍的背部,把他拉出了那隻墜落的車斗。哈利努力在位子上坐穩,抓緊他的背包,才發現他和海格正背靠背地坐著。當他們再次爬升,甩開了那兩個食死徒後,哈利吐出一口血,把魔杖指著那隻車斗喊到:﹁粉身裂骨!﹂   當車斗爆炸時,他感受到了海德薇那可怕痛苦的劇痛;離車斗最近的一個食死徒從掃帚上被炸下去不見了,他的同夥及時逃開不見了。   ﹁真對不起,哈利,真對不起﹂海格低聲地說,﹁我不該自己去修的,你坐不下了||﹂   ﹁沒事兒,繼續飛吧!﹂哈利又看見兩個食死徒從黑暗裡靠近了。   當哈利與食死徒互射魔法時,海格把車彎來轉去,走了一個﹁Z﹂字型,哈利知道因為它的座位不安全,海格不敢再用火焰噴射了。哈利不停地朝後面的食死徒施放昏迷咒,差點就把他們打下了掃帚。一個食死徒的頭巾在躲避哈利魔法時掉了,藉著昏迷魔法發出的紅光,哈利看見了斯坦桑帕克那張蒼白異常的臉   ﹁除你武器!﹂哈利叫道   ﹁就是他,他是那個真的!﹂   那個帶著頭巾的食死徒發出的喊聲甚至壓過了摩托車引擎的轟鳴,不一會兒,兩個食死徒都撤退得無影無蹤了。   ﹁怎麼回事,哈利?﹂海格問,﹁他們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   但哈利很害怕,因為那個蒙著頭巾的食死徒說﹁就是他!﹂他怎麼會知道呢?他看了看四周那無盡的黑暗,感到了一絲危險,他們在哪兒?   他轉了個身面朝前方,緊緊抓住了海格的衣服。   ﹁海格,再來一次那個火焰噴射吧,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兒!﹂   ﹁那麼,抓緊了,哈利!﹂   伴著又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噴氣口噴出一鼓發白的藍色火焰。哈利覺得自己好像在往座位後面不住滑動。海格一手從後面把他牢牢抓住,一手儘可能地控制著車把手。   ﹁我想我們甩掉他們了,哈利,我們成功了!﹂海格興奮地叫道。   但哈利並不放心,他不停地左右張望,內心依然在擔心那不知在何方的追殺者。他們為什麼撤退?他們中有一個人還有魔杖的||是他||他是那個真的||在他除掉斯坦的武器後,他們說對了。   ﹁我們就要到了,哈利,我們就要成功了!﹂海格大聲說。   哈利感到摩托下降了一點點,儘管地上的燈火依然像天上的星光一樣遙遠。   他的傷疤突然像火燒一樣地疼痛起來,就在這時摩托車的兩邊各出現了一個食死徒。兩條從後面飛來的死咒幾乎擊中了哈利。哈利轉過頭,看見伏地魔正像風裡的煙霧一般向他飛來||沒有騎掃帚也沒有騎夜騏。他那蛇一樣的面容閃著陰險的光。他那慘白的手指又端起了魔杖||   海格發出了驚恐的慘叫,駕著摩托車幾乎是垂直著往下衝。哈利緊緊抓住海格的衣服,隨意地向身後的無邊黑暗裡放著昏迷咒。看到一個身影從他身邊掠過,他知道他射中了一個,但一聲巨響之後,摩托車的引擎就冒起火花,車也隨之完全失控,旋轉著從空中一頭載了下來。   綠光呼嘯著從他們身邊掠過,哈利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傷疤還在火燎一般的痛,讓他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死掉。一個蒙著頭巾的身影騎著掃帚出現在他身邊幾英呎的地方,他看到那身影揚起了他的手||   ﹁不!﹂   海格咆哮著從摩托上跳向了那食死徒,把他嚇了一跳,然後哈利眼睜睜看著海格和食死徒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裡||那掃帚載不動海格和食死徒。   全完了,他完全不知道伏地魔在那裡,他只看見另一個食死徒突然掉了下來,接著便是﹁阿瓦達||﹂   傷疤劇烈的疼痛使哈利睜不開眼睛,他的魔杖開始自己運動起來。他感到那魔杖像被磁鐵吸引住了一樣拖著他的手,然後他半睜的眼睛看到一股噴薄而出的金光,同時還有破碎聲和憤怒的喊叫聲。剩下的食死徒鬧成一團,伏地魔大聲叫著﹁不!﹂不知怎麼的,哈利發現他離那個噴火裝置的按鈕如此接近。他用那隻沒有拿魔杖的手按下了它,摩托車頓時射出了大量的火焰,飛一般摔向地面。   ﹁海格!﹂哈利拚命地抓住摩托車喊到,﹁海格飛來!海格!﹂   摩托車的速度越來越快了,直直地朝地面奔去。哈利的視線被車把手擋住了,現在除了越來越近的燈光他什麼也看不見。他就要摔得粉身碎骨而他就無能為力。這時從他身後傳來另一聲叫喊,   ﹁塞爾溫,把你的魔杖給我,快!﹂   在伏地魔發現他之前,哈利已經感覺到了。他朝聲音望去,直直地盯著那雙紅色的眼睛,確定那是他一生中看見的最後一樣東西了。伏地魔正在準備給他下一個死咒||   就在這時,伏地魔消失了。哈利向下看去,發現海格正在他身下的地上像一個﹁大﹂字躺著。哈利努力地想把車轉向以免撞著他,可正當他摸索著尋找剎車時,隨著一陣巨響,摩托車還是墜毀了,哈利則掉進了一個泥潭。第五章 戰士隕落   ﹁海格?﹂   哈利在一片狼籍的金屬和皮革殘骸中掙紮著爬起身,手掌一用力又陷入了泥濘之中。他想不通伏地魔去哪兒了,他覺得也許伏地魔隨時會從黑暗中對他襲擊而來。一些溫熱潮濕的東西從他的下巴和前額上滴落下來,他爬出那灘泥濘,跌跌撞撞地向著地上那片又大又黑的陰影走去,那是海格。   ﹁海格?海格,跟我說句話呀||﹂   但是那個黑色的大塊頭沒有動靜。   ﹁誰在那兒?是波特嗎?你是哈利波特嗎?﹂   哈利不認得那個聲音,隨後,一個女人叫了起來,﹁他們摔下來了。泰德!摔在花園裡了!﹂   哈利頓時覺得頭暈目眩。   ﹁海格,﹂他機械地重複著,感覺膝蓋好像被扣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躺在一個墊子似的東西上面,肋骨和右臂火辣辣的疼,磕掉的牙又重新長了出來,前額上的傷疤還在一跳一跳的抽痛。   ﹁海格?﹂   哈利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房間的沙發上面,屋裡亮著燈,他那濕答答的帆布背包上沾滿了泥巴,扔在離他不遠的地上。一個金發、大腹便便的男人正焦急地注視著他。   ﹁海格沒事,孩子﹂,那個男人說,﹁我的妻子正在照顧他。你覺得怎麼樣?還有什麼地方受了傷嗎?我幫你治療了你的肋骨,牙齒和胳膊。順便說一句,我是泰德,泰德.唐克斯,朵拉的父親。﹂   哈利猛地坐了起來,燈光照在他的眼睛上,他覺得一陣頭暈和噁心。   ﹁伏地魔||﹂   ﹁放鬆,現在別急,﹂泰德.唐克斯說道,伸出手扶著哈利的肩膀,讓他重新靠在墊子上,﹁你可是摔得不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摩托車出了什麼問題嗎?亞瑟.衛斯理又做了他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嗎,他和他的麻瓜精巧裝置?﹂   ﹁不,﹂哈利說,他的傷疤像裂開似的疼。﹁食死徒,很多食死徒||在追擊我們||﹂   ﹁食死徒?﹂泰德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利起來,﹁什麼意思,食死徒?我以為他們並不知道我們要在今天晚上把你轉移,我以為||﹂   ﹁他們知道了。﹂哈利說。   泰德.唐克斯抬頭看著天花板,好像他的目光能穿透那裡直到外面的天空中去。   ﹁那麼,我們知道那時我們的保護咒仍在起作用,不是嗎?他們不論從哪個方向都應該無法進入你周圍的一百公尺才對。﹂   現在哈利明白了,伏地魔是在摩托車衝入鳳凰社保護咒的那一剎那消失不見的。他現在只希望這些咒語仍然有效:他想像著伏地魔正在一百公尺外的高空上看著哈利被一個巨大的透明圓球保護了起來,看著他們的交談,同時尋找一切空隙想要殺進來。   他把腿從沙發上挪下來,他必須親眼看一看才能相信海格安然無恙。他還沒站起來,門就開了,海格從門外費力地擠進來,臉上沾著血和泥,儘管有一點跛,仍然奇蹟般的活著。   ﹁哈利!﹂   海格撞翻了兩張精緻的桌子和一盆蜘蛛抱蛋草,兩步跨過房間,把哈利緊緊擁抱在懷裡,幾乎壓碎了他新長好的肋骨。﹁啊呀,哈利,你怎麼逃出來的?我還以為這下咱倆都完了。﹂   ﹁嗯,我也是。我沒想到||﹂   哈利突然頓住了,他這才看到有個女人在海格身後進入了房間。   ﹁你!﹂他大喊,飛快地把手伸進口袋想去拿魔杖,但是那空空如也。   ﹁你的魔杖在這兒,孩子,﹂泰德提醒道,把魔杖輕搭在哈利的胳膊上。﹁它掉在你身邊,我就揀起來了,這位||是我的妻子。﹂   ﹁哦,我||我很抱歉。﹂   唐克斯夫人走進房間,現在她看上去和她的姐姐,貝拉特裡克斯,並不是那麼驚人的相似了:她有著淺棕色柔軟的頭髮,眼睛看上去也更寬厚友善。但是由於哈利的叫嚷,她看上去有一點傲慢。   ﹁我們的女兒怎麼樣了?﹂她問,﹁海格說你們中了埋伏,尼法朵拉在哪兒?﹂   ﹁我不知道,﹂哈里回答道。﹁我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她和泰德對視了一眼,看到他們的表情,一種混合著恐懼和內疚的感覺緊緊攫住了哈利。如果有任何一個人死了,那都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是他同意了這個計劃的,把自己的頭髮給了他們||   ﹁門鑰匙,﹂他忽然想起來,﹁我們必須回到陋居去看看||然後我們會給你們消息,或者||或者是唐克斯會親自給你們送信,只要她||﹂   ﹁朵拉會沒事的,多米達,﹂泰德安慰道,﹁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多次跟著傲羅們出生入死過。門鑰匙在這兒,﹂他對哈利說,﹁它會在三分鐘內離開,如果你們想用的話。﹂   ﹁是的,我們得走了。﹂哈利說。他一把抓過自己的背包,甩到肩上。﹁我||﹂他看著唐克斯夫人,想要為把她置於這樣恐慌的境地裡道歉,他覺得自己對此承擔著極大的責任,但是他沒能想起一句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麼虛偽的說辭。   ﹁我會告訴唐克斯||朵拉||送信過來的,等她回||謝謝你們救了我們,謝謝你們所做的一切,我||﹂   他很高興終於離開了那個房間,跟著泰德.唐克斯穿過一段很短的走廊進入一間臥室。海格緊跟其後,弓著身子,以免他的頭撞到門樑。   ﹁在那裡,孩子,那是門鑰匙。﹂   唐克斯先生指著梳妝台上一個小小的銀色背面的梳子說。   ﹁謝謝,﹂哈利說,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梳子上,準備離開。   ﹁等一下,﹂海格說,同時向四周張望。﹁哈利,海德薇在哪兒?﹂   ﹁她||她被擊中了,﹂哈利說。   這個認知差點摧垮了他:淚水刺痛著他的眼睛,他替自己感到羞恥。那隻貓頭鷹是他的夥伴,每當他被迫回到德思禮家的時候,她是他跟魔法世界之間一根重要的紐帶。   海格伸出一隻大手,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難過了,﹂他粗聲說,﹁別難過了。她過了長壽而偉大的一生||﹂   ﹁海格!﹂泰德.唐克斯大聲提醒著,那把梳子發出明亮的藍光,海格只來得及把食指伸出去搭在上面。   他們的肚臍下面猛的一緊,好像有那裡有有一個看不見的鉤子和繩索把他們拽得飛了起來,他們完全失去控制地旋轉著被推入了虛空,手指像是粘在了梳子上,哈利和海格遠離了唐克斯先生。一秒鐘以後,哈利的雙腳﹁砰﹂地撞上了堅硬的土地,他雙手著地跪在陋居的後院裡,海格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費力地用雙腳站起來。哈利把暗淡無光的梳子甩到一邊,搖晃著站起身,聽見了一聲尖叫,他看到衛斯理夫人和金妮從後門的台階上跑下來,   ﹁哈利?真的是哈利嗎?發生了什麼事?其他人在哪兒?﹂衛斯理夫人哭喊著。   ﹁什麼意思?沒有其他人回來嗎?﹂哈利喘著粗氣回答。   衛斯理夫人蒼白的臉上清楚地寫著答案。   ﹁食死徒在那兒等著我們的,﹂哈利告訴她,﹁我們一出發就被他們包圍了||他們知道是今晚||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四個食死徒在追我們,我們只有逃跑,然後伏地魔追上了我們||﹂   哈利自己都能聽到話中那自我辯解的味道,他是在求衛斯理夫人諒解為什麼自己對她兒子的狀況一無所知,但是||   ﹁謝天謝地你沒事,﹂衛斯理夫人一把抱住哈利,可是哈利覺得自己根本不配得到這樣的待遇。   ﹁有白蘭地嗎,莫莉?﹂海格微微顫抖著問道,﹁就當是用來治病?﹂   衛斯理夫人本可以用魔法把酒取過來的,但她轉身迅速朝著傾斜的房子走去,哈利知道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臉。他望向金妮,無聲的詢問著現在的狀況,金妮立刻明白了,她說:﹁榮恩和唐克斯應該最先回來的,但他們錯過了門鑰匙,鑰匙回來了,但他們沒有,﹂她指著地上的一個生了鏽的油罐。﹁還有那個,﹂她指著一隻球鞋,﹁那應該是父親和弗雷德的,他們應該第二個回來。你和海格是第三個。﹂她看了看表,﹁如果喬治和路平一切順利的話,應該在一分鐘內到這裡。﹂   衛斯理夫人拿著一瓶白蘭地走了出來,遞給了海格,他拔去塞子,一飲而盡。   ﹁媽媽!﹁金妮指著幾英呎外叫到。   黑暗中一道藍光閃現:它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亮,路平和喬治從中間旋轉著落了下來。哈利馬上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路平支撐著喬治,後者已經失去知覺,臉上全是血。   哈利跑過去抓住了喬治的腿,和路平一起把喬治抬進屋裡,穿過廚房,一直抬到客廳,把他放在沙發上。燈光照亮了喬治的頭,金妮倒抽了一口氣,哈利覺得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湧:喬治失去了一隻耳朵。傷口這邊的臉和脖子鮮血淋漓。   衛斯理夫人把她兒子的身子翻過來,而路平一把拽過哈利的上臂,粗魯地地把他拖出房間,帶進了廚房,海格還在試圖讓自己的大塊頭從後門中擠進房間。   ﹁喂!﹂海格憤怒地喊道,﹁放開他!放開哈利!﹂   路平沒有理他。   ﹁哈利波特在霍格沃茲第一次拜訪我的辦公室時,在角落裡的是什麼生物?﹂他問,微微搖晃著哈利。﹁回答我!﹂   ﹁一個||一個在櫃子裡的格林迪洛,不是嗎?﹂   路平放開了哈利,向後倒在了廚房的碗碟櫥上。   ﹁這是在幹什麼?﹂海格咆哮著質問。   ﹁對不起,哈利,但是我不得不這麼做,﹂路平簡潔地回答,﹁我們被出賣了,伏地魔知道我們要在今天晚上把你轉移,能把這個情報透露給他的只有直接參與這次行動的人。你也可能被人冒充。﹂   ﹁那你為什麼不檢查我?﹂海格喘著粗氣說,仍然在和後門勁。   ﹁你有一半巨人血統,﹂路平抬頭看著海格說。﹁複方藥劑只能給人類使用。﹂   ﹁不會是鳳凰社的人告訴伏地魔我們要在今晚轉移的,﹂哈利說。   這個念頭對他來說太可怕了,他不相信任何人會做出這種事。﹁伏地魔最後才追上我,一開始他並不知道哪一個是我。如果他知道整個計劃,那麼一開始他就應該知道跟著海格的是我。﹂   ﹁伏地魔追上你了?﹂路平厲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逃脫的?﹂   哈利告訴路平,食死徒們是如何在追趕他們的途中認出了他,他們是怎麼放棄了追趕,他們是怎樣召喚出伏地魔來,就在他和海格馬上要趕到唐克斯父母的避難所的時候,伏地魔出現了。   ﹁他們認出你來了?可是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你都做了些什麼?﹂   ﹁我||﹂哈利盡力的回想著,整個旅程充滿了恐慌和混亂,﹁我看到了斯坦.桑帕克||你知道,就是騎士巴士上的那個售票員,我試著去解除他的武器||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不是麼?他一定被施了奪魂咒!﹂   路平看上去嚇呆了。   ﹁哈利,﹃除你武器﹄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這些人想要抓住你然後殺了你!就算你沒有準備好殺人至少也要用昏迷咒!﹂   ﹁我們當時是在幾百英呎高!斯坦.桑帕克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而且如果我對他使用了昏迷咒他會掉下去摔死,這和我直接用阿瓦達索命沒有區別!兩年前﹃除你武器咒﹄把我從伏地魔手裡救了出來!﹂哈利反駁道。路平讓他想起了赫奇帕奇學院的那個總是一臉輕蔑樣的扎卡賴斯.史密斯,他嘲笑過哈利竟然教鄧不利多軍﹁除你武器咒﹂。   ﹁是的,哈利,﹂路平痛苦地克制著自己,﹁並且許多食死徒都目睹了它的發生!原諒我,但是這次行動非同尋常,是極大的死亡威脅下進行的。在目睹或者聽到了你上次行動的食死徒前再次使用它無異於自殺!﹂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殺了斯坦.桑帕克?﹂哈利憤怒地問。   ﹁當然不是,﹂路平說,﹁但是食死徒||坦白講,大多數人||希望你攻擊回去!除你武器是個有用的咒語,哈利,但是食死徒似乎認為它是你的標誌性動作,我強烈要求你不要讓事情變成那樣!﹂   路平讓哈利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他體內仍然埋藏著叛逆的種子。   ﹁我不會只是因為別人擋了我的路就殺了他們,﹂哈利說,﹁那是伏地魔才幹的事。﹂   路平沒有再反駁。海格終於成功擠過了那扇門,他搖晃著走到椅子旁邊坐下;椅子壓塌了。哈利沒有理會海格的賭咒和道歉,又轉向路平。   ﹁喬治還好吧?﹂   路平面對哈利時所有的挫折感都被這個問題一掃而空。   ﹁我想是的,儘管他的耳朵不可能再長回來了,用咒語治療也不行||﹂   外面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路平向後門衝了過去,哈利跳過海格的腿快步跑向了後院。   兩個人出現在後院裡,哈利跑近後認出了是妙麗,她已經恢復了平常的裝扮,還有金斯萊,兩人都緊抓著一個彎曲的晾衣架。妙麗撲進了哈利的懷抱,但是金斯萊看見了他們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哈利越過妙麗的肩膀看見他舉起了魔杖,指著路平的胸膛。   ﹁鄧不利多最後對我們兩個說的什麼!﹂   ﹁哈利是我們的最大希望。相信他。﹂路平平靜地回答。   金斯萊把魔杖轉過來對著哈利,但路平制止了他,﹁是他,我檢查過了!﹂   ﹁好吧,好吧!﹂金斯萊說著把魔杖塞回了斗篷下面,﹁但是有人出賣了我們!他們知道,他們知道是今晚!﹂   ﹁看上去是這樣,﹂路平回應道,﹁但是很明顯他們沒有弄清楚有七個哈利。﹂   ﹁就這麼點安慰!﹂金斯萊咆哮著說。﹁還有誰回來了?﹂   ﹁只有哈利,海格,喬治和我。﹂   妙麗摀住嘴,發出一聲悶悶的呻吟。   ﹁你們遇到什麼事?﹂路平問金斯萊。   ﹁被五個食死徒追,傷了兩個,可能殺了一個,﹂金斯萊滔滔不絕地說,﹁而且我們也看到了神秘人,他半道上加入了追趕我們的行列,但是很快就消失了。萊姆斯,他能||﹂   ﹁飛,﹂哈利回答道。﹁我也看見他了,他在追海格和我。﹂   ﹁所以他離開是去追你!﹂金斯萊喊起來,﹁我還納悶他為什麼消失了呢,但是究竟是什麼使他轉移了目標?﹂   ﹁哈利對斯坦.桑帕克表現得有點過於友善了,﹂路平說哦。   ﹁斯坦.桑帕克?﹂妙麗重複著這個名字。﹁可我記得他在阿茲卡班啊?﹂   金斯萊陰沉地笑了笑:﹁妙麗,很明顯有一場規模很大的越獄事件,可是魔法部卻把這件事掩蓋下來。我向特萊維爾施咒的時候,他的兜帽滑落下來,他肯定也是其中一員。你們遇到了什麼事,萊姆斯?喬治在哪兒?﹂   ﹁他失去了一隻耳朵,﹂路平說。   ﹁失去一隻||?﹂妙麗尖聲重複。   ﹁石內卜干的,﹂路平補充道。   ﹁石內卜?﹂哈利叫了起來。﹁你沒跟我說||﹂   ﹁在追逐過程中他的兜帽掉了。神鋒無影咒一直是石內卜的專長。我希望我能夠說出我已經報復了他這樣的話,但是在喬治受傷後我只能保護他在掃帚上不掉下來,他流了許多血。﹂   一陣靜默籠罩了這四個人,他們抬頭看著天空。沒有任何東西移動的痕跡,星辰也看著他們,它們持續閃耀而冷漠,儘管有人飛來飛去卻依然不被遮掩。   榮恩在哪兒?弗雷德和衛斯理先生在哪兒?比爾,芙蓉,唐克斯,瘋眼漢和蒙頓格斯在哪兒?   ﹁哈利,過來搭把手!﹂海格站在門口用嘶啞的聲音喊道,他又被卡在那兒了。哈利很高興有事情可以做,他把海格推了進去,穿過沒人的廚房回到客廳,衛斯理夫人和金妮仍然在那兒照料喬治。衛斯理夫人已經幫他止了血,藉著燈光,哈利看到喬治原來長著耳朵的地方留下一個清晰的孔。   ﹁他怎麼樣了?﹂   衛斯理夫人看了看周圍說,﹁我沒法讓它再長回來,被黑魔法傷害了就不能再長出來了。但是事情本來可能更糟糕的||至少他還活著。﹂   ﹁是啊,﹂哈利說。﹁感謝上帝。﹂   ﹁我是好像聽見後院裡有什麼動靜?﹂金妮問。   ﹁是妙麗和金斯萊,﹂哈利說。   ﹁謝天謝地,﹂金妮低聲說。他們看著彼此,哈利很想擁抱她,把她抱在懷裡;他甚至不在乎衛斯理夫人也在場了,然而就在他幾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衝動時,廚房裡傳來碰撞的一聲巨響。   ﹁我會向你證明我是誰的,金斯萊,得等我看見我的兒子,如果你聰明的話現在馬上後退!﹂   哈利從來沒有聽到衛斯理先生那樣吼過,他直直闖入客廳,頭上禿頂的地方閃爍著汗珠,眼鏡歪在一邊,弗雷德就跟在他身後,兩人都面色蒼白,但是沒有受傷。   ﹁亞瑟!﹂衛斯理夫人嗚咽起來。﹁哦!謝天謝地!﹂   ﹁他怎麼樣了?﹂   衛斯理先生在喬治身邊跪了下來。從哈利認識弗雷德以來,他第一次看上去喪失了語言能力。他靠在沙發背上張大了嘴巴看著雙胞胎兄弟的傷口,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   也許是被弗雷德和他父親到來的聲音弄醒了,喬治動了一下。   ﹁你覺得怎麼樣,喬治?﹂衛斯理夫人問。   喬治用手指摸索著他頭受傷的一邊。   ﹁像個聖人。﹂他嘟囔著。   ﹁他怎麼了?﹂弗雷德嘶啞著問道,看上去很害怕。﹁他的腦子壞了?﹂   ﹁像個聖人,﹂喬治重複道,睜開眼睛往上看著他的兄弟。﹁你看||我變神聖了,有洞的,弗雷德,明白了?﹂︵註:喬治在這指的是HOLY 和HOLEY的同音雙關︶   衛斯理夫人嗚咽得更厲害了。喜色湧上弗雷德蒼白的臉。   ﹁真可悲啊,﹂他對喬治說,﹁可悲!全世界有關耳朵的笑話都堆在你面前,你就撿了個有洞的?﹂   ﹁啊,對了,﹂喬治微笑著對他滿臉淚水的母親說。﹁無論如何,以後你就能分清我們倆了,媽媽。﹂   他向四周看了看。   ﹁嗨,哈利||你是哈利,對吧?﹂   ﹁是的,我是,﹂哈利回答,向沙發靠近了一些。   ﹁嗯,至少我們把你安全帶回來了,﹂喬治說。﹁為什麼榮恩和比爾沒有簇擁到我的病榻旁邊?﹂   ﹁他們還沒回來,喬治,﹂衛斯理夫人說。喬治的微笑褪了下去。哈利掃了金妮一眼,用動作示意她和他一起回到外面去,他們通過廚房時金妮低聲說道:   ﹁榮恩和唐克斯現在應該回來了,他們要走的距離不長,穆麗爾姨媽的家離這裡沒那麼遠。﹂   哈利一言不發。自從到達陋居開始,他就一直努力不讓恐懼靠近自己,可是現在莫大的恐懼包圍著他,似乎攀爬上他的皮膚,在他胸膛裡不停悸動,堵住他的喉嚨。他們走下進入後院的台階時金妮牽住了他的手。   金斯萊大步地走來走去,每次轉身的時候都抬頭掃視天空。哈利想起了一千年前弗農姨夫在客廳裡來回踱步的樣子。海格,妙麗和路平肩靠肩地站著,沉默地向上看。哈利和金妮加入他們無聲的守侯時,沒人理會他倆。   這幾分鐘漫長的好像過了好幾年。任何輕微的風聲都會使得他們跳起來,轉向發出聲音的灌木或樹,希望能看到某一個還未回來的鳳凰社成員毫髮無傷地從那些葉子裡跳出來||然後,就在這個時候,一把掃帚在他們正上方顯形,快速墜落到地上||﹁是他們!﹂妙麗尖叫起來。   唐克斯在一個長剎車後著陸,揚得塵土和沙礫到處都是。   ﹁萊姆斯!﹂唐克斯尖叫搖晃著從掃帚上下來,撲進路平的懷裡。榮恩的臉色呆板蒼白,他看起來說不出話,頭暈眼花,跌跌撞撞地向哈利和妙麗走過去。   ﹁你平安無事,﹂他喃喃自語,妙麗朝他飛奔過來,緊緊擁抱他。   ﹁我以為||我以為||﹂   ﹁我沒事,﹂榮恩說,拍打著她的背。﹁我很好。﹂   ﹁榮恩棒極了,﹂唐克斯熱情地說,放開了路平。﹁簡直太好了。打昏了一個食死徒,正中頭部,尤其還是在飛行的掃帚上瞄準一個移動的目標||﹂   ﹁這是真的?﹂妙麗問,仰臉盯著榮恩,胳膊仍然環著他的脖子。   ﹁總是那副驚訝的樣子,﹂他有點粗暴地說,打破了輕鬆的氣氛。﹁我們是最後回來的嗎?﹂   ﹁不是,﹂金妮說,﹁我們還在等比爾,芙蓉,瘋眼漢和蒙頓格斯。我要去告訴爸媽你沒事,榮恩||﹂   她跑進屋子。   ﹁是什麼絆住了你們?發生什麼事了?﹂路平聽上去似乎對唐克斯感到生氣。   ﹁是貝拉特裡克斯,﹂唐克斯說。﹁她想要我的命不亞於要哈利的,萊姆斯,她憋足了勁想殺了我。我只希望我能抓住她,我記住她了!但是我們傷了魯道夫||然後我們去了榮恩的穆麗爾姨媽的家,錯過門鑰匙,她還在那兒對我們大驚小怪||﹂   路平的收緊了下巴,點點頭,似乎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你們那組發生了什麼事?﹂唐克斯問道,轉向哈利,妙麗和金斯萊。他們各自講述了自己的經歷,然而比爾,芙蓉,瘋眼漢和蒙頓格斯的缺席像濃霧一樣籠罩在他們身上,寒冷的侵蝕使得它越來越難以被忽略。   ﹁我必須回唐寧街去,我一個小時前就應該到那裡了,﹂金斯萊最後掃視了天空一次,說道:﹁他們回來了就通知我。﹂   路平點了點頭,金斯萊沖其他人揮揮手,走進門外的黑暗裡。哈利覺得他聽到了金斯萊越過陋居邊界後幻影移行的微弱爆破聲。   衛斯理先生和衛斯理夫人奔跑著衝下樓梯,金妮跟在他們身後,兩人擁抱了榮恩,然後轉向路平和唐克斯。   ﹁謝謝你們,﹂衛斯理夫人說,﹁為了我的兒子們。﹂   ﹁別傻了,莫莉,﹂唐克斯立刻說。   ﹁喬治怎麼樣了?﹂路平問。   ﹁他出什麼事了?﹂榮恩尖聲質問。   ﹁他失去了||﹂   然而衛斯理夫人的下半句話被四周響起的一片喊叫聲淹沒了。一隻夜騏尖聲呼嘯而來,在離他們幾英呎外著陸。比爾和芙蓉從上面爬下來,被風吹得狼狽不堪,但並沒有受傷。   ﹁比爾!感謝上帝,感謝上帝||﹂   衛斯理夫人跑上前去,比爾卻只給了她一個勉強的擁抱,他直直地看著他的父親,說,﹁瘋眼漢死了。﹂   沒人說話,沒人動。哈利覺得好像身體裡的什麼東西墜落下去了,墜落著穿過地球,永遠地離開了他。   ﹁我們看見了,﹂比爾說,芙蓉點了點頭,她面頰上的淚痕在廚房窗戶透出的燈光下閃著光,﹁就發生在我們剛衝出包圍以後,瘋眼漢和蒙頓格斯離我們很近,他們也在向北飛。伏地魔||他能飛||直接衝他們追了過去。蒙格頓斯慌了,我聽見他大聲叫喊,瘋眼漢試圖阻止他,但是蒙頓格斯幻影移形了。伏地魔的咒語正打在瘋眼漢臉上,他後仰著從掃帚上倒了下去||我們什麼也做不了,一點也做不了,我們自己也被六七個人追趕||﹂   比爾的聲音崩潰了。   ﹁你們當然什麼也做不了,﹂路平說。   他們都站著,看著彼此。哈利有些不能理解,瘋眼漢死了,不可能是他||瘋眼漢,他是如此強悍,如此勇敢,是最後的倖存者||   最後,儘管沒有人說話,但每個人似乎都明白了,再在院子等著已經毫無意義了,他們沉默著跟隨衛斯理夫婦回到了陋居,進了客廳,弗雷德和喬治正笑作一團。   ﹁出什麼事了?﹂弗雷德問道,掃視著每個進來的人的表情,﹁有什麼事情?誰||?﹂   ﹁瘋眼漢,﹂衛斯理先生說,﹁死了。﹂   雙胞胎兄弟的微笑由於震驚而扭曲。沒人知道該做什麼。唐克斯把臉蒙在手絹後面無聲地哭泣著,她與瘋眼漢很親近,哈利知道這點,在魔法部她是他的驕傲和被他保護的人。海格坐在空間最大的角落裡,用一塊桌布大小的手帕擦著眼睛。   比爾走到餐具櫥,拿出一瓶烈性威士忌和一些玻璃杯。   ﹁給,﹂他說著揮了揮魔杖,十二杯滿滿的酒飛到房間裡每個人的手中,他自己高舉著第十三杯。﹁為了瘋眼漢。﹂   ﹁瘋眼漢,﹂他們一齊說著喝下酒。   ﹁瘋眼漢,﹂海格打了個嗝重複道,比其他人晚了一點。烈性威士忌灼燒著哈利的喉嚨,似乎把感覺帶回到他的體內,一些類似勇氣的東西驅逐掉了煎熬著他的麻木和不現實感。   ﹁那蒙格頓斯消失了麼?﹂路平問道,已經喝完他自己的那一杯。   氣氛立刻變了。每個人都緊張地注視著路平,希望他繼續說下去,在哈利看來,他們對可能聽到的東西又有一點害怕。   ﹁我明白你在想什麼,﹂比爾說,﹁我也是那麼懷疑的,看上去食死徒就正在回來的路上等著我們呢,不是嗎?但是蒙格頓斯不可能背叛我們。他們不知道會出現七個哈利,我們出現的時候他們完全被弄糊塗了,而且你也許忘記了,是蒙格頓斯建議用點小計謀的。他為什麼不把這最關鍵的情報告訴他們?我認為蒙格頓斯只是太驚慌了,就是那麼簡單。他一開始就不想來,但是瘋眼漢強迫他來,而且你也知道伏地魔是直接衝著他們去的。這足夠使任何人無比恐慌。﹂   ﹁神秘人完全按照瘋眼漢期望的那樣做了,﹂唐克斯用力吸了吸鼻子,﹁瘋眼漢說他肯定認為真正的哈利會跟著最強壯、技藝最高超的傲羅們的。他一開始來追瘋眼漢,但當蒙格頓斯放棄了他們以後,他就轉向去追金斯萊||﹂   ﹁是,則四︵這是︶不錯,﹂芙蓉抽噎著,﹁可是則︵這︶並不能解釋台︵他︶們若︵如︶何知道我們會在今天晚上轉移阿︵哈︶利,不得︵對︶嗎?一定有人四︵是︶太過粗心大意了。有人對外面的人提起了則︵這︶個日子。則︵這︶是對於台們︵他們︶知道是今天但是不瞭解陣︵整︶個計劃的唯一解釋。﹂︵註:芙蓉的口音問題。︶   她注視著所有的人,淚痕仍然掛在她美麗的臉上,靜靜地面對著可能來自任何人的反駁。然而沒有人那樣做。唯一打破寂靜的是從海格手帕後面傳來的抽噎的聲音。哈利看著海格,那個剛剛不顧他自己的性命救下自己的人||海格,那個他愛的人,信任的人,那個曾經為了交換一個龍蛋而被伏地魔設計套出重要情報的人||   ﹁不是的,﹂哈利大聲說,他們都驚訝地看著他:烈性威士忌似乎放大了他的聲音,﹁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犯了個錯誤,﹂哈利接著說,﹁說漏了嘴,我知道他們本意不是如此。這不是他們的錯,﹂他重複著,比他平時的聲音稍微大一些。﹁我們必須相信彼此。我相信你們所有人,我不相信這個房間裡的任何一個人會把我出賣給伏地魔。﹂   他說的話引來更久的靜默。他們都看著他:哈利又感到有點熱,他喝下更多威士忌。當他喝下酒的時候,他想起了瘋眼漢。瘋眼漢對鄧不利多願意相信別人的這點總是很反對。   ﹁說得好,哈利。﹂弗雷德出人意料地說。   ﹁YEAR,EAR,EAR,﹂︵註:YEAR,YEAH,EAR讀音相似雙關︶喬治說,瞥了弗雷德一眼,嘴角抽動了一下。   路平用一幅奇怪的表情看著哈利。那模樣近乎同情。   ﹁你覺得我很傻麼?﹂哈利質問道。   ﹁不,我覺得你很像詹姆斯,﹂路平回答,﹁他總是把不信任朋友上升到恥辱的高度。﹂   哈利知道路平的意思,他的父親被朋友小矮星彼得背叛了。他覺得沒來由的憤怒,他想辯解,但是路平已經轉過身去,把玻璃杯放在一邊的茶几上,向比爾問道:﹁有工作要做,我想問問金斯萊是否可以||﹂   ﹁不。﹂比爾馬上說,﹁我來做,我會去的。﹂   ﹁你們去哪兒?﹂唐克斯和芙蓉同時問道。   ﹁瘋眼漢的遺體,﹂路平說,﹁我們得處理一下。﹂   ﹁不能||?﹂衛斯理夫人懇求似的看著路平。   ﹁等?﹂比爾說,﹁除非你想讓食死徒先找到他?﹂   沒人說話。路平和比爾跟大家道了再見就離開了。   除了哈利,其餘所有人都倒在沙發裡,他仍然站在那兒,死亡到來的那麼突然,好像就在他們的身邊。   ﹁我必須得走了。﹂哈利說。   十雙震驚的眼神投向哈利。   ﹁別傻了,哈利,﹂衛斯理夫人說,﹁你究竟在說什麼?﹂   ﹁我不能待在這兒。﹂   他摀住了額頭,傷疤又開始疼了,已經一年多沒有這麼疼了。   ﹁因為我在這兒,你們全都有危險。我不想||﹂   ﹁別傻了!﹂衛斯理夫人喊起來。﹁今天晚上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把你安全帶到這兒來,感謝上帝我們做到了。芙蓉也同意不在法國而在這兒結婚,我們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就是為了能夠聚在一起保護你||﹂   她沒明白;她不知道她這是讓他更難過。   ﹁如果伏地魔發現了我在這兒||﹂   ﹁他怎麼會發現呢?﹂衛斯理夫人反問。   ﹁你現在可能在十幾個地方,哈利,﹂衛斯理先生說,﹁他沒法知道你到底在哪個房子裡。﹂   ﹁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哈利喊道。   ﹁我們知道,﹂衛斯理先生平靜地說,﹁但是如果你走了,會讓我們今天晚上的努力全都失去意義。﹂   ﹁你哪兒也不能去,﹂海格咆哮著說。﹁啊呀,哈利,在我們那麼辛苦才把你帶到這兒之後?﹂   ﹁是啊,我流血的耳朵怎麼辦?﹂喬治說,在靠墊上直起身子問。   ﹁我知道||﹂   ﹁瘋眼漢也不希望你||﹂   ﹁我知道!﹂哈利大吼。   他覺得自己被圍攻脅迫,他們真的以為他不知道到現在為止他們為他做過什麼,他們難道不知道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想離開,以免他的行為使更多人受傷?一陣長久而難堪的沉默,哈利額頭上的傷疤持續著刺痛,一跳一跳的,衛斯理夫人開口打破了僵局:   ﹁海德薇在哪兒,哈利?﹂她哄著他。﹁我們可以把她跟小豬放在一起,然後給她點吃的。﹂   他的心縮成一團,他不能告訴她實話。哈利把杯子裡最後的威士忌喝完,來逃避回答問題。   ﹁等他再出來你就像上次那樣,哈利,﹂海格說,﹁躲開他,等他正到你頭頂的時候就擊垮他!﹂   ﹁不是我,﹂哈利用平板的聲音說。﹁是我的魔杖。它自己使出的魔法。﹂   幾秒鐘之後,妙麗溫柔的說:﹁那是不可能的,哈利。你的意思是你無意識地使用了魔法;你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不,﹂哈利說,﹁車子在下墜,我根本不知道伏地魔在哪兒,但是我的魔杖在我手裡旋轉著找到了他並向他發射出一個咒語,我甚至都不認識這個咒語,我以前從來沒有發射過金色火焰。﹂   ﹁那很普遍,﹂衛斯理夫人解釋著,﹁當你在巨大的壓力下你可以製造出你從來沒見過的魔法。許多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的小孩經常發現||﹂   ﹁不是那樣的,﹂哈利咬緊了牙說道,他的傷疤像是在燃燒一般,他感到生氣和沮喪;他討厭大家都認為他有著可以與伏地魔對抗的力量。   沒人說話了,他知道他們不相信他。現在他開始考慮起這件事,以前從來沒聽說過一個魔杖可以自行使用魔法。   他的傷疤被疼痛燒灼著,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大聲呻吟出來。他把杯子放下,低聲說想要透透氣,然後離開了屋子。   當他穿過後院時,巨大而骨骼畢露的夜騏抬頭看著他||把它的巨形的蝙蝠樣的翅膀抖著沙沙響,然後開始吃東西。哈利在通向花園的門口停了下來,看著繁茂叢生的植物,摸著頭上跳動的傷疤想起了鄧不利多,鄧不利多肯定會相信他的,他知道。   鄧不利多會知道哈利的魔杖為什麼和怎麼樣自行發射魔法的,因為鄧不利多什麼都知道,他瞭解有關魔杖的一切,他跟哈利解釋過他的魔杖與伏地魔魔杖之間奇特的聯繫||但是鄧不利多,像瘋眼漢,小天狼星,他的父母,他可憐的貓頭鷹那樣,去了一個他再也不能與他們交談的地方。他覺得喉嚨裡有東西在燒,而不是因為烈性酒的關係||   然後,毫無來由地,疼痛突然變得尖銳。他拚命摀住前額閉上眼,一個聲音在他腦子裡尖叫。   ﹁你告訴過我換個魔杖就可以解決問題!﹂   突然一幅畫面闖入他的腦海,一個瘦弱的老人躺在石頭地面上的一堆破布里,尖叫著,用一種極可怖的拖長了的聲音,聲音裡有難以忍受的痛苦||   ﹁不!不!我求求您,求求您||﹂   ﹁你對伏地魔王撒謊了,奧利凡德!﹂   ﹁我沒有||我發誓我沒有||﹂   ﹁你在幫助波特,幫助他從我這兒逃走!﹂   ﹁我發誓我沒有||我相信換一個不同的魔杖會管用的||﹂   ﹁那麼怎麼解釋發生的一切,魯休斯的魔杖毀了!﹂   ﹁我不知道||這種聯繫||只能存在於你||和波特的魔杖裡||﹂   ﹁撒謊!﹂   ﹁求求您||我請求您||﹂   然後哈利看到那隻白色的大手舉起了魔杖,他感覺到了伏地魔惡毒的怒火在翻湧,地上那個贏弱的老人痛苦地打著滾||   ﹁哈利?﹂   劇痛結束得就像它來臨得那麼迅速:哈利在黑暗中發著抖,緊緊抓著通向花園的門使自己不至於倒下,他的心臟在狂跳,傷疤在劇痛。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是榮恩和妙麗在他旁邊。   ﹁哈利,回到房間去吧,﹂妙麗輕聲說,﹁你該不是還想著要走吧?﹂   ﹁是啊,你一定得留下來,哥們,﹂榮恩說,拍打著哈利的背部。   ﹁你沒事吧?﹂妙麗問道,她現在離哈利的臉很近,﹁你看上去很糟糕!﹂   ﹁嗯,﹂哈利顫抖著回答,﹁我可能看見了奧利凡德了||﹂   當他給他們倆講完他看到的景象後,榮恩感到很驚駭,然而妙麗卻嚇壞了。   ﹁可是這不應該再發生了!你的傷疤||它不應該再這樣發作了!你不能讓這種連接再發生一次||鄧不利多希望你能封閉你的大腦!﹂   哈利不發一言,妙麗抓住了他的胳膊:﹁哈利,他已經控制了魔法部和報社還有一半的巫師世界!不要讓他也控制你的大腦!﹂第六章穿 睡衣的食屍鬼   接下來的幾天,失去瘋眼漢的打擊籠罩著整棟房子,哈利仍舊希望看見他的身影笨重地穿過後門,像其他鳳凰社的成員一樣,進進出出,傳遞著消息。哈利感到,除了戰鬥,沒有任何事能減輕他的內疚感和悲痛,所以他應該儘早出發去完成找尋和破壞魂器的使命。   ﹁但是,關於那個||﹂榮恩作出﹁魂器﹂的嘴型,﹁你什麼都不能做。直到你十七歲,你還擁有那種保護魔法,而且我們可以在這兒計劃好,像在別的地方一樣,不是嗎?或者,﹂他降低聲音,耳語道:﹁你覺得自己已經知道神秘人在哪兒了?﹂   ﹁不知道,﹂哈利說。   ﹁我想妙麗已經做了一些調查﹂榮恩說,﹁她說她在為你的到來做準備。﹂   他們坐在餐桌前,衛斯理先生和比爾剛剛離開家上班去了,衛斯理夫人上樓去叫醒妙麗和金妮,芙蓉也飄進輿洗室洗澡去了。   ﹁這種保護魔法將在31日打破﹂哈利說,﹁那意味著我只需要在這兒呆四天,然後我就能||﹂   ﹁五天。﹂榮恩堅決地打斷他,﹁我們要留在這兒參加婚禮,如果錯過了,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哈利明白﹁他們﹂是指芙蓉和衛斯理夫人。   ﹁這是特別的一天,﹂哈利正有所抗議,榮恩說道。   ﹁他們難道不知道那件事有多重要?﹂   ﹁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榮恩說,﹁他們一點線索都沒有,既然現在你提到它,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榮恩匆匆地瞥了一眼通向大廳的門,看到衛斯理夫人仍然沒有回來,然後,向哈利靠近一些,   ﹁媽媽試圖想從我和妙麗那兒瞭解我們要離開做什麼,下一個就是你了,所以你要挺住。爸爸和路平都問過我們,但是當我們說鄧布利多告訴你除了我們之外不能告訴別的任何人,他們就放棄了,可媽媽就不,儘管這樣,她還是很堅決。﹂   榮恩的預測在幾小時後應驗了,午餐前不久,衛斯理夫人把哈利從其他人身邊叫出來認領一隻襪子,她認為那是從他的帆布背包裡掉出來的,當她把哈利帶到廚房的小小的碗碟儲藏室,﹁榮恩和妙麗似乎認為你們三個要退出霍格華茲了,﹂她貌似漫不經心的輕聲說。   ﹁哦||嗯,﹂哈利說,﹁是的。﹂   熨衣機在一個角落和諧地轉著,扭出一件像是衛斯理先生的背心的東西。   ﹁我可以問為什麼你們要放棄學業嗎?﹂衛斯理夫人問。   ﹁哦,鄧布利多留給了我||一些事去做,﹂哈利咕噥著,﹁榮恩和妙麗知道,他們也想去。﹂   ﹁哪種事?﹂   ﹁對不起,我不能||﹂   ﹁好,坦誠地說,我認為亞瑟和我有權利知道,我確信格蘭傑先生和夫人也會同意!﹂衛斯理夫人說,哈利很害怕﹁關心你們的父母﹂這樣的話語,他強迫自己直接看著她的眼睛,當他這樣做的時候注意到她的褐色的眼睛與金妮的簡直一模一樣。他失敗了。   ﹁鄧布利多不想其他人知道,衛斯理夫人,對不起,榮恩和妙麗不是一定要來,那是他們的選擇||﹂   ﹁我沒看出你也必須去!﹂她厲聲說,現在扔下所有藉口,﹁你幾乎還沒成年,你所說的一切,全是扯淡,如果鄧布利多有工作要做,他有整個鳳凰社的人可以自由支配!哈利,你一定誤會了他的意思,也許他只是告訴你一些他想完成的事,你卻認為他想要你||﹂   ﹁我沒有誤會,﹂哈利乾巴巴地說,﹁哪是指我﹂   他遞迴那隻襪子,上面繡著金色的蘆葦圖案   ﹁那不是我的,我不支持普頓密爾隊︵魁地球隊名︶﹂   ﹁哦,當然不是,﹂衛斯理夫人疲憊的聲音突然恢復到她那不經意的語調,﹁我應該意識到的,那麼,哈利,既然我們仍然留你在這兒,你不介意幫忙準備比爾和芙蓉的婚禮,對嗎?還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   ﹁不|我|當然不介意,﹂哈利說,被這突然改變的話題弄得不知所措。   ﹁你真好,﹂她回答,微笑著離開了碗碟儲藏室。   從那一刻起,衛斯理夫人讓哈利,榮恩和赫赫忙個不停地準備婚禮,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去思考,這種行為的最好的解釋是衛斯理夫人想把他們的注意力從對瘋眼漢的思念和他們最近的可怕的旅行中轉移過來,兩天不斷地做著餐具清洗,各種顏色調配,緞帶和花,除花園的地精,幫衛斯理夫人烤了很多的夾子魚烤麵包,然而,哈利開始懷疑她有不同的動機,所有這些好分派的工作看起來好像是讓他,榮恩和妙麗彼此分隔,從第一晚,當他告訴他們伏地魔拷問奧利凡德後,他根本沒有機會單獨地與他們兩個說話,   ﹁我想媽媽認為如果她能阻止你們三個聚到一起計劃,她就能夠拖延你離開的時間。﹂他到來後的第三個晚上,當他們在擱放晚餐桌時,金妮低聲地對哈利說。   ﹁那麼她想過會發生什麼嗎?﹂哈利咕噥著說,﹁當她把我們留在這兒做肉餡餅的時候,別的什麼人也許會消滅伏地魔?﹂他想也沒想地說,盯著金妮變白的臉。   ﹁那麼那是真的?﹂她說,﹁那就是你打算去做的?﹂   ﹁我|不||我只是開玩笑,﹂哈利推脫著。   他們彼此盯著,有一些比震驚更多的東西在金妮的表情裡,哈利突然意識到自從那些在霍格華茲隱蔽的角落失去的美好時光後,他和她是第一次單獨一起。他確信她也記得。當門打開的時候,他們兩個都跳了起來,衛斯理夫人,金斯萊和比爾走了進來。   他們經常與別的鳳凰社成員一起晚餐,因為陋居已經代替了格里莫廣場12號作為鳳凰社的總部,衛斯理先生解釋說,鄧布利多||他們的保密人死後,每一個已被鄧布利多告知格里莫廣場位置的人都自動成為了保密人。   ﹁而且由於在我們之中大約有二十個,這大大地削弱了赤膽忠心咒的力量。食死徒有二十多次的機會從某人處獲得這個秘密,我們不能期望它能夠堅持很久。﹂   ﹁但是,石內卜肯定現在已經告訴了食死徒這地址了吧?﹂哈利問。   ﹁呃,瘋眼漢施了幾個咒語來抑制石內卜再一次找到那個地方,我們希望它們的力量足夠強大的,既能將石內卜排除在外,如果他想說出這個地方,也能夠約束他的舌頭,但是我們不能肯定,所以在它的保護變得如此弱的情況下,繼續使用這個地方作總部是很愚蠢的,﹂   傍晚,廚房是太擁擠了,使用自動刀叉非常困難,哈利發現自己擠在金妮旁邊,他們之間傳遞著不需要用言辭來表達的事,那讓他希望他們中間能間隔著幾個人,他正盡力避免掃著她的胳膊,所以他幾乎不能切他的雞肉。   ﹁沒有關於瘋眼漢的消息嗎?﹂哈利問比爾,   ﹁什麼也沒有,﹂比爾回答道。   他們還沒有為穆迪舉行葬禮,因為比爾和路平還未能找到他的屍體,在黑暗和混亂的戰鬥中找到他可能掉下的地方很困難。   ﹁關於他的死或是找尋他的屍體,預言家日報一個字也沒提,﹂比爾繼續說,﹁但是,那不是意味著什麼,他們這些天一直非常安靜。﹂   ﹁而且他們還沒有因為我用來對付食死徒的那些魔法傳證一個關於未成年人使用魔法的聽訟﹂哈利對他桌子對面的衛斯理先生說,衛斯理先生搖搖頭。   ﹁因為他們知道我沒有選擇或者因為他們不樂意告訴魔法界伏地魔攻擊了我?﹂   ﹁最近,我猜,斯克林傑不想承認神秘人已經像過去那樣強大,也不想承認阿茲卡班爆發了一個大規模的越獄。﹂   ﹁是啊,為什麼要告訴公眾真相呢?﹂哈利說,緊抓著他的刀,他右手背上模糊的白色的傷疤顯現出來:我不可以說謊。   ﹁難道在魔法部裡沒一個人準備勇敢地抵抗他嗎?﹂榮恩憤怒地問。   ﹁當然不,榮恩,但是人們害怕了,﹂衛斯理先生回答,﹁害怕他們將會是下一個消失者,他們的孩子會是下一個受攻擊者!有令人厭惡的謠言在到處流傳,我是不相信,在霍格華茲辭職的那個麻瓜研究教授,她已經失蹤幾週了,其間,斯克林傑整天關上他的辦公室,我只希望他正在制定一個計劃。﹂   當衛斯理夫人使魔法把空的盤子弄到工作台上,開始端上蘋果餡餅,大家都不說話了。   ﹁我們必須決定怎樣保護你,阿利﹂,芙蓉說,大家正吃著布丁,﹁為了這個婚禮,﹂他困惑地看著她,她補充道,﹁當然,我們的客人中沒人是食死徒,但是我們不能保證在他們喝了香檳酒之後不會無意中說出一些事。﹂   從這一點。哈利推斷她仍然懷疑海格。   ﹁是的,好提議﹂,衛斯理夫人從她坐著的桌子頂部說,眼鏡掛在她的鼻樑上,同時瀏覽著已潦草地寫在一張長長的羊皮紙上的繁雜工作。﹁現在,榮恩,你已經打掃乾淨你房間了嗎?﹂   ﹁為什麼?﹂榮恩大聲叫起來,他的勺子墜到地上,怒視著他的母親,﹁為什麼我的房間就必須要打掃?哈利和我喜歡它現在的樣子!﹂   ﹁我們要在幾天的時間內舉行你哥哥的婚禮,小夥子||﹂   ﹁那他們要在我的房間裡舉行婚禮嗎?﹂榮恩狂暴地問,﹁不是的!那憑什麼聽這灰背隼的鬆弛的_____﹂   ﹁不要對你媽媽那樣說,﹂衛斯理先生堅決地說,﹁照她說的做。﹂   榮恩怒視著他的父母,然後撿起他的勺子,嚥下最後幾口蘋果餅。   ﹁我可以幫忙,這兒有些是我的東西﹂,哈利告訴榮恩,但是衛斯理夫人打斷了他,﹁不,哈利,親愛的,我希望你幫亞瑟弄這些雞,妙麗,如果你去換換德拉庫爾夫婦的床單我會非常感謝的。你知道他們要在明天上午十一點到這兒。﹂   但是一切表明,開始弄這些雞的時候,只有很少的事情做,﹁這沒必要向..呃..莫莉說起,﹂衛斯理先生對哈利說,他正在把他的那隻雞趕進雞舍,﹁但是,嗯,泰德.唐克斯送了我小天狼星摩托車的大部分零件,而且,嗯,我正保留著呢,就是說,把它藏在這兒,真是神奇的東西,有一個排氣裝置,就像我相信它說的,最華麗的電池,這是一個偉大的機會來研究剎車是怎樣工作的。我將再次將它們都組裝在一起,當莫莉不||我意思是說,當我有時間的時候。﹂   當他們走回房子時,衛斯理夫人不見了蹤影,於是哈利飛速跑向榮恩的閣樓臥室   ﹁我正在做,我正在做||!啊,是你,﹂榮恩騰地跳起來誇張地說,當哈利進入房間時他正躺在床上,房間還是像以前一樣的亂。唯一的不同是妙麗現在正坐在遠處一個角落裡分揀兩大堆書,其中一些,哈利認出來是自己的,她那毛絨絨的薑黃色的貓,克魯克山在她的腳邊。   ﹁嗨,哈利﹂當他坐在他的行軍床上時,她說道。   ﹁你是怎麼逃脫的?﹂   ﹁哦,榮恩的媽媽忘記了她昨天已經叫金妮和我去整理床單了。﹂妙麗說,她丟了一本﹂格蘭瑪狄卡和數字占卜﹂在一堆書上,一本﹂黑魔法的興起與衰落﹂在另一堆。   ﹁我們正在說瘋眼漢,﹂榮恩告訴哈利,我猜他可能還活著。﹂   ﹁但是比爾看見他被奪命咒擊中了。﹂哈利說。   ﹁是的,可比爾也處在被攻擊中,﹂榮恩說,﹁他怎麼能確認他看見的?﹂   ﹁即使奪命咒沒打中他,瘋眼漢仍然是從一千英呎高掉了下去,﹂妙麗說,現在拿著一本厚重的﹂英格蘭和愛爾蘭魁地奇隊﹂在她的手裡。   ﹁也許他用了一個保護咒||﹂   ﹁芙蓉說他的魔杖從手中擊飛了﹂哈利說。   ﹁唔,好吧,如果你想要他死,﹂榮恩暴躁地說,把他的枕頭拍成一個更舒服的形狀。   ﹁我們當然不想他死!﹂妙麗說,震驚地看著他,﹁他的死是很可怕的!但是我們也要面對現實!﹂   第一次,哈利想像瘋眼漢的身體,像鄧布利多的一樣斷折掉下來,一隻眼睛仍然在眼窩裡颼颼響著,他感到一陣抽痛伴隨著一陣奇異的想笑的願望。   ﹁食死徒可能後來自己收拾了,這就是為什麼沒有人發現他,﹂榮恩衛斯理說。   ﹁是的﹂哈利說,﹁象巴蒂.克勞奇一樣,變成了骨頭,被埋葬在海格的前花園,他們可能把穆迪變形然後把他埋到||﹂   ﹁別再說了!﹂妙麗震驚地尖叫,哈利望過去,正好看到她眼裡迸出了眼淚,掉在她抄寫的符咒字母表上。   ﹁哦,不﹂,哈利說,掙紮著從行軍床上爬起來,﹁妙麗,我不是想讓你不安||﹂   但是,隨著一陣的生鏽的彈簧床的吱吱聲,榮恩跳離床,走道妙麗那,一個胳膊抱住她,他在他的牛仔褲包裡摸索,然後,塞回一塊看起來令人厭惡的他過去常用來清掃以前的烤箱的手帕,慌忙地拔出他的魔杖,他用魔杖指著抹布,﹁煥然一新﹂.魔杖吸走了抹布上的多數油脂,他看起來很滿意,榮恩把有些冒煙的手帕遞給妙麗。   ﹁哦,謝謝,榮恩||對不起||﹂她吸了吸鼻子,抽泣著,﹁那真是是太可|怕了,不是嗎?﹂正發生在鄧布利多|之後||,我從..從來不敢想像瘋眼漢會死,不知何故,他看起來那麼的堅強!﹂   ﹁是啊,我知道.﹂榮恩說,並向她擠了擠.﹂但如果他在這兒,你知道他會說什麼嗎?﹂   ﹁時..時刻保持警惕,﹂妙麗抹了把眼淚.   ﹁的確,﹂榮恩點頭說,﹁他已經告訴我們要向他的遭遇中學習,我學到的是不要相信膽小鬼,蒙頓格斯﹂   妙麗虛弱地笑了笑,探身再撿起兩本書,一秒鐘後,榮恩伸出他的胳膊繞著她的肩,﹂妖怪們的妖怪書﹂掉到了他的腳上,從拴的帶子處解放了出來,它惡毒地咬著榮恩的腳踝。   ﹁對不起,對不起!﹂妙麗話裡帶著哭腔,哈利把書從榮恩的腳上使勁扭下來,重新把它捆住。   ﹁你要這些書做什麼?﹂榮恩問,一跛一跛地回到他的床邊,   ﹁只是想看看我們需要帶哪些書﹂妙麗說,﹁當我們找魂器的時候。﹂   ﹁哦,當然,﹂榮恩說,一隻手輕輕的拍在前額上,﹁我忘記了我們要開始在流動圖書館中跟蹤追擊伏地魔。﹂   ﹁哈哈,﹂妙麗說,盯著下面的魔法字音表,﹁我想知道||,我們會不會需要翻譯古魔文?那是可能的||我想我們最好帶上它,為了安全起見。﹂   她把字音表丟進兩堆書中較大的一堆中,撿起︽霍格華茲,一段校史︾。   ﹁聽著,﹂哈利說。他直直地站起來,榮恩和妙麗看著他,眼光裡混合著順從和挑戰。   ﹁我知道你在鄧布利多的葬禮後說過想要同我一起戰鬥,﹂哈利開始說。   ﹁他要行動了。﹂榮恩轉動著他的眼睛對妙麗說。   ﹁就像我們知道的那樣他會的,﹂他嘆息,走回到書堆旁,﹁你知道,我想我將帶︽霍格華茲,一段校史︾,即使我們不回到那兒,如果我們不帶它的話我不認為我會覺得合適||﹂   ﹁聽著!﹂哈利再一次說。   ﹁不,哈利,你聽著,﹂妙麗說,﹁我們要與你一起,那是幾月前就決定了的,或是幾年前,真的。﹂   ﹁但是||﹂   ﹁閉嘴,﹂榮恩警告他。   ﹁||你們確信你們徹底地考慮好了嗎?﹂哈利堅持問。   ﹁看吧,﹂妙麗說,砰的一聲把︽與山怪同遊︾丟進廢棄的那一堆書中,一臉的暴躁的表情。﹁我已經收拾了幾天了,因此我們已經準備好迅速離開,供參考的信息已經包括了非常困難的魔法,不要提出在榮恩媽媽的鼻子底下偷帶走瘋眼漢的全部的複方藥劑   ﹁我也修改了我父母的記憶,因此他們確信他們真的叫溫德爾和莫尼卡威爾金斯,他們的生活願望是移居到澳大利亞,他們現在已經去了,那會讓伏地魔難追捕到他們,向他們審問我的行蹤||或者你的,因為很不幸地,我曾經告訴過他們關於你的一些事情。﹂   ﹁假如我在我們搜尋魂器的行動中倖存,我將找到爸爸媽媽並撤消魔法。如果我不||好,我想我已經施了一個足夠好的魔法讓他們安全和幸福,溫德爾和莫尼卡威爾金斯不知道他們有一個女兒,你知道,﹂   妙麗的眼睛裡淚珠又開始在閃動,榮恩又從床邊回到她身邊,再一次抱住了她,對哈利皺著眉,好像責備他不夠機敏,哈利想不到要什麼說,不僅僅因為對榮恩來說教別人機敏是彆扭的。   ﹁我||妙麗,我很抱歉||我不||﹂   ﹁難道沒有發覺我和榮恩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果我們和你一起可能會發生什麼嗎?我們知道,真的,榮恩,給哈利看看你做了什麼。﹂   ﹁不,他剛剛才吃過飯,﹂榮恩說。   ﹁快點,他需要知道!﹂   ﹁哦,好吧,哈利,這兒來。﹂   榮恩第二次從妙麗肩上抽回他的胳膊,笨重的走向門邊。   ﹁來吧。﹂   ﹁是什麼?﹂哈利問,跟著榮恩走出房間,來到一個很小的樓梯平台。   ﹁速速顯形﹂榮恩咕噥著,他的魔杖指著低低的天花板,他們的正上方,打開了一個洞口,同時一架梯子滑到他們腳邊。一個可怕的、半吮吸半呻吟的聲音從方形的洞口傳來,伴隨著一陣令人噁心的像打開的臭水溝的氣味。   ﹁那是你的食屍鬼,是不是?﹂哈利問,他確實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不時打斷夜間寂靜的生物。   ﹁沒錯,就是它,﹂榮恩說,一邊爬上樓梯,﹁來看看。﹂   哈利跟著榮恩爬上短短的樓梯進入這個小小的閣樓。他的頭和肩膀才伸進閣樓,就瞥見這個東西蜷縮在離他幾英呎遠的地方,它的嘴大張著睡在幽暗中。   ﹁但是它||它看起來||食屍鬼一般都穿著睡衣嗎?﹂   ﹁不,﹂榮恩說,﹁他們通常也沒有紅色的頭髮和大量的膿皰。﹂   哈利越想這件事越有點噁心,它有和人類一樣的體形和高度,現在哈利的眼睛適應了黑暗,他清楚地看見它穿著榮恩的一條舊睡衣,他確信食屍鬼一般都是相當粘糊糊並禿頂的,並不是像這樣有很清楚的頭髮和全身長滿水胞,顏色象因為生氣而脹紫了的臉。   ﹁那是我,像不像?﹂榮恩說。   ﹁不,﹂哈利說,﹁我認為不像。﹂   ﹁回到我的房間我再解釋這件事,這氣味讓我受不了。﹂榮恩說。他們爬下樓梯,榮恩讓天花板恢復原狀,重新走到仍在整理書的妙麗的身旁。   ﹁一旦我們離開,這個食屍鬼就會下來住到我的房間,﹂榮恩說,﹁我認為他真的渴望那一天||好,很難說,因為他所能做的一切只是呻吟和流口水||但當你提起這件事時它就一個勁地點頭,無論如何,他將帶著死斑谷病成為我的替身,不錯吧,嗯?﹂   哈利頭腦中一片混亂。   ﹁它很棒的!﹂榮恩說,對哈利沒有領會到這個計劃的完美而明顯地失落著。﹁你想,當我們三個將不再出現在霍格華茲,每個人都會認為妙麗和我一定是和你一起,是嗎?那意味著食死徒將會直接去找我們的家人看他們是不是有一些關於你行蹤的消息。﹂   ﹁但是,希望那將看起來好像是我已經與爸爸媽媽一起離開了,大量麻瓜出身的巫師此刻都在談論去躲起來。﹂妙麗說。   ﹁我們不能將我的全家都藏起來,那看起來太蠢了,而且他們不能都丟下工作不管。﹂榮恩說,﹁因此我們要編個故事說我得了嚴重的死斑谷病,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能回到學校的原因,如果有人來向我調查,媽媽或者爸爸就讓他們看看我床上那滿身膿皰的食屍鬼,死斑谷病真的會傳染的,因此他們不會願意靠近他,他不能說話也不會引起麻煩,因為,很明顯,一旦病菌傳播到你的舌頭上,你就說不出了。﹂   ﹁那你的媽媽和爸爸也參與了這個計劃?﹂哈利問。   ﹁爸爸是這樣的,他幫弗雷德和喬治給食屍鬼變形,媽媽||,嗯,你已經看見了她的態度了,她不會同意的||直到我們離開。﹂   大家都沉默了,只有妙麗輕輕的分書聲,榮恩坐在那兒望著她,哈利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什麼也說不出,他們所採取的保護家人的措施使他認識到,不僅僅是其它能做的事,他們真的要與他一起,而且他們也確切地知道那將是多麼的危險,他想告訴他們對他來說那意味著什麼,但是他完全不能找到足夠份量的話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在寂靜裡衛斯理夫人的大叫聲從四樓傳來。   ﹁金妮可能弄了一個斑點在那發黴的餐巾環上,﹂榮恩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德拉庫爾夫婦一定要在婚禮兩天前來。﹂   ﹁芙蓉的妹妹是女儐相,她需要先來這兒排演,而且她太年輕了,不能自己來,﹂妙麗說,她猶豫不決地注視著︽與女妖同遊︾。   ﹁客人們可不能減輕媽媽的壓力﹂,榮恩說。   ﹁我們真正需要決定的是,﹂妙麗說,瞟也不瞟一眼就把﹁黑魔法防禦理論﹂丟進箱子裡,然後撿起﹁歐洲魔法教育評估﹂,﹁我們離開這兒會要去哪裡?我知道你說你想要先去高錐克山谷,哈利,我明白為什麼,但是||嗯||我們不應該先去找尋魂器嗎?﹂   ﹁如果我們知道任何一個魂器在哪,我就贊同你,﹂哈利說,他不相信妙麗真正明白他想要回到高錐克山谷的願望,他的父母的墳墓只是吸引他想去那兒的一個原因,他有一個非常強烈的,儘管無法形容的感覺,這個地方有他想要的答案,也許只是因為在那兒,他在伏地魔的死咒裡倖存了下來,既然他正面臨著重複壯舉的挑戰,這個發生了壯舉的地方吸引著哈利,讓他想要去弄明白。   ﹁你不認為伏地魔有可能監視著高錐克山谷嗎?﹂妙麗問,﹁他也許期待著,一旦你能夠自由的行動,你會回去看望你父母的墳墓?﹂   哈利並沒有想到這點,當他盡力地辯爭時,榮恩大聲地說,顯然只跟著他自己的思路。﹁R.A.B這個人,﹂他說,﹁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偷了真正的掛墜盒的那個嗎?﹂   妙麗點點頭。   ﹁在他的字條裡他說他將要毀滅它,不是嗎?﹂   哈利拉過他的帆布背包,摸出那個假的魂器,R.A.B的字條仍然拆疊著放在那。   ﹁我已經拿走了真的魂器,只要我能,就會馬上摧毀它。﹂哈利讀著。   ﹁好,如果他真的幹完了會怎樣?﹂榮恩說。   ﹁或是她,﹂妙麗提出。   ﹁無論哪一個,﹂榮恩說,﹁對我們來說都少了要摧毀的一個!﹂   ﹁是的,但是我們仍然不得不盡力去找那個真正的掛墜盒,不是嗎?﹂妙麗說,﹁無論它是不是被摧毀我們都得把它找出來。﹂   ﹁一旦我們找到它,我們怎麼來摧毀一個魂器呢?﹂榮恩問。   ﹁呃。﹂妙麗說,﹁我在查找相關資料。﹂   ﹁怎麼做呢?﹂哈利說,﹁我不認為在圖書館的書裡有關於魂器的資料?﹂   ﹁沒有,﹂妙麗說,臉紅了,﹁鄧布利多把它們全移走了,但是他||他沒有毀了他們﹂。榮恩挺直了腰,瞪大著眼睛。   ﹁在號稱為﹃梅林的褲子﹄的你怎麼設法偷到關於魂器的書?﹂   ﹁那||那不是偷!﹂妙麗說,帶著幾分失望的神色,看看哈利又看看榮恩,﹁它們仍然是圖書館的書,即使鄧布利多把它們從架子上拿走,不管如何,如果他真的不想任何人弄到他們,我確信他一定會把它們藏得更難找||﹂   ﹁說到關鍵了!﹂榮恩說。   ﹁呃||很容易,﹂妙麗小聲說,﹁我施了一個召喚咒,你知道||飛來咒,它們就縮小了,從鄧布利多的書房飛到了女生宿舍。﹂   ﹁但是你是什麼時候做的?﹂哈利問,既欽佩又懷疑地看著妙麗。   ﹁是他||鄧布利多||葬禮後﹂妙麗小聲說,﹁正好是我們同意我們要離開學校去找尋魂器的時候,當我回到樓上收拾我的東西||那使我想起關於魂器的事我們知道得越多,會更好||我獨自呆在那兒||然後試了試||咒語起作用了,他們從打開的窗裡徑直飛了進來,然後我||我把它們捆了起來。﹂   她嚥了嚥口水,然後懇求說:﹁我不相信鄧布利多會生氣,而且不像是我們會利用這些信息來製造魂器,不是嗎?﹂   ﹁你聽到我們在抱怨嗎?﹂榮恩說,﹁總之,這些書在哪裡?﹂   妙麗到處翻了一會兒,然後從書堆裡抽出一個大的用黑色的褪色的皮革裝訂的書卷,她帶著一點厭惡的表情看著它,拿著它,好像它是剛死的什麼東西。   ﹁這書非常清楚地指導怎樣製造一個魂器。︽黑魔法的秘密︾||很可怕的書,真的可怕,全是邪惡的魔法,我想知道鄧布利多是什麼時候把它從圖書館拿走的||如果是在他當校長之後,我敢打賭伏地魔從這兒得到了所有他需要的指導。﹂   ﹁那麼,為什麼他還要問斯拉格霍恩怎麼製造魂器?如果他已經讀了這書?﹂榮恩問。   ﹁他接近斯拉格霍恩僅僅是想弄清楚如果把靈魂分成七片會怎麼樣。﹂哈利說,﹁鄧布利多確信,裡德爾問斯拉格霍恩的時候他已經知道怎麼製造魂器,我想你是對的,妙麗,他能夠很容易地從那兒獲得這些信息。﹂   ﹁我讀得越多,﹂妙麗說,﹁他們看起來越可怕,至少我相信他確切地製造了六個,在這書裡警告說撕裂靈魂會使其餘的靈魂不穩定,而那就是通過製造一個魂器!﹂   哈利記得鄧布利多說過伏地魔已經遠遠超出了﹁通常的邪惡。﹂   ﹁難道沒有什麼方法把它們恢復原狀?﹂榮恩問。   ﹁有,﹂妙麗空洞地笑了笑說,﹁但是它將是極度的痛苦的。﹂   ﹁有?那怎麼做?﹂哈利問。   ﹁自責,﹂妙麗說,﹁你已經為你所做的真正地覺得自責,顯然地,這種痛苦能毀滅你,不知何故,我可沒發現伏地魔先要這麼做,你們呢?﹂   ﹁沒有,﹂榮恩在哈利回答前說,﹁那麼,書裡說了怎樣破壞魂器嗎?﹂   ﹁是的,﹂妙麗說,現在她翻開這些易脆的書頁,好像在檢查腐爛的內臟,﹁因為它警告黑巫師,他們不得不施非常強有力的魔法,從所有我讀到的這些來看,哈利對裡德爾的日記所做的是幾個十分簡單的摧毀魂器的方法之一。﹂   ﹁什麼,用蛇怪的尖牙刺穿它?﹂哈利問。   ﹁哦,好吧,很幸運,那麼我們已經有大量的蛇怪的尖牙了,﹂榮恩說,﹁我想知道我們要怎麼對付它們。﹂   ﹁不是說一定要蛇怪的尖牙。﹂妙麗耐心地說,﹁只要是有足夠破壞性,讓魂器不能自我修復的東西,蛇怪的毒液只有一個解毒的方法,它是不可思議的珍貴||﹂   ﹁||鳳凰的眼淚,﹂哈利說,點著頭。   ﹁非常正確。﹂妙麗說,﹁我們的問題是只有很少的東西才具有與蛇怪的尖牙一樣的破壞性,隨身攜帶他們是非常危險的,儘管如此,這是我們不得不解決的一個麻煩,因為撕裂,粉碎,或壓碎一個魂器將不會成功,你必須讓它不能用魔法自我修復。﹂   ﹁但是,即使我們破壞了它寄存的東西,﹂榮恩說,﹁為什麼它裡面的靈魂不會只是飄出來再寄存到別的東西里?﹂   ﹁因為魂器是完全與人類相反的東西﹂   看到哈利和榮恩十分困惑地看著,妙麗繼續說,﹁看,如果我現在拿起一把劍,榮恩,你讓它穿過你,我就全然不會破壞你的靈魂。﹂   ﹁那對我來說是非常舒服的,我確信。﹂榮恩說,哈利大笑。   ﹁那是,當然!但是我說的重點是無論對你的身體做什麼,你的靈魂都會倖存,沒能觸及,﹂妙麗說,﹁但是它是對魂器來說是不同的方式,它裡面的靈魂碎片依賴於它的容器,它的施過魔法的身體,來逃避災難,沒有容器它就不能存在。﹂   ﹁當我刺穿日記本的時候它似乎死了,﹂哈利說,想起墨水象血一樣從穿孔的書頁中流出來,當它消失時伏地魔的那片靈魂的尖叫著。   ﹁一旦日記被完全的破壞,這片保存在它裡面的靈魂就不再存在了。在你破壞它之前,金妮盡力地擺脫這本日記,把它從水管裡沖走,但是,明顯地,它回來後還是象新的一樣。﹂   ﹁等等,﹂榮恩皺著眉說,﹁這片在日記中的靈魂支配著金妮,是嗎?那它是怎樣做的呢?﹂   ﹁當這個魔法容器仍然完好無缺,它裡面的這片靈魂就能飛進或飛出靠近容器的那人的身體。我不是說它長久地支配,只是碰它,它什麼也不能做。﹂她在榮恩開口說話之前補充說,﹁我的意思是說,在情感上接近,金妮向日記本傾訴她的心事,她使自己非常容易受到攻擊,如果你太喜歡或是太依靠魂器你就麻煩了。﹂   ﹁我想知道鄧布利多是怎樣破壞戒指的?﹂哈利說,﹁為什麼我沒有問他?我真的從來沒有||﹂   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正在想那些所有他應該問鄧布利多的事,但是鄧布利多已經死了,當鄧布利多活著的時候,哈利似乎浪費了太多的機會,去查明更多的真相||去查明每件事的真相||。   隨著門牆轟隆一聲響,臥室的門飛開了,打破了大家的沉默,妙麗尖叫著丟開了︽黑魔法的秘密︾。克魯克山在床下飛跑出來。憤怒地發出嘶嘶聲,榮恩跳離床,剎在一張青蛙巧克力包裝紙上,他的頭碰在對面的牆上,在哈利意識到自己正抬頭看著衛斯理夫人前,本能地衝向他的魔杖,衛斯理夫人的頭髮凌亂,整張臉憤怒地扭曲著。   ﹁對不起,破壞了你們舒適的小聚,﹂她說,她的聲音發抖,﹁我想你們都需要休息了||但是有很多婚禮的禮物堆在我的房間需要挑選出,我記得你已經同意幫我的。﹂   ﹁哦,是的,﹂妙麗說,看起來像受到了驚嚇,她雙腳跳起來,踢得這些書四面八方飛出去,﹁我們願意||我們很抱歉||﹂   妙麗痛苦地看著哈利和榮恩,跟在衛斯理夫人後面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像家養小精靈一樣,﹂榮恩小聲的抱怨,當他和哈利跟在後來走出房間,他仍在揉著他的頭。﹁我討厭這些工作,婚禮就結束得越早,我越高興。﹂   ﹁是啊,﹂哈利說,﹁然後我們除了找魂器之外什麼都不用做了||那將會像一個假期,不是嗎?﹂   榮恩開始笑,但是瞥見一大堆婚禮禮物在衛斯理夫的房間裡等著他們,笑聲驟然停止了。   .德拉庫爾一家在第二天早上十一點到達了,哈利,榮恩,妙麗和金妮對芙蓉一家在這時到來感到很憤慨,榮恩毫不紳士地跑回到樓上,去穿與衣服相配的襪子,哈利努力地撫平他的頭髮,當他們都弄得看起來很聰明乾淨的樣子後,他們全都集合在陽光充足的後院等著來賓。   哈利從來沒有發現這個地方看起來如此整潔,通常從後門亂丟在樓梯口的生鏽的大鍋爐和舊的威靈頓皮靴現在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新的隨風搖擺的矮樹叢,立在門的兩邊的大大的罐裡。雖然沒有微風,葉子懶洋洋地搖動著,形成一個好看的波浪狀,廚房的門已經關上了。院子也打掃乾淨了,鄰近的花園也修剪整齊了,雖然哈利更喜歡它簇葉叢生的樣子,他想,沒有平時隨時跳出來的地精它看起來好像被遺棄了的樣子。   他已經失去了很多魔法的安全保護,那是鳳凰社和魔法部設置在陋居的。他所知道的是對任何人來說不再可能通過魔法徑直移到一個地方,因此衛斯理先生已經前往附近的一個山頂去迎接德拉庫爾一家了,他們將通過門鑰匙到那兒,他們到達的第一個聲音是一不尋常的尖銳的大笑聲,那是衛斯理先生的笑聲,片刻後他出現在大門口,帶著滿滿的行李,領著一個美麗的金發女人,她穿著長長的葉綠色的長袍,她是芙蓉的母親。   ﹁媽媽!﹂芙蓉哭叫著,衝進她的懷裡﹁爸爸!﹂   德拉庫爾先生遠沒有他妻子那樣有魅力,他比她矮了一個頭,有一小撮尖尖的黑色的鬍鬚,他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跳躍著走向穿著高跟鞋的衛斯理夫人,在她的每邊臉頰上各吻了兩次,讓她很是慌張。   ﹁給你們添麻煩了,﹂他說,聲音很低沉,﹁芙蓉告訴我們你做了很多事。﹂   ﹁哦,沒什麼,沒什麼!﹂衛斯理夫人說,聲音顫抖著。﹁完全不麻煩!﹂   榮恩一腳踢在一個從後面隨風搖擺著的矮樹叢中探頭窺望的地精身上,來發洩他的感情。   ﹁親愛的女士,﹂德拉庫爾先生說,他的一隻胖胖的手仍然拉著衛斯理夫人的手,喜氣洋洋地說,﹁對我們兩個家庭的結合,我感到很榮耀!讓我來介紹我的妻子,阿波羅﹂   德拉庫爾夫人向前滑行幾步,然後也停下來吻衛斯理夫人。   ﹁很榮幸見到你﹂她說,﹁你的丈夫已經告訴我們非常有趣的故事!﹂   衛斯理先生放聲大笑起來,衛斯理夫人看了他一眼,他立即變得沉默了,裝出一幅好像在看望生病在床的好朋友的表情來。   ﹁當然了,你們已經見過了我的小女兒,加布麗,﹂德拉庫爾先生說,加布麗像是芙蓉的縮小版,十一歲,有著齊腰長的純色頭髮和閃著銀光的碧眼,她對衛斯理夫人燦爛地笑了笑,擁抱了她一下。然後,熾熱地看了哈利一眼,眼睫毛閃動著,金妮大聲地清了清喉嚨。   ﹁那麼,請進來吧!﹂衛斯理夫人明快地說,在一片﹁不,你請!﹂﹁你先!﹂﹁一點兒也不﹂聲中,她引領著德拉庫爾一家進入房間。   不久,大家就發現德拉庫爾一家是特別能使人開心,他們喜歡每件事,很熱心地幫著準備婚禮,德拉庫爾先生大聲安排著每種事物,從座位安排到女儐相的鞋﹁魔法!﹂   德拉庫爾夫人在使用家庭咒語方面是最熟練的,一剎那間就那烤爐清掃乾淨了,加布麗跟在她姐姐後面,盡力地以任何方式幫助她,她含糊不清地快速說著法語。   但另外一方面,陋居的建造不是很適合很多人居住,衛斯理先生和夫人現在睡在起居室裡,德拉庫爾先生和夫人喊叫著抗議,堅持不睡他們的臥室。加布麗和芙蓉一起睡在珀西的舊房間裡,等比爾的伴郎查理從羅馬尼亞回來後,他們兩人睡一個房間。聚在一起商量計劃的機會幾乎成為不可能,那使哈利,榮恩和妙麗非常絕望,他們自願要求喂小雞,只是為了逃避開那過度擁擠的房間。   ﹁但是她仍然不要我們單獨呆在一起!﹂榮恩吼叫,他們的第二次試圖在院子裡聚會被衛斯理夫人的出現阻止,她的胳膊上挎著一大籃要洗的衣服。   ﹁哦,太好了,你們已經喂完小雞了,﹂當她走近他們時就叫了起來,﹁我們最好在明天有人到達之前把小雞關起來||為了支起婚禮用的帳篷,﹂她解釋,暫停下來斜靠在雞舍邊,她看起來筋疲力盡,﹁米爾拉蒙的魔法大帳篷||他們非常好,比爾正護送他們來||當他們到的時候你們最好呆在裡面,哈利,我必須說周圍這些所有的安全魔咒讓婚禮變得更複雜了。﹂   ﹁對不起,﹂哈利謙恭地說。   ﹁哦,不要內疚,親愛的!﹂衛斯理夫人馬上說,﹁我不是說||當然,你的安全是更重要的!確切地說,我應該問你想要怎樣慶祝你的生日,哈利,十七歲,畢竟,那是重要的一天||﹂   ﹁我不想要大家為它忙亂﹂哈利很快說,想像著額外的緊張工作又要加在他們大家頭上,﹁真的,衛斯理夫人,只需要一個一般的晚餐就好||是婚禮前的那一天||﹂   ﹁哦,好,如果你確信,親愛的,我將邀請路平和唐克斯,行嗎?海格怎麼樣?﹂   ﹁那很好,﹂哈利說,﹁但願不會再添什麼麻煩。﹂   ﹁一點兒也不,一點兒也不||那不麻煩||﹂   她看著他,長時間地,探究地看著他,然後,帶著點悲傷微笑地挺直腰走開了,哈利看著她在洗衣繩邊揮舞著她的魔杖,濕濕的衣服自動地升上空中掛了起來,他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自責在心底激盪,因為他帶給她的這些麻煩和痛苦。第七章 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遺囑   一片清爽的藍色晨曦中,他走在一條山路上。遙遠的山下,一個小鎮的影子被籠罩在霧氣之中。那裡真的有他要找的那個人嗎,那個他苦苦思念的、並將解決他所有困惑的人?   ﹁嘿,起床了!﹂   哈利睜開眼,他依然躺在榮恩那間雜亂無章的閣樓小屋的露營床上。太陽尚未升起,屋子裡還是很暗。貓頭鷹小豬把頭埋在小翅膀間,仍舊睡著。哈利額頭上的傷疤一陣刺痛。   ﹁你睡覺時一直在咕噥著什麼?﹂   ﹁是嗎?﹂   ﹁是啊,﹃格里戈維奇﹄,你一直在說﹃格里戈維奇﹄這個詞。﹂   哈利沒有戴眼鏡,榮恩的臉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誰是格里戈維奇?﹂   ﹁我怎麼知道,那個名字是你說出來的!﹂   哈利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想。他隱約覺得從前好像聽到過這個名字,只是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聽到的了。   ﹁我覺得伏地魔正在找他。﹂   ﹁可憐的傢伙。﹂榮恩誠懇地說道。   哈利坐起來,不停的撫摸著傷疤,現在他完全醒了。他努力回想夢中的所看到的情景,但唯一能想起來的只有山巒起伏的地平線和被深谷環抱的村莊剪影。   ﹁我想他在國外。﹂   ﹁誰?格里戈維奇?﹂   ﹁是伏地魔。我想他現在正在國外某處找格里戈維奇。那兒不像是英國的地方。﹂   ﹁你覺得你又進入他的大腦思維了?﹂榮恩擔憂地問道。   ﹁拜託,千萬別告訴妙麗。﹂哈利說,﹂她可不希望我在夢裡看見那些東西||﹂   他抬頭盯著小豬的籠子,一邊想道||為什麼格里戈維奇這個名字如此熟悉?   ﹁我想,﹂他慢慢地說,﹂或許是跟魁地奇比賽有關吧。這之間肯定有什麼聯繫,但是我想不出||想不出是什麼。﹂   ﹁魁地奇比賽?﹂榮恩說,﹂你不是想到了格爾戈維奇了吧?﹂   ﹁誰?﹂   ﹁德拉格米爾.格爾戈維奇,那個兩年前以破紀錄的轉會費轉會到查理-火炮隊隊的追球手啊!還是那一賽季斷球紀錄保持者呢。﹂   ﹁不,﹂哈利說,﹂我想的肯定不是格里戈維奇。﹂   ﹁我想也不是。﹂榮恩說,﹂不管怎樣,祝你生日快樂!﹂   ﹁哇||對呀,我都忘了!我十七歲了!﹂   哈利拿起放在露營床邊上的魔杖,指著那張放著他眼鏡的雜亂書桌說道,﹂眼鏡飛來!﹂雖然那些東西離他只有一英呎遠,但看著它們陡然飛過來在快戳到他眼睛的地方才停下來,卻能產生巨大的滿足感。   ﹁漂亮!﹂榮恩喝彩道。   沉浸於歡樂中的哈利把榮恩房間裡的東西都弄得滿天飛,把小豬給吵醒了,激動地在籠子裡拍打翅膀。哈利甚至試圖用魔法來繫鞋帶︵用魔法打的結用手得花好幾分鐘才能解開︶,還故意搗蛋把榮恩的查理-火炮隊海報裡的橙色隊服變成了淺藍色。   ﹁要是我就用手,﹂榮恩建議道,他竊笑著,哈里很快就察覺到他有事要說。﹂這是送你的禮物,就在這兒打開,可不能讓我媽媽看見。﹂   ﹁是一本書?﹂哈利接過那個長方形的包裹。﹂跟那些正統書不太一樣是吧?﹂   ﹁這跟你平常讀的書不同。﹂榮恩說,﹂這是絕對的經典。︽追女仔之十二成敗範例︾能告訴你關於女孩子的所有事。要是去年我就看了這本書,拉文德也就沒那麼難甩了,我也就知道怎麼和||總之,弗雷德和喬治給了我一個抄本,我從中學了很多東西呢。你會很驚訝地發現這裡面不全是教你用魔杖來行事的。﹂   他們來到廚房時,桌子上已經堆滿了禮物。比爾和德拉庫爾先生快吃完早飯了,衛斯理太太站在煎鍋旁邊和他們聊天。   ﹁亞瑟讓我替他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哈利。﹂衛斯理太太愉快的說,﹂他很早就得去上班,不過晚飯時他會回來的。頂上的那個是我們送你的禮物。﹂   哈利坐下來,拿過她指著的那隻方形包裹打開來。裡面是一塊手錶,跟榮恩十七歲時,衛斯理夫婦送他的那塊表簡直一模一樣,錶殼是金色的,表盤上轉動著星星形狀的指針。   ﹁按照傳統,一個巫師成年時都要送塊手錶給他,﹂衛斯理太太在爐灶邊有些不安的看著他,﹂不過這塊表恐怕不如給榮恩的那塊那麼新,其實那是我哥哥費比安的表,他總是保管不好自己的東西,後蓋上恐怕有個小凹口,不過||﹂   她的話說到停住了,因為哈利站起來抱住了她。他把許多沒法用言語表達的感情都融進這個擁抱裡了,可能她也明白了,在哈利放開她時,她用手笨拙地拍拍哈利的臉蛋,然後輕輕一揮魔杖,煎鍋中的半塊燻肉就飛出去掉在地板上了。   ﹁生日快樂,哈利!﹂妙麗衝入廚房,把她的那份禮物放在禮物堆的頂上,說道,﹂只是份小禮物,不過希望你能喜歡。你送他的是什麼?﹂她緊跟著問了榮恩一句,而後者假裝沒聽見她的話。   ﹁快點,把妙麗的禮物打開吧!﹂榮恩說道。   她給他買了一個新的窺鏡。其他的禮物中包括比爾和芙蓉送的魔法剃刀︵﹂啊,對了,﹃則個﹄會讓你體驗﹃追﹄美妙的理髮感覺﹂,德拉庫爾先生強調說,﹂但是你必須把你想要的髮型說清楚||﹃否折﹄你就會發現﹃比預鳥中少了一點頭髮﹄||﹂︶,德拉庫爾家送的是巧克力,弗雷德和喬治送來了一大盒子衛斯理巫師戲法店的新進貨品。   哈利、榮恩和妙麗沒有在餐桌旁呆太久,因為德拉庫爾夫人、芙蓉和加布麗、埃爾都在廚房裡,顯得有些擁擠不堪。   ﹁我幫你把這些都包起來。﹂三人上樓時,妙麗把哈利懷裡抱的禮物接過去,愉快地說道,﹂我快干完了,正等著把你剩下的內褲洗完呢,榮恩||﹂   榮恩慌忙中說了點什麼,突然一樓平台上某個房間的門打開了。   ﹁哈利,能進來一會兒嗎?﹂   是金妮。      榮恩猛地停住,但是妙麗拉著他的胳膊肘,吃力地將他拽上樓去。哈利跟著金妮進了她的房間,有些緊張。   以前他從未進過金妮的房間。屋子雖然小但光線充足。牆上有一幅巨大的女巫樂隊﹂古怪姐妹﹂的海報,另一頭是女子魁地奇球隊霍利黑德哈比隊隊長格溫.瓊斯的照片。敞開的窗前有一張桌子,窗外可以看到他們曾經跟榮恩妙麗一起打二對二魁地奇賽的小球場,現在球場中支起了一頂珍珠白的大帳篷。帳篷頂插著的金色旗幟,和金妮的窗口一樣高。   金妮向上看著哈利的臉,深吸了口氣,說道:﹂十七歲生日快樂。﹂   ﹁好||謝謝。﹂   她直視地看著他,然而他卻無法那樣去看她,那無異於盯著刺眼的眩光。   ﹁景色不錯。﹂他輕聲說道,指了指窗外。   她當作沒聽見,他也不能怪她。   ﹁我想不出該送你什麼。﹂她說。   ﹁你不必送我東西。﹂   她把這句話也當作沒聽見。   ﹁我不知道什麼東西對你有用,不能太大,因為你沒法帶在身邊。﹂   他偷眼瞧了她一下,她沒有哭,這是金妮的一個獨特之處,她很少哭泣。他想也許是因為和六個哥哥一起長大,使她變堅強的。   她朝他走近了一步。   ﹁所以我想,我要給你一件讓你能記住我的東西,你知道,你今後在外面也許會碰見許多媚娃。﹂   ﹁老實說,我覺得決戰時可沒有什麼約會的機會。﹂   ﹁那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她輕聲說著,然後吻他,好像從來沒有吻過他一樣,哈利也同樣吻著她,像是喝了火熱威士忌般陶醉。金妮,她彷彿是世上唯一真實的東西,一隻手放在她背上,另一隻手穿過她那帶著甜香的長髮,那感覺||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他們驟然分開了。   ﹁噢,﹂榮恩有目的般地叫道,﹂對不起。﹂   ﹁榮恩!﹂妙麗站在他身後,微微喘著氣。一段尷尬的沉默後,金妮平靜的小聲說道:   ﹁那麼,還是要祝你生日快樂,哈利。﹂   榮恩的耳朵赤紅,妙麗也似乎很緊張。哈利簡直想要把門拍在他們臉上,但是隨著房門的打開他也冷靜了下來,剛才的激情像肥皂泡般破碎了。所有他不能和金妮繼續發展的原因,讓他不得不遠離她的那些原因,跟著榮恩一起溜進了房間,讓他拋開一切換來的短暫快樂消失無蹤。   他看著金妮,想要說些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然而她轉過身背對著他。他想也許她這次是忍不住流淚了。但是在榮恩面前他沒辦法去安慰她。   ﹁過會兒見。﹂他說道,然後跟著那兩人出了屋子。   榮恩大步走下樓,穿過仍舊擁擠的廚房來到院子裡,哈里一直快步跟著他,妙麗在他們後面小跑著跟著,有點恐慌。   一到了剛修剪過的草坪後面,榮恩就開始圍著哈利繞圈子。   ﹁你害了她,你現在在做什麼,浪費她的青春?﹂   ﹁我沒有浪費她的青春,﹂哈利說道,這時妙麗追了上來。   ﹁榮恩||﹂   但是榮恩抬手讓她別說話。   ﹁當你提出分手時她真的很難過||﹂   ﹁我也一樣啊,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分手,那也並不是我所願意的。﹂   ﹁沒錯,但是你現在又來挑逗她,又讓她生起了希望||﹂   ﹁她不是笨蛋,她知道那不可能的,她沒指望著我們倆最後能||能結婚,或是||﹂   他說著說著,腦海裡就浮現出金妮身穿白色婚紗,正在和一個高大討厭的不知名的男子舉行婚禮的情景。   那一刻他猛然意識到:她的未來自由沒有阻礙,而他的則是||除了伏地魔前面什麼也沒有。   ﹁如果你每次一有機會就來撩撥她,那||﹂   ﹁下次不會了,﹂哈利狠心說道,雖然天氣萬里無雲,但他覺得看不到絲毫陽光。﹂行了吧?﹂   榮恩看上去既羞愧又憤恨,他來回踱著步子,好一陣子才說道:﹂那好,那麼,就||這樣吧。﹂   那天金妮再也沒有試圖跟哈利單獨相處,也沒有表現出他們曾在她的臥室裡有過什麼越軌的行為。不過,查理的到來給了哈利解脫。衛斯理太太分心去注意查理,把他按坐在椅子裡,威脅著揮動魔杖,告訴他該理髮了。   哈利的生日晚宴規模大得要把陋居的廚房擠爆了,在查理、路平、唐克斯和海格到來之前,花園裡就已經安置了好幾張桌子。弗雷德和喬治用魔法在幾個紫色燈籠上燒出大大的﹂17﹂來,掛在客人們頭頂上。多虧了衛斯理太太的照顧,喬治的傷口已經清洗乾淨了,但哈利還是不習慣腦袋一側的那個黑洞,雙胞胎可沒少了拿它開玩笑。   妙麗用魔杖變出許多紫色和金色綵帶,很富情調地掛在樹枝和灌木叢間。   ﹁很不錯,﹂榮恩說道,隨著魔杖發出的最後一道魔法,妙麗把山楂樹的葉子也都變成了金色。﹂你對這種事還真是有一套。﹂   ﹁謝謝,榮恩,﹂妙麗說道,看上去又高興又有點不解。哈利轉過身偷笑起來。突然有種滑稽的想法,哪天有空細看那本︽追女仔十二成敗範例︾時,會讀到榮恩的這些恭維話的。他碰上了金妮的目光,衝她笑了一下,然後想起自己對榮恩的承諾,便慌忙跟德拉庫爾先生交談起來。   ﹁借過!借過!﹂衛斯理太太嚷道,她走進花園,面前浮動著一個巨大的、足有沙灘球那麼大尺寸的金色飛賊。很快哈利意識到那是他的生日蛋糕。衛斯理太太用魔杖把它懸浮在空中,要比捧著它走過凹凸不平的地面要安全得多。當蛋糕安全著陸於桌子中央時,哈利說道:﹂這太神奇了,衛斯理太太。﹂   ﹁哦,算不了什麼,親愛的,﹂她美滋滋地說道。榮恩越過她的肩膀向哈利豎起了大拇指,嘴形似乎是在說﹂干的好!﹂   七點鐘所有的客人都到了,弗雷德和喬治站在小路的一頭等著迎接客人並把他們帶進屋來。海格為了顯得鄭重,穿上了他那件最好的可怕的棕色長毛大衣。雖然路平和哈利握手時一直微笑著,哈利還是覺得他不是很快活。這太奇怪了,站在路平身邊的唐克斯反而滿面春風。   ﹁生日快樂,哈利!﹂她給了哈利一個緊緊的擁抱,說道。   ﹁十七歲了啊,嘿!﹂海格說道,接過了弗雷德遞過來的木桶那麼大的一杯葡萄酒。﹂我們認識到現在都六年了,哈利,你還記得嗎?﹂   ﹁差不多吧,﹂哈利抬頭朝他笑,﹂不就是你把前門打碎,讓達力長出一條豬尾巴來,還告訴我我是個巫師麼?﹂   ﹁我忘記具體細節了,﹂海格得意地笑著,﹂你們好嗎,榮恩,妙麗?﹂   ﹁我們很好,﹂妙麗說,﹂你怎麼樣?﹂   ﹁啊,不賴。一直瞎忙,我們又有了幾頭剛出生的獨角獸。等你們回來我就給你們看||﹂海格翻騰口袋時,哈利躲避著榮恩和妙麗的目光,﹂在這兒,哈利||想不出送你點啥,不過我想起這個了。﹂他掏出一個小小的用毛茸茸細繩拴著的口袋,口袋上繫著線繩,那線繩顯然被戴在脖子上磨了很久了。﹂驢皮做的小袋子。裝在裡面的東西除了主人自己,誰也別想拿。可罕見的!﹂   ﹁海格,太謝謝你了!﹂   ﹁甭客氣!﹂海格搖了搖垃圾桶那麼大的手。﹂查理也在這兒!我一直都喜歡他||嘿!查理!﹂   查理走了過來,苦惱地用手摸著他那可怕的新髮型。他比榮恩要矮,五短身材,肌肉發達的手臂上有不少燙傷和劃傷的疤痕。   ﹁嗨,海格,最近怎麼樣?﹂   ﹁好久沒見了,諾伯特怎麼樣了?﹂   ﹁諾伯特?﹂查理大笑道,﹂那條挪威脊龍?現在我們叫她諾貝塔了。﹂   ﹁哇||諾伯特是條母龍?﹂   ﹁哦,是的。﹂查理說。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妙麗問道。   ﹁因為母的更凶。﹂查理說。他轉頭向後看了看然後降低了聲音:﹂但願爸爸快點回來,媽媽快急了!﹂   大家都去看衛斯理太太。她正在不停的瞥著大門,同時努力的跟德拉庫爾夫人聊著。   ﹁我想我們最好開始吧,不等亞瑟了。﹂她又看了幾次後說。﹂他一定是有事耽擱了||噢!﹂   所有人都看見了:一道光芒從院子上空飛來落在桌子上,然後變化成一隻銀色鼬鼠,後退站立,用衛斯理先生的聲音說道:   ﹁魔法部長要和我一起回來。﹂   守護神消失在稀薄的空氣中,芙蓉一家人震驚的盯著它消失的地方。   ﹁我們不能呆在這了﹂路平立刻說道,﹂哈利||我很抱歉||有時間我會跟你解釋的||﹂   他一把抓起唐克斯的手把她拉走,他們翻過了籬笆牆,消失在視野之中。衛斯理太太有點迷惑不解。   ﹁部長?但是為什麼呀?||我不明白||﹂   但是已經沒功夫討論這個了,一秒鐘後,衛斯理先生便從稀薄空氣中出現在大門外,身邊跟著魯弗斯.斯克林傑,帶著象徵性的一頭灰白頭髮。   剛來的兩人大步走過院子,朝花園中點亮了燈籠的桌子走來。所有人都不發一言的坐在那兒,看著他們越走越近。當斯克林傑走進燈籠的光圈內時,哈利發現他比上次見面時看起來老多了,乾枯的臉上佈滿嚴霜。   ﹁抱歉打攪了你們,﹂斯克林傑瘸著腿走到桌邊一個空位旁,﹂特別是當我知道自己是個不速之客。﹂   他的目光在巨大的金飛賊蛋糕上停留了片刻。   ﹁衷心祝福你。﹂   ﹁謝謝。﹂哈利說。   ﹁我想要單獨跟你說句話。﹂斯克林傑繼續道,﹂還有羅納德.衛斯理先生和妙麗.格蘭傑小姐。﹂   ﹁我們?﹂榮恩驚訝的說,﹂怎麼還有我們?﹂   ﹁等到了無人之處我再告訴你們。﹂斯克林傑說,﹂這有沒有單獨說話的地方?﹂他問衛斯理先生。   ﹁當然有,﹂衛斯理先生說,他看起來很緊張,﹂厄,客廳,幹嘛不用客廳?﹂   ﹁你可以為我們帶路。﹂斯克林傑對榮恩說,﹂你用不著陪著我們,亞瑟。﹂   哈利看見自己和榮恩妙麗三人站起來時衛斯理夫婦不安地對視了一眼。他們向房子裡默默走去時,哈利知道其他兩人也在想同樣的問題。斯克林傑應該知道了他們三人打算從霍格華茲退學的消息。   當他們穿過混亂的廚房,走進陋居客廳時,斯克林傑一直沒開口。雖然花園裡遍佈柔和的金色光芒,客廳卻很黑。進來後哈利輕敲魔杖點著了油燈,這間破舊但溫馨的屋子立刻被照亮了。   斯克林傑一屁股坐進衛斯理先生常坐的扶手椅中,哈利榮恩妙麗則挨個擠坐在沙發裡。他們一坐下,斯克林傑就開口了。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們三人,我想最好還是一對一的說,或許你們倆||﹂他指著哈利和妙麗||﹂能在樓上等一會兒,我想先從羅納德開始問。﹂   ﹁我們哪兒也不去,﹂哈利說道,妙麗也重重點頭。﹂你要麼跟我們三個人一起談,要麼就都別談。﹂   斯克林傑用審視的目光冷冷的看了哈利一眼。哈利感覺部長大人正在考慮是否應該這麼早就跟自己撕破臉皮。   ﹁那好吧,那就一起談。﹂他聳聳肩說道,清了清嗓子,﹂我來這兒,正如你們知道的,是因為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遺囑。﹂   哈利榮恩妙麗面面相覷。   ﹁顯然你們很驚訝!你們不知道鄧布利多有東西留給你們嗎?﹂   ﹁我們?﹂榮恩說,﹂還有我和妙麗?﹂   ﹁是的,你們三個||﹂   但是哈利打斷了他的話。   ﹁鄧布利多死了一個多月了,為什麼這麼久之後才給我們他的遺物?﹂   ﹁這不是明擺著嘛?﹂還沒等斯克林傑開口,妙麗先說道,﹂他們想要知道他留給我們什麼東西。你沒權利那麼做!﹂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什麼權利都有,﹂斯克林傑輕蔑的說,﹂正當沒收法令給予魔法部沒收遺囑上所有東西的權利||﹂   ﹁那條法律是用來阻止巫師之間傳遞黑魔法物品才頒布的,﹂妙麗說,﹂而且魔法部還應該有足夠證據證明死者的遺物是非法的,然後才能沒收!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鄧布利多想要留給我們的是被詛咒的東西?﹂   ﹁你有沒有意向今後在法律界發展呢,格蘭傑小姐?﹂斯克林傑問道。   ﹁不,我沒那興趣,﹂妙麗反駁道,﹂我只想為這個世界做點好事!﹂   榮恩笑了出來。斯克林傑把目光移向他,當哈利說話時又移開了。   ﹁那你又怎麼會決定要把我們的東西還回來呢?難道是想不出什麼藉口扣下?﹂   ﹁不是,那是因為已經過了三十一天了。﹂妙麗立刻接口,﹂除非能證明那些東西有危險否則就不能繼續扣押。對吧?﹂   ﹁鄧布利多是不是跟你關係很親密,羅納德?﹂   ﹁我?不||不太密切||好像哈利才是||﹂   榮恩看了看哈利和妙麗,妙麗一直在給他﹂快閉嘴﹂的眼神,然而太晚了,斯克林傑看上去似乎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答案。他像撲食的惡鳥一樣對榮恩窮追不捨。   ﹁既然你和他的關係沒那麼親密,又為什麼會在遺囑中提到你呢?他留給個人的遺產非常少,大部分財產||他的私人圖書館,魔法物品和其他私人財產||都留給了霍格華茲。你覺得你為什麼就能被選中呢?﹂   ﹁我||不知道,﹂榮恩說,﹂我||我說沒那麼親密||我的意思是,我想他是喜歡我的||﹂   ﹁你總那麼謙虛,榮恩,﹂妙麗說,﹂鄧布利多非常喜歡你呢。﹂   這似乎並不怎麼靠譜,據哈利所知,榮恩和鄧不利多從來沒有單獨相處過,直接接觸的情況也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斯克林傑看起來並沒有聽進去。他把手伸進斗篷裡,掏出一個比海格送給哈利那個大得多的驢皮口袋,從裡面拿出一卷羊皮紙,展開大聲讀道:   ﹁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不利多最後的遺願||啊,在這兒||把我的熄燈器留給羅納德.比利爾斯.衛斯理,希望每當他用到的時候都會想起我。﹂   斯克林傑從包裡拿出一件哈利以前見過的東西:它看起來有點像一只銀色的打火機,但哈利知道,這東西有著吸走一個地方所有光線的力量,只需輕敲一下就又可以恢復。斯克林傑向前傾了下身子,把熄燈器遞給了榮恩,榮恩迷茫得把它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   ﹁那可是件價值連城的東西。﹂斯克林傑看著榮恩說道,﹂而且可能世上僅此一個。這肯定是鄧不利多自己設計造出來的,他為什麼要留給你這麼稀罕的東西?﹂   榮恩迷惑不解的搖了搖頭。   ﹁鄧不利多教了數千學生,﹂斯克林傑肯定地說,﹂但是他遺囑裡面他只記得你們三個,為什麼呢?他認為你能用熄燈器做什麼呢,衛斯萊先生?﹂   ﹁用來點火,要我猜的話,﹂榮恩咕噥著,﹂不然我用這東西還能幹什麼?﹂   很顯然斯克林傑也沒有任何頭緒。他斜眼看了榮恩片刻,又把目光收回到鄧不利多的遺囑。   ﹁將我的︽游吟詩人比伯的故事︾這本書留給妙麗.吉恩.格蘭傑小姐,希望她能從中得到樂趣和知識。﹂   斯克林傑從包裡拽出一本小書,這本書看上去很有年頭了,跟樓上那本︽頂級黑魔法的秘密︾一樣舊,裝訂處髒兮兮的,很多地方都破了。妙麗一言不發的從斯克林傑手中接過書。她把書放在大腿上盯著看。哈利發現書的標題是用古代文字寫的,他從沒學過,看不懂。他看見一滴淚水落在凸出來的裝飾符號上。   ﹁你覺得鄧不利多為什麼要留給你這本書呢,格蘭傑小姐?﹂斯克林傑問道。   ﹁他||他知道我喜歡讀書。﹂妙麗一邊用袖子擦眼淚,一邊帶著濃重鼻音說道。   ﹁但為什麼非得留給你這本書呢?﹂   ﹁我不知道。他一定覺得我會喜歡的。﹂   ﹁你是否和鄧不利多商量過用密碼或其他方式來傳遞密信?﹂   ﹁不,我沒有。﹂妙麗還在用袖子擦眼睛,﹂如果魔法部用了三十一天都沒從這本書裡發現什麼隱藏的密碼,那恐怕我也做不到。﹂   她壓抑著自己的哭泣聲。他們坐在一起挨得太緊了,以至於榮恩都無法把胳膊抽出來摟住她的肩膀。斯克林傑的再次把目光回到遺囑上。   ﹁給哈利.詹姆斯.波特,﹂他讀的時候哈利內心突然湧起一陣激動,﹂我把他在霍格華茲參加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時捕獲的金色飛賊留給他,希望他能記住這是對他的技術和堅強意志的獎勵。﹂   當斯克林傑從包裡取出那隻胡桃大小的金色小球時,它的一對銀色翅膀便無力的搧動起來。哈利忍不住感到一種深深的失落。   ﹁為什麼鄧不利多把這個金色飛賊留給你?﹂斯克林傑問道。   ﹁不清楚。﹂哈利說,﹂就你剛才念的那些話的意思來看,我想可能是||叮囑我只要我堅持不懈就能得到||任何東西。﹂   ﹁這麼說你覺得這純粹只是個像征性的紀念品?﹂   ﹁我想是的。﹂哈利說,﹂不然還能是什麼意思?﹂   ﹁現在是我在問問題。﹂斯克林傑說著,把他的椅子朝沙發挪近了點。這時外面已經被暮色籠罩了,窗外的慘白色大帳篷高聳出籬笆牆。   ﹁我注意到你的生日蛋糕就是金色飛賊形狀的,﹂斯克林傑對哈利說,﹂那是為什麼?﹂   妙麗輕蔑的笑起來。   ﹁哦,肯定不是因為哈利是個優秀找球手,那也太明顯了。﹂她說,﹂鄧不利多肯定在蛋糕的糖衣裡藏了什麼密信!﹂   ﹁我不認為糖衣裡會藏著什麼東西。﹂斯克林傑說,﹂但是金色飛賊是個隱藏小物件的絕好地方。我肯定你知道為什麼?﹂   哈利聳聳肩,但是妙麗回答了這個問題。哈利覺得回答問題簡直就是她植根於靈魂深處無法抑制的癖好。   ﹁因為金色飛賊有人的記憶。﹂她說。   ﹁什麼?﹂哈利和榮恩異口同聲道,他們本來以為妙麗對魁地奇知之甚少呢。   ﹁正確。﹂斯克林傑說,﹂在被釋放之前金色飛賊是從未被裸露的皮膚碰過的,製作者戴著手套,也不算碰過。它被施了魔法,當比賽出現爭議時,它可以自己辨認出第一個用手碰觸它的人。這個金色飛賊,﹂||他拿起那隻金色小球||﹂會記住你的那次接觸,波特。我想鄧不利多有著巨大的魔法力量,不管他失誤過多少次,他應該是給這隻金色飛賊施了魔法,讓它只能被你開啟。﹂   哈利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知道斯克林傑是對的。他要怎麼才在魔法部長面前不用赤裸的手接過這枚金色飛賊呢?   ﹁你什麼也不肯說,﹂斯克林傑說道,﹂或許你已經知道金色飛賊裡面裝的是什麼了。﹂   ﹁不,﹂哈利說,還在思索著如何才能假裝自己用手碰觸過金色飛賊了。如果他會攝神取念,真的會的話,他就能探測到妙麗的想法,他幾乎就能聽見她的腦子在他旁邊飛速旋轉的聲音。   ﹁拿著。﹂斯克林傑平靜的說。   哈利的目光觸到魔法部長那雙黃眼珠,他知道自己除了照辦別無選擇。他伸出手來,斯克林傑又一次探出身子,把金色飛賊慢慢的故意往哈利的手掌裡塞了塞。   什麼動靜也沒有。哈利德手指併攏攥住金色飛賊時,它疲憊的翅膀撲扇了幾次後停了下來。斯克林傑、榮恩和妙麗繼續聚精會神地盯著這枚被遮住一部分的小球,好像還在希望它會發生某些變化。   ﹁真有點戲劇性呢。﹂哈利沉著自若地說道。榮恩和妙麗都笑了。   ﹁那麼就這些了,對吧?﹂妙麗邊說邊從沙發中站起來。   ﹁還沒完,﹂斯克林傑說,他看上去很有些脾氣了。﹂鄧不利多還給你留了第二件東西,波特。﹂   ﹁是什麼?﹂哈利問道,他的激情被重燃起來。   斯克林傑這次不再麻煩的去讀遺囑了。   ﹁格萊芬多之劍。﹂他說。妙麗和榮恩頓時呆住了。哈利用目光搜索著那把裝飾著紅寶石的劍柄的蹤跡,但是斯克林傑並沒有從皮革口袋中把劍拿出來,因為那口袋看起來實在太小了,裝不下一柄劍。   ﹁那劍在哪兒?﹂哈利疑惑的問道。   ﹁很不幸,﹂斯克林傑說,﹂那把劍不是鄧不利多有權送出去的。格萊芬多之劍是一件貴重的文物,像這樣的東西是屬於||﹂   ﹁是屬於哈利的!﹂妙麗激動地說,﹂它選擇了哈利。是他找到了它,它從分院帽裡滑出來落進哈利手裡的。﹂   ﹁根據可靠的歷史記載,這把劍每當遇到格萊芬多的傑出學生時就會自動現身,﹂斯克林傑說,﹂那並不能使它成為波特先生的獨有財產,不管鄧不利多是如何決定的。﹂斯克林傑抓撓著他那張刮壞了鬍子的臉,在哈利臉上察言觀色。﹂你覺得為什麼||?﹂   ﹁鄧不利多要把劍給我是吧?﹂哈利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也許他覺得那把劍掛在我家牆上很好看。﹂   ﹁這不是在開玩笑,波特!﹂斯克林傑吼道。﹂是不是因為鄧不利多相信只有高椎克.格萊芬多的劍才能打敗史萊哲林的繼承人?他給你那把劍,波特,是不是因為他相信,就像很多人相信的那樣,你是那個能夠摧毀﹂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那個人﹂的真命天子?﹂   ﹁有趣的理論。﹂哈利說,﹂有誰曾經試圖用一把劍去刺伏地魔嗎?或許魔法部應該找人去試試那樣做,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拆熄燈器或者掩蓋阿茲卡班的越獄事件上。那麼這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吧,部長?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拚命想要打開一個金色飛賊?一直有人被殺害||我也差點成為他們中的一個||伏地魔追著我穿越了三個國家,他殺了瘋眼穆迪,但是魔法部對此隻字不提,對吧?你卻還指望著我們跟你合作!﹂   ﹁你扯得太遠了!﹂斯克林傑嚷道,站了起來。哈利也跳了起來。斯克林傑瘸著腿走到哈利跟前,把魔杖的尖端狠狠頂在哈利胸前,哈利的T恤衫上燒出了一個像是香菸燙的小洞。   ﹁喂!﹂榮恩跳起來舉起了自己的魔杖,但是哈利開口了。   ﹁別動手!你想給他一個逮捕咱們的藉口嗎?﹂   ﹁終於記起這裡不是學校了吧?﹂斯克林傑的氣息兇猛的噴在哈利臉上,﹂終於記起我不是那個總是寬容你們的傲慢無禮的鄧不利多了吧?你可以像戴王冠似的頂著那個傷疤,波特,但是那不等於說一個十七歲孩子可以對我的工作指指點點!你應該學會尊重!﹂   ﹁是你活該!﹂哈利說。   地板一陣顫動,一陣奔跑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客廳的門猛地爆破了,衛斯萊夫婦跑進來。   ﹁我們||我們以為聽見了||﹂衛斯理先生先開口了,當他看到哈利和部長鼻子指著鼻子對峙的情景時,滿臉驚嚇。   ﹁||很大的聲音。﹂衛斯理太太喘著氣說。   斯克林傑後退了幾步,看著他在哈利T恤衫上燒出的洞。看起來他對自己的失態有點後悔。   ﹁沒,沒什麼事。﹂他滿含怨氣地說道,﹂我||對你的態度感到很失望。﹂他再一次正面看著哈利。﹂看起來你覺得魔法部不重視你||還有鄧不利多||重視的東西。我們應該合作的。﹂   ﹁我不喜歡你的理論,部長。﹂哈利說,﹂記不記得?﹂   又一次的,他舉起右手,給斯克林傑看手背上那行發白的傷疤,﹂我不應該說謊﹂。斯克林傑臉上的表情凝固起來。他轉過身,一句話沒說就跛著走出了房間。衛斯理太太急忙跟了出去,哈利聽見她在後門處停了下來。過了片刻她大聲說道:﹂他走了!﹂   ﹁他想要幹什麼?﹂衛斯萊先生問道,掃視著哈利、榮恩和妙麗,衛斯理太太匆匆回到屋裡。   ﹁把鄧不利多留給我們的東西給我們。﹂哈利說,﹂他的遺囑的內容剛剛公佈出來。﹂   外面的花園裡,斯克林傑拿來的三件東西正在桌子上方,在眾人手中傳遞著。大家都在感嘆著熄燈器和︽游吟詩人比伯的故事︾,對斯克林傑拒絕交出劍而感到遺憾,但是誰也說不出為什麼鄧不利多會留給哈利一個舊金色飛賊。當衛斯萊先生正在第三至四次的研究熄燈器時,衛斯理太太試探著說道,﹂哈利,親愛的,大家都餓死了,我們不想不等你就開飯||現在可以開飯了嗎?﹂   大家都匆匆地吃了飯,然後草草唱了一通生日歌,胡亂吞了幾口蛋糕,生日宴會就結束了。海格被邀請參加第二天的婚禮,然而他塊頭太大,無法在已經擁擠不堪的陋居睡下,就離開這裡到隔壁自己支了個帳篷。   ﹁咱們樓上見。﹂哈利在妙麗耳邊說道,一邊一塊兒幫衛斯理太太收拾,恢復花園本來面貌。﹂在大家都上床以後。﹂   在閣樓上的房間裡,榮恩在研究他的熄燈器,哈利正往海格力送的驢皮口袋裡裝東西,他沒裝金子,而是裝了他認為最有價值的東西,雖然看上去毫無價值,包括活點地圖,小天狼星留給他的魔鏡的碎片,還有RAB的掛墜。他把袋口的繩子拉緊,繫在脖子上,然後坐在那兒拿著那個舊金色飛賊,看著它的翅膀無力的搧動。終於,妙麗在外面輕輕叩門,然後躡手躡腳走了進來。   ﹁閉耳塞聽!﹂她小聲唸著咒語,朝樓梯方向揮了下魔杖。   ﹁我以為你不讚成用這條咒語呢!﹂榮恩說。   ﹁形勢變了嘛。﹂妙麗說,﹂現在把熄燈器給我們看看。﹂   榮恩立刻乖乖照辦。把熄燈器舉到面前,輕輕一敲,屋裡點著的唯一一盞燈馬上就熄滅了。   ﹁關鍵是,﹂妙麗在黑暗中小聲說,﹂我們用秘魯的那種恆久黑暗粉也能達到同樣效果。﹂   又是一聲輕響,燈光重新飛回了屋頂,再次把他們照亮了。   ﹁還真是很酷啊。﹂榮恩小心地說道,﹂據說這是鄧不利多自己發明的呢!﹂   ﹁我知道,但是他在遺囑裡單獨提到你肯定不是為了幫咱們點燈用的!﹂   ﹁你們覺得他是不是知道魔法部會沒收遺囑然後搜查他留給我們的每一件東西呢?﹂哈利問道。   ﹁肯定知道!﹂妙麗說,﹂他不能在遺囑中告訴我們為什麼要留那些東西給我們,但是遺囑也不能解釋||﹂   ﹁||為什麼他活著時沒能給我們點提示呢?﹂榮恩問道。   ﹁那麼,更確切的說,﹂妙麗說,她正在輕輕敲打那本︽游吟詩人比伯的故事︾。﹂如果這些東西重要到必須從魔法部鼻子底下傳到我們手裡,那麼你認為他已經告訴我們為什麼了||除非他覺得很明顯我們能看出來?﹂   ﹁那麼他的打算落空了,不是嗎?﹂榮恩說,﹂我總說他腦子有毛病。他是很傑出,是個人物,但是腦子壞掉了。留給哈利一個金色飛賊||到底什麼意思啊?﹂   ﹁我一點頭緒也沒有。﹂妙麗說,﹂斯克林傑給你的時候,哈利,我肯定會發生什麼事的!﹂   ﹁是啊,那麼,﹂哈利說道,當他用手指捏起金色飛賊時他的脈搏加快了。﹂我在斯克林傑面前並沒有特別努力去打開它,對嗎?﹂   ﹁你是什麼意思?﹂妙麗問道。   ﹁我第一次參加魁地奇比賽時抓到的金色飛賊,﹂哈利說,﹂你們不記得了嗎?﹂   妙麗看起來只是困惑著,然而榮恩,喘著氣用手一會兒指向哈利,一會兒又指向金色飛賊,直到他能說出話來。   ﹁是那個你差點吞下去的那個!﹂   ﹁就是那個!﹂哈利說,他把嘴唇貼到金色飛賊上,心臟砰砰直跳。   小球沒有打開。挫敗和失望的感覺淹沒了他,他放下金色小球,但是妙麗叫了起來。   ﹁等一下!那上面有字,快看!﹂他又驚又喜的,差點把金色飛賊掉在地上。妙麗是對的。剛才還什麼都沒有的平滑金色球面上,出現了五個瘦瘦的凸起的斜體字,哈利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鄧不利多的筆跡。   我打開了最後的..   他幾乎沒怎麼看清,那行字就消失了。   ﹁我打開了最後的||這代表什麼意思?﹂   妙麗和榮恩搖了搖頭,一片迷茫。   ﹁關上時打開||關上時||關上時打開||﹂   但是不論他們如何反覆地用各種方法念這幾個字,都找不出別的什麼含義來了。   ﹁還有那把劍,﹂榮恩說道,最後他們終於放棄瞭解讀金色飛賊上面所刻文字的努力。   ﹁為什麼他要把劍給哈利?﹂   ﹁為什麼他之前沒告訴過我?﹂哈利平靜的說,﹂我就在那兒,去年每次我和他談話時,它都掛在那辦公室的牆上!如果他想把劍給我,為什麼那時不給?﹂   他覺得自己正在考試,答案就擺在面前,他應該知道,然而他的大腦始終遲鈍,反應不過來。是去年在和鄧不利多談話時他漏掉了什麼嗎?他是不是應該明白鄧不利多的用意?鄧不利多是否盼望他能明白呢?   ﹁還有這本書,﹂妙麗說道,﹂︽游吟詩人比伯的故事︾||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本書||﹂   ﹁你沒聽說過︽游吟詩人比伯的故事︾?﹂榮恩不解的說,﹂你在開玩笑吧?﹂   ﹁不,我沒開玩笑。﹂妙麗驚訝的說,﹂難道你知道?﹂   ﹁是的,我當然知道!﹂   哈利開始興奮起來。他可沒料到會出現榮恩看過的書而妙麗沒看過這種情況。但是榮恩對於他們的驚奇,顯得有點睏惑了。   ﹁哦,得了!所有那些古老的童謠不都是比伯寫的嗎?﹃好運泉﹄||﹃巫師和跳壺﹄||﹃小氣兔子和她的爛樹樁﹄||﹂   ﹁不好意思,沒聽清,﹂妙麗笑著問道,﹂最後一個是什麼?﹂   ﹁別逗了!﹂榮恩難以置信地看著哈利和妙麗,﹂你們肯定應該聽說過小氣兔子啊||﹂   ﹁榮恩,你應該很清楚我和哈利是在麻瓜家庭長大的啊!﹂妙麗說,﹂我們小時候沒聽過那種故事,我們聽的是﹃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還有﹃灰姑娘﹄的故事||﹂   ﹁那是什麼呀?一種病嗎?﹂榮恩問道。   ﹁那麼這書裡寫的都是童話嘍?﹂妙麗又埋頭到那些古文字中去了。   ﹁是吧,﹂榮恩不確定的說道,﹂我的意思是,所有老故事都是比伯寫的。我不知道最初的版本是什麼樣的。﹂   ﹁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鄧不利多想讓我讀這本書?﹂   樓下傳來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   ﹁大概是查理吧,媽媽睡著了,他就偷偷出來把頭髮變回來。﹂榮恩緊張的說。   ﹁我們也應該睡覺了。﹂妙麗輕聲說,﹂明天可不能睡過頭。﹂   ﹁可不是嘛,﹂榮恩贊同道,﹂新郎的媽媽一怒幹掉三條人命可是婚禮上的一大調味劑呢!我去拿燈。﹂   妙麗離開房間時他又輕輕按了熄燈器一下。第八章 婚禮   第二天下午三點,哈利、榮恩、弗雷德和喬治都準時地站在了果園內那巨大的白色帳篷外,恭候著前來參加會禮的禮賓們。哈利喝下了一大份複方藥劑,現在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長著紅頭髮的小夥子,看起來就像是那個在本地奧特裡.聖卡奇波爾上學的麻瓜男孩。當然,弗雷德很巧妙地用飛來咒﹁借﹂來了那小子的幾根頭髮加入到了藥劑中。按照計劃,哈利要把名字改作﹁巴尼表弟﹂,況且,衛斯理家族龐大的親戚數目也確保不會有人懷疑他的身份。   他們四個手裡都拿著一份婚禮的座位安排表,所以可以駕輕就熟指引每位客人找到他們的正確的座位。許多身著白色長袍的樂師已經在一小時前抵達了婚禮現場,手裡拿著他們各式各樣的金色樂器,而這些巫師全都坐在樹下的不遠處。哈利看到現場飄溢著魔幻般的藍色輕煙,恍如仙境。而在他身後,從帳篷入口處可以看到,長長的紫色地毯的兩側整齊的擺放著一排排精緻的金色座椅。而且帳篷的支柱也被各色的鮮花盤繞,裝點一新。弗雷德和喬治正試圖把一大束金色的氣球裝點在比爾和芙蓉宣誓成婚的地點上方。場地外邊,三三兩兩的蜜蜂和蝴蝶正悠閒地在草坪和灌木叢中盤旋嬉戲。然而,眼前的一片祥和卻怎麼也抵消不了哈利心中那一份驅之不散的不安。那個麻瓜男孩的身材比哈利偏胖,自然的,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夏日午後,身上略顯緊繃的禮服長袍也讓哈利倍感到天氣的悶熱和心中的焦躁。   ﹁等我結婚的時候,﹂弗雷德一邊松著自己禮服的衣領,一邊抱怨道,﹁我絕不整這麼多煩人的規矩,大家隨便,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只要給老媽用一個全身束縛咒就好了。﹂   ﹁說真的,老媽今天的表現不錯,就是因為珀西沒來傷心了一陣子,不過還有誰在乎那個笨蛋?﹂喬治說,﹁哎呀,大家精神點,看,他們來了!﹂   許多裝扮各異的身影一個接一個的在場地邊不遠處顯形,沒幾分鐘,賓客的隊伍就已初具規模,隨後,人群開始沿著各自的路線穿過果園,朝帳篷趕來。充滿異國情調的鮮花和被魔法魅惑的小鳥在女巫們的帽子上盤旋,男巫們的飾帶上則閃爍著各色寶石的光芒,隨著人們興奮的交談聲逐漸清晰,先前的蜂鳴聲也隨著人群的出現而被淹沒了。   ﹁天吶,我發誓我看到了幾個媚娃表親,﹂喬治伸著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我想她們肯定需要一些私人的英語輔導,我想我可以勝任||﹂   ﹁嘿,別急,小心吶,﹂弗雷德說著,徑直穿過一群中年女巫,朝他的目標衝了過去,﹁這裡||能否允許我為兩位小姐效勞?︵法語︶﹂面對著直截了當的搭訕,這對漂亮的雙胞胎姐妹咯咯笑著接受了他的邀請。   而另一方面,被撇下的喬治只能無奈地接待這群中年女巫,榮恩的職責是招呼衛斯理先生的魔法部同事,至於哈利,只得去照顧一對幾近失聰的老夫婦。   ﹁嗨!﹂當哈利再次走出帳篷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跟他打著招呼,唐克斯和路平出現在他面前,這次她給自己弄了一頭金發,﹁亞瑟告訴我們那個卷頭髮的就是你。另外,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當哈利帶著他們走過過道時她補充說,﹁魔法部對於狼人的牴觸情緒越來越大,所以我們想昨天如果我們繼續留在那裡的話對你不會有任何好處﹂   ﹁沒事的,我理解,﹂哈利邊說,便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了路平。路平對他還以一個微笑,但當他們轉身離開哈利的時候,哈利卻注意到路平的臉色又變得暗淡了。他對此並不是很理解,但現在也沒有什麼時間來仔細琢磨了。   海格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騷動。當他準備落座的時候,誤會了弗雷德指示,沒有等他那個後排的椅子被施上加大加固的咒語就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結果,五把金光閃閃的椅子剎那間成了棍棒和粉末。   當衛斯理先生清理這些破壞現場的時候,海格向每一個願意聽他述說的人喋喋不休的道著歉。哈利趕回入口的時候發現榮恩正和一個穿著行為非常古怪的男巫在面對面說著話:一雙細長的對眼,像棉花糖似的齊肩白髮,戴著一頂奇怪的帽子,帽子上的長穗直甩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鼻子,身上穿的是一件蛋黃色的長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比他胸前那個三角眼更引人注目的特徵,就是他脖子上的那條金鏈發出的亮閃閃的光芒。   ﹁謝農費裡厄斯.洛夫古德,﹂他一邊自我介紹著,一邊把手伸向哈利,﹁我和我的女兒住在山上,所以,能夠收到衛斯理家的邀請實在是太棒了,而且,我想你應該認識我的女兒露娜吧?﹂他轉向榮恩補充說。   ﹁是的,﹂榮恩說,﹁她沒和您一起來麼?﹂   ﹁哦,她要在那邊迷人的小莊園上逛一逛,去和那些地精們打個招呼,那些偉大的小生命們!現在幾乎沒幾個人能夠意識到我們可以從這些聰明的小東西們身上可以學到多少東西||更有甚者,我們甚至不能給他們一個合適的名字,這些不知疲倦的園丁。﹂   ﹁我想我們其實是知道不少絕妙的詛咒字眼的﹂榮恩嘀咕著,﹁而且我想弗雷德和喬治早就教過那些可惡的小東西了。﹂   當露娜出現的時候,他正帶著一批巫師往帳篷走。   ﹁你好,哈利!﹂她一如既往地打著招呼。   ﹁呃||我的名字叫巴裡||﹂哈利慌亂的答道。   ﹁哦,已經改成這名字了麼?﹂她爽朗的問道。   ﹁你怎麼會知道||﹂   ﹁哦,僅僅是你的表情告訴我的而已﹂她說。   像她父親一樣,露娜也是身著亮黃色長袍,頭髮上依舊裝飾著那朵誇張的大向日葵,也許是習慣成自然了吧,哈利並沒有覺得露娜的打扮有什麼不妥,至少,他沒有戴那副惹眼的胡蘿蔔耳環。   謝農費裡厄斯此時正興致勃勃地和一位熟人攀談,因而並沒有注意到露娜和哈利。直到與對方道別後,才轉身看到自己的女兒,而露娜正舉著她的手指對他說:﹁爸爸,看||居然有一個地精咬了我。﹂   ﹁太奇妙了!要知道,地精的唾液可是非常棒的。﹂洛古夫德先生抓著露娜伸出的手指,一邊檢查著傷口一邊說,﹁露娜,我的寶貝兒,如果你今天感覺到自己有前所未有的類似於演唱歌劇或像美人魚一樣高聲朗誦的衝動的話,千萬別克制自己。我敢打賭,你會成為地精們賜予我們的一份神奇的禮物。﹂   榮恩轉過頭去,背對著這對父女大聲地咳嗽著。   ﹁榮恩可能會覺得很搞笑,﹂露娜在哈利帶著她和父親走去落座的時候平靜地說,﹁但我爸爸的確在地精魔法上頗有研究的。﹂   ﹁真的?﹂哈利問道,由於他拿不準是否該向露娜父女的古怪觀點提出異議,所以這句話的聲音拉得很長,﹁話說回來,你確定你不打算對你的傷口進行些什麼處理麼?﹂   ﹁哦,沒事的,﹂露娜回答,她一邊吸著自己受傷的手指,一邊上下打量著哈利,﹁你看上去有心事啊,我告訴爸爸說大家多會選擇穿禮服長袍來參加婚禮,但爸爸堅持認為婚禮上應該穿陽光樣的亮色衣服,這是為了好運,我想你可以理解。﹂   離開了露娜父女,哈利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巫拉著榮恩走了過來,那個女巫長著一個鷹鉤鼻,紅紅的眼圈,再配上那粉紅色的皮質帽子,讓她怎麼看都像是一隻脾氣暴躁的火烈鳥。   ﹁||你的頭髮太長了,榮恩,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連我都會把你當成金妮了。天吶!謝農費裡厄斯那是什麼打扮?它看起來像一個煎蛋捲。還有,你是誰?﹂他沖哈利嚷嚷道。   ﹁哦||啊||穆莉爾姨媽,他只是我們的巴尼表弟。﹂   ﹁又一個衛斯理?你長得像個地精,哈利波特不在這裡麼?我倒是很想見見他,我想他是你的朋友吧,榮恩,還是說那只是你在說大話?﹂   ﹁不||他只是不方便來罷了。﹂   ﹁嗯,在找藉口,對麼?不像他在照片上的樣子啊。他們告訴我說新娘和我的頭冠非常相配,﹂她衝著哈利嚷道,﹁那是妖精造的,你知道,而且在我們家族代代相傳已經好幾個世紀了。她是個很漂亮的姑娘,但,怎麼說也仍然是個法國人。好吧好吧,給我找個好位置,榮恩,我已經107歲了,不能站太久的。﹂經過哈利身邊的時候榮恩給了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然後就不見了。當下一次他們在入口碰面的時候,哈利正帶著一大群客人在找位置落座。帳篷裡這時已經幾乎滿員了,而在帳篷外,也第一次沒有了排隊等待入場的賓客。   ﹁穆莉爾姨媽簡直就是場噩夢,﹂榮恩一邊說,還一邊用袖子在擦他的額頭,﹁她以前是每年聖誕節過來一趟,但是後來,感謝上帝,她受到了攻擊,因為弗雷德和喬治在一次晚餐時在她椅子後面丟了個大糞彈。爸爸一直說姨媽對他們失望透了||不過事實上,他們現在正在變成整個家族裡最有錢的人,而且,他們會||喔!﹂榮恩看到妙麗正急匆匆地向他們跑來,他的眼睛就馬上恢復了興奮的光彩,﹁你看上去還不賴嘛。﹂   ﹁老樣子,﹂妙麗笑著回答,她穿了一件輕質的淡紫色連衣裙,配上一雙高跟鞋,向上次的聖誕舞會一樣,頭髮也打理得很順滑,﹁你的穆莉爾姨媽對我很不認同啊,剛才他在樓上給芙蓉頭冠的時候我見到她了,她用誇張的聲音說:﹃哦,親愛的,你居然是個麻瓜?﹄還說﹃多差勁的儀態和膚質﹄。﹂   ﹁甭理那個老傢伙,她對每個人都那麼無理的。﹂榮恩說。   ﹁有人在說那個穆莉爾麼?﹂喬治插話道,他和弗雷德剛從帳篷裡走出來,﹁唉,剛才還跟我說,我的耳朵現在失衡了,那個老蝙蝠,真希望比琉斯叔叔還活著啊,他肯定可以讓婚禮變得更有趣些。﹂   ﹁他不是據說已經在24年前暴斃了麼?﹂妙麗問道。   ﹁沒錯,他死的確實有些莫名其妙。﹂喬治承認。   ﹁但他生前從來都是宴會上的焦點和笑料,﹂弗雷德補充說,﹁他曾經一口氣喝下整瓶的火焰威士忌,然後跑到舞池裡,撩起他的長袍,變出整束整束的鮮花,你們絕對想不到,那變出花的地方居然是他的||﹂   ﹁哦,聽起來像是個白馬王子啊,﹂妙麗說,一旁的哈利早就笑得前仰後合了。   ﹁但他從沒接過婚,出於某種原因,﹂榮恩接著補充。   ﹁真太不可思議了,﹂妙麗說。   當他們正聊得熱鬧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到,有一位客人姍姍來遲。這位一頭黑髮,長著鷹鉤鼻,眉毛粗重的男士走過來,一邊向榮恩出示婚禮請柬,一邊卻把目光投向另一側的妙麗,用蹩腳的英語說﹁你的氣色不錯啊。﹂   ﹁威克多爾!﹂妙麗吃驚得大叫,手裡的袖珍包也掉在地上,還發出了與它小小個頭極不相符的巨大聲響。她趕忙紅著臉,手忙腳亂的把手包撿起來,﹁我實在沒想到你會來||當然||見到你很高興||你最近好麼?﹂一旁的榮恩耳根又開始紅了,他一臉疑惑地掃了一眼請柬,大聲問:﹁你是怎麼來的?﹂   ﹁芙蓉把我邀請來的。﹂克魯姆眉毛一挑,答道。   哈利並沒有機會和克魯姆搭話,但他馬上意識到他最好還是盡快把克魯姆從榮恩身邊弄走,帶他去找座位。   ﹁你的朋友見到我好像不大樂意,﹂克魯姆跟著哈利走進帳篷,問道,﹁你是他親戚吧?﹂他注意到了哈利的一頭紅髮。   ﹁我是他表弟,﹂哈利嘀咕著說,但克魯姆似乎根本就沒在聽。克魯姆出現在現場,尤其是那些媚娃表親中引起了小小的騷動:畢竟他是一個魁地奇明星。很多人都伸著脖子來爭睹他的風采,榮恩、妙麗、弗雷德和喬治也隨後跟了過來。   ﹁入場的時間差不多了,﹂弗雷德對哈利說,﹁也許我們應該到新人那去。﹂   哈利、榮恩和妙麗在弗雷德和喬治身後坐在第二排。   妙麗看起來很不自然,榮恩的耳根也依舊通紅。過了一會,他扭頭對哈利嘀咕說,﹁瞧那小子的鬍子多滑稽,對吧?﹂哈利含糊地應承著。   帳篷裡的氣氛很莊重,忽然,這種平靜的氛圍被一陣興奮的說笑聲打破了,衛斯理夫婦從過道走了過來,笑著和親友們打著招呼,衛斯理夫人一身紫色禮服的打扮,頭上的帽子也搭配得十分得體。   隨後,比爾和查理身著禮服站在了禮堂最前方,胸前都佩著一大朵雪白的玫瑰,弗雷德興奮的打著口哨,媚娃們也爆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隨著像是從那些金色氣球裡飄出的禮樂聲音漸大,現場也重新回覆了安靜。   ﹁喔!﹂妙麗說著,在座位上轉過身往入口張望。   隨著德拉庫爾先生挽著芙蓉入場,人群中也爆發出了陣陣歡呼,芙蓉看起來神情自若,德拉庫爾先生則喜形於色。芙蓉身著一身簡單的白色長裙,卻散發著無比迷人的魅力,相形之下,也讓周圍眾人的風采完全被她掩蓋,今天芙蓉的美讓所有人為之傾倒。金妮和加布里埃爾雙雙身著金色禮服,看上去也比平時更加的動人。芙蓉把手伸給比爾,比爾就像從來沒有遇到過芬里爾.格雷伯克那樣精神。   ﹁女士們、先生們,﹂一個略帶唱音的聲音響起來了,哈利看到一個頭髮蓬亂的小個巫師||那個主持鄧不利多葬禮的巫師,現在了比爾和芙蓉的面前,﹁今天我們齊聚一堂,共同見證兩位新人的天賜良緣||﹂   ﹁確實,我的頭冠讓整個婚禮變得更加完美了,﹂穆莉爾姨媽低聲感慨,﹁但我必須得說,金妮的裝扮不是很得體。﹂   金妮偷偷扭頭轉向哈利,微微一笑,然後馬上又轉向前方。哈利的思維馬上從婚禮溜開,飄到了那個在學校操場上與金妮獨處的午後,不過,那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幸福得讓人感覺不真實,就好像是他從別人||一個正常人,一個額頭上沒有閃電疤痕的人那裡偷到的一小段幸福||   ﹁好了,威廉.亞瑟,請攜手芙蓉.伊莎貝拉||﹂   在最前排,衛斯理夫人和德拉庫爾夫人兩人的手帕都早已被幸福的淚水浸透,吹喇叭一樣的抽鼻聲也在後排響了起來,不用問,海格已經拿出了標誌性的桌布大小的手帕開始抽泣,而哈利身邊的妙麗,也早已熱淚盈眶了。   ﹁||現在,我宣佈你們正式結為夫妻﹂   那個頭髮蓬亂的司儀在比爾和芙蓉頭上一揮魔杖,奇幻的銀色小星星在他們四周升起盤旋,隨著喬治和弗雷德所引領的一片掌聲,金色的氣球紛紛爆炸,變成一隻隻快樂的飛鳥和金色的掛鐘在空中飄擺,美妙的樂曲聲也隨即響起。   ﹁女士們先生們,﹂司儀再次開口,﹁請全體起立。﹂   大家全都照做了,只是穆莉爾姨媽有些抱怨,巫師再次揮動魔杖,帳篷隨之消失,他們剛才落座的座位也飛了起來,天空中幻化成華美的金色的拱頂,令人歎為觀止。隨後,一點金光從中央向四周鋪展開來,變成一個巨大的舞池,剛才飛起的座椅紛紛落下,圍著一張張的白色小桌分佈在舞池周邊,樂隊也隨之登上了舞台。   ﹁太棒了。﹂當榮恩看到各處突然冒出來的侍者們用銀盤端著南瓜汁、黃油啤酒、火焰威士忌、小薄餅和三明治的時候發出了由衷讚歎。   ﹁我們應該過去向他們道賀,﹂妙麗說,她踮腳望向已被祝福者們包圍的比爾和芙蓉。   ﹁我們待會會有機會的,﹂榮恩聳聳肩,順手拿過三杯黃油啤酒,遞了一杯給哈利,﹁妙麗,接著。讓我們先找張桌子坐吧||那裡不行,千萬不能靠著穆莉爾姨媽||﹂   榮恩帶頭穿過舞池,東一頭西一頭地找著合適的座位。但哈利可以肯定榮恩一直都在盯著克魯姆,他們鑽到了場地的另一頭,這裡的大部分座位都已經有人了,只有一張桌子上有空位,露娜孤零零的坐在旁邊。   ﹁不介意我們坐在這吧?﹂榮恩問。   ﹁當然,﹂她開心的回答,﹁爸爸跑去給比爾和芙蓉送賀禮了﹂   ﹁什麼禮物?不會是終身免費供應戈迪根吧?﹂榮恩問。   妙麗習慣性的想去踩榮恩,警告他別亂說話,不過錯踩到了哈利,哈利忍著痛半天沒說話。   舞曲響起,比爾夫婦在掌聲中步入舞池開始領舞,隨後,衛斯理夫婦和德拉庫爾夫婦也開始加入其中。   ﹁我喜歡這首曲子,﹂露娜說,她伴著節奏搖擺了一小會,隨後,她起身走到舞池邊,閉著眼睛,舞著胳膊,自顧自地跳起舞來。   ﹁她真的很偉大,對吧,﹂榮恩欽佩地說,﹁總是這麼自我感覺良好!﹂   但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威克多爾.克魯姆坐在了露娜留下的空位上,妙麗顯得很侷促和緊張,但這次克魯姆並不是過來和她搭訕,他一臉怒氣的問:﹁那個穿黃衣服的男人是誰?﹂   ﹁謝農費裡厄斯.洛夫古德,是我們朋友的父親,﹂榮恩回答,並用警告的語氣表明這裡並不歡迎取笑謝農費裡厄斯的言辭,那會被當作是一種挑釁的,﹁我們去跳舞吧。﹂他突然對妙麗說。   她肯定被嚇了一大跳,但卻也十分開心,隨即起身應邀,並和榮恩一起消失在舞池裡逐漸壯大的跳舞隊伍中。   ﹁啊,他們現在在一起了麼?﹂克魯姆煩躁地問道。   ﹁呃||一定程度上吧,﹂哈利回答說。   ﹁你是誰?﹂克魯姆接著問。   ﹁巴尼.衛斯理﹂   他們握了握手。   ﹁那巴尼,你和那個洛古夫德熟麼?﹂   ﹁不熟,我也僅僅是今天才和他見的面。怎麼了?﹂   克魯姆透過他面前的飲料,盯著在舞池邊正和別人相聊甚歡的西諾費利。   ﹁那是因為||﹂克魯姆說,﹁如果他不是芙蓉的客人的話,我早就殺了他了,因為在他胸前我發現了那個可惡的標誌。﹂   ﹁標誌?﹂哈利也轉頭看著謝農費裡厄斯,注意著他胸前的那個奇怪的三角眼標誌,﹁怎麼回事?有什麼不對麼?﹂   ﹁格林沃德,那是格林沃德的標誌﹂   ﹁格林沃德||那個被鄧不利多擊敗的黑巫師?﹂   ﹁沒錯。﹂   克魯姆下巴的肌肉緊繃著,然後他說,﹁格林沃德殺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的祖父,當然,對現在的人來講,也許他的恐怖早就被淡忘了。他們說他害怕鄧不利多||的確,看看他怎麼死的就知道了。但這個,﹂他指著謝農費裡厄斯,﹁那是他的標誌,我永遠不會忘記:格林沃德小時候就已經把它刻在了德姆斯特朗的一面牆上。許多小孩在課本上衣服上複製這個標記來裝酷,可是格林沃德害了他們的家人,他們就酷不起來了﹂   克魯姆一邊捏著自己的指節一邊死死盯著謝農費裡厄斯,哈利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露娜的父親居然會是黑魔法的擁躉?而且在場的其他人似乎也並沒有覺得這個三角形的標誌有什麼不妥。   ﹁你真的||嗯||確信那就是格林沃德的||﹂   ﹁不會錯的,﹂克魯姆冷冷的回答,﹁我看著這個標誌長大的,絕不可能記錯。﹂   ﹁好吧,但還有一種可能,﹂哈利說,﹁謝農費裡厄斯會不會根本就不明白那個標誌的特殊含義,我的意思是,洛夫古德一家實在是||不太尋常,他可能只是從什麼地方偶然得到那個東西的,然後就把它當成彎角鼾獸頭部的側視圖什麼的了。﹂   ﹁什麼東西的側視圖?﹂   ﹁好吧,我承認,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但很明顯他和他女兒卻為了尋找他們而搭上了整個假期||﹂   哈利覺得他正在為解釋露娜和他父親的古怪行為而白費力氣。   ﹁就是她,﹂他指著露娜說,此時的露娜仍舊在那自我陶醉,像是趕蚊子似的揮舞著自己的雙臂。   ﹁她那是在幹什麼?﹂克魯姆問。   ﹁也許正在試圖擺脫一隻騷擾?。﹂哈利說,他覺得這種症狀應該就是這樣。   克魯姆現在已經拿不準面前這個人是不是在拿自己找樂,他把魔杖從長袍中抽了出來放在腿上,準備起身離開了。   ﹁格里戈維奇!﹂哈利大叫,克魯姆嚇了一跳,但哈利顧不了許多,他太興奮了;在看到克魯姆的魔杖的時候他都記起來了,三強爭霸賽時,奧利凡登在檢查大家魔杖的時候曾經提到過。   ﹁他怎麼了?﹂克魯姆驚奇地說。   ﹁他是魔杖製作師。﹂   ﹁這我知道,﹂克魯姆說。   ﹁他給你做的魔杖!那就是為什麼我會想到||魁地奇||﹂   克魯姆越聽越糊塗。   ﹁你怎麼會知道格里戈維奇給我做的魔杖?﹂   ﹁啊,我||我想是在什麼地方讀到的﹂哈利說,﹁是在||一份球迷雜誌上,﹂他這次的即興發揮好像讓克魯姆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些。   ﹁我怎麼沒記得和球迷討論過魔杖的事情。﹂他嘀咕著。   ﹁那麼||嗯||現在格里戈維奇在哪?﹂   克魯姆不解的看著他。   ﹁他退隱多年了,我的魔杖是他最後一批產品,我想,他做的魔杖是最棒的||當然,我明白,你們英國人大多比較喜歡奧利凡登的產品。﹂   哈利不再說什麼了,他假裝和克魯姆一起觀看舞會,但腦子裡卻在飛快地思索著。   伏地魔煞費苦心的尋找這樣一位著名魔杖製作者的原因哈利不難想到。肯定是由於伏地魔復活那天他們魔杖之間發出的閃回咒。這兩根有著同樣鳳凰尾羽的魔杖為何會產生那樣的共鳴,恐怕即使是奧利凡登也不能完全理解。那格里戈維奇又會知道多少呢?它比奧利凡登懂得更多麼?他又知道多少奧利凡登所不知道的魔杖秘密呢?   ﹁那個女孩很漂亮啊。﹂克魯姆的話把哈利從沉思中喚醒。   克魯姆指的正是金妮,她現在正和露娜在一起,﹁她也是你的親戚吧?﹂   ﹁是啊,﹂哈利感到有些惱火,回答說,﹁倒是挺漂亮,不過這人已經跟了別人了,那人是個小心眼,惹不起啊。﹂   ﹁是麼,﹂克魯姆垂頭喪氣地說,﹁當一個國際著名的魁地奇球員的代價,就是漂亮姑娘都被人挑走了?﹂說罷,從身邊經過的侍者那裡取了份三明治,然後轉身沿著舞池邊離開了。哈利想盡快找到榮恩,告訴他格里戈維奇的事情,但那傢伙正和妙麗在舞池中間跳得不可開交呢。   哈利又想去找金妮,可金妮現在正跟李.喬丹跳呢,哈利想到對榮恩的保證,痛苦的走開了。   哈利以前沒參加過麻瓜婚禮,所以他不能比較巫師婚禮和麻瓜婚禮的優劣,他只能弄明白的一點是,隨著夜越來越深,晚會變成了狂歡,婚禮上的歡聲笑語跟所有其它的美好時刻一樣,都是稍縱即逝。   弗雷德和喬治和芙蓉的表親一起跑到不知什麼地方瘋玩去了;查理,海格等人坐在角落裡,唱著著名的︽英雄奧多︾。   哈利在四處閒逛中遇到了榮恩的叔父,他喝的爛醉,費了半天勁才分辨出哈利是不是他的兒子。哈利發現了一位在桌旁獨坐的老巫師。她白雲一樣雪白的頭髮令他看起來更像是一朵老蒲公英,頭上還帶著一頂被蟲子蛀過的氈帽。他看起來很面熟。哈利絞盡腦汁的回想著。忽然間,他記起來了,這是埃非亞.多戈,鳳凰社的成員,鄧不利多的悼詞也是由他執筆的。   哈利向他走了過去。   ﹁我能坐在這麼?﹂   ﹁當然,當然,﹂多戈回答說。他聲調很高,聲音也很蒼老。哈利往前湊了湊。   ﹁多戈先生,我是哈利波特。﹂   多戈大吃一驚。   ﹁我的孩子,亞瑟跟我提過你在這裡,而且會喬裝改扮||見到你我太高興了。﹂   多戈又驚又喜的給哈利倒了一杯香檳。   ﹁我想為你寫點什麼,﹂他低聲說,﹁在鄧不利多||那樣的打擊之後||為你,我想||﹂多戈的眼睛裡此時閃爍著點點淚光。   ﹁我看到了您在預言家日報上寫的訃告,﹂哈利說,﹁我沒想到您對鄧不利多教授那麼瞭解。﹂   ﹁也沒有,﹂多戈趕忙擦了擦眼角,說,﹁不過我確實應該是認識他最久的人了,如果你不算上阿不福思的話||當然,估計沒人記得阿不福思。﹂   ﹁說起預言家日報,我不知道您有沒有注意,多戈先生?﹂   ﹁孩子,叫我埃非亞就好了。﹂   ﹁埃非亞,我不知道您有沒有看到麗塔.史基關於教授的那些文章?﹂   多戈的臉上馬上有了怒色。   ﹁是的,哈利,我看到了。那個女人,或者叫貪心鬼更合適些,談起她確實讓我感到頭痛,很抱歉我現在也變得這麼粗魯了,都是這個蠢女人,已經把我弄得心力交瘁了。﹂   ﹁那您怎麼看待這件事呢?﹂哈利繼續說,﹁麗塔.史基在文章中說教授年輕時曾涉足黑魔法的事情。﹂   ﹁別信那些無稽之談,﹂多戈馬上說,﹁一個字都別信,哈利,別讓那些謠言玷污你心中的神聖的阿不思.鄧不利多。﹂   哈利看到多戈斷然否定的樣子,反而越發的疑惑。   他這麼堅決的否認,哈利該去相信麼?難道他不明白,我有必要瞭解全部真相?   也許多戈察覺了哈利的心理活動,所以馬上關切地問,﹁哈利,麗塔.史基是一個可惡的||﹂   但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笑聲打斷了。   ﹁麗塔.史基?哦,我非常欣賞她,我一直她的忠實讀者。﹂   哈利和多戈抬頭發現穆莉爾姨媽正站在他們面前,頭髮上的羽毛亂顫,手裡還端著一杯香檳。﹁他最近還寫了鄧不利多的傳記,你們都知道吧。﹂   ﹁你好,穆莉爾,﹂多戈說,﹁是的,我們正再說這件事。﹂   ﹁你,走開,把你的座位讓給我,我已經一百零七歲了。﹂   另一個紅頭髮的衛斯理表親馬上從座位上跳起來,就像看到了警報似的,穆莉爾隨即讓椅子飄過來,落在她旁邊,一屁股坐了上去。加入到哈利和多戈的談話。   ﹁又見面了,巴尼小子,或者你叫別的什麼的,﹂她對哈利說,﹁現在你們在談論麗塔.史基的什麼事,埃非亞?你也知道她最近寫了一本鄧不利多的傳記?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讀讀了,我一定得記得去破釜酒吧訂個位。﹂   多戈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看著穆莉爾喝光她手裡的香檳,然後她向侍者又要了一杯,並喝了一大口,然後打這嗝接著跟他們說﹁這裡並不需要那個氣鼓的青蛙。在他變得那麼受人尊敬和關注的背後,肯定還有些有意思的故事不為人知。﹂   ﹁無知妄言!﹂多戈說,臉上已經氣得變了顏色。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埃非亞,﹂穆莉爾咯咯笑著,﹁我看得出你在訃告的字裡行間流露出的感傷。﹂   ﹁我很遺憾你會這麼想,穆莉爾,﹂多戈說,語氣變得更加冰冷,﹁我可以保證那篇文章是我的真情流露。﹂   ﹁哦,我們都知道你是鄧不利多的忠實擁躉,我猜你肯定認為他是一個聖人,即使他曾經將他的啞炮妹妹棄之於不顧。﹂   ﹁穆莉爾!﹂多戈咆哮著。   聽到這話,哈利感到自己的胸口被掏空般的冰冷。   ﹁你那是什麼意思?﹂他質問著穆莉爾,﹁誰說他妹妹是啞炮,我想她只是病了。﹂   ﹁那才是胡說,不是麼,巴尼。﹂穆莉爾姨媽看到她的話產生的轟動效果,不僅產生些許得意,﹁隨你怎麼想,但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失蹤事件每年都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頻繁發生,但是親愛的,我們活著的人沒有誰知道真的發生了什麼。﹂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迫不及待的希望瞭解史基所知道的內幕,鄧不利多把他的妹妹隱姓埋名藏起來了許久。﹂   ﹁謠傳!﹂多戈氣得直喘,﹁絕對是謠傳!﹂   ﹁他從沒告訴我說他的妹妹是個啞炮,﹂哈利不假思索的說道,心裡仍就覺得很失落。   ﹁他憑什麼要告訴你真相?﹂穆莉爾尖叫道,她在椅子上努力扭動了一下,把臉轉向哈利。   ﹁阿不思閉口不提阿瑞娜的原因,﹂多戈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是由於,我想過,很明顯,他妹妹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那為什麼從來就沒人見過她,埃非亞?﹂穆莉爾叫道,﹁為什麼我們之中過半數的人從來就不知道她的存在?阿瑞娜被軟禁在地窖裡時神聖的阿不思到哪裡去了?從沒人知道在那遠離霍格沃茲的神聖光芒之外的地方,在他故鄉的小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說什麼?被軟禁在地窖?﹂哈利追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多戈看上去很無助。   穆莉爾有咯咯笑了起來,她告訴哈利。   ﹁鄧不利多的母親是可以稱得上殘忍的一個女人,而且麻瓜出身。雖然我聽說他一直試圖掩蓋這一點||﹂   ﹁她沒撒過謊,凱德拉是一個好人﹂多戈無助的呻吟著,穆莉爾全然當作沒有聽到。   ﹁||她狂妄自大、專橫跋扈。因為生下了一個啞炮而感到羞辱||﹂   ﹁阿瑞娜不是啞炮!﹂多戈掙紮著。   ﹁如你所說,埃非亞,那你怎麼解釋阿瑞娜為什麼從來沒到霍格沃茲上學?﹂穆莉爾姨媽說,她又把頭轉向哈利,﹁在我們那個時代,啞炮的孩子一般都被隱瞞不報,或者乾脆就被關起來,假裝他們不存在||﹂   ﹁我說過,那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多戈說,但穆莉爾完全不予理會,繼續跟哈利說。   ﹁啞炮通常要被送往麻瓜學校,融入麻瓜社會,否則在巫師世界只能被當成二等公民,但很顯然凱德拉和鄧不利多不會奢望這樣一個孩子進入麻瓜社會||﹂   ﹁阿瑞娜只不過是病了,﹂多戈拚命爭辯著,﹁她的身體狀況一直不佳,這讓她不能||﹂   ﹁||不能離開那所房子?﹂穆莉爾冷笑道,﹁但她從來就沒有被送到聖芒戈去醫治過。那裡的治療師從來就沒人給她看過病﹂   ﹁真的麼?穆莉爾,你怎麼可能知道沒人給她||﹂   ﹁我自有我的信息源,埃非亞,我的表親萊斯洛那時就在聖芒戈當治療師,他曾經很認真地跟我們說從來沒有看到阿瑞娜.鄧不利多去看過病。他也覺得十分奇怪。﹂   多戈看上去已經快要哭出來了。而穆莉爾姨媽此時卻正得意地沉浸在自我陶醉中,又喝了一大口香檳。哈利麻木的想到了德思禮一家曾經怎樣對待自己,怎樣讓他與世隔絕,難道鄧不利多的家族也存在著類似的見不得人的事?就因為她是個啞炮?而鄧不利多就真的忍心棄自己妹妹於不顧,獨自前往霍格沃茲去一展宏圖?   ﹁其實,如果凱德拉沒有死在前面,﹂穆莉爾接著說,﹁我沒準都會懷疑就是她殺死阿瑞娜的||﹂   ﹁你怎麼能這樣口無遮攔,穆莉爾!﹂多戈忍無可忍了,﹁一個母親殺了自己的女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胡話麼?!﹂   ﹁如果一位母親正因為女兒而陷入多年來被人懷疑的境地,甚至可能因此而名譽掃地的話,又有什麼不可能的?﹂穆莉爾姨媽聳聳肩答道,﹁但如我所說,這不太可能了,因為凱德拉是死在阿瑞娜之前的,等等,好像沒有人確認過這件事﹂   ﹁對啊,也許是阿瑞娜自己為了爭取自由而在爭執中殺了凱德拉也說不定啊。﹂穆莉爾姨媽琢磨著,﹁儘管搖你的頭吧,埃非亞,你也出席了阿瑞娜的葬禮,不是麼?﹂   ﹁的確,我參加了,﹂多戈嘴唇顫抖著回答,﹁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悲傷而肅穆的場景,阿不思當時的心都碎了||﹂   ﹁不只是他的心吧,葬禮中途阿不福思不是把阿不思的鼻樑骨給打骨折了麼?﹂   如果說多戈先前的表情可以稱之為驚恐的話,那現在他的表情已經無以言表了。   穆莉爾這回也許真的把多戈給說呆了,她得意的放聲大笑,然後抓起杯子,又把香檳喝了一大口,有幾滴溢出的順著她的下巴淌了下來。   ﹁你怎麼可以||﹂多戈已經無語了。   ﹁我母親和老巴希達.巴沙特是好朋友。﹂穆莉爾開心的說。   ﹁巴希達告訴我媽媽事情經過的時候,我正巧在門外都聽到了。巴希達說那是阿不思兄弟在棺材邊上發生的一次爭執。阿不福思說阿瑞娜的死全都是阿不思的錯,隨後對著阿不思迎面就是一拳,正中鼻樑,據老巴希達所說,阿不思沒有閃躲,這不是很蹊蹺麼。論阿不思的實力,他可以在雙手被縛的情況下在決鬥中輕易戰勝阿不福思的。﹂穆莉爾又咂了一大口酒,重提這些陳年舊事好像讓她體會到了和奚落多戈一樣的快感,哈利已經徹底糊塗了,他根本不知道該去信誰,又該去不信誰。哈利寧可相信這一切全是撒謊、騙人,而直到剛才,多戈都沒有據理力爭,他所作的只是無奈的坐在那裡,蒼白的念叨著阿瑞娜只是在生病而已,這讓哈利很難去相信鄧不利多和這些也許真正發生過的陰謀沒有絲毫干係,當然,在這個故事裡也還是有著不少疑點的。   ﹁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東西,﹂穆莉爾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對哈利說,﹁我估計一定是老巴希達跟麗塔.史基說漏嘴了,所有關於史基見面會的噱頭說的都是會有關於鄧不利多家族的重要新聞要公佈,很明顯,阿瑞娜的秘密足夠作為她新書的重磅炸彈絕對夠格。﹂   ﹁巴希達,她決不可能去接受麗塔.史基的採訪。﹂多戈無力的呻吟著。   ﹁巴希達.巴沙特?﹂哈利說,﹁︽魔法史︾的作者?﹂   這個名字被印在哈利課本的扉頁上,誠然,他很少去真正留意這些東西。   ﹁是的,﹂多戈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馬上回答道。   ﹁一個當代最出色的歷史學家,同時也是阿不思的一位老朋友。﹂   ﹁沒錯,是挺偉大的,就是老糊塗了。﹂穆莉爾輕蔑的說。   ﹁即使那樣,她也不會任由那個齷齪的史基擺佈,﹂多戈說,﹁她不會向史基透露任何東西的。﹂   ﹁哦,現在有很多方法可以喚醒別人的記憶,我想史基肯定知道這些方法,﹂穆莉爾姨媽說道,﹁不過即使這樣,想讓巴希達老師的把事情和盤托出也不是件容易事,她肯定還得到了不少老照片,沒準還有信件什麼的,畢竟她已經關注鄧不利多好多年了||也許還為這個去了一趟高錐克山谷,不過那也值了。﹂   哈利正喝啤酒,一下子就嗆住了。多戈趕忙幫他捶了捶後背,看著穆莉爾,問出了哈利想問的問題:﹁巴希達.巴沙特住在高錐克山谷?!﹂   ﹁沒錯,她住在那好久了,鄧不利多家在帕西瓦爾被捕以後就搬到了這裡,巴希達就成了他們的鄰居。﹂   ﹁鄧不利多家住在高錐克山谷?﹂   ﹁是的,巴尼。就像我剛才說的。﹂穆莉爾姨媽對這種重複的問題有些不滿。   哈利感到大腦一片空白,的確是有過一次,就在六年前,鄧不利多曾經透露過,他和哈利一家都在高錐克山谷居住過也都在那裡失去了至愛的親人。為什麼?難道莉莉和詹姆葬在離鄧不利多母親和妹妹不遠的地方?鄧不利多有沒有去過那裡,或許就路過哈利父母的墳墓?他從來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過哈利||從來都沒有||   為什麼他對這些想法這麼介意,他自己也解釋不通,他覺得鄧不利多對他隱瞞他們在高錐克山谷的共同經歷就等於是在向他撒謊,但是還是想不通||他出神的望著前方,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發生的事情,甚至沒有發覺妙麗向他走來,直到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我再也跳不動了,﹂她一邊喘著氣一邊鬆開自己的鞋帶,揉著自己的腳,﹁榮恩跑去拿黃油啤酒了,不過奇怪的是,我看見威克多爾從露娜她爸爸那裡怒氣衝衝的走開了,好像他倆剛剛吵了一架||﹂她停住了話題,轉頭看著哈利,﹁哈利,你沒事吧?﹂哈利不知該怎麼回答,但那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一個巨大的銀色的猞猁守護神飛了過來,降落在驚慌失措的人群中間,大家都轉過身來看到底出了什麼事,隨後,守護神開口了,裡面傳出金斯萊.沙克爾的聲音,向他們報告了一個怎麼也無法令人相信的消息:   ﹁魔法部淪陷了。斯克林傑死了。他們就要過來了。﹂第九章 藏匿之地   身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失真和呆滯,哈利和妙麗一躍而起,抽出魔杖。很多人只是感覺到剛才好像了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還在四處張望著尋找那隻早已消失不見了的銀貓。死寂如冰冷的水波一般從守護神出現的地方向四周瀰漫開來,接著有人尖叫了一聲。   哈利和妙麗衝進驚恐的人群,客人們慌亂地四處逃散,很多人使用了幻影移形,陋居附近的保護咒已經完全被破壞了。   ﹁榮恩!﹂妙麗哭叫著,﹁榮恩,你在哪兒?﹂   當他們推開擁擠的人群穿過舞池的時候,哈利看見幾個穿著斗篷,戴著面具的人影出現在人群中。然後他看到了路平和唐克斯揮舞著魔杖,一起叫道:﹁盔甲護身!﹂緊接著一聲尖叫迴蕩開來。   ﹁榮恩!榮恩!﹂妙麗大喊著,她和哈利被驚恐的人群擠的汗流浹背。哈利抓緊了妙麗的手,以免他倆被擠散,就在這時,一道不曉得是保護咒還是惡咒的光從他們頭頂飛過。   他們終於找到了榮恩,榮恩抓住妙麗的另一隻手,哈利感覺到妙麗正帶著他倆幻影顯形,黑暗朝他撲面而來,哈利看不見,也聽不見,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妙麗的手,他彷彿穿性時間和空間之中,陋居離他越來越遠,身後的食死徒越來越少,越來越遠,甚至也許,伏地魔也離他越來越遠||   ﹁我們這是在哪兒?﹂榮恩的聲音響了起來。   哈利睜開眼睛,有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他以為自己仍然沒有離開婚禮現場,他們的周圍仍然滿是賓客。   ﹁托特納姆法院路,﹂妙麗氣喘吁吁地說,﹁走,繼續走,我們要找個地方把衣服換掉。﹂   哈利依她所言,他們三人在黑暗的街道上走走跑跑,街道兩邊聚集著夜不歸宿的飲酒狂歡者,還有一長排已經關門的商店,星星在上空閃爍著。一輛雙層巴士隆隆地駛過,一群愉快的酒吧女郎對他們拋著媚眼||而哈利和榮恩還穿著巫師長袍。   ﹁妙麗,我們沒有衣服可以換。﹂榮恩告訴她。這時路邊的一位年輕姑娘看見他,爆發出沙啞的大笑。   ﹁為什麼我沒有確定一下是否把隱身衣帶在身上了呢?"哈利說,小聲地咒罵著自己的愚蠢。﹁去年我一直把它帶在身邊並且||﹂   ﹁放心吧,我拿了隱身衣,我也給你們兩個拿了衣服。﹂妙麗說,﹁儘量表現的自然一點,直到||就是這裡了。﹂   她領著他們走過街道,拐進一條陰暗的小巷,到了一處可以避身的地方。   ﹁你說你拿了隱身衣,還有衣服||﹂哈利皺眉盯著妙麗,除了一隻小小的繡了珠子的手提包,妙麗什麼都沒有拿,此刻她正在那個小包裡面翻來翻去。   ﹁找到了,﹂妙麗說,在哈利和榮恩滿臉詫異中,她從包裡抽出一條牛仔褲,一件運動衫,一些栗色的襪子,最後是那件閃著銀色光澤的隱身衣。   ﹁真是見鬼了,你是怎麼||﹂   ﹁空間擴增咒﹂妙麗說,﹁很難辦的咒語,但我認為我做的還不錯,總之,我把我們需要的東西都放進去了。﹂她輕輕地晃了晃那個精緻的小包,裡面傳出一陣裝滿了貨物的船艙才會發出沉悶的迴響聲。   ﹁哦,該死的,這些書,﹂她說道,探頭向包裡看了看,﹁我本來把它們按學科分好了類||那麼,哈利,你最好穿上隱身衣。榮恩,快來換衣服||﹂   ﹁你什麼時候做的這些事?﹂榮恩脫巫師袍的時候,哈利問妙麗。   ﹁我在陋居的時候就告訴過你,我早就把這些必需品準備好了,以防哪天我們要突然逃亡。今天早上你換好衣服以後,我把你的帆布包收拾好放了進去||我只是有一種預感||﹂   ﹁你太不可思議了!真的!﹂榮恩說著,把折好的巫師袍遞給她。   ﹁謝謝。﹂妙麗微微一笑,把袍子塞進包裡,﹁快,哈利,穿上隱身衣!﹂   哈利把他的隱身衣在肩上一披,拉上頭頂,從空氣中消失了。直到現在他才開始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其他人呢,婚禮上的其他人||﹂   ﹁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了,﹂妙麗低聲說,﹁他們要的是你,哈利,我們回去只會使大家更危險。﹂   ﹁她說的對,﹂榮恩說,雖然看不見哈利的臉,他仍然知道哈利想要反駁。   ﹁鳳凰社大部分成員都在那兒,他們會保護大家的。﹂   哈利點點頭,然後想起來他們看不見他,於是說:﹁好吧。﹂   但是他想到了金妮,他的恐懼頓時像胃酸一樣開始冒泡。   ﹁走吧,我們最好別停下來,﹂妙麗說。   他們走出小巷,重新到了大路上,一群男人在對街唱著歌,搖晃地穿越人行道。   ﹁只是隨便問問,為什麼選擇托特納姆法院路?﹂榮恩問妙麗。   ﹁我也不知道,突然想到的這個地方,但是我確定我們在麻瓜世界會更安全,他們想不到我們會在這兒。﹂   ﹁那倒是,﹂榮恩說,他四處望瞭望,問,﹁但是你不覺得這裡有一點||太暴露了麼?﹂   ﹁那還有什麼別的地方麼?﹂看到街對面的男人們對她吹口哨,妙麗畏縮了一下,﹁我們在破釜酒吧很難訂到房間,不是麼?格里莫廣場也不行,石內卜知道那兒||我想我們可以試試去我父母那兒,雖然我認為他們也有可能查到那兒||哦,我真希望他們閉嘴!﹂   ﹁怎麼了,親愛的?﹂這群醉漢裡醉得最厲害的那個在街對面大聲嚷道。   ﹁想喝點什麼嗎?別沒精打采的,過來喝點。﹂   ﹁我們得找個地方坐下來,﹂妙麗匆忙地說,而榮恩對著背後的街道大喊:﹁瞧,這裡不錯!﹂   這是一個很小很破舊的通宵營業的咖啡廳。咖啡廳裡的福米卡牌桌子上薄薄地覆蓋著一層油漬,但至少這裡面沒人。哈利首先悄悄溜到了一個小閣間,榮恩坐在他的旁邊,妙麗的對面。妙麗背對著入口坐著,她不喜歡這個位子,不斷地左右張望,好像隨時準備離開。哈利不想就這麼幹坐著,剛才的持續行走讓他覺得他們似乎有個目標。在隱身衣之下,他能感覺到複方湯劑最後的藥效正在消失,他的手開始慢慢恢復成原樣。他從口袋中拿出眼鏡重新戴上。   過了一兩分鐘,榮恩說,﹁知道嗎,我們已經離破釜酒吧不遠了,它就在查理十字||﹂   ﹁榮恩,我們不能那麼做!﹂妙麗立刻打斷了他   ﹁我們也不能呆在這裡,我們得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伏地魔已經控制了魔法部,我們還要知道什麼?﹂   ﹁好吧,好吧,我只是提個建議!﹂   他們重新陷入沉默。一個嚼著口香糖的女侍者慢吞吞地走來,妙麗點了兩杯卡布其諾咖啡。哈利是隱身的,如果給他也點一杯就太奇怪了。這時,兩個魁梧的工人走進了這家咖啡館,走進了旁邊的小隔間,妙麗立刻壓低了聲音:﹁我建議,我們找個偏僻點的地方幻影移型,然後往郊區走。我們一到那兒就可以給鳳凰社報信了。﹂   ﹁你能讓守護神講話嗎?﹂榮恩問。   ﹁我想應該可以,我練習很久了。﹂妙麗回答道。   ﹁好吧,只要那不會給他們惹麻煩,天知道他們現在被抓住了沒。天啊,這咖啡太噁心了。﹂榮恩喝了一口那滿是泡沫的灰灰的咖啡。女侍者聽到了榮恩的話,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拖著步子去招呼新來的顧客了。哈利看到兩個工人之中一頭金發、看起來更壯的那個傢伙揮手把女侍者支走了。她像是被侮辱了一般,盯著他們看。   ﹁那,我們快走吧。我不想喝這玩意兒了,﹂榮恩說,﹁妙麗,你身上有麻瓜的錢來付帳嗎?﹂   ﹁當然,我去陋居前把我在建屋互助會的存款都取了出來,我敢打賭我取錢時虧了不少。﹂妙麗嘆了口氣,把手伸進了她那鑲滿珠子的手袋。   這時,那兩個工人突然一起衝了過來,哈利立刻就感覺到了他們要幹什麼。他們三人同時抽出了魔杖。榮恩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飛身越過桌子,,把妙麗壓在了身下。食死徒放出的魔法擊碎了幾秒前榮恩腦袋旁邊的牆,說時遲那時快,隱身衣下的哈利大叫:﹁昏昏倒地!﹂   魔杖射出的紅光擊中了那個高大的金發食死徒的臉,他慢慢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他的同夥不知道那魔法是從哪兒射來的,又對榮恩展開了進攻||他的魔杖頂端放出亮晶晶的黑色繩子,把榮恩捆得結結實實。女侍者尖叫著逃向門邊,哈利瞄準把榮恩捆起來的食死徒的臉施了一記昏迷魔法,沒有打中,魔法在玻璃上反射了一下,把女侍者放倒在了門前。   ﹁轟轟爆炸!﹂食死徒喊道,炸碎了哈利前面的桌子。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讓哈利重重地摔到了牆上,魔杖脫手了,隱身衣也滑下來了。   ﹁統統石化!﹂妙麗不知在哪裡大喊,那個食死徒像一座雕像一樣,頓時隨著摔得粉碎的瓷器、桌子、還有噴灑的咖啡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妙麗從椅子下爬了出來,理了理頭髮裡的玻璃渣,哈利看到她全身都在顫抖。   ﹁四分五裂。﹂妙麗用魔杖指著榮恩,卻不小心把榮恩牛仔褲的膝蓋處割了一個很深的口子,榮恩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噢,對不起,榮恩,我的手在抖!四分五裂!﹂   捆得嚴嚴實實的繩子頓時散開來,榮恩站了起來,晃了晃他那麻木的手臂。哈利撿起他的魔杖,越過廢墟爬到了那個被擊暈的食死徒面前。   ﹁我早該認出他來的,鄧不利多教授被謀殺的那天晚上他也在現場,﹂哈利說。他又走向那個長的黑一點的食死徒,那個食死徒的眼睛飛快地在他們三人中間掃視著。   ﹁那是杜魯哈,﹂榮恩說,﹁我在一張很舊的懸賞令上見過這張臉。我想那個大個子是索菲力.萊爾。﹂   ﹁我才不管他們叫什麼!﹂妙麗歇斯底里地說,﹁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我們還能去哪兒呢?﹂   她的抓狂突然提醒了哈利,﹁快把門鎖上,妙麗。﹂哈利說,﹁榮恩,你把燈滅了。﹂   他低頭看著癱倒在地的杜魯哈,腦子像滴答作響的時鐘一樣飛速運轉著。榮恩用熄燈器使咖啡館陷入一片黑暗。哈利聽見剛才在街上對著妙麗調笑的醉漢又在對其他姑娘瞎嚷嚷。   ﹁我們把他們怎麼辦呢?﹂榮恩在黑暗中對哈利低聲說道,他把聲音壓的更低了一些,說道:﹁殺了他們?不然我們就會被殺掉,剛才他們差點就得手了!﹂   妙麗打了一個寒戰,往後退了一步。哈利搖了搖頭。   ﹁我們只要消除他們的記憶就行了,﹂哈利說道。﹂那樣的話,他們追蹤的線索就斷了,如果我們殺了他們,那無疑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   ﹁你說了算,﹂榮恩說道,聽起來大大鬆了口氣。﹂但是我從來沒有使用過記憶咒啊﹂   ﹁我也沒有用過,﹂妙麗說,﹁但是我知道原理。﹂   她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用魔杖指著杜魯哈的前額,﹁一忘皆空!﹂杜魯哈的眼神立刻變得散漫而空洞。   ﹁太聰明了!﹂哈利拍拍她的背,﹁我和榮恩收拾下殘局,你要看好那個食死徒,還有那個服務生。﹂   ﹁收拾?﹂榮恩看看已經被毀掉大半的咖啡館。﹁為什麼要收拾?﹂   ﹁要是你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像是剛剛被轟炸過的地方,你難道不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哦,也對||﹂   榮恩費了好大勁才把他的魔杖從自己的衣袋中拔出來。﹁怪不得我拔不出來呢,妙麗,你把我的舊牛仔褲塞得太緊了。﹂   ﹁噢,對不起,﹂她把服務生拖到一個從窗外看不見的地方。哈利聽見她自言自語的念叨著榮恩應該把魔杖放到別的什麼地方去。   咖啡館恢復原樣後,他們把食死徒抬回隔間,讓他們面對面坐好。   ﹁但是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呢?﹂妙麗看著兩個毫無知覺的食死徒問道,﹁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她轉向哈利。﹂你||你覺得你身上還有那個印記嗎,哈利?﹂   ﹁不可能,﹂榮恩說道。﹂根據巫術定律,印記會在十七歲時失效,成年人身上不可能有那種印記。﹂   ﹁那麼你認為,﹂妙麗說道。﹁那幾個食死徒有可能找到一種把它放在成年人身上的方法嗎?﹂   ﹁哈利在最近的二十四小時內並沒有接近過食死徒啊,誰會把那印記又放回到他身上呢?﹂   妙麗沒有回答。   哈利有點動搖了:食死徒真是這樣找到他們的嗎?   ﹁如果我不用魔法,你們也不在我附近使用魔法,我們的位置就不會洩露||﹂哈利說。   ﹁我們絕不分開!﹂妙麗堅定的說。   ﹁我們需要一個藏身之處,﹂榮恩道。﹂好讓我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想清楚。﹂   ﹁格里莫廣場,﹂哈利說。   榮恩和妙麗同時打了個哈欠。   ﹁別傻了,哈利,要是碰到石內卜怎麼辦!﹂   ﹁榮恩的爸爸說他們已經設置好了對付他的惡咒||而且就算沒有設置,﹂他加強了語氣,因為妙麗就要開始反駁了,﹁那又怎樣?我發誓,我迫不及待想見石內卜一面!﹂   ﹁但是||﹂   ﹁妙麗,我們還能去哪兒?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選擇。石內卜只是一個食死徒罷了。而且如果我身上還有印記,我們無論去哪裡都會有大批食死徒尾隨而來。﹂   儘管她看起來還是很想反駁,但是終究沒有講話。妙麗默默地打開咖啡館的門,榮恩用熄燈器把燈又全都打開了。然後,哈利數了三下,他們一起解除了那三個可憐蟲身上的咒語,在女服務員和食死徒還在睡意朦朧地翻身的時候,哈利,榮恩和妙麗幻影顯形,再一次消失在令人壓抑的黑暗中。   幾秒鐘以後,哈利覺得他又能呼吸了,睜開了眼睛,看到他們正站在一個熟悉又簡陋的廣場中央,四周都是搖搖欲墜的老房子。他們很一下子就找到了十二號,因為保密人鄧布利多告訴過他們房子的位置。他們衝向那裡,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檢查是不是有人在跟蹤。他們跑上石階,哈利用魔杖敲了一下前門。在一連串金屬的滴答聲和鏈條的喀嗒聲之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三個人走了進去。   哈利關上門的同時,那些老式的煤氣燈突然亮了起來,搖曳的光照亮了走廊。這房子和哈利記得的一模一樣,怪誕不經,蛛網密佈,掛在牆上的精靈腦袋在樓梯上投射出奇怪的影子,長長的黑色帷幔遮住了小天狼星母親的肖像。唯一不在原位的是巨怪腿坐的傘架,它靜靜地倒在一邊,好像唐克斯又把它撞倒了一次。   ﹁我覺得有人來過這兒,﹂妙麗指著它小聲說道。   ﹁鳳凰社的人離開時可能就已經是這樣了。﹂榮恩咕噥著回道。   ﹁他們用來對付石內卜的惡咒呢?﹂哈利問道。   ﹁也許等他出現了那些惡咒才啟動?﹂榮恩說。   他們始終緊緊的靠在一起,站在門口的擦鞋墊上,背靠著門,不敢進到房子裡面去。   ﹁噢,我們不能在這裡不走吧,﹂哈利說道,並向前跨了一步。   ﹁賽弗勒斯.石內卜?﹂瘋眼漢穆迪的聲音低低地從黑暗中傳出,嚇得他們三個人全往後跳了一步。   ﹁我們不是石內卜!﹂哈利搶在一股飛快襲來的冷氣般的東西之前答道,差點沒讓他舌頭絞成一團。只一瞬間,他的舌頭又恢復了正常。榮恩和妙麗似乎也經歷了這樣不快的感覺。榮恩正在作嘔,妙麗結結巴巴地說道,﹁那肯||肯定是||是瘋||瘋眼漢為石內卜設置的結||結舌咒!﹂   哈利小心翼翼地再向前邁了一步。頓時,不知什麼東西開始在走廊盡頭的陰影中移動,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個可怕的灰褐色高大身影忽然從地毯中升起;妙麗尖叫起來,布萊剋夫人也尖叫起來,還掀開了她的帷幔;這個灰色的身影滑向他們,越來越快,它及腰的長髮和鬍鬚在身後飄動,臉深深的向內凹陷,沒有肉,眼窩空洞||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他抬起一條廢掉的手臂,指著哈利。   ﹁不!﹂哈利叫道,他舉起魔杖,卻不知道該用什麼咒語。   ﹁不!不是我們!不是我們殺的你||﹂   剛說到殺字,那個身影頓時自我爆炸,只留下一大片灰塵。哈利咳嗽著,噙著淚水望向周圍,妙麗用手臂蓋著腦袋,靠著門蜷縮在地板上,而榮恩,雖然他自己全身都在發抖,但還是笨拙地拍著她地肩膀說道,﹂好||好了||他已經消失||消失了||﹂   布萊剋夫人還在尖叫著,灰塵帶著煤氣燈的藍光,像薄霧一樣在哈利身邊盤繞。   ﹁泥巴種,髒東西,令人蒙羞的污點,我的祖先們的房子裡可恥的污點||﹂   ﹁閉嘴!﹂哈利吼道,將魔杖徑直指向她,隨著一聲巨響和一道紅色的火花,帷幔立刻合上了,聲音也消失了。   ﹁那||那是||﹂當榮恩扶著妙麗站起來時,她小聲說道。   ﹁鄧不利多教授,﹂哈利說,﹂但是那不是真的他,只是用來嚇唬石內卜的東西。﹂   但那真的有用嗎?哈利不知道,石內卜真的可以輕易就將這個可怕的人影炸燬嗎?就像殺死真正的鄧布利多一樣?他的神經仍然感到刺痛,哈利領著另外兩個人往門廳走去,警惕著新的恐怖事件出現,但除了一隻老鼠掠過壁腳板外,沒有任何動靜。   ﹁在我們繼續往裡走之前,我想我們最好檢查一下,﹂妙麗小聲說道,她舉起魔杖念道:﹁通通顯形!﹂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哦,你一定是被嚇壞了,﹂榮恩溫和地說,﹁那能有什麼用呢?﹂   ﹁它能起我想讓它起的作用!﹂妙麗相當生氣的說道,﹁那是讓藏起來的人現身的咒語,而這裡除了我們沒有別人!﹂   ﹁除了我們,還有陳年的灰塵,﹂榮恩掃了一眼那地毯的補丁,剛才那個屍體般的人影就是從那裡升起來的。   ﹁我們上樓去,﹂妙麗同樣有些害怕的看著那個地方,她帶頭走上吱吱作響的樓梯,來到二樓的客廳。   妙麗在這個陰風陣陣的房間裡微微地顫抖著.揮著魔杖點亮那些老式的煤氣燈,她一屁股陷進沙發裡,手臂緊緊地抱在胸前。榮恩穿過客廳走到窗戶邊,將沉重的天鵝絨窗簾拉開了一條縫。   ﹁外面沒有人﹂,他說,﹁你們想想,如果哈利身上還帶著印記,他們早就跟著我們到這裡了,我知道他們進不來,但||你怎麼了,哈利?﹂   哈利痛苦的叫了一聲,他的傷疤再次灼痛,有些東西像水面上的亮光一樣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他看見一個巨大的陰影,感到一陣不屬於自己的狂怒,像電擊一樣猛烈而短促。   ﹁你看見什麼了?﹂榮恩走向哈利,﹁你看見他在我家嗎?﹂   ﹁不,我只是感到憤怒||他是真的很憤怒||﹂   ﹁他可能是在陋居,﹂榮恩大聲說道,﹂還有什麼?你還看到了什麼?他是不是正在對誰施咒?﹂   ﹁不,我只感覺到憤怒||我說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像在被逼供,他十分迷惑,但妙麗也幫不了他,只是擔心的說:﹁你的傷疤又痛了?怎麼會這樣呢?我還以為那種聯繫早就已經關閉了!﹂   ﹁只是關閉了一段時間,﹂哈利咕噥道,他的傷疤仍然在痛,這使得他很難集中精神,﹁我||我覺得只要他失去控制的時候,這個聯繫就會打開,這就是他以前||﹂   ﹁但是你必須封閉你的大腦!﹂妙麗尖聲說。﹂哈利,鄧布利多不希望你使用那種聯繫,他希望你封閉它,所以你才應該用大腦封閉術!否則伏地魔就可以在你的腦中放一些假的圖像,你還記得||﹂   ﹁是的,我記得,謝謝,﹂哈利緊緊咬著牙;他不需要妙麗提醒他伏地魔曾經就是利用這種聯繫將他誘入圈套,更不用提醒他小天狼星就是因此而死。他真希望自己沒有告訴過他們他的所見所感||這使得伏地魔更危險了。他把傷疤緊緊的壓在房間的窗戶上,但它還是不住的痛,他強忍著巨痛,就像強迫自己忍住噁心的感覺一樣。   哈利轉過身,背對著榮恩和妙麗,假裝在檢查掛在牆上的一件舊掛毯||上面有布萊克家族家譜圖。這時妙麗尖叫起來,哈利舉起魔杖,四下望去,只見一個銀色的守護神從客廳的窗戶飄了進來,落在他們面前的地板上,變成一隻鼬鼠,用榮恩父親的聲音說道:﹁家人都安全,不要回覆,我們正在被監視。﹂   守護神消散了,榮恩發出了一聲介於嗚咽和呻吟的聲音,重重摔倒在沙發裡,妙麗在他身邊,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他們是安全的,安全的!﹂她低聲說道。榮恩露出一點笑意抱住了她。   ﹁哈利,﹂他越過妙麗的肩膀說,﹂我||﹂   ﹁沒關係,﹂哈利說道,他的頭已經痛得發暈了,﹁這是你的家人,你當然會擔心。我也有這種感覺。﹂他想到了金妮。﹁我確實也有這種感覺。﹂   傷疤比剛才更痛了,就像在陋居花園裡的那次一樣痛。他模模糊糊聽到妙麗說﹁我不想一個人呆著。我們用我帶來的睡袋在這裡睡一夜吧?﹂   哈利聽到榮恩同意了。傷疤的劇痛讓他覺得難以忍受,他也不得不同意了。   ﹁我去廁所,﹂他咕噥道,盡快走出了房間。他好不容易才用顫抖著的手拴緊了廁所的門,抱住他那快要裂開的腦袋倒在了地上,然後一陣劇烈的痛苦襲來,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不屬於他的狂怒佔據了他的靈魂,他看見一個被火光照亮的狹長房間,一個高大的金發食死徒倒在地上,尖叫著,翻滾著,一個小一號的人影拿著魔杖站在他身前,這時,一種傲慢,冷酷,殘忍的聲音從哈利嘴裡傳了出來。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萊爾,要不我們就到此結束,然後把你喂給納吉尼?這次伏地魔大人可不一定會再原諒你||你叫我回來,是為了告訴我哈利波特又逃走了嗎?跩哥,讓萊爾嘗嘗惹我們不高興是什麼滋味吧||讓他嘗嘗,要不你就來嘗嘗我憤怒的滋味!﹂   一塊木頭掉進了火中,火焰竄高了,火光投到一張驚恐的,煞白的臉上||那臉像是在深水裡浸泡過一般,哈利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他手腳攤開躺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他的鼻子離支撐大浴缸的銀製毒蛇的尾巴只有幾英吋。他坐了起來,馬份憔悴又呆滯的臉似乎還在他眼前浮現。哈利感到一陣噁心,為他所看到的事情,也為跩哥現在被伏地魔驅使的樣子。   門上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哈利聽到妙麗的聲音,一下子跳了起來。   ﹁哈利,要牙刷嗎?我給你拿來了。﹂   ﹁好的,好,謝謝,﹂他打開門,盡力使自己的聲音恢復正常。第十章 克利切的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哈利就從客廳地板上的睡袋裡醒過來了。從厚實的窗簾露出的縫隙裡隱約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黎明前的天空呈現出淡淡的水藍色波紋,伴隨著陣陣涼意,一切都是那麼安靜,只聽到榮恩和妙麗緩慢深沉的呼吸。哈利看著他們在他身邊的地板上投下的陰影。榮恩逞英雄地堅持要妙麗睡在沙發墊上,她的身影在他之上。妙麗的胳膊伸向地板,手指離榮恩的很近。哈利想知道他們是不是手牽手睡的,這個念頭讓他覺得格外孤單。   他看著陰暗的天花板,看著佈滿蛛網的支形吊燈。不到24小時前,他在陽光中,站在大帳篷的入口處,準備為婚禮的來賓引路,那些似乎都是上輩子的事了。現在又會怎樣呢?他躺在地板上,想著魂器,那是鄧布利多留給他的複雜而艱巨的使命||鄧布利多||   校長去世給他帶來的悲痛似乎和以往相比有了些變化,穆麗爾在婚禮上的譴責似乎像惡疾一樣進入了他的頭腦,感染了他心中對校長那崇敬的心情。鄧布利多會讓那種事發生嗎?難道他曾經也和達力一樣,只要事不關己,就坐視不理?他真的不理會他那被監禁和藏匿的妹妹嗎?   哈利想到了高錐克山谷,想到了那些鄧布利多從未提起過的墳墓,他還想起了在鄧布利多在遺囑裡沒有對那些神秘的物件給出任何解釋,怨恨之情在黑暗中逐漸膨脹起來。為什麼鄧布利多不告訴他?為什麼他不解釋清楚?鄧布利多到底有沒有關心過哈利?還是哈利對他來說僅僅是一個需要打磨光滑的工具,從不會去相信他,從不會去信任他?   哈利再也無法忍受只能懷著痛苦的心情躺在那裡,他現在迫切的需要找點什麼事,好分散一下注意力.於是他從睡袋裡爬了出來,拾起魔杖,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在樓梯口他低聲道:﹁螢光閃爍,﹂藉著魔杖發出的微弱光亮,他沿著樓梯走上去。   三樓是他和榮恩上次睡覺的地方,他朝裡掃了一眼,衣櫥的門開著,被套也被撕開了,哈利又想起了樓下那個倒在地上的巨怪腿。有人在鳳凰社離開搜查過這間房子!是石內卜嗎?還是蒙頓格斯,那個在小天狼星生前和死後都從這屋子裡偷走大量東西的小偷?哈利的目光徘徊在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的肖像框上----他是小天狼星的曾曾祖父。但是現在像框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泥濘的背景幕。很明顯,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到霍格華茲的校長辦公室過夜去了。   哈利繼續順著樓梯向上,一直走到了頂樓,那只有兩扇門。正對著他的那扇門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小天狼星﹂。哈利以前從未到過他教父的房間,他推開門,高舉魔杖,好讓螢光照到的範圍更大一些。   房間很大,而且這裡以前一定相當氣派。房間裡有張大床,木質的床頭版上鏤刻著花紋;高高的窗戶被長天鵝絨窗簾遮著;支形吊燈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灰,蠟燭還插在燭架上,周圍凝結著一滴滴的燭淚。牆上的圖片和床頭板上也是灰濛蒙的,蜘蛛網從吊燈一直延伸到大木衣櫥上。當哈利往裡走時,他還聽到了受到驚嚇的老鼠的腳步聲。   年輕的小天狼星用海報和圖片把銀灰色的牆遮得只露幾條縫隙,哈利猜想小天狼星的父母沒有辦法對付那個永久粘貼咒,因為他可以肯定他們是絕對不會贊同大兒子在裝飾方面的欣賞品位的。小天狼星似乎是在故意惹怒他的雙親。房間裡有好幾面巨大的葛來芬多旗幟,褪色的猩紅色和金色標誌著他不同於其他史萊哲林的家庭。一些麻瓜摩托車的圖片也貼在牆上,還有︵哈利確實很佩服小天狼星的勇氣︶幾個穿著比基尼的麻瓜女孩的海報。哈利認出那些是麻瓜,是因為她們都固定在畫上,褪色的微笑和明亮的雙眸一動不動。與這些圖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牆上唯一的一張巫師相片,四個霍格華茲學生手挽著手,對著鏡頭大笑。   哈利輕快的跑過去,他認出了他的父親,那亂糟糟的黑髮豎在後腦勺上,就和哈利一樣,而且他也帶著眼鏡。站在他父親邊上的是小天狼星,帶著幾分不經意的帥氣,他那流露出些許傲慢的臉龐,比哈利以往任何時候見到的都要年輕和開心。小矮星在小天狼星右邊,比他矮了一個頭,圓鼓鼓、水汪汪的小眼睛裡閃爍著因為與這麼酷的一群人為伴而產生的興奮光芒。詹姆的左邊是路平,雖然相較之下顯得有點寒酸,但是同樣喜氣洋洋----他們喜愛他接納了他,不過也許這只是因為他們看到哈利看到了這張相片呢?他想把它從牆上揭下來;現在這是他的了,畢竟,小天狼星把一切都留給了他,但是哈利取不下來。看來小天狼星作了所有的預防工作以阻止他父母把這房子重新裝飾。   哈利細細打量著四周。外面的天空開始明亮起來,一縷光柱照在了散落一地的零碎紙片,書籍,以及一些小物件。很明顯,小天狼星的房間被搜查過了,地上的那些基本上被當做沒有價值的東西了。有些書被粗魯的翻動過,封面與書本被分開,一頁頁紙把地板弄得凌亂不堪。   哈利彎下腰撿起一些紙片,仔細辨認著。他認出其中一張是從老版本的︽魔法史︾︵巴希達.巴沙特著︶上撕下來的,另一張曾屬於某本摩托車養護手冊。第三張是手寫的,而且皺巴巴的。他把它展平,讀了起來。   親愛的大腳板:   謝謝你送給哈利的生日禮物!這是他目前最喜歡的一件了。剛剛一歲大的他就開始坐著玩具掃帚飛速上升,他看起來很為這個高興呢。你可以看看我隨信寄來的照片。雖然只能離地兩英呎,但是他差點弄死了一隻貓,而且打碎了佩妮在聖誕節送給我們一隻可怕的花瓶︵這可沒什麼大不了的︶。詹姆覺得這很有趣,還說他將來會是個很棒的魁地奇隊員,但是我們不得不把所有的裝飾品都收起來,並且在他飛的時候時時刻刻的盯著他。   我們過了一個相當平靜的生日茶會,只有我們和老巴希達,她總是對我們好得不得了,而且她很溺愛哈利。你沒來真是太遺憾了,但是鳳凰社是應該擺在第一位的,而且哈利太小,還根本意識不到這是他的生日!與外界隔絕讓詹姆有點失落,雖然他努力掩飾,但是我看得出來。鄧布利多還拿走了他的隱形衣,這讓他完全沒有可能去郊遊了。要是你能過來拜訪一下,他肯定會振奮得多。蟲尾巴上個週末過來了一趟。我覺得他看起來也有點無精打采的樣子,可能是因為那些關於麥克米拉根的消息,知道那消息後,我哭了一整晚。   巴希達幾乎每天都來,常常講些非常有趣的關於鄧布利多的舊事。我不確定鄧不利多知道以後會開心!不知道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事實上,那些事放在鄧布利多身上顯得太難以置信了||   哈利的四肢似乎失去了知覺。他定定地站著,緊張得有點痙攣的手指死死抓著這張看起來不可思議的紙片,火山爆發一樣的興奮在他心裡翻滾,相伴而來的悲痛流遍了他的全身,他跌坐在了小天狼星的大床上。   他把這封信又看了一遍,但是並沒有看到更多的內容。於是他開始琢磨起寫信的字體來。她寫的﹁g﹂和他的一模一樣。哈利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都感覺是輕柔地透過面紗捕捉他們的影像,他們的氣息。這封信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寶貝,這讓他切實地感受到,莉莉.波特曾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真實地生活過,她溫暖的手曾在這張羊皮紙上移動,讓墨水在紙上流淌,這些文字,這些關於他的文字,哈利,她的孩子。   哈利匆匆擦去眼睛裡的淚水,他把這封信再次讀了一遍,這次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信的意思上。感覺就是像在聽著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講話。   他們曾經有過一隻貓.||也許已經像他在高錐克山谷的父母一樣化為了塵土||也許跑掉了,因為沒有人來餵牠.||小天狼星送給了他第一把飛天掃帚||他的爸爸媽媽認識巴希達.巴沙特,是鄧布利多介紹給他們的嗎?鄧布利多一直保存著他的隱形斗篷||這聽起來似乎很有趣||   哈利頓住了,思考起他母親說的話。鄧布利多為什麼要拿詹姆的隱形衣?哈利清清楚楚地記得校長幾年前曾告訴過他﹁我可不是非要隱形衣才能隱形﹂。也許是鳳凰社裡不那麼厲害的成員需要這個的幫助的吧,難道鄧布利多還充當過跑腿的角色嗎?哈利繼續揣測著||   蟲尾巴曾經在這待過||小矮星,那個叛徒,曾經﹁無精打采﹂?那時的他意識到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詹姆和莉莉了嗎?   最後又提到了巴希達,這個女人曾經說過一些關於鄧布利多的難以置信的小故事||她說鄧布利多----   她說鄧布利多怎麼了?關於鄧布利多的,可能讓人感覺到難以置信的事太多了。比如在變形考試上拿了個低得可憐的分數,或者是像阿伯福斯一樣給山羊施了個魔法||   哈里站起身,仔細檢查著地板;也許信的其餘幾頁就在這附近也說不定呢。他急切地搜尋著一張張的紙片,如同先前那個搜查者一樣粗暴,他拉開抽屜,使勁搖晃著書,站在凳子上用手去夠衣櫥頂,在床下和扶手椅下爬行。   最後,他趴在地板上,在五斗櫥下面發現了一張被撕破的紙片。他把那張紙片掏出來,認出這正是莉莉描述過的那張相片。一個黑頭髮的男孩正坐著一個小掃帚在照片內外衝進衝出,開心地大笑著,一雙應該是屬於詹姆的大腳緊跟其後。他把相片和莉莉的信捲起放進了口袋,繼續去尋找下一張紙片。   又一刻鐘過去了,他不得不承認母親那封信的其餘部分確實是不見了。它是在那十六年間就被弄丟了,還是被那個搜查過房間的人拿去了呢?哈利又看了一遍信的第一頁,這次是為了尋找可能對第二頁的內容有價值的線索。食死徒當然不會對他的玩具掃帚感興趣||他唯一猜到的,可能是那些關於鄧布利多的事有什麼重大意義。她說鄧布利多--她說了什麼呢?   ﹁哈利?哈利?﹂   ﹁我在這呢!﹂他叫到,﹁怎麼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妙麗幾乎是破門而入。   ﹁我們一醒來就找不到你了!﹂她氣喘吁吁地說完,過身大喊道:﹁榮恩!我找到他了!﹂   榮恩惱火的聲音伴著回聲從幾層樓下傳了上來。   ﹁真不錯!替我告訴他他就是個混球!﹂   ﹁哈利,請不要玩失蹤可以嗎,我們擔心死了!你為什麼到樓上來?﹂她環視著房間。﹁你到這來幹什麼?﹂   ﹁看看我都找到了什麼!﹂   他把他媽媽的信舉起來,妙麗接了過去,看完之後她抬起頭看著他:   ﹁噢,哈利||﹂   ﹁還有這個。﹂   他把那張有點破爛的相片給她看,妙麗看著相片上騎著玩具掃帚橫衝直撞的小男孩笑了起來。   ﹁我正在找信的其餘部分,﹂哈利說,﹁但是它們不在這。﹂   妙麗四下看了看。   ﹁是你把這弄成這樣的嗎?還是你一來這裡就是這樣?﹂   ﹁有人在我之前就已經搜查過這裡了,﹂哈利說。   ﹁我也這麼認為。我一路上來,看到每間房都被搜過一遍。你覺得他們在找什麼?﹂   ﹁關於鳳凰社的信息,如果這是石內卜干的。﹂   ﹁但是你想啊,他應該早已經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了,我的意思是,他曾是鳳凰社的一員啊,不是嗎?﹂   ﹁那麼,﹂哈利熱心地想把他的理論推銷出去,﹁那麼那些關於鄧布利多的信息?信的第二頁就該是這個了。你看我媽媽提到的這個巴希達,你知道她是誰嗎?﹂   ﹁誰?﹂   ﹁巴希達.巴沙特,就是她寫的||﹂   ﹁就是她寫的︽魔法史︾,﹂妙麗回答道,看起來很興奮,﹁這麼說你的父母認識她?她是個不可思議的歷史學家。﹂   ﹁而且她現在還活著,﹂哈利說,﹁她就住在高錐克山谷。榮恩的穆麗爾姨媽曾在婚禮上說起過她。她瞭解鄧布利多的家庭。她還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呢,不是嗎?﹂   妙麗看著哈利的樣子,瞭然的微笑著。哈利不想和她對視,不想在她面前過多的流露出自己的心情,他拿回信和照片,塞進脖子上的小袋子裡。   ﹁我理解為什麼你想和她談論一下你爸媽還有鄧布利多的事,﹂妙麗說,﹁但是這樣做對我們找魂器一點幫助都沒有,不是嗎?﹂哈利沒有回答。妙麗繼續說道:﹁哈利,我知道你非常想去高錐克山谷,但是我很害怕,昨天食死徒那麼容易就能找到我們,這真的讓我很害怕。而且這更加讓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去你父母埋葬的地方了,我敢肯定他們正等著這你去那呢!﹂   ﹁不僅僅是那樣,﹂哈利說,還是不肯看她,﹁穆麗爾在婚禮上說了一些關於鄧布利多的事,我想知道事實是怎樣的。﹂   他把穆麗爾告訴他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妙麗。當他說完以後,妙麗說,﹁當然,我明白是什麼讓你這麼心煩意亂了,哈利||﹂   ﹁我沒有心煩意亂,﹂他撒謊道,﹁我只是想知道那到底是真的還是||﹂   ﹁哈利,難道你真的認為從穆麗爾那種惡毒的老女人,或者麗塔史基那裡能夠得到真相嗎?你怎麼能相信他們?你瞭解鄧布利多的!﹂   ﹁以前我確實以為我瞭解,﹂他咕噥道。   ﹁但是你知道麗塔寫的關於你的那些報導有幾句是真的!多戈是對的,你怎麼能讓那種人來玷污你記憶中的鄧布利多!﹂   他把目光移開了,努力不讓自己的怨恨之情流露出來。現在他又面臨了這樣一個選擇:到底應該相信什麼。他想知道真相,但是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他不該知道這個?   ﹁我們去廚房怎麼樣?﹂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妙麗這樣建議。﹁吃點東西吧?﹂   他答應了,不過答應得很勉強,哈利跟著妙麗走到了樓梯平台,經過剛才遺漏的第二扇門。一開始在黑暗中他沒有注意到門口小牌子的油漆上上深深的劃痕。這次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仔細辨認著,這是塊小小的,華而不實的牌子,工整的手寫字體寫著的內容也許能讓珀西衛斯理很願意地在他門上也粘一個: 若沒有雷古勒斯(R)﹒阿塔洛斯(A)﹒布萊克(B)的特批請勿打擾   一股興奮之情在哈利身上蔓延,但是他也沒有馬上明白這是什麼原因。他把那塊牌子又讀了一遍,妙麗已經在他前面走下樓梯了。   ﹁妙麗,﹂他驚訝於自己的聲音居然可以這麼冷靜。﹁回到這兒來。﹂   ﹁怎麼了?﹂   ﹁R.A.B||我想我找到他了!﹂   妙麗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跑回了樓梯平台。   ﹁在你媽媽的信裡嗎?我怎麼沒看||﹂   哈利搖了搖頭,指著雷古勒斯的牌子。她看了看,突然緊緊地抓住了哈利的胳膊。   ﹁小天狼星的弟弟?﹂她輕聲說。   ﹁他是個食死徒,﹂哈利說。﹁小天狼星告訴過我,他弟弟很小的時候就加入了那個隊伍,但是後來又畏縮起來,並且打算離開||於是他們就把他給殺了。﹂   ﹁那就對了!﹂妙麗喘著粗氣說,﹁如果他是一個食死徒他就有機會接近伏地魔,如果他覺悟過來,他就會想辦法對付伏地魔!﹂   她鬆開了哈利,靠著樓梯扶手尖聲道:﹁榮恩!榮恩!上來!快點!﹂   一分鐘後,榮恩出現了,氣喘吁吁的,手裡還緊握著魔杖。   ﹁怎麼回事?如果這次又是一個大型蜘蛛那我可得先把早飯給吃瞭然後再來--﹂   他皺起眉頭順著妙麗指著方向看了看雷古勒斯門上的牌子。   ﹁這是什麼?不就是小天狼星的弟弟嗎?雷古勒斯.阿塔洛斯||雷古勒斯||R.A.B!那個掛墜盒!你們想起來沒?﹂   ﹁我們去看看,﹂哈利說。他推了推門,門是鎖的。妙麗拿出魔杖對準門把手唸到:﹁阿拉霍洞開。﹂隨著喀噠一聲響,門開了。   他們一起走了進去,環視四周。雷古勒斯的臥室比小天狼星的稍微小一點,不過同樣華麗宏偉。和努力把自己標榜得與家族不一樣的小天狼星不同,雷古勒斯盡力保持著一致。床上,牆上,還有窗戶上,遍佈史萊哲林的翠綠和銀色。布萊克家庭的徽章和座右銘﹁純種﹂被煞費苦心地刷在床上。在這下面是一些泛黃的剪報,湊在一起,就像一幅粗糙的拼貼畫。妙麗走過房間仔細查看著這些報紙。   ﹁全是關於伏地魔的,﹂她說。﹁雷古勒斯似乎在加入食死徒之前就對他著迷已久||﹂   她坐在床上,好讀起來方便一點,一股灰塵從被套上騰起。哈利注意到了另一張相片:一支霍格華茲魁地奇球隊笑著,揮舞著手。他靠近查看,發現他們胸膛上的徽章上刻著一條蛇,是史萊哲林。很容易就能認出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是雷古勒斯:他和他的哥哥有著同樣的黑髮和同樣帶著些許傲慢的表情。不過他顯得更瘦小一些,也沒有小天狼星那樣帥氣。   ﹁他是找球手。﹂哈利說。   ﹁什麼?﹂妙麗含糊的問。她仍然沉浸在關於伏地魔的剪報中。   ﹁他坐在第一排中間,這是找球手的位置||沒什麼。﹂哈利意識到沒人在聽他講話。榮恩正趴在衣櫃下搜查。哈利掃視著整個房間,尋找可能藏有東西的地方,他靠近書桌,不出意料,有人已經在他們之前搜過了。抽屜最近剛被人翻動過,灰塵也被擦亂了。這裡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舊羽毛筆,明顯曾被粗心大意使用過的舊課本,一個不久前才被打碎的墨水瓶,還有殘留的墨汁覆蓋著抽屜的底板。   ﹁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當哈利在牛仔褲上擦拭他沾著墨水的手指頭時,妙麗說。她舉起魔杖念道:﹁金掛墜盒飛來!﹂   什麼都沒有發生。榮恩剛剛檢查完那些褪色窗簾的褶皺,一臉失望。   ﹁就這樣嗎?它不在這兒?﹂   ﹁噢,它可能仍然在這裡,不過被施了反咒,讓人不能用咒語召喚它。﹂妙麗說。   ﹁就像伏地魔對山洞裡的石盆所做的一樣,﹂哈利說,記起在山洞中他不能召喚假盒子的事情。   ﹁那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它?﹂榮恩問道。   ﹁用手一點一點找。﹂妙麗回答。   ﹁真是個好主意。﹂榮恩轉了轉眼珠子,繼續檢查那些窗簾。   他們花了一個多小時,仔細搜遍了房間的每一英吋,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盒子並不在這裡。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耀眼的陽光從骯髒的落地窗照進來。   ﹁但它可能在房子的其他某一個角落裡。﹂下樓時妙麗語調高昂。儘管哈利和榮恩變得更加沮喪,她卻彷彿更有信心了。﹁不管他是否已經設法毀掉了它,他都想把它在伏地魔眼皮子底下藏起來,不是嗎?還記得上次我們來這裡時不得不清理的那些噁心的東西嗎?朝每個人發射螺釘的老爺鐘和想勒死榮恩的舊長袍;雷古勒斯可能把它們放在那兒來掩護那個盒子,儘管我們當時沒有意識到||﹂   哈利和榮恩看著她,她一隻腳停在半空中,目瞪口呆,臉上是一副被施過遺忘咒的表情,目光游移,沒有焦點。   ﹁||這些,﹂她低聲結束了這句話。   ﹁怎麼了?﹂榮恩問道。   ﹁金掛墜盒。﹂   ﹁什麼?﹂哈利和榮恩異口同聲。   ﹁在客廳的壁櫥裡,沒人能打開,而且我們||﹂   哈利覺得胃裡一沉,他記起來了,他甚至曾經把它拿在手裡。他們曾經輪流試圖打開它。後來它和裝了肉瘤粉的鼻煙盒以及讓人昏昏欲睡的音樂盒一起被丟進一大袋垃圾中||   ﹁克利切從咱們那兒撿回了大堆的東西。﹂哈利說。這是唯一的機會,他們唯一的微弱希望,他要牢牢的抓住它直到不得不松手。﹁在廚房碗櫥裡它的窩那兒藏滿了那些東西。快!﹂   他兩步並作一步的跑下樓梯,另兩個人緊跟著他,腳步聲隆隆作響。經過門廳時他們弄出的噪音太大了,吵醒了小天狼星母親的肖像。   ﹁骯髒的雜種!泥巴種!渣滓!﹂她尖叫著。他們一路衝進地下室的廚房,摔上身後的門。哈利徑直衝到房間的另一頭,在克利切的碗櫥前來了個急剎車,一把扭開櫥門。家養小精靈曾用來當做床的骯髒的舊毯子還在,但是克利切搶救回來的那些閃閃發亮的小東西都不見了,只剩下一本破舊的︽生而高貴:巫師家譜︾。哈利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抓起毯子使勁抖,一隻死老鼠掉了下來,滾落到地板上。榮恩一屁股坐進椅子裡,呻吟了一聲。妙麗閉上了眼睛。   ﹁不,還沒結束,﹂哈利說,然後提高聲音喊道,﹁克利切!﹂   隨著一聲巨大的爆裂聲,哈利很不情願的從小天狼星那裡繼承來的家養小精靈憑空出現在冰冷的空壁爐前:瘦弱,半人高,蒼白色的皮膚滿是褶皺,蝙蝠似的耳朵里長著一大堆白毛,仍然穿著他們第一次見他時的條塊骯髒的破布。他向哈利鞠躬時,那輕蔑的眼神說明他對於所有權改變的看法就像他的裝備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主人,﹂克利切用他牛蛙般嘶啞的聲音說。他彎得更低了,對著自己的膝蓋咕噥,﹁與背叛血統的衛斯理和那個泥巴種一起回到我女主人的老房子裡||﹂   ﹁我不許你叫任何人﹃血統背叛者﹄或者﹃泥巴種﹄,﹂哈利咆哮起來。他早該發現就算克利切沒有把小天狼星出賣給伏地魔,他豬嘴一樣的鼻子和佈滿血絲的大眼睛還是會那麼惹人討厭。   ﹁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哈利低頭看著小精靈,心跳加速,﹁我命令你說實話,懂了嗎?﹂   ﹁是,主人。﹂克利切又一次鞠躬回答。哈利注意到他的嘴唇在無聲的蠕動,無疑是在說那些現在被禁止說出的侮辱性詞句。   ﹁兩年前,﹂哈利說,他的心臟錘打著肋骨,﹁樓上客廳裡有一個大的金質紀念品盒,我們把它了扔出去。你是不是又偷回來了?﹂   片刻的寂靜後,克利切直起腰,看著哈利的臉。然後他回答:﹁是的。﹂   ﹁它現在在哪兒?﹂哈利興奮的問,榮恩和妙麗也都一臉欣喜。   克利切閉上了眼睛,彷彿他不能忍受他們對他下一句話的反應。   ﹁不在了。﹂   ﹁不在了?﹂哈利機械的重複著,欣喜轉瞬即逝,﹁你說它﹃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小精靈顫抖起來,開始左右搖擺。   ﹁克利切,﹂哈利激動的說,﹁我命令你|﹂   ﹁蒙頓格斯.弗萊奇,﹂小精靈聲音嘶啞,眼睛仍然緊閉著。﹁蒙頓格斯.弗萊奇把所有的東西都偷走了,貝拉小姐和西茜小姐的畫像,女主人的手套,梅林一級勳章,有家族徽章的酒杯,還有||還有||﹂   克利切艱難的吞了一口空氣,瘦骨嶙峋的胸脯快速的起伏著,然後猛的睜開了眼睛,發出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還有那個盒子,主人雷古勒斯的盒子。克利切錯了,克利徹違背了他的命令!﹂   就在克利切衝向立在壁爐前的撥火棍的同時,哈利本能的做出反應,撲到家養小精靈身上,把他牢牢按住。妙麗和克利切的尖叫混在一起,但是哈利的咆哮聲比他們兩個都大:﹁克利切,我命令你不許動!﹂   他感覺到家養小精靈不動了,便鬆開手。克利切平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眼淚從他鬆弛的眼皮下湧出來。   ﹁哈利,讓他起來!﹂妙麗輕聲說。   ﹁讓他用撥火棍懲罰自己?﹂哈利哼了一聲,在家養小精靈身邊跪下。﹁我可不想這樣。好了,克利切,我要知道真相,你怎麼知道是蒙頓格斯.弗萊奇偷了那個盒子?﹂   ﹁克利切看到他了!﹂家養小精靈氣喘吁吁的說,大滴大滴的淚珠流過他的豬鼻子,流進他長滿灰牙齒的嘴裡。克利切看到他從克利切的碗櫥裡出來,手上拿滿了克利切的寶貝。克利切叫那個順手牽羊的小偷停下,可是蒙頓格斯.弗萊奇大笑著,跑||跑了||   ﹁你說那個盒子是﹃主人雷古勒斯的﹄,﹂哈利說道,﹁為什麼?它是從哪兒來的?雷古勒斯跟它有什麼關係?克利切,坐起來,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關於這個盒子的每一件事情,還有關於雷古勒斯和它的所有事情!﹂   家養小精靈坐起來,蜷縮成一個球,把他濕漉漉的臉放在膝蓋中間,開始前後搖晃。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很壓抑,但在這個安靜的、空曠的廚房中依然非常清晰。   ﹁主人小天狼星離開了,可喜的擺脫,因為他是一個壞孩子,總是不守規矩,傷透了女主人的心。可是主人雷古勒斯很有教養,他知道布萊克家族的姓氏和自己高貴的純血統意味著什麼。多年以來,他一直談論著黑魔王,那個讓巫師不再隱藏,而反過來統治麻瓜和麻瓜出身||的人。16歲的時候,主人雷古勒斯加入了黑魔王的集團。如此驕傲,如此自豪,如此幸福的侍奉||   然後有一天,他加入一年以後,主人雷古勒斯下樓到廚房來看克利切。主人雷古勒斯一直喜歡克利切。主人雷古勒斯說||他說||﹂   年老的家養小精靈搖晃的速度加快了。   ﹁||他說黑魔王需要一個家養小精靈。﹂   ﹁伏地魔需要一個家養小精靈?﹂哈利重複道,回頭看著榮恩和妙麗,兩個人看起來和他一樣困惑。   ﹁嗯,是的,﹂克利徹呻吟了一聲,﹁主人雷古勒斯主動推薦了克利切。這是榮譽,主人雷古勒斯說,屬於他和克利切的榮譽。克利切必須做黑魔王吩咐的任何事情||然後回||回家。﹂   克利切搖晃的更快了,喘息變成了嗚咽。   ﹁所以克利切到了黑魔王那裡。黑魔王沒有告訴克利切要做什麼,只是把克利切帶到了海邊的一個洞穴裡。洞穴深處是一個山洞,山洞裡有一個很大的黑湖||﹂   哈利脖子後的頭髮直豎起來,克利徹嘶啞的聲音好像來自黑暗的水下。他彷彿清楚的看見了發生的事情,如同就在現場一樣。   ﹁||有一條船||﹂   那兒當然有條船。哈利知道那條船,可怕的綠色,很小,被施過魔法,所以每次只能載一個巫師和一個犧牲品駛向湖中心的島。那麼,這就是伏地魔測試魂器周圍防禦措施的方法,借一個無關緊要的生物,一個家養小精靈||   ﹁島上有一個裝滿了藥||藥水的盆。黑||黑魔王讓克利切喝掉它||﹂   家養小精靈從頭到腳都在顫抖。   ﹁克利切喝了,喝的時候看見了可怕的東西||克利切身體裡像被火燒著了一樣||克利切哭喊著要主人雷古勒斯救救他,他哭喊著女主人布萊克,可是黑魔王只是大笑||他讓克利切把所有的藥水都喝光||他把一個盒子放在空盆裡||他用更多的藥水把它裝滿了。﹂   ﹁然後黑魔王把船劃走了,把克利切一個人留在島上。﹂   哈利彷彿能看到事情的發生過程。他看到伏地魔蒼白的,蛇一樣的臉消失在黑暗中,紅色的眼睛冷酷無情的盯著受到過度驚嚇的小精靈,一旦他屈服於燃燒的毒藥帶來的令人絕望的口渴,他的生命將在幾分鐘之內結束,成為犧牲品||但是哈利只能想像到這裡,因為他想不出克利切是怎麼逃出來的。   ﹁克利切需要水,他緩緩爬到島的邊上,從黑色的湖中喝水||很多手,死人的手,從水中伸出來,把克利切拉向水下||﹂   ﹁你是怎麼逃脫的?﹂哈利問,當聽到自己的聲音低的像耳語時,他一點也不吃驚。   克利切抬起那顆醜陋的腦袋,用他大大的,充血的眼睛看著哈利。   ﹁主人雷古勒斯讓克利切回來。﹂他回答道。   ﹁我知道||可你是怎麼從那些陰屍手裡逃出來的?﹂   克利切似乎並不能理解哈利的話。   ﹁主人雷古勒斯讓克利切回來。﹂他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但是||﹂   ﹁哦,很明顯,不是嗎,哈利?﹂榮恩說。﹁他幻影顯型了。﹂   ﹁但你不能在那個山洞裡幻影移形,﹂哈利爭辯,﹁否則鄧不利多||﹂   ﹁小精靈的魔法和巫師的不同,不是嗎?﹂榮恩說,﹁我是說,我們不能在霍格華茲幻影移形,而他們卻可以。﹂   哈利花了會兒時間理解榮恩的話。伏地魔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誤呢?但這時,妙麗說話了,她的聲音冷冰冰的。   ﹁當然,伏地魔會考慮到家養小精靈的活動完全在他的注意之下,就像所有的純血巫師像對待動物一樣|他從不會想到家養小精靈會有他不會的魔法。﹂   ﹁家養小精靈最高的法律是他主人的命令,﹂克利切拖長了聲音說。﹁主人讓克利切回家,所以克利切回來了|﹂   ﹁是的,你做了你該做的,不是嗎?﹂妙麗溫和的說。﹁你一點也沒有違背命令!﹂   克利切搖了搖頭,身體從沒搖晃得那麼快。   ﹁你回來後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哈利焦急地問。﹁你告訴雷古勒斯發生的事情以後,他怎麼說?﹂   ﹁主人雷古勒斯很擔心,非常擔心,﹂克利切嘶啞的說。﹁主人雷古勒斯交待克利切待在房子裡不要出去。然後|過了一段時間||一天晚上主人雷古勒斯到他的櫥櫃裡找克利切,克利切能看出來,主人雷古勒斯很奇怪,跟平時不一樣,他的精神好像很混亂||他要克利切帶他去山洞,去克利切曾經和黑魔王一起去過的山洞||﹂   他們動身了。哈利可以清楚的想像出受驚的老家養小精靈與瘦瘦黑黑,一度和小天狼星如此相像的的找球手||克利切知道怎麼打岩洞隱藏的入口,知道怎麼召喚小船;這次是他愛的主人划船將他帶到裝滿毒藥的石盆所在的島上|   ﹁他讓你把毒藥喝了?﹂哈利厭惡的問。   但是克利切搖頭哭了。妙麗飛快地摀住了嘴巴,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主||主人雷古克斯從口袋中拿出和黑魔王的相似的盒子,﹂說著,克利切的眼淚從大鼻子的兩邊傾瀉而下。﹁他交待克利切帶著它,一旦石盆空了,就掉換盒子||﹂   克利切的嗚咽現在變成了尖利的哭叫;哈利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來聽清楚他的話。   ﹁他還命令||克利切離開||他。他還交待克利切||回家||不告訴女主人||他所做的事情||還要毀掉||第一個盒子。他喝下了||所有的毒藥||克利切掉換了盒子||看著||主人雷古勒斯||被拖到水面下||被||﹂   ﹁可憐的克利切!﹂妙麗哭著哀嘆。她跪在小精靈身邊想擁抱他。他立刻站起來,畏縮的遠離她,一副很明顯的憎惡的表情。   ﹁泥巴種碰到了克利切,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的女主人會怎麼說啊?﹂   ﹁我告訴過你不要再叫她﹃泥巴種﹄!﹂哈利憤怒的咆哮。但是小精靈已經在懲罰自己了,他撲倒在地上,前額重重的撞在地板上。   ﹁阻止他||阻止他!﹂妙麗哭著喊道。﹁天哪,你沒看到他們現在服從的方式多麼病態嗎?﹂   ﹁克利切|停下來,停下來!﹂哈利對他喊道。   小精靈躺在地板上,顫抖著,喘著氣,綠色的鼻涕粘在鼻子上,蒼白的前額上他懲罰自己時造成的淤傷已經散開了,他眼睛腫脹,佈滿血絲的眼睛中充滿淚水。哈利從沒有見過如此讓人同情的情況。   ﹁你把盒子帶回家了,﹂他殘忍的說,決心知道整個故事。﹁你試過毀掉它?﹂   ﹁克利切無論做什麼都不能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小精靈呻吟著,﹁克利切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他知道的所有方法,可是哪種||哪種方法都沒用||有太多強大的咒語施加在盒子上,克利切確信毀掉它的方法是從盒子裡面破壞,但是打不開它||克利切懲罰自己,他又試著打開它,他懲罰自己,又嘗試打開它。克利切沒能執行命令,克利切沒辦法毀掉那個盒子!而女主人傷心地發瘋,因為主人雷古勒斯不見了,克利切不能告訴她山洞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能,主人雷古勒斯禁止||禁止他告訴家||家族裡的任何人山||山洞裡發生的任何事情||﹂   克利切哭的太厲害了,話都說不連貫了。妙麗看著克利切,淚水從臉上流下來,但是她不敢再去碰克利切了。甚至連一直都討厭克利切的榮恩也忍不住了。哈利坐在自己的腳跟上,搖了搖頭,試著把事情理清楚。   ﹁我不能理解你,克利切,﹂最終他說。﹁伏地魔想殺了你,雷古勒斯為了打倒伏地魔犧牲了,你卻仍然高興的把小天狼星出賣給了伏地魔?你高興的去找納西沙和貝拉特裡克斯,讓她們把消息傳給伏地魔||﹂   ﹁哈利,克利切不是這麼想的,﹂妙麗說,用她的手背擦掉眼淚。﹁他是一個奴隸;家養小精靈對於受到糟糕的,甚至殘忍的對待已經習慣了;伏地魔對克利切所做的事情並不比一般情況下他們受到的對待差多少。巫師戰爭對於克利切這樣的小精靈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忠於善意對待他的人們,布萊剋夫人曾經這樣,雷古勒斯也一定是這樣的,所以他欣然的為他們服務並盲從於他們的信仰,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哈利想要抗議,但是她只管說下去,﹁雷古勒斯的心意改變了||但是看起來他並沒有告訴克利切這些,不是嗎?我想我知道為什麼。如果克利切和雷古勒斯的家族保持古老的純血統,那麼他們將是最安全的。雷古勒斯不過是在嘗試保護家族裡的人。﹂   ﹁小天狼||﹂   ﹁對於克利切來說,小天狼星很可怕,哈利,這樣並不好,你知道這是真的。小天狼星回來的時候克利切已經孤獨了很長時間了,他肯定想要一些關愛。我確信﹃西茜小姐﹄和﹃貝拉小姐﹄對待克利切的態度會和善的多,所以他願意為她們做事,告訴了她們想知道的每一件事。我一直說巫師們會為他們對待家養小精靈的方式付出代價的。當然,伏地魔是這樣||小天狼星也一樣。﹂   哈利找不到反擊的話,他看著克利切在地板上哭泣,全身都濕了,他想起鄧不利多在小天狼星去世幾個小時之後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我不認為小天狼星把克利切看做有和人類一樣有敏銳的感情的生物||   ﹁克利切,﹂過了一會兒,哈利說,﹁你要是感覺可以了了,嗯||請坐起來。﹂   克利切打了幾分鐘的嗝才安靜下來。他有點吃力的調整成坐姿,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用手揉著眼睛。   ﹁克利切,我要求你做一些事情,﹂哈利說。他求助的看著妙麗。他想溫和的給出命令,但是同時,他不能假裝這不是一個命令。然而,他語氣的變化似乎得到了妙麗的認可:她鼓勵的笑了。   ﹁克利切,我想請你,去找到蒙頓格斯.弗萊齊。我們需要知道盒子在哪兒||主人雷古勒斯的盒子在哪兒,這非常重要!我們想繼續完成由主人雷古勒斯開始的工作,我們想||呃||確保他沒有白白的犧牲。﹂   克利切把拳頭從眼睛前拿開,抬頭看著哈利。   ﹁找到蒙頓格斯.弗萊齊?﹂他聲音嘶啞的問。   ﹁並且把他帶到這裡,格里莫廣場,﹂哈利說。﹁你願意為我們這麼做嗎?﹂   克利切點頭答應了,他站起來時,哈利突然來了靈感。他扯出海格的錢包,拿出那個假的魂器,雷古勒斯曾經在裡面放了一張給伏地魔的紙條。   ﹁克利切,我希望,呃,你拿著這個,﹂他說,把盒子按在小精靈的手中。﹁這個屬於雷古勒斯,我相信他希望你擁有它,作為對你所做的一切的感激。﹂   ﹁太過分了,夥計,﹂榮恩說。小精靈看了一眼盒子,發出一聲充滿了震動和痛苦的嚎叫,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他們花了將近半小時時間讓克利切平靜下來。克利切得到了布萊克家族的傳家寶作為自己的東西,他激動得雙腿發軟,已經站不起來了。最後他終於能夠蹣跚的走幾步了,他們陪著他走到櫥櫃前,看著他小心的用髒毯子把盒子裹進去折好,並向他保證,在他外出的時候他們會把保護這個盒子看成是最重要的事。然後他向哈利和榮恩低低的鞠了兩個躬,甚至朝著妙麗的方向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動作,似乎是在嘗試向她行禮,然後,砰的一聲,他幻影移形了。第十一章 賄賂   如果克利切能從一整湖的陰屍中逃脫,那麼哈利確信他俘虜蒙頓格斯最多也就花費幾個小時,他整個上午都抱著很大的期望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然而,克利切上午並沒有回來,甚至至下午也沒有,直到黃昏,哈利有些洩氣了,他感到了擔憂。面前是一大塊妙麗嘗試了多種方式都沒能使它變形的腐臭麵包,當然它起不到任何幫助。   第二天,克利切沒有回來,第三天也沒有回來。然而,有兩個披斗篷的人出現在格里莫廣場12號的門外,他們一直待到晚上,凝視著那個他們根本看不見的房子。   ﹁肯定是食死徒。﹂哈利和妙麗從休息室的窗戶向外看時,榮恩說。﹂難道他們知道我們在這兒了?﹂   ﹁我認為不是。﹂妙麗說,雖然她看起來有些恐懼,﹁要不他們早就去報告石內卜了,是不是?﹂   ﹁難道你沒有想過他們站在那兒時被穆迪施了一個鎖舌咒?﹂榮恩問道。   ﹁是的﹂,妙麗說,﹁另外,他們一定知道了很多能進來的方法,是不是?但是他們想看看我們是否會出現,畢竟他們知道這房子是哈利的。﹂   ﹁他們是怎麼知||?﹂哈利開口說。   ﹁巫師的遺囑會被政府檢查,記得嗎?他們一定會知道小天狼星把這房子留給了你。﹂   食死徒的到場引發了格里莫廣場12號裡的不詳預感,在衛斯理先生的守護神之後,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格里莫廣場外的任何人的消息,緊張的情緒也開始顯示出來。缺乏休息,急躁易怒,榮恩養成了一個另人討厭的習慣||在口袋裡把玩著熄燈器。這很明顯地惹惱了正在讀吟遊詩人比伯的故事的妙麗,她並不怎麼喜歡燈光的忽明忽滅。   ﹁你就不能停下嗎?﹂她在克利切離開的第三個晚上終於爆發了,客廳裡所有的燈都被一次又一次地開啟和關閉。   ﹁對不起,對不起。﹂榮恩說,他按了按開關控制器,恢復了所有的燈。﹂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唉,你就不能給自己找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做嗎?﹂   ﹁什麼呢?比如讀玩笑故事?﹂   ﹁鄧布利多留給我這本書,榮恩||﹂   ﹁||而他留給我這個熄燈器,也許是告訴我應該去用它!﹂   沒等他們開始爭吵,哈利就走了出去,他倆任何一個人也沒注意到。他向著他去過無數次的廚房走去,因為他確信那是克利切最有可能再次出現的地方。在從樓梯走向門廳的時候,他聽見前門有輕微的敲擊聲,接著是金屬的叮噹聲和鏈條的摩擦聲。   他體內的所有神經都繃緊了:他拔出魔杖,慢慢地移動到那排被砍下來的家養小精靈腦袋旁邊的影子裡,等待著。門開了:他瞥見了外面燈火通明的廣場,一個斗篷狀的身影移動進來,關上了身後的門。入侵者向前走了一步,這時穆迪的聲音響起,﹁賽弗勒斯.石內卜?﹂那具煙塵似的身軀從門廳的盡頭向他移動過來,迫不及待地舉起它那死氣沉沉的手。   ﹁殺死你的不是我,阿不思。﹂一個安靜的聲音說。   倒霉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煙塵身軀又一次爆破,新來者怎麼也無法穿過它爆破後留下的濃密的白煙,哈利用他的魔杖指向煙霧的正中間。   ﹁不許動!﹂   可他忘了布萊剋夫人的肖像了,在他的喊聲中,用來遮住肖像的帷幔被掀開了,她開始尖叫:﹂泥巴種和賤貨玷污了我祖上的家宅||﹂   榮恩和妙麗從樓上跑下來,站在哈利身後,像他一樣也舉著魔杖。那個未知的人站在門廳裡,舉著雙手。   ﹁冷靜下來,是我,萊姆斯!﹂   ﹁哦,謝天謝地。﹂妙麗無力地說,轉身把魔杖指向了布萊剋夫人,伴隨著砰的一聲,帷幔嗖嗖地合上了,房子重新安靜下來。榮恩放下了魔杖,但哈利沒有。   ﹁證明一下你自己!﹂他回答道。   路平走到燈光下,雙手依然保持著投降的姿勢。   ﹁我是萊姆斯.約翰.路平,狼人,有時被稱為月亮臉,是活點地圖的四個製作者之一,和尼法朵拉|通常被叫做唐克斯|結了婚,我教了你怎麼召喚守護神,哈利,是麋鹿形狀的。﹂   ﹁哦,確實。﹂哈利說,放下了他的魔杖,﹁但是我不得不核實一下,不是嗎?﹂   ﹁對你的前任黑魔法防禦教師也不可以降低防備,我非常贊同你進行核實。榮恩,妙麗,你們不應該這麼快就放鬆警惕。﹂   他們向他走過去。他穿著一件很厚的黑色斗篷,看上去很疲憊,但見到他們他很高興。   ﹁還沒有賽弗勒斯的消息嗎?﹂他問道。   ﹁沒有。﹂哈利回答說。﹂一切都順利嗎?大家都好嗎?﹂   ﹁還行。﹂路平說。﹂但是我們都被監視了,有幾個食死徒在外面的廣場上||﹂   ﹁我們知道||﹂   ﹁我不得不十分準確地幻影顯形到前門外的頂踏台階上以確保他們不會看見我。他們一定不知道你們在這兒,要不我敢肯定他們會派更多的人來外面。他們在監視所有與你有關聯的事物,哈利。我們到樓下去,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我也想知道你在離開陋居後都發生了什麼。﹂   他們進入了廚房,妙麗用魔杖指向壁爐,火焰立刻燃燒起來,這使那堅硬的石牆也給了人舒適的感覺,長木桌子閃起了光亮。路平從他的旅行斗篷下取出幾瓶黃油啤酒,他們坐了下來。   ﹁我三天前就到這兒了,可我不得不想方設法甩掉跟著我的那幾個食死徒。﹂路平說。﹂這麼說,你在婚禮之後就到這兒來了?﹂   ﹁沒有,是我們在托特漢姆法庭路上的一家咖啡館裡遇上幾個食死徒之後。﹂   路平幾乎把他所有的黃油啤酒都噴在了他衣服的前襟上。   ﹁什麼?﹂   於是他們開始講述發生的事情,當他們講完的時候,路平看上去好像是嚇呆了。   ﹁但是他們怎麼會這麼快就找到你呢?跟蹤幻影顯形的人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在他們消失的瞬間抓緊他們。﹂   ﹁而且他們不像是恰巧在托特漢姆法庭路巡遊,是不是?﹂哈利說。   ﹁我們想知道,﹂妙麗試探著問,﹁是不是哈利和他還存在著那種聯繫?﹂   ﹁不可能的。﹂路平說,榮恩看起來很得意,而哈利終於放下心來。   ﹁先不說別的,如果哈利和他真的還存在聯繫的話,那他們早就知道哈利在這兒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跟蹤你到托特漢姆法庭路的,這是令人擔心的,非常令人擔心。﹂   他看起來有些混亂,但是與哈利所關心的事情相比,這個問題可以暫且放在一邊。   ﹁告訴我們在我們離開後都發生了什麼,自從榮恩的爸爸告訴我們一家人都安全之後我們就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哦,金斯萊救了我們。﹂路平說,﹁幸虧他警告了大多數的婚宴來賓,多數人在他們到達之前就幻影移形了。﹂   ﹁是食死徒還是部裡的人?﹂妙麗突然插嘴說。   ﹁都有,但實際上,他們現在都是一回事了。﹂路平說,﹁他們大概有12個人,但是他們並不知道你在這兒,哈利。亞瑟說他聽說他們在殺斯克林傑之前曾拷問你的行蹤,如果這是真的,那看來他就沒有出賣你。﹂   哈利看著榮恩和妙麗,他通過他們臉上的表情能感覺到他們的心情很複雜,混合著震驚和感激。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喜歡斯克林傑,但如果路平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人最後的行動就是拚命地保護哈利。   ﹁食死徒把陋居搜了個底朝天。﹂路平繼續說。﹂他們找到了食屍鬼,但是並不願意靠近它們||然後他們把我們中那些還沒來得及逃走的人審問了好幾個小時。他們想試圖獲得你的信息,哈利,但是當然除了社裡的人沒人知道你已經在這兒了。﹂   ﹁同時他們徹底破壞了這個婚宴,更多的食死徒想強行闖入郊外的每一個和鳳凰社有聯繫的房子。但沒有人死去,﹂他急忙加上一句,堵住了他們的問題,﹁但是他們很粗暴,他們把德達洛.迪歌的房子燒成了平地,可你們知道他並不在家。他們對唐克斯一家施了鑽心咒,同樣的,也是想知道你在他們家做客之後去了哪兒。他們還好||嚇壞了,很明顯的,但從別的方面說,還好。﹂   ﹁那些食死徒通過了所有的保護咒語嗎?﹂哈利問,他回憶起他墜落到唐克斯父母的花園裡那天晚上,那些咒語的法力有多麼強。   ﹁你應該認識到的,哈利,食死徒現在已經額外地得到了魔法部的所有力量。﹂路平說。﹂他們可以不用害怕鑑定或逮捕,他們得到了權力可以施行那些殘忍的魔咒。他們正設法打破每一個我們對他們設下的防禦咒語,他們完全公開了他們來的原因。﹂   ﹁難道他們沒有為拷問人們哈利行蹤的行為而給出一個解釋嗎?﹂妙麗問道,聲音相當尖銳。   ﹁哦,﹂路平說,他猶豫著,然後抽出了一份摺疊起來的預言家日報。   ﹁這兒,﹂他說,通過桌子把它推到哈利面前,﹁你是遲早會知道的||無論如何,這就是他們追逐你的藉口。﹂   哈利把報紙攤平,一張他自己的巨幅照片佔據了整個報紙的第一版,他把新聞的題目念了一遍:   關於阿不思鄧布利多之死||我們需要質問   榮恩和妙麗憤怒地喊了起來,但是哈利沒出聲。他把報紙推到一邊,他一點也不想看:他知道他們會說什麼,除了當時在塔上目睹了鄧布利多死的人以外,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然而,麗塔.史基已經告訴了整個巫師世界,在鄧布利多墜落的幾分鍾之後,有人看見哈利從事發地點逃跑出來。   ﹁我很遺憾,哈利。﹂路平說。   ﹁這麼說食死徒也控制了預言家日報是嗎?﹂妙麗氣急敗壞地說。   路平點了點頭。   ﹁但是,人們真的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嗎?﹂   ﹁實際上他們已經悄悄地取得了政權。﹂路平說。   官方已經解釋了斯克林傑的死,說他是自然死亡的,他的職位已經被中了奪魂咒的畢尤斯.底克尼斯代替。   ﹁為什麼伏地魔不宣告他自己是魔法部長啊?﹂榮恩問。   路平笑了。   ﹁他不需要,榮恩。權威地說,他的確是一個部長,那為什麼他就非得在部裡坐在辦公桌後面呢?他的傀儡底克尼斯正在替他處理每天的政務,留給他自由的空間在遠離魔法部的地方擴張勢力。﹂   ﹁當然很多人已經推測出發生了什麼。在最近一段時間裡魔法部的政策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變化,很多人在偷偷議論伏地魔一定在背後掌控,然而,這就是重點,他們偷偷議論,他們不敢相互信任,不知道誰是可信賴的,他們嚇得要命不敢大聲地說,害怕他們的猜測是真的,而他們的家庭就成了目標。是的,伏地魔在玩一個非常聰明的把戲,宣稱他自己可能已經激發了叛亂,保持偽裝就已經製造出了混亂,不信任和恐懼。﹂   ﹁這個魔法部政策的戲劇性變化,﹂哈利問,﹁包括警告整個巫師世界來反對我而不再是伏地魔?﹂   ﹁這當然是它的一部分,﹂路平說,﹁而且這是一個妙舉,現在鄧布利多死了,而你||大難不死的男孩||當然就是抵抗伏地魔這場長期戰爭的標誌,但是暗示你在老領導的死中有一手,伏地魔就不僅在你的頭上貼了個標籤,而且還在那些過去曾保衛你的人們中間散佈了恐懼和懷疑。﹂   ﹁在這期間,部長已經行動起來反對麻瓜出身的人。﹂路平指了指預言家日報。   ﹁看第二版。﹂   妙麗帶著和當初手握著黑魔法秘密時相同的厭惡表情翻開第二版。   ﹁麻瓜出身登記簿,﹂她大聲唸著,﹁魔法部正在承諾會採取行動調查所謂的麻瓜出身的人群,更好地瞭解他們掌握的魔法秘密。   ﹁最近,神秘事物司的調查表明魔法只能通過巫師的繁殖才能傳承,沒有被證明是巫師家族血統的人,也就是所謂的麻瓜出身的人,可能是通過偷竊或武力等方式獲得魔力的。   ﹁魔法部決心找出篡奪魔力的人,結束後將會給每一個麻瓜出身的人發請柬,邀請他們出席由新成立的麻瓜出身登記委員會組織的會見。﹂   ﹁大家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榮恩說。   ﹁但它發生了,榮恩,﹂路平說,﹁在我們說話的這一刻,麻瓜出身的人們就正在被圍捕。﹂   ﹁可他們怎麼能說是`偷`的魔力呢?﹂榮恩說,﹁那是精神和智力上的表現,如果你能偷魔力,那就不會有那麼多啞炮了,不是嗎?﹂   ﹁我知道,﹂路平說,﹁不過,除非你能證明你至少有一個巫師近親,否則你的魔力將會被視為是不合法獲得的,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榮恩看了一眼妙麗,然後說:﹂如果一個純血統的人和一個混血的人發誓一個麻瓜出身的人是他們家庭的一份子那又會怎麼樣?我會告訴每一個人,妙麗是我的表妹|﹂   妙麗緊緊地握住了榮恩的手。   ﹁謝謝你,榮恩,但是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你沒有選擇,﹂榮恩激烈地說,把她的手放了回去,﹁我會教你熟悉我的家譜,這樣你就可以面對任何質問了。﹂妙麗給了他一個虛弱的笑容   ﹁榮恩,和我們現在和這個國家最大的通緝犯哈利波特一起逃跑比起來,我認為這都不算什麼。如果我回到學校,那也會是不一樣的感覺。伏地魔打算把霍格華茲怎麼樣?﹂她問路平。   ﹁每個年輕的男女巫師都被強迫出席。﹂他回答說。   ﹁是昨天宣佈的,這是一項改變,這在以前從來都不是強制的。當然幾乎整個英國的男女巫師都是霍格華茲畢業的,但父母有權利選擇自己在家裡教孩子或者把孩子送到國外去,如果他們覺得這會更好的話。而像現在這樣,所有的巫師人口都將會在伏地魔的眼皮底下成長,從小到大。這也是清除麻瓜出身的人的另一種辦法,因為在他們入學之前他們必須出示他們的血統身份,這就意味著他們不得不去魔法部證明自己的巫師血統。﹂   哈利又噁心又氣憤地想到:此刻,11歲的新生可能正注視著一堆新要買的咒語書的單子,不知道他們可能永遠也見不到霍格華茲,也可能不會再見到他們的家人了。   ﹁這簡直||簡直||﹂他嘟噥著,盡力想找到一個詞來表達他剛才的恐怖的想像,但是路平靜靜地說,﹁我懂。﹂   路平猶豫著。   ﹁我明白你不會認可這些的,哈利,但是鳳凰社的人都感覺鄧布利多似乎給你留下了一個任務。﹂   ﹁是的,﹂哈利回答說,﹁而且榮恩和妙麗也參與其中,他們將和我一起。﹂   ﹁你對我有足夠的信任以至於可以告訴我那是什麼任務嗎?﹂   哈利注視著這張過早衰老的已經有了皺紋的臉龐,頭髮濃密卻泛著灰色,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這樣回答。   ﹁我不能,萊姆斯,我很抱歉,如果鄧布利多沒有告訴你,那麼我認為我也不可以。﹂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路平說,看起來很失望,﹁但我可能仍然會對你有幫助的,你知道我是什麼人,是做什麼的,我可以跟著你,為你提供保護,你沒必要明確地告訴我你要做什麼。﹂   哈利躊躇著,這是一個很誘人的提議,如果路平一直跟著他們,即使他們能夠保守秘密,這也是難以想像的。   然而,妙麗,看上去很疑惑。   ﹁但是,唐克斯呢?﹂她問道。   ﹁她怎麼?﹂路平說。   ﹁唉,﹂妙麗皺起眉頭,﹁你已經結婚了!如果你離開她跟我們一起走,那她會是什麼感受?﹂   ﹁唐克斯會非常安全的,﹂路平說,﹁她會待在她父母的住所。﹂   路平的語調有些奇怪,近乎是冰冷的,好像是對唐克斯一直躲在她父母的家裡有什麼想法。她,畢竟,是鳳凰社的一員,據哈利所知,她好像是很想參加這場戰鬥。   ﹁萊姆斯,﹂妙麗試探地問,﹁一切都還好嗎||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和她之間||﹂   ﹁一切都好,謝謝關心。﹂路平尖銳地說。   妙麗很尷尬,一時間不知所措,覺得笨拙而困窘。   然後,路平開口了,帶著承認某些不愉快事情的語氣說:﹁唐克斯將要有一個孩子了。﹂   ﹁哦,這多麼令人高興啊!﹂妙麗尖叫道。   ﹁太棒了!﹂榮恩狂熱地說。   ﹁祝賀你了。﹂哈利說。   路平努力地假裝出笑容,但那更像是痛苦的表情,﹁那麼||你們能接受我的幫助了嗎?讓三人組變成四個?我認為鄧布利多不會反對的,畢竟,他還指定我做你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而且我必須告訴你我們將面對的是我們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的難以想像的魔法。   榮恩和妙麗一起看著哈利。   ﹁清楚地說,你想離開唐克斯父母的房子,來加入我們?﹂   ﹁她在那兒會很安全的,他們會照顧好她。﹂路平說,聲音裡混合著無所畏懼和毫不關心,﹁哈利,我確信詹姆會希望我和你並肩戰鬥的。﹂   ﹁是嗎,﹂哈利不緊不慢地說,﹁我不這麼認為,我確信我的父親更想知道你為什麼竟然不願去陪著你自己的孩子。﹂   路平的臉變了顏色,廚房裡的溫度似乎降了10度,榮恩目光在屋子內移動著,好像他被迫要記住這一切似的,而妙麗的目光則在哈利和路平兩人間不停地移動。   ﹁你不懂。﹂最後路平說。   ﹁那麼請你解釋。﹂哈利說。   路平哽住了。﹂我覺得我和唐克斯結婚是一個嚴重的錯誤,我的判斷失誤了,而之後我一直在後悔。﹂   ﹁我懂了,所以你想拋棄她和孩子,和我們一起逃跑?﹂   路平猛地躍起,他的凳子被撞翻在地上,哈利看見他看他們的眼神是很激動的,他人形的臉上顯露出狼的影子。   ﹁你知道我對我的妻子和我未出世的孩子做了什麼嗎?我本來永遠也不應該和她結婚的,我使她成為了一個被驅逐被排斥的人!﹂   路平用力地踢他剛撞翻的椅子。﹁你只在鳳凰社裡見到我,或者在霍格華茲,在鄧布利多的保護下見到我!你不知道在巫師世界裡大多數人是怎樣看待我這樣的生物的!當他們知道我的痛苦的時候,就幾乎不再與我交談了,你難道沒有看到我都做了什麼嗎?甚至她的家庭都因為我們的婚姻而遭到別人的唾棄,什麼樣的父母會讓他們惟一的女兒嫁給一個狼人?而那個孩子||孩子||﹂路平緊緊地抓住他的椅子,他看起來像是失去了理智||   ﹁我這種物種通常是不應該繁殖的,他會和我一樣,當我認識到我會把我這種情形遺傳給一個清白的孩子的時候,我怎麼可能寬恕自己?如果,出現了奇蹟,他沒有像我,這當然是好的情況,但他一定會為有這樣的父親感到羞恥!﹂   ﹁萊姆斯,﹂妙麗輕聲說,淚水在她的眼眶周圍打轉,不要這麼說,孩子怎麼會因為你而感到羞恥呢?﹂   ﹁哦,我不知道,妙麗,﹂哈利說,﹁但我會因為你而感到非常羞恥!﹂哈利不知道他的憤怒是從哪兒來的,但是它湧滿了他的全身。   路平看起來好像哈利打了他一拳。   ﹁如果那個新政策認為麻瓜出身的人很壞,﹂哈利說,﹁那麼他們會怎樣對待一個父親在鳳凰社的半狼人呢?我的父親臨死前還在拚命保護我和我的母親,你認為他會讓你拋棄你的孩子然後和我們去冒險嗎?﹂   ﹁你|你怎麼敢|?﹂路平說。﹂這不是對|對冒險或者個人榮譽的渴望|你怎麼能這樣說|﹂   ﹁我認為你有點鋌而走險,﹂哈利說,﹁你甚至自負地想步小天狼星的後塵||﹂   ﹁哈利,不!﹂妙麗請求著他,但他繼續怒視著路平青紫色的臉。   ﹁我從來沒想過會這樣,﹂哈利說,﹁那個教我如何去戰勝攝魂怪的人||是一個懦夫!﹂   路平快速地抽出魔杖,以至於哈利沒有時間伸手去拿自己的,突然一聲巨響,他感覺自己向後飛去,似乎被衝撞了一下,在他猛烈地撞上了廚房的牆壁然後滑到地板上時,他瞥見路平斗篷的一角消失在了門邊。   ﹁萊姆斯,萊姆斯,回來!﹂妙麗喊著,但路平沒有回應,片刻後他們聽見前門被砰地關上了。   ﹁哈利,﹂妙麗悲嘆著,﹁你是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的?﹂   ﹁這很容易,﹂哈利說,他站起身來,感覺到腦袋撞到牆的部位腫了起來,但憤怒仍然充滿著他的全身,他在顫抖著。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他對妙麗厲聲說。   ﹁你要開始和她吵架了嗎?﹂榮恩咆哮著。   ﹁不|不,我們不能打架。﹂她走到他倆中間。   ﹁你不應該對路平說那些話。﹂榮恩對哈利說。   ﹁他自找的。﹂哈利說,零碎的影像飛快地穿越他的腦海:小天狼星消失在帷幔背後;鄧布利多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秒鐘,然後慢慢地仰面倒下去;一道綠光閃現,他的母親哀求的聲音。。。   ﹁任何一對父母,﹂哈利說,﹁絕對不可以拋棄他們的孩子,除非||除非他們已經||﹂   ﹁哈利,﹂妙麗說,她向他伸出一隻安慰的手,但他聳了聳肩沒有理會她,轉身走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妙麗施魔法點燃的火焰上,他曾經通過這個壁爐和路平說話,尋求對詹姆的放心,路平安慰了他。現在路平那痛苦蒼白的臉龐彷彿在他面前的空氣中湧動著。他感到厭惡,卻又萌生一絲同情。榮恩和妙麗誰都沒有出聲,但哈利確信他們倆一定在他的身後注視著對方,無聲地交流,他轉身看見他們急忙把眼神從彼此身上移開。   ﹁我知道我不應該叫他懦夫。﹂   ﹁是的,你不應該。﹂榮恩馬上說。   ﹁但是他正扮演著這樣一個角色。﹂   ﹁那也不應該||﹂妙麗說。   ﹁我知道,﹂哈利說,﹁但如果這能使他回到唐克斯身邊,那這就是值得的,不是嗎?﹂   他不能把辯解的語調從他的聲音中去除,妙麗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而榮恩還是不能認同。哈利低頭看自己的腳,想著他的父親。詹姆會支持他對路平說的那些話嗎,還是他會因為他的兒子這樣對待他的老朋友而生氣?   廚房的寂靜似乎被現在的這令人震驚的情形和榮恩妙麗尚未說出口的責備給擾亂了。路平帶來的預言家日報仍然躺在桌子上,報紙的頭版上哈利自己的照片正盯著天花板,他走過去坐下來,隨便地打開了報紙,假裝在讀,他根本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剛才與路平的會面,他確信榮恩和妙麗又在繼續著他們無聲的交流,他很大聲地翻開了一版,鄧布利多的名字很顯眼地出現在他面前,幾分鐘後他才體會到這照片的含義,它展示了一個家庭。在照片下面有一行字:鄧布利多一家,從左到右:阿不思;珀西瓦爾,抱著新出生的阿里亞娜;肯德拉和阿波弗斯。他的注意被吸引了,哈利更加認真地查看那張照片,鄧布利多的父親,珀西瓦爾,是一個英俊的男人,有著一雙即使是在如此陳舊褪色的照片裡也依然閃著光芒的明亮眼睛。嬰兒阿里亞娜,比一條麵包長不了多少,長相併無特別。母親肯德拉,烏黑的頭髮挽成一個圓髻,臉像雕刻出來的,哈利看到她的黑眼睛,高頰骨和直鼻樑,緊身的王室律師綢服,帶著一種形式化的沉著時他想起了他見過的那些本土美國人的照片。阿不思和阿波弗斯穿著匹配的帶花邊的圓領夾克衫,和同樣的齊肩髮型,阿不思看起來年齡要大幾歲,但從另一個方面說,這兩個男孩長得非常相似,因為阿不思還沒有戴眼鏡,他的鼻子還沒有變形。   這個家庭看上去是那麼幸福,平凡,在報紙上安詳地微笑著,嬰兒阿里亞娜的手臂在她的圍巾外胡亂地揮動著,哈利的目光移向照片的上方,他看見了大字標題: 拒絕即將撰寫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傳記文/麗塔史基   哈利覺得這個並不能使他感覺比他剛剛做的事還壞,於是他讀了起來:   狂妄傲慢的肯德拉。鄧不利多在她的丈夫珀西瓦爾被宣佈逮捕和關押在阿茲卡班之後,她無法再讓自己呆在Mould|on|the|Wold家裡,因此她決定舉家搬遷到一個不出名的村莊|高維克山谷,這與哈利波特要逃避神秘人大同小異。同Mould|on|the|Wold一樣,高維克山谷是許多巫師家庭的理想住所,但是因為肯德拉並不認識他們,她還是得面對在她以前的村莊所面對的人們對她丈夫罪行的好奇。在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所有鄰居的好意以後,她終於確信她的家庭可以不受干擾地在這裡住下了。   ﹁她在我面前關上了門,拒絕了為歡迎她而準備的一大鍋爐的自製麵包。﹂貝斯達巴格迪特說,﹁他們在那兒的第一年,我只見到過那兩個男孩子,要不是我在他們搬來的那個冬天的一個晚上,在月光下採摘普蘭根亭草,看見肯德拉把阿里亞娜帶到後花園玩,我還不知道她家有一個女孩呢。﹂   看來肯德拉堅決地認為搬到高維克山谷是把阿里亞娜藏起來的最佳機會,她可能已經計劃了多年了,時間的拿捏是十分重要的。當她突然去世的時候,阿里亞娜才7歲,7歲是專家所贊同的魔力開始顯現的年齡,如果有這個天賦的話。活著的人沒有一個能記起阿里亞娜曾顯示出哪怕輕微的魔力,很明顯,肯德拉寧可把阿里亞娜藏起來也不願承受自己生了一個啞炮的恥辱。遠離所有認識肯德拉的朋友,鄰居,使軟禁她變得更容易。很少的幾個知道阿里亞娜的存在的人都是能守住秘密的值得信賴的人,包括她的兩個哥哥,他們都被媽媽教過了如何回答問題,﹁我的妹妹太虛弱了不能上學。﹂      下周:阿不思.鄧布利多在霍格華茲時的獎勵和主張   哈利想錯了,他剛剛讀完的東西實際上真的使他感覺更壞了,他又看了看那個安詳快樂的家庭。那是真的嗎?他要怎麼才能找出真相?他想去高維克山谷,即使巴希達沒空與他交談,他也想去那個使他和鄧布利多都失去了至愛之人的地方。當一記震耳欲聾的爆響迴蕩在廚房裡時,他正處在考慮的過程中,他想要去徵求榮恩和妙麗的意見。這時他直接想到的是路平又回到屋子裡來了,但是瞬間的幾秒,他並沒有真正反應過來那在他椅子旁憑空出現的四肢,在克利切鬆開他後,他急忙地蹲下來,克利切用嘶啞的聲音說:﹂克利切和壞蛋蒙頓格斯弗萊奇一起回來了,主人。﹂蒙頓格斯匆忙地爬起來並抽出魔杖,但妙麗比他快一步。   ﹁除你武器!﹂   蒙頓格斯的魔杖飛向了空中,被妙麗接住。蒙頓格斯狂暴地撲向了樓梯,榮恩輕鬆地抓住了他,蒙頓格斯用一個消音的咬嚼器敲擊著石頭地板。   ﹁為什麼?﹂他怒吼,試圖從榮恩的手上掙脫出來。   ﹁我做錯了什麼?讓一個可惡的家養小精靈跟著我,你在玩什麼把戲,我做錯了什麼,我要走,讓我走||﹂   ﹁你沒有資格威脅我們。﹂哈利說。他把報紙扔在一邊,大步穿過廚房,在已經停止掙扎但很恐懼的蒙頓格斯身旁蹲下來。榮恩站起身來。一邊還喘著粗氣,他看到哈利故意用魔杖指著蒙頓格斯的鼻子,蒙頓格斯身上混合著汗水和煙葉的難聞味道,他的頭髮凌亂地糾結在一起,衣服上滿是污漬。   ﹁克利切為這麼遲才帶回這個壞蛋而感到抱歉,主人。﹂小精靈用嘶啞的嗓音說。   ﹁弗萊奇知道如何避免被抓住,他有很多秘密通道也有不少幫兇,不過,克利切最終把他逼到了絕路上。﹂   ﹁你幹得非常棒,克利切。﹂哈利說。小精靈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了,我們現在有一些問題要問你。﹂哈利對蒙頓格斯說,蒙頓格斯馬上開始大叫。   ﹁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從來都不想去那兒,沒有進攻,沒有同伴,我從來都沒有義務為你而犧牲,在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猛烈攻擊下,誰也無法離開那裡。我一直在說我不想幹|﹂   ﹁照你這麼說,我們中剩下的人沒有幻影移形?﹂妙麗說。   ﹁你是一個流血的英雄不是嗎?但我絕對不會假裝自己死了||﹂   ﹁我們對你為什麼那樣對待穆迪不感興趣,﹂哈利說,把他的魔杖靠近蒙頓格斯低垂的佈滿血絲的眼睛。﹂我們已經知道了你是一個不可靠的渣滓。﹂   ﹁為什麼我要被一個家養小精靈追殺?難道又是關於酒杯的事嗎?剩下的我一個也沒拿到,要不你可以||﹂   ﹁也不是關於酒杯的事,既然你現在已經暖和過來了,﹂哈利說,﹁你閉上嘴聽著。﹂   有事情做的感覺真好,可以要求一些人說出真相。哈利的魔杖緊貼著蒙頓格斯的鼻樑,蒙頓格斯只有對眼才能看見魔杖的頂部。   ﹁等你把這個屋子清理乾淨了,﹂哈利開口說,但是又被蒙頓格斯打斷了。   ﹁小天狼星從來都不在意那些垃圾||﹂   瞬間,一陣腳步聲,一道銅器的閃光,咚的一聲和一聲痛苦的大叫;克利切跑到蒙頓格斯面前用炖鍋狠狠地打了他的腦袋。   ﹁把他弄走,把他弄到一邊去,他應該被鎖起來!﹂蒙頓格斯大叫道,他在克利切又一次舉起炖鍋時嚇得縮成了一團。   ﹁克利切,停下!﹂哈利喊。   克利切始終高舉著沉重的炖鍋的瘦胳膊在顫抖著。   ﹁也許為了祝福他,哈利主人,應該再來一下?﹂   榮恩哈哈大笑。   ﹁我們需要他清醒著,但是如果他需要勸說,你可以給他祝福。﹂哈利說。   ﹁非常感謝,主人。﹂克利切說著又鞠了一躬,後退了幾步,眼睛仍然厭惡地瞪著蒙頓格斯。   ﹁等你把整個房子裡所有的貴重物品找到後,你把它們集中放到廚房的碗櫃裡,那裡有一個紀念品盒。   哈利突然感覺嘴很乾,同時他也能感覺到榮恩和妙麗的緊張和興奮。﹂你把它怎麼了?﹂   ﹁什麼?﹂蒙頓格斯說,﹁你們在說什麼?﹂   ﹁你明白我們說的是什麼!﹂妙麗喊道。   ﹁不,他不明白,﹂榮恩機靈地說,﹁他還在想他是否能憑藉這個索要更多的錢。﹂   ﹁更多?﹂蒙頓格斯說,﹁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我只有放棄了不是嗎?我沒有選擇!﹂   ﹁你什麼意思?﹂   ﹁我在對角巷賣東西,然後她走過來問我有沒有賣魔法器物的許可證,可惡的檢察者,她要罰我的款,但是她對那個紀念品盒很感興趣,她告訴我說如果我把那東西送她她就放過我,算我運氣好。﹂   ﹁那女人是誰?﹂哈利問。   ﹁不知道,魔法部的什麼人吧。﹂蒙頓格斯想了一會兒,皺著眉頭說。   ﹁個子不高,有點駝背。﹂他皺著眉頭加上一句:﹂看上去像個癩蛤蟆。﹂   哈利手一抖沒握住他的魔杖,魔杖磕在蒙頓格斯的鼻樑上,向他的眉毛射出了紅色的火花,將它點燃了。   ﹁清水如泉!﹂妙麗大喊。一股水花從她的魔杖噴了出來,噴向幾乎窒息的蒙頓格斯。   哈利抬起頭,從榮恩和妙麗的臉上他看到了他自己有多麼的震驚,他頭上的傷疤緊跟著他的右手再一次地疼了起來。第十二章 魔法就是力量   八月漸盡,格里莫廣場中央瘋長的草坪在驕陽底下日趨枯萎,直到變得暗黃枯幹。周圍房子裡面的人從來沒有看見過12號的住戶,也從沒有看到過12號這幢房子。住在格里莫廣場的麻瓜們早已接受了11號直接坐落在13號旁邊的這個有趣的編號錯誤。   然而廣場現在卻吸引了一些對這個異常非常感興趣的人。幾乎每一天都有一兩個人到格里莫廣場來是帶著目的,或著好像是這樣,只是倚著欄桿麵對著11號和13號,觀望著兩幢房子之間的連接處。兩天以來來得人從來都不一樣,雖然他們都好像不喜歡正常的穿著。大多數路過他們的倫敦人都習慣了他們古怪的著裝並不怎麼注意,儘管偶爾他們當中的一個也許會掃視過來,驚訝為什麼有人會在如此高的溫度下穿著那麼長的斗篷。   監視者的密切觀察並沒有讓他們找到多少樂子。偶爾他們當中的一個開始興奮地走上前去,好像他們終於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然而最後還是失望地回來。   九月的第一天廣場上比以往來了更多監視的人。六個穿著長斗篷的男人安靜而警惕地站著,凝視著11和12號兩幢房子,但是他們所等待的那件事情仍舊摸不著頭腦。隨著夜晚的到來,許多星期以來第一次下起了一場不期而至的寒冷的雨,當他們好像發現有意思的東西時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一個長著扭曲的臉的男人指著什麼東西,離他最近的夥伴,一個矮胖,蒼白的男人開始向前走去,但是只過了一會他們就又鬆馳到以前靜止的狀態,看上去懊惱又失望。與此同時,在12號的裡面,哈利剛剛進了大廳。當他幻影移形到前門外面最高一層台階時差點失去平衡,他覺得食死徒也許瞥到了他短暫暴露的手肘。哈利小心地把他身後的前門關上並脫下了他的隱形衣,披在他的手臂上並匆匆沿著昏暗的過道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門,一份偷來的預言家日報緊緊攥在他的手裡。   他聽到了那經常聽到的低聲細語語﹁賽弗勒斯石內卜﹂,寒風橫掃過他的臉,哈利舌頭捲了起來一下。   ﹁我沒能殺了你,﹂當他把舌頭放下來的時候他說,然後屏著呼吸直到這骯髒的不詳的人影消散。他等到他走下了廚房階梯一半時,確信他在布萊剋夫人的聽力所及範圍和紛紛揚揚的灰塵之外時叫道:﹁我有消息,但是你們不會喜歡的。﹂   廚房幾乎變得認不出來了。每樣東西的表面現在都閃閃發光:銅鍋和銅盤被擦得閃著玫瑰色的光,木桌面閃著微光,早已為晚餐準備好的高腳杯和碟子在愉快燃燒著的火焰的映襯下閃耀著微光,一個坩堝在火上慢慢地煮著。然而,房間裡沒有一樣東西比匆匆向哈利跑去的家養小精靈更加顯著的不同,他穿著雪白的毛巾,它耳朵裡的毛髮像棉花一樣幹淨並且毛茸茸的,雷古拉斯的金屬吊墜盒彈跳在他的胸前。   ﹁請把鞋脫下來,主人哈利,在晚飯前洗一下手,﹂克利切沙啞地說,抓住隱形衣懶洋洋地把他掛在牆上的一個鉤子上,旁邊掛著許多剛剛熨過的舊式長袍。   ﹁發生了什麼事?﹂榮恩擔心地問道。妙麗和榮恩一直在注視著雜亂佈滿廚房長桌尾部的一捆便條和手繪地圖,但是現在他們看著哈利當他向他們邁著大步走去並在他們散亂的羊皮紙的頂部扔下一份報紙。   一張十分大的有著鷹鉤鼻,黑頭髮,他們熟悉的男人的照片注視著他們,在下面有一行頭條寫著:   賽弗勒斯石內卜任命為霍格華茲校長。   ﹁不!﹂榮恩和妙麗同時大聲喊道。   妙麗反應最快;她抓起報紙並開始大聲讀剩下的內容。   ﹁賽弗勒斯石內卜,長期擔任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魔藥學教師,今天在這古老學校的最重要的一次教員調動時被任命為校長。還有由於前麻瓜研究老師的辭職,阿列克托加羅將接管這個職位同時她的兄弟,阿米克斯,將填補黑魔法防禦術教授這一席位的空缺。   ﹁我對這一可以繼續支持我們最好的巫師傳統和價值的機會表示歡迎﹂,﹁比如犯罪和割下人們的耳朵!石內卜,校長!石內卜在鄧布利多的書房裡||哦!梅林的褲子!﹂她尖叫道,使哈利榮恩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她從桌子上跳下來,飛一般衝出房間,一邊大喊,﹁我馬上回來!﹂   ﹁梅林的褲子?﹂榮恩重複道,看上去覺得很開心。﹁她一定氣死了。﹂他把報紙拉過來並細細閱讀關於石內卜的那篇文章。   ﹁其他的老師不會贊同的。麥格,弗立維和斯普勞特都知道真相,他們知道鄧布利多怎麼死的。他們不會接受石內卜當校長。還有那些加羅是誰?﹂   ﹁食死徒,﹂哈利說。﹁裡面有他們的照片,當石內卜殺死鄧布利多時他們在塔樓頂上,所以他們幾個朋友又在一起了。還有,﹂哈利苦澀地繼續說道,抓起一把椅子,﹁我不認為其他老師除了留下來還有什麼別的選擇。如果魔法部和伏地魔在背後支持石內卜的話,對於他們,不是留下來任教就是去阿茲卡班度過﹁愉快﹂的幾年||如果他們幸運的話。我認為他們會留下來並試圖保護學生。﹂   克利切拿著一個大蒸鍋蹦跳地跑到桌子前,把湯舀到古舊的碗裡,用兩排牙齒吹著口哨。   ﹁謝謝,克利切,﹂哈利說,把報紙翻過來這樣他就不用看著石內卜的臉。﹁嗯,至少我們現在確切地知道石內卜在哪裡。﹂   他開始舀出一勺湯並把它放入嘴裡。自從他把雷古拉斯的吊墜盒給了克利切後他的廚藝有了顯著的改善:今天的法國洋蔥是哈利吃過的最好吃的。   ﹁還是有許多食死徒監視著這座房子,﹂他一邊吃一邊告訴榮恩,﹁比往常的還多。好像他們希望我們拖著我們的行李大踏步走向霍格華茲特快列車。﹂   榮恩掃了一眼他的手錶。   ﹁我一整天都在想這個。它六個小時之前開走了。太奇怪了,我們竟沒有在上面,不是嗎?﹂   從他的心裡哈利好像看到了那一次他和榮恩乘著飛車在空中跟隨它所看見的鮮紅色冒著蒸汽的火車,在田野和山丘中閃著微光,像一條蠕動的鮮紅毛蟲。他十分確定金妮,奈威和露娜這時候一定坐在一起,也許在猜想他,榮恩和妙麗在哪裡,或者為怎樣最好地暗中破壞石內卜的制度而辯論。   ﹁剛剛他們差點看到我進來,﹂哈利說。﹁我在最高一級階梯糟糕地著陸,斗篷滑了一下。﹂   ﹁我每次都這樣。哦,她來了,﹂榮恩加上了一句,隨即在他的位子上伸長脖子看著妙麗再次踏入廚房。﹁以梅林最鬆鬆垮垮的三角內褲的名義是什麼?﹂   ﹁我記起這個,﹂妙麗氣喘吁吁地說道。   她拿著一個很大的有鏡框的畫像。她把畫像放低到地板上,然後一個珠子裝飾的小袋從廚房的食具櫃裡抓出來。把它打開,她開始把畫像強塞進去,儘管事實上這幅畫像明顯裝不進這麼個小袋,然而幾秒鐘內它就消失了,像許多別的一樣,墜入小袋無盡的深淵。   ﹁菲尼阿斯尼古拉斯,﹂當妙麗把小袋扔到桌子上,伴隨著往常的響亮?當聲時她解釋道。   ﹁什麼?﹂榮恩說,但是哈利明白了。所畫的菲尼阿斯尼古拉斯布萊克能夠在他的格里莫廣場的肖像和掛在霍格華茲校長辦公室裡的肖像上輕鬆來回行走:石內卜毫無疑問正坐在那塔樓頂部的圓形房間裡,勝利的擁有了鄧布利多所收集的精美的銀製魔法器具,石製冥想盆,分院帽和葛來芬多的劍,除非它已經被放到別的地方。   ﹁石內卜可以派遣菲尼阿斯尼古拉斯來這個屋子查看,﹁妙麗一邊回到位子上一邊對榮恩解釋道,﹁但是現在讓他試試吧,菲尼阿斯尼古拉斯所能夠看見的就只有我的手提包的裡面。﹂   ﹁想得太好了!﹂榮恩說道,對於妙麗所做的暗自佩服。   ﹁謝謝,﹂妙麗笑著說,把她的湯移到她面前。﹁那麼哈利,今天還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哈利說。﹁我監視了魔法部入口有七個小時。沒有她的行蹤。但是看見了你的爸爸了,榮恩,他看上去很好。﹂   榮恩聽了這個消息感謝地點點頭。他們一致同意當衛斯理先生出入魔法部時去和他溝通太危險,因為他周圍一直都有魔法部工作人員,然而,匆匆瞥了他幾眼還是很讓人放心的,雖然他看上去確實有些勉強和緊張。   ﹁爸爸一直告訴我大部分魔法部工作人員都用飛路網去上班,﹂榮恩說。﹁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沒有看到烏姆裡奇,她從來不走著來,她把她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那個滑稽的老女巫和穿著藏青色袍子的小巫師呢?﹂妙麗問。   ﹁哦,是魔法維修司的傢伙,﹂榮恩說。   ﹁你怎麼知道他在魔法維修司工作?﹂妙麗問,她的湯勺懸浮在空中。   ﹁爸爸說魔法維修司的每個人都穿著藏青色的袍子。﹂   ﹁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們那個!﹂   妙麗放下勺子並把剛剛哈利進來時她和榮恩正在檢查的一捆便條和地圖拉過來。   ﹁這裡沒有談到藏青色的袍子,沒有!﹁妙麗說,激動地翻看著。   ﹁那個這真的要緊嗎?﹁   ﹁榮恩,它們都要緊!如果我們想要去魔法部並且在他們都密切注視侵入者的情況下不暴露自己,每個小細節都很重要!我們一直在這樣做,我是說,這些偵查工作有什麼意義,如果你都不願意告訴我們||﹂   ﹁哎呀,妙麗,我只是忘了一件小事情||﹂   ﹁你還沒有意識到,不是嗎,現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不會比我們到魔法部更危險||﹂   ﹁我認為我們明天應該開始行動,﹂哈利說。   妙麗呆住了,驚訝得張著嘴;榮恩被湯嗆著了。   ﹁明天?﹂妙麗重複道。﹁你不是認真的吧,哈利?﹂   ﹁我是認真的,﹂哈利說,﹁我不認為再在魔法部路口偷偷摸摸監視一個月會比我們現在更有準備。我們拖得越久,掛墜盒離我們就越遠。烏姆裡奇已經有足夠的機會把它扔掉;這樣東西打不開。﹂   ﹁除非,﹂榮恩說,﹁她已經找到一種打開它的方法並已得到了它。﹂   ﹁對於她來說並不會有什麼區別,她那麼邪惡,﹂哈利聳了聳肩。   妙麗緊咬著嘴唇,陷入沉思。   ﹁我們瞭解的每樣東西都很重要,﹂哈利繼續對妙麗說道,﹁我們知道他們已經停止了在部裡幻影移形。我們知道現在只有最高層的部門成員才被允許用飛路網和他們家裡連接,因為榮恩聽到兩個緘默人在抱怨此事。並且我們粗略地知道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在哪裡,因為你聽到那個有著鬍鬚的傢伙在和他的同事說||﹁   ﹁我要到第一層去,多洛雷絲想要見我,﹂妙麗立刻背了出來。   ﹁沒錯,﹂哈利說。﹁而且我們知道要用那些滑稽的硬幣,或輔幣,隨便它們是什麼來進入,因為我看見那個女巫從她朋友那借了一個||﹂   ﹁但是我們沒有!﹂   ﹁如果計劃成功,我們會有,﹂哈利鎮靜地說。   ﹁我不知道,哈利,我不知道|有一大堆事情會出問題,那麼多需要靠運氣|﹂   ﹁就算我們再準備三個月情況還會這樣,﹂哈利說。﹁是時候行動了。﹂   他們花了前面四個星期的時間輪流披著隱形衣去監視魔法部的官方入口,那要感謝榮恩的父親,因為榮恩自童年起就知道那個入口。他們尾隨著工作人員進入入口,偷聽他們的談話並仔細觀察他們當中哪個每天同一時間獨自出現。偶爾有機會從某人的箱子裡偷到一份預言家日報。慢慢的,他們就積累了現在正堆在妙麗面前的粗略的地圖和便條。   ﹁好吧,﹂榮恩慢悠悠的說,﹁那就是說我們明天行動||我認為應該由我和哈利去﹂   ﹁噢,別再提這個了!﹂妙麗嘆口氣說。﹁我以為我們已經決定了。﹂   ﹁那是穿著隱形衣在入口附近偵查,但這可不一樣,妙麗,﹂榮恩用手戳著一份十天前的預言家日報說。﹁你已經上了沒有參加審訊的麻瓜出身的巫師黑名單!﹂   ﹁而你有可能在陋居得死斑谷病死掉!如果有誰不能去,應該是哈利,他的腦袋懸賞一萬加隆呢﹂   ﹁好吧,我留在這兒,﹂哈利說。﹁讓我等著你們打敗伏地魔的好消息,你們會吧﹂   榮恩和妙麗笑了起來,哈利額頭上的傷疤突然疼了起來。他的手一下子摀住了它,看到妙麗疑惑的眼神,他假裝把擋著眼睛的頭髮捋了捋。   ﹁好吧,我們三個都去,我們最好分開移行幻影,﹂榮恩說著。﹁我們不可能都藏在隱形衣下﹂   哈利的傷疤越來越疼了,他站了起來,這時克利切衝了過來。   ﹁主人還沒有喝完湯呢,主人還想要點美味的炖肉嗎?還是主人一直偏愛的糖鬆餅?﹂   ﹁謝謝,克利切,我去趟||恩||洗手間,馬上回來。﹂   意識到妙麗正疑惑地看著他,哈利迅速下樓來到大廳並跑到一樓,他衝進浴室並再次閂上了門。哈利痛苦地咕噥著,把身體沉入有著張著大嘴形狀的蛇形水龍頭的黑色浴盆,閉上了眼睛||   他正沿著一條沉浸在柔和的微光中的街道滑行,在他兩側的建築物有著大大的木製山形牆,它們看上去就像是華而不實的房子。他接近了其中一幢房子,然後看到自己蒼白的長著長指甲的手放在了門上。他開始敲門,並感到一種內心升起一種興奮||   門開了,一位女士大笑著站在那兒。當她低下頭看到哈利的臉時,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一個冷冰冰的高音問道:﹁格里戈維奇?﹂   她搖著頭,一邊試圖把門關上。一支蒼白的手牢牢地抓著門,以防她把他關在門外||   ﹁我要找格里戈維奇。﹂   ﹁他不在這︵法語︶!﹂她邊搖頭邊叫起來,﹁他不住在這兒!他不住在這兒!我認識不他!﹂   放棄了關門的努力,她開始向身後車黑暗的大廳裡退去。哈利緊跟著向她滑行過去,長著長指甲的手抽出了魔杖||   ﹁他在哪?﹂   ﹁他走了︵法語︶!走了!我知不道!我知不道!﹂   他抬起手,她尖叫著。兩個小孩子跑進了大廳裡,她試圖用自己的雙臂保護他們。一道綠光閃過||   ﹁哈利!哈利!﹂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出溜到了地板上。妙麗又在重重地砸著門。   ﹁哈利,快開門!﹂   他剛才肯定是大喊了,他知道。哈利站起身打開門,妙麗立刻栽了進來,但她很快恢復了平衡並且疑惑地四下查看著。榮恩就在她身後,看上去有點失常。他正用魔杖指著寒冷浴室的角落。   ﹁你剛才在幹什麼?﹂妙麗嚴厲地責問道。   ﹁你覺得我在幹什麼?﹂哈利底氣不足地反問。   ﹁你剛才在高喊你的頭要掉了。﹂榮恩說。   ﹁是嗎||我剛才打瞌睡了,要不然就是||﹂   ﹁哈利,請別侮辱我們的智力。﹂妙麗邊說邊深深地喘著氣,﹁我們知道你在樓下,傷疤痛得利害,而且你的臉色白得像張紙。﹂   哈利在浴室門邊坐下。   ﹁好吧。剛才我看到伏地魔謀殺了一個女人,而且他很可能殺了她的全家。他根本沒必要這麼做。這簡直就像是殺害另一個塞德里克一樣,他們不過只是呆在那裡||﹂   ﹁哈利,你不該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妙麗叫起來,她的聲音在浴室裡迴蕩著。﹁鄧布利多讓你要使用大腦封閉術。他認為你們之間的聯繫是危險的||伏地魔也能利用它,哈利!只是能看到他在殺人折磨人,有什麼用處?﹂   ﹁至少我知道他在幹什麼。﹂哈利說。   ﹁所以你甚至都沒有試過要把他關在你的腦子外面?﹂   ﹁妙麗,我做不到。你知道我對大腦封閉術噁心壞了。我從來沒有掌握過它。﹂   ﹁你根本沒有真正試過!﹂妙麗激烈地說道,﹁我不管,哈利||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歡這種特殊的聯繫,或是關係,或是||不管什麼||﹂   當她看到哈利站起身看她的樣子時,妙麗語無倫次了。   ﹁喜歡它?﹂哈利平靜地說,﹁你會喜歡它嗎?﹂   ﹁我||不||我很抱歉,哈利。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恨它,我恨他進入到我腦子裡的那張臉。在他最危險的時候我不得不看著他。但我還是要用它!﹂   ﹁鄧布利多||﹂   ﹁忘了鄧布利多吧。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不是別人的。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要追殺。﹂   ﹁誰?﹂   ﹁格里戈維奇是國外的一個魔杖製作商。﹂哈利說道,﹁他為克魯姆製造了魔杖,克魯姆認為他很有才氣。﹂   ﹁可是據你所說,﹂榮恩說,﹁伏地魔已經把奧利凡德關在了什麼地方。他已經有了一個魔杖製作商,還要另外一個做什麼?﹂   ﹁也許伏地魔同意克魯姆的想法,認為格里戈維奇更優秀些||要不然就是伏地魔覺得格里戈維奇能夠解釋在他追殺我時我的魔杖作出的反應。因為奧利凡德不知道。﹂   哈利瞥了一眼破裂骯髒的鏡子,看到妙麗和榮恩在他身後交換著懷疑的目光。   ﹁哈利你一直在說你的魔杖幹了什麼,﹂妙麗說,﹁但是你讓它發生了。為什麼你如此堅決地不為你自己的力量承擔責任呢?﹂   ﹁因為我知道那不是我!伏地魔也知道,妙麗。我們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兩人瞪著對方;哈利知道他還沒有說服妙麗,而她正在準備與他爭辯:不僅要反駁他所提出的他的魔杖的說法,還要反對他允許自己窺探伏地魔的想法這一事實。使哈利感到安慰的是榮恩岔開了話題。   ﹁得了吧。﹂他向她建議道,﹁讓他去吧。如果明天我們要到魔法部去,你不認為我們應該把計劃再過一遍嗎?﹂   在另外兩人能夠開口前,妙麗極不情願地把這事放下了。然而哈利清楚地意識到,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再次反駁他。這時他們回到地下室的廚房裡,克利切向他們提供了炖肉和蜜糖小烘餅。   他們花了幾個小時一遍遍地複習他們的計劃,直至他們彼此可以一字不漏地背誦它為止。這天晚上他們很晚才上床。哈利現在已經睡到了小天狼星的房間裡。他躺在床上,一邊用魔杖的光在他父親、小天狼星、路平和小矮星的舊照片上劃著軌跡,一邊又花了十分鐘自個兒嘀咕著計劃。然而當他熄滅魔杖的光芒時,他想到的不是複方湯劑、昏迷花糖或是魔法維護司藏青色的袍子,而是魔杖商格里戈維奇。在伏地魔如此堅決的搜尋下,他還能夠躲藏多久呢?   黎明似乎很不禮貌地急勿勿地緊跟著午夜之後到來了。   ﹁你看起來很糟糕,﹂榮恩走進房間叫醒哈利的時候說。   ﹁一會就好了,﹂哈利打著哈欠說。   他們發現妙麗在樓下的廚房裡,克利切給她端上咖啡和熱丸子。她臉上有點神經質的表情讓哈利聯想到考試複習。   ﹁長袍,﹂她低聲說著,看見他們來了,緊張的點了點頭,接著在她那個用珠子裝飾的袋子裡翻著,﹁複方湯劑||隱形衣||誘餌炸彈||以防萬一你最好帶兩個||嘔吐片,鼻血牛扎糖,順風耳||﹂   他們胡亂吞下了早餐,向樓上出發,克利切送他們出去,並許諾等他們回來給他們做魚腎餅。   ﹁上帝保佑它,﹂榮恩親切地說,﹁你們知道我曾經想過把它的頭擰下來摔到牆上。﹂   他們萬份小心的走到門前的台階,可以看見兩個監視的食死徒正透著廣場的迷霧盯著房子。   妙麗和榮恩先幻影移行,哈利跟在後面。   一段短暫的黑暗和窒息後,哈里發現自己在他們制定好的計劃第一步的小巷裡,這裡空蕩蕩的,除了幾個大箱子。至少在八點以前第一批魔法部的工人通常是不會出現的。   ﹁下一步,﹂妙麗對了對表說。﹁她大約五分鐘內就到這裡,我們把她弄暈|﹂   ﹁妙麗,我們知道,﹂榮恩尖刻的說。﹁我覺得在她來之前我們應該把門打開?﹂   妙麗尖叫起來。   ﹁我差點忘了,往後站|﹂   她用魔杖對著他們身後緊鎖著塗抹地很嚴重的防火門揮去,伴著金屬撞擊的聲,門被打開了。一條陰暗的走廊在面前,他們通過仔細的偵察知道,它通向一個空置的戲院。   ﹁現在,﹂她轉過身對著小巷裡的兩個人說,﹁我們再穿上隱形衣|﹂   ﹁然後我們等著,﹂榮恩說完,把隱形衣蓋到妙麗的頭上,就像把一個毯子蓋在鳥籠上一樣,然後對著哈里轉了轉眼珠。   不到一分鐘後,隨著細微的爆破聲,一個蓬鬆灰色頭髮的小個魔法部女巫移行幻影在他們面前。剛剛從雲中露出臉的太陽發出的光亮晃得她睜不開眼。她還沒來得及享受著意外的溫暖,就被妙麗用無聲昏迷咒擊中了胸部倒在地上。   ﹁好樣的,妙麗,﹂榮恩說,哈利脫下了隱形衣,他們出現在一個大箱子後面。他們一起把這個小個女巫抬到通向後台的陰暗的過道里。妙麗拔下女巫的幾根頭髮,把它們放進她從她那個用珠子裝飾的袋子中拿出的一瓶裝著泥一樣的複方湯劑中。榮恩則翻著這個小個女   巫的手袋。   ﹁她是馬法爾達.霍普柯克,﹂他看著一個小卡片說,那寫著他們的受害者是禁止濫用魔法司的一名助理。﹁你最好拿著這個,妙麗,這是代幣。﹂   他遞給她幾個刻著M.O.M字母的小金幣,這是她從女巫的錢包中拿出來的。   妙麗喝下有著令人愉快的淡紫色的複方湯劑,幾秒鐘後,又一個馬法爾達.霍普柯克站在他們面前,她拿下馬法爾達的眼睛戴上。哈利對了對表。   ﹁我們要晚了,魔法維護司的人隨時會到。﹂   他們趕緊關上門,把真正的馬法爾達關在裡面;哈利和榮恩再次披上隱形衣。妙麗還在外面等著,幾秒鐘後又是一陣微弱的爆破聲,一個長得像雪貂一樣的小個巫師出現在他們面前。   ﹁噢,你好,馬法爾達。﹂   ﹁你好!﹂妙麗用帶著顫音的聲音說,﹁你今天怎麼樣?﹂   ﹁事實上不是很好,﹂小個巫師回答說,看上去十分沮喪。   妙麗和巫師走向大道時,哈利和榮恩跟在後面。   ﹁聽到你的回答我感到很遺憾,﹂當小個巫師解釋他的問題時,妙麗鎮靜的回答。必須在他們走到街上前阻止他。﹁來,吃塊糖。﹂   ﹁嗯?哦,不用了,謝謝|﹂   ﹁我堅持!﹂妙麗強勢地說,把一袋子的藥在他面前晃著。小個巫師看起來很害怕,就拿出一個吃下去。   效果馬上就顯現出來,藥片一放到他嘴裡,小個巫師就開始猛烈的嘔吐,以至於都沒注意到妙麗拽下了他一把頭髮。   ﹁噢,該死!﹂她說,看著他把嘔吐物濺在小巷裡。﹁也許你應該休息一天!﹂   ﹁不|不!﹂他吐的都快窒息了,還是堅持繼續走,即使已經不能直著走路了。﹁我必須|今天|必須去|﹂   ﹁別傻了!﹂妙麗警告他,﹁你這樣根本不能工作|我覺得你應該去聖芒戈醫院讓他們看看你。﹂   巫師倒在地上,試圖用四肢站起來,仍然試著爬向大街。   ﹁你這樣根本不能工作!﹂妙麗大叫著   最後他總算接受了她所說的事實,抓著妙麗好能站起來,他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只留下榮恩從他手裡抓下來的皮包,以及一些還在飛濺的嘔吐物。   ﹁嗯,﹂妙麗說,拎起她長袍的裙子以免沾上嘔吐物。﹁也把他弄暈的話就沒有這麼髒了。﹂   ﹁是呀,﹂榮恩說,從隱形衣中拿著巫師的皮包走了出來,﹁但我還是認為一堆不省人事的人會引起更多的注意,他對工作還挺有熱情的,不是嗎?把頭髮扔進藥水裡,快!﹂   兩分鐘後,榮恩變成那個生病的像雪貂一樣的小個巫師站在他們面前,從他的袋子裡拿出疊好的藏青色的長袍穿上。   ﹁奇怪他今天怎麼不穿上它,不是嗎?看看他還要做多少?不管怎麼說,根據後面的標籤,我現在是雷.凱特莫爾﹂   先在這兒等著,﹂妙麗對仍然在隱形衣下面的哈利說,﹁我們給你帶幾根頭髮回來。﹂   他等了十分鐘,但躲在這個滿是嘔吐物的小巷裡,門後還藏著昏迷的馬法爾達,哈利好像等的更久。榮恩和妙麗又出現了。   ﹁我們不知道他是誰,﹂妙麗說,遞給哈利幾根捲曲的黑髮,﹁但他鼻血留得太厲害回家了,他很高,你需要一件更大的長袍||﹂   她掏出一件克利切為他們熨好的長袍,哈利換好,喝下湯劑然後變形。   痛苦的變形一結束他就有超過六英呎高,還有滿是肌肉健壯的手臂。他還留著鬍鬚。把隱形衣和眼睛裝在新長袍裡,他就和兩外兩人在一起了。   ﹁啊呀,太可怕了,﹂榮恩看著比他高很多的哈利說。   ﹁拿一個馬法爾達的代幣,﹂妙麗告訴哈利,﹁然後出發,快九點了。﹂   他們一起快步走出小巷,沿著擁擠的人行道走了五十碼,有兩排用花穗裝飾的黑扶手的樓梯,一面寫著男士,一面寫著女士。   ﹁一會兒見,﹂妙麗緊張地說,她搖晃著走下女士那一側的樓梯。哈利和榮恩和一群穿著古怪的男人一起走下這可看起來很古怪的用黑白磚瓦建造的地下公共廁所。   ﹁早上好,雷!﹂另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袍的巫師打著招呼,他正走進一個他用金色的代幣插進門上的縫隙打開的小屋。﹁那些流竄犯真讓人頭疼,讓我們不得不用這種方式上班,他們想發現誰?哈利波特?﹂   巫師為自己的小聰明大聲笑了起來,榮恩也附和著笑了笑。   ﹁是呀,﹂他說,﹁多蠢,不是嗎?﹂   然後他和哈利也進入了這個小房間。   哈利感到四周有沖水的聲音。他彎著身子從小房間的地步窺視,正好看見一雙穿靴子的腳走近隔壁的馬桶,他往左看到榮恩驚愕的看著他。   ﹁我們必須把自己衝進去?﹂他小聲說。   ﹁看起來是這樣,﹂哈利也小聲地說;他的聲音又低又粗。   他們都站了起來,感覺格外的傻,哈利爬進了馬桶。   他們馬上意識到他們做得對;儘管他似乎站在水裡,但他的鞋、腳和長袍都是乾的。他舉起手拉了一下繩索,一下子下來一個小瀑布,魔法部的壁爐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笨拙的站了起來,還不是很習慣現在的身體。大廳似乎比哈利印象中的暗。以前有一個金色的噴泉充滿了整個大廳,讓木質的地板和牆壁都閃著微光。現在一個巨大的黑色石頭佔據整個景象。這實在很嚇人,很多巫師和女巫雕像坐在雕刻華麗的王座上,看著魔法部的工作人員從壁爐裡進出。雕刻的底部用一英呎高的字寫著:魔法就是力量。   哈利感覺背後一陣涼風,另外一個巫師在他背後從壁爐裡衝了出來。   ﹁讓開,不能||哦,對不起,雷科納﹂   看起來這個禿頭巫師確實嚇壞了,他馬上就跑開了。顯然哈利變成的這個巫師,雷科納,很霸道。   ﹁噓!﹂的一聲,他趕緊四處張望,看見一個小個女巫和一個像雪貂的巫師在雕像的另一側魔法維護司向他揮手。哈利趕緊跑向他們。   ﹁你還好吧?﹂妙麗對哈利小聲說。   ﹁不,他被母豬嚇了一跳,﹂榮恩說   ﹁噢,很有趣||這很可怕,不是嗎?﹂她對還在盯著雕像看的哈利說。﹁你能看見他們坐在什麼上嗎?﹂   哈利仔細看了看,意識到他認為是雕刻華麗的王座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堆人類的雕塑:成千上萬的赤裸的身體,男人,女人還有孩子,全都看起來又醜又蠢,扭曲著壓在一起來支撐上面瀟灑的長袍巫師的重量。   ﹁麻瓜,﹂妙麗小聲說,﹁在他們所謂公平的位置,來吧。我們出發吧。﹂   他們和一群巫師一起走向大廳盡頭的金色大門,儘可能的小心翼翼四處張望,但他們沒有發現朵洛拉斯烏姆裡奇那與眾不同的樣子。他們通過大門進入一個稍小的大廳,人群開始在十二個金色格子間的電梯前面排隊。他們差點就進入了最近的那個,這是一個聲音響起了:﹁凱特莫爾!﹂   他們看看周圍,哈利感覺肚子在翻滾。目擊鄧布利多死去那晚的其中一個食死徒正大步向他們走來。他們身後的魔法部工作人員安靜下來,他們看起來很沮喪。哈利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恐懼。   那個那人陰沉,有點粗野的臉和他那華麗的、用金線繡邊的大長袍很不相稱。電梯周圍的人群中有人阿諛地說:﹁早上好,亞歷克斯!﹂但亞歷克斯沒有理他。   ﹁我向魔法維護司的人要求過去修理我的辦公室,凱特莫爾,可那裡現在還在漏雨。﹂   榮恩看看周圍希望有人來打斷他,但沒有人說話。   ﹁漏雨||你的辦公室?這|這不太好,是吧?﹂   榮恩緊張的笑了笑,亞歷克斯得眼睛瞪了起來。   ﹁你覺得這很好笑?凱特莫爾?﹂   兩個女巫離開等電梯的隊伍中衝了出來。   ﹁不,﹂榮恩說,﹁當然不好笑﹂   ﹁你知道我正要去樓下審訊你的妻子,凱特莫爾?事實上我很奇怪你沒有和她一起手拉手的等著我。你已經被她連累了,不是嗎?聰明的話,下次娶個純血的。﹂   妙麗害怕的叫了一聲,亞歷克斯看了她一眼,她趕緊假裝咳嗽走開了。   ﹁我|我|﹂榮恩結結巴巴地說。   ﹁如果我的妻子被指控是泥巴種,﹂亞歷克斯說,﹁|我當然不會犯這骯髒的錯誤去娶這樣的女人||法律執行司的頭就有事做了,我會自己做這個工作,凱特莫爾,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榮恩小聲說。   ﹁那就趕快去做事,凱特莫爾,如果我的辦公室在一個小時內不能變干的話,你妻子的血統問題就會比現在更糟糕。﹂   他們前方的柵欄嘎吱嘎吱地打開了,朝哈利無精打采令人不快地點頭笑了笑,哈利顯然意識到他也會受到凱特莫爾的這種待遇,亞歷克斯走向另一座電梯。哈利,榮恩和妙麗進入了他們的那座,但是沒有人跟著他們,就像他們有傳染病似的。柵欄門噹啷一聲關上了,電梯開始向上爬升。   ﹁我要去幹什麼?﹂榮恩馬上問其他兩人,他看起來受了打擊。   ﹁如果我沒有出現,我妻子||我是說,凱特莫爾的妻子||﹂   ﹁我們會和你在一起,我們要聯合在一起,﹂從哈利開始,除了榮恩,都興奮地點頭。   ﹁這真鬧心,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你們兩個找找烏姆裡奇,我要清理一下亞歷克斯的辦公室||但是我怎麼停止漏雨?﹂   ﹁試試咒立停,﹂妙麗說,﹁如果它是個魔法或是咒語,它將會停止漏雨。如果氣空咒沒出什麼差錯,將它修復會更加困難,因此作為一項臨時應急措施,不受影響地保護他的財產|﹂   ﹁再說一次,慢點||﹂榮恩說,拚命在他包裡找一根羽毛筆,但那一刻電梯顫動著停住了,一個沒有質感的女聲說,﹁四樓,移形幻影事務司與神奇生物掌控司,包括獸類,人類,分裂的靈魂,小精靈聯絡處和蟲害諮詢司。﹂柵欄再次打開,近來了一對的男巫,而一些淺紫色的紙飛機也進來了,繞著電梯裡天花板上的燈飛來飛去。   ﹁早上好,阿爾伯特,﹂一個毛髮濃密的男人說,朝哈利笑笑。當電梯再次嘎吱作響地爬升時他掃了一眼榮恩和妙麗。妙麗正輕聲而急切地叮囑榮恩。男巫朝哈利靠去,囁囁著凝視他:﹁德克.克萊斯韋?嗯?來自妖精聯絡處?好傢伙,阿爾伯特,現在我很肯定地說我有信心得到他的職位了!﹂   他使了個眼色。哈利回以一個微笑,希望這就夠了。電梯停止了,柵欄再次打開。   ﹁二樓,法律執行司,包括禁止濫用魔法司、傲羅指揮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機構。﹂飄渺而無質感的女聲說。   哈利看見妙麗輕輕推了一下榮恩,一下使他衝出了電梯,另一個巫師跟著他,只剩下了留下哈利和妙麗獨,。金色門關上的瞬間妙麗飛快地說,"哈利,我想我最好跟在他後面,我想他不會知道他該做什麼,如果他被抓住,整個事情||"   ﹁一樓,魔法部及支持機構。﹂   金色柵欄再次滑開,妙麗倒吸了一口氣。四個人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中的兩個輕聲交談著:他們是一個長髮的,身著金黑相間華麗長袍的男巫,和一個短髮上戴著蒲絨絨帽,拿著一個記事本凡在胸前的蛤蟆一樣蹲著的女巫。第十三章 混血巫師登記委員會   ﹁哦,瑪法達!﹂烏姆裡奇看著妙麗說道,﹁特拉弗斯送你來的,是不是?﹂   ﹁哦|是的,﹂妙麗尖聲回答。   ﹁哦,天哪,你一定會做得很好!﹂烏姆裡奇對那個身穿黑色與金色相間衣服的男巫說道。﹁那麼那個問題解決了。部長,如果瑪法達能抽空幫忙保管記錄的話,我們就可以直接開始了。﹂說完,她查了查筆記板。﹁今天有十個人接受審問,其中還有一個是魔法部僱員的妻子!嘖,嘖||在魔法部內部要地居然還會有泥巴種!﹂她走進電梯站在妙麗旁邊,剛才在一旁聽她和部長談話的兩名男巫尾隨著走了進來。﹁我們直接下去,瑪法達,你會在審判室中找到你需要的一切。早上好,阿爾伯特,你不在這層下嗎?﹂   ﹁不,我就下。﹂哈利用藍科恩低沉的聲音說。   哈利走出電梯。金色的格子電梯門在他身後叮叮噹噹地關上了。   他回過頭去,看到妙麗滿臉緊張地被兩個高個子男巫夾在中間,肩上搭著烏姆裡奇的天鵝絨披肩,慢慢慢慢地隨著下降的電梯消失在了視線裡。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藍科恩?﹂這時,新上任的魔法部長問道。他修長的黑色頭髮以及鬍鬚中都夾著銀絲,突出的前額遮住了他閃閃發光的眼睛,讓哈利感覺彷彿是在一隻岩石下向外偷看的螃蟹。   ﹁我想和||﹂那一瞬間哈利有些猶豫,﹁亞瑟.衛斯理談一談。有人說他在一樓。﹂   ﹁哦,﹂普拉姆.西克尼斯說道,﹁他被發現與那個不受歡迎的人有聯繫,對嗎?﹂   ﹁沒,﹂哈利說,感覺喉嚨有些干。﹁沒有,沒那種事。﹂   ﹁哦,好吧。但那在我看來只是時間問題,﹂西克尼斯說。﹁要我說,純種血統的背叛者和泥巴種一樣可惡。回見,藍科恩。﹂   ﹁回見,部長。﹂   哈利目視著西克尼斯順著鋪了厚地毯的走廊漸漸走遠。部長一走出他的視線,哈利就馬上把隱形衣從他厚重的黑色長袍下拖出來罩在自己身上,然後順著走廊向相反方向走去。藍科恩長得太高了,他不得不彎下腰才能把那雙大腳也藏在隱形衣裡面。   他走過一扇扇反射著微光的木門||每一扇上都掛著標有部門和使用者姓名的金屬牌。魔法部的權力,複雜以及深不可測都使哈利心中感到一陣陣恐慌,並且給了他一種無形的重壓。他開始覺得他和榮恩,妙麗在過去的四個禮拜中精心策劃的計劃簡直幼稚得可笑。他們將所有的精力花在研究如何能深不知鬼不覺地溜進魔法部內部:可他們一點兒也沒考慮過一旦他們被迫分開該怎麼辦。現在妙麗被困在法庭上作記錄,那毫無疑問要持續好幾個小時;榮恩在努力地施展魔法||哈利確定那些魔法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而結果則很有可能決定一個女人的自由與否;而他,哈利,正在魔法部頂層轉悠,心裡很清楚他的智囊團剛剛坐著電梯下了樓。   哈利停下來斜倚著一堵牆,試著決定該怎麼辦。周圍是一片寂靜:這裡沒有忙亂的人群,沒有七嘴八舌的說話聲,也沒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鋪著紫色地毯的走廊就像被人施了﹃閉耳塞聽﹄咒一樣安靜。   她的辦公室一定就在這附近,哈利想。   烏姆裡奇把她的珠寶放在辦公室裡似乎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不去搜查一下她的辦公室以確認似乎也很愚蠢。因此哈利又重新沿著走廊出發了,途中沒有遇到什麼人,除了一個正皺著眉頭小聲地向一支漂浮在他面前的羽毛筆發出指令的男巫,而那支羽毛筆正在一卷羊皮紙上胡亂塗寫著什麼。   哈利一邊走一邊注意著每扇門上的名字。當他轉過彎,順著另一條走廊走到一半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塊寬敞開闊的空地。有十二名男女巫師坐在排列成行的小桌子後面||儘管十分的光滑並且沒有塗鴉,但那些桌子和學校裡面的並沒什麼不同。哈利停下腳步注視著他們,因為那場面確實很吸引人。所有的人整齊劃一地揮舞,旋動著他們的魔杖,許多彩色的正方形紙片像粉紅色的小風箏似的向各個方向飛舞。過了一會兒,哈利意識到他們的行動是有節奏有規則的||因為他們身邊的紙片全都組成了同樣的圖案。又過了一會兒,哈利意識到他所看到的是魔法手冊的製作||那些正方形紙片是書頁,當它們被裝訂,摺疊,再施上魔法之後,就在每個男巫或者女巫的旁邊摞成整齊的書堆。儘管他們如此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以至於哈利懷疑如果有人從地毯上走過他們都注意不到。但他還是儘量躡手躡腳地靠近,從一個年輕女巫身邊抽出一本已經完成的手冊,在隱形衣下察看了一下。手冊粉紅色的封面上醒目地印著金色的標題:      ︽泥巴種,以及他們給平靜的純血社會帶來的危害︾      標題下面有這樣一幅畫:一朵紅玫瑰的花瓣中間畫著一張痴笑的臉,旁邊一株滿臉怒容渾身利刺的野草正試圖扼死它。手冊上面沒有作者的名字,但是當哈利查看手冊時,他右手手背上的傷口似乎又有一些刺痛。這時他旁邊那個年輕女巫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誰知道那個老巫婆會不會審問那些泥巴種們一整天?﹂她一邊說還一邊揮舞旋動著她的魔杖。   ﹁小聲點,﹂她旁邊的一個男巫緊張地四處看了看;他桌上的一頁書滑落到了地上。   ﹁怎麼,難道現在她除了一隻魔眼之外又搞到了一副魔耳嗎?﹂   那個女巫衝他們身處之地對面的一扇華麗的桃花心木門看去;哈利也向那兒一看,頓時火冒三丈。本來應該是麻瓜前門貓眼的位置上現在嵌進了一隻又大又圓,微微泛藍的眼球||這是一件對任何一個曾見過阿拉斯特穆迪的人來說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有那麼一瞬間,哈利忘記了他在哪裡以及他該做什麼:他甚至忘記了他身穿隱形衣。他大步走向那扇門去查看那隻眼球。那東西靜止著,一動不動,直直地向上盯著。下面的金屬牌上寫著:      德洛麗斯 烏姆裡奇   魔法部高級副部長       那下面的一塊略新的金屬牌上寫著:      混血巫師登記委員會會長      哈利回頭看著那些正在製作手冊的巫師:儘管他們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他也不敢保證假如面前的一間空辦公室的門開了,他們不會注意到。因此他伸手從裡面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帶有會動的腿以及橡膠製的球狀觸角的玩意||那是弗雷德兄弟去年送給他的誘餌炸彈。他在隱形衣中蹲下,把誘餌炸彈放在了地上。   那個小玩意兒立刻從那群人的腿間跑了出去。哈利把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等待著,片刻之後,角落裡傳來了一聲巨響,伴隨著滾滾翻騰、辛辣刺鼻的煙霧。第一排的那個年輕女巫尖叫了一聲,嚇得她的同事們也跳起來,驚慌失措地在漫天飛舞的粉紅色紙片四處尋找這場騷亂的源頭。哈利趁機轉動門把手打開門,溜進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回身關上了門。   哈利走進辦公室,差點以為時光倒流了||這間辦公室與烏姆裡奇在霍格華茲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蕾絲花邊的織物,小塊桌布和乾花鋪得到處都是。牆上掛著同樣的裝飾盤子,每個盤子上都畫著一隻顏色誇張繫著緞帶的小貓,玩耍嬉戲中帶著令人作嘔的裝腔作勢。桌子上鋪著一塊裝飾著花邊的桌布。在瘋眼漢的魔眼後面,還設置了一個能望遠的伸縮裝置,以便烏姆裡奇監視在門外的工作人員。哈利湊到魔眼跟前||他們依然圍在誘敵炸藥旁邊。他猛地把望遠鏡從門上扭下來,只留下門上的洞,再把魔眼從裡面摳出來裝進自己的口袋。然後他再次轉過身面對整個房間,舉起魔杖,低聲說道:﹁儲物盒飛來。﹂   什麼也沒發生。不過哈利也沒指望會發生什麼,毫無疑問烏姆裡奇很精通保護性的魔法和咒語。他只好快步走到她的桌子後面,一個抽屜一個抽屜地翻找起來。他找到一些羽毛筆、筆記本、魔法膠布,還有被施了魔法的盤繞成蛇一般的紙夾||它們把哈利的手咬了回去;一隻裝滿了備用髮帶和髮夾的小箱子||上邊滿是裝飾繁瑣的花邊;但是沒有儲物盒。   桌子後面還有一個檔案櫥櫃,哈里轉而開始在櫥櫃裡翻找。就費爾奇在霍格華茲的檔案櫥櫃一樣,它裡面裝滿了文件夾,每個上面都貼著一張寫有姓名的標籤。哈利的搜索一無所獲,直到他翻到最後一個抽屜的時候才看見一樣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東西:衛斯理先生的檔案。   他抽出那份檔案打開讀了起來:      亞瑟·衛斯理   血統情況:純種,但有令人無法接受的支持麻瓜傾向。鳳凰社的已知成員。   家庭情況:妻子︵純種︶,七個子女,最小的兩個現就讀於霍格華茲。注意:經魔法部檢查員確認,其最小的兒子現重病在家。   安全情況:被監視。一切行動均受到監視。頭號不受歡迎人物極有可能與之聯繫︵曾與衛斯理一家共同居住︶      ﹁頭號不受歡迎人物,﹂哈利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把衛斯理先生的文件夾放回原處,關上了抽屜。當他站起身來掃視整間辦公室以尋找新的可能藏物品的地方時,注意到牆上有一幅他自己的海報,﹁頭號不受歡迎人物﹂幾個大字醒目地印在他的胸口上,這下他可知道﹁頭號不受歡迎人物﹂是誰了,而且確信無疑。那幅海報上還貼著一小張粉紅色的便簽,便簽角上畫著一隻小貓。哈利走過去,看到烏姆裡奇在上面寫著:﹁即將歸案。﹂   哈利從未像現在這樣生氣,但他還是強壓住怒火,在那些裝乾花的瓶子和籃子裡胡亂摸索,不出他的意料,儲物盒也不在那些地方。哈利最後一次掃視了一下這間辦公室,突然間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鄧布利多正從一面小小的,長方形的,擱在桌子旁邊的書櫃上的鏡子裡,凝視著他。哈利跑著穿過房間,一把拿起那面鏡子,他頓時洩了氣||那跟本就不是一面鏡子。鄧布利多是在一本平滑的書的封面上充滿希望地向他微笑。哈利並沒有馬上注意到鄧布利多帽子上那些捲曲的綠色字體||鄧布利多的人生與謊言||也沒有注意到他胸口那些稍小一些的字:﹁麗塔斯基曼著,預言家日報暢銷作家:智者還是痴人?﹂   哈利隨便一翻,就看到一張佔滿了整個頁面的照片,上面是兩個互相摟著肩膀大笑著的年輕人。如今的鄧布利多銀發已及肘長,那時卻只有幾根稀疏柔軟的鬍鬚,讓人想起克拉布唇上那些曾令榮恩如此厭惡的東西。站在鄧布利多旁邊無聲地大笑著的那個男孩子臉上帶著愉快而興奮的表情,金色的頭髮捲曲著披在肩部。哈利懷疑也許這是年輕時的多戈。他還沒來得及查看照片的說明,烏姆裡奇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   如果西克尼斯進來時沒有回頭看的話,那麼哈利決不會有時間把隱形衣罩在自己身上。事實上,他認為西克尼斯可能瞥見了他的動作,因為有那麼一會兒他一動不動,好奇地盯著哈利剛才消失的地方。也許他是在認定自己剛才所看見的不過是封面上的鄧布利多摳鼻子的動作,因為哈利在慌亂中將那本書放回了架子上。西克尼斯最後還是走向桌子,拿起他的魔杖指向墨水瓶裡的羽毛筆。羽毛筆跳了出來,潦草地書寫著給烏姆裡奇的便簽。這時哈利大氣兒都不敢出,慢慢地退出辦公室來到外面的空地上。   那些製作手冊的巫師們仍然圍在誘餌炸彈旁,它的殘骸仍在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嗚嗚聲並散發出小股的煙霧。那個年輕的女巫說:﹁我敢打賭這是新型魔法試驗部在搞鬼,他們總是那麼不小心,還記得上次那只有毒的鴨子嗎?﹂趁著她說話的工夫,哈利趕緊順著走廊跑開了。   在飛速跑回電梯的路上,哈利想著下一步該幹什麼。那個儲物盒絕不可能在魔法部裡,他也絕不可能給身處擁擠的法庭裡的烏姆裡奇下咒讓她說出那東西的下落。當務之急是在身份暴露之前離開魔法部,然後改天再嘗試。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設法找到榮恩,這樣他們就可以想出一個辦法把妙麗從審判室裡給救出來。   電梯到達時空空如也,哈利一跳進去就把隱形衣從身上拽了下來。這時電梯也開始下降,到達二層時卻突然﹃啪噠﹄一聲猛地停了下來。看到走進來的是渾身濕透,憤怒不已的榮恩,哈利一下子鬆了口氣。   ﹁早-早上好。﹂他結結巴巴地衝哈利說,電梯又重新出發了。   ﹁榮恩,是我,哈利!﹂   ﹁哈利!啊呀,我忘了你長什麼樣了||妙麗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她不得不和烏姆裡奇一起去下面的審判室,她沒法拒絕,而且||﹂   哈利還沒把話說完,電梯又停下了。門打開後,衛斯理先生同一位老年女巫邊談邊走了進來,她的頭髮扎的很高,就像是一座蟻丘。   ﹁哦,你好,雷,﹂衛斯理先生聽到榮恩長袍上的水滴持續滴下的聲音,四處張望著。﹁今天你的妻子沒來打聽什麼嗎?呃|那是怎麼了?你怎麼渾身都濕透了?﹂   ﹁亞克斯利的辦公室在下雨,﹂榮恩對著衛斯理先生的肩膀說。哈利可以肯定榮恩是在擔心如果他們直視對方的眼睛,那麼他的父親就可能認出他來。﹁我沒辦法讓它停下來,所以他們派我去找伯尼.皮爾斯沃斯,我想他們說的是||﹂   ﹁是的,最近很多辦公室都在下雨,﹂衛斯理先生說。﹁你試過去找麥特羅洛金克斯.雷卡託了嗎?它為布萊切利工作。﹂   ﹁麥特羅洛金克斯.雷卡托?﹂榮恩小聲說。﹁不,我還沒有。謝謝你,爸|我是說,謝謝你,亞瑟。﹂   電梯門打開了,梳著蟻丘髮型的那個老年女巫走了出去,榮恩飛奔著跑過她的身邊,消失在了哈利的視野中。哈利想跟上他,卻發現這時珀西衛斯理大步走進電梯堵住了他的路。珀西正把頭埋在幾頁紙中讀著什麼,電梯門又叮叮噹噹地關上後,他才意識到他正和自己的父親在一個電梯裡。他抬起頭看見衛斯理先生,臉立刻變得像胡蘿蔔一樣紅。電梯門再開的時候他飛快地跑了出去。於是哈利再次試著下電梯,可這次,衛斯理先生用胳膊擋住了他。   ﹁等一下,藍科恩。﹂   電梯關上了,載著他們叮叮噹噹地向下行。這時衛斯理先生說:﹁我聽說你有德克.克萊斯韋的消息。﹂   哈利感覺衛斯理先生的怒火因為剛才和珀西的小衝突而加劇了,所以他認為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裝傻。   ﹁你說什麼?﹂   ﹁別裝傻了,藍科恩,﹂衛斯理先生暴躁地說,﹁你抓到了那個偽造他家譜的巫師,是不是?﹂   ﹁我||就算我抓到了那又怎麼樣?﹂哈利說。   ﹃我說,德克.克萊斯韋是一個勝過你十倍的巫師,﹂衛斯理先生輕聲說,電梯下得更深了。﹁如果他從阿茲卡班活著逃出來的話,你得對他有個交待,更不用說他的妻子,兒子,和他的朋友||﹂   ﹁亞瑟,﹂哈利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你正在被監視,是吧?﹂   ﹁你是在威脅我嗎,藍科恩?﹂衛斯理先生大聲說。   ﹁不,﹂哈利說,﹁這是事實!他們在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電梯門打開。他們已經抵達了中廳。衛斯理先生嚴厲地看了哈利一眼,快步走出電梯。哈利站在那裡,微微有些發抖。他多麼希望他變成的是其他人而不是藍科恩||電梯門又叮叮噹噹地關上了。哈利拿出隱形衣重新披在身上,榮恩去處理那些下雨的辦公室的時候他得試著一個人去救出妙麗。電梯門打開時,他步入了一條與上面那些嵌著木地板鋪著地毯的走廊完全不同的被火把照亮的石製通道。電梯又吱吱作響地離開了,哈利微微顫抖著,看著遠處神秘事物司入口處那扇黑色的大門。   他邁開了腳步,不是向那扇黑門,而是向記憶中那個通往能下到審判室的一段樓梯的門道走去。他一邊緩緩走下樓梯,一邊在腦中構想著各種可能的計劃:他身上還有一些誘餌炸彈,不過也許直接敲響審判室的門,以藍科恩的身份直接進去要求和瑪法達說幾句話會更好?當然,他並不知道藍科恩是否是一個重要到足以成功完成這個計劃的人物,而且即使他設法做到了,在他們逃離魔法部的情況之前,妙麗的失蹤也可能引發一場搜查||   哈利陷入了沉思,並沒有立刻察覺正在漸漸逼近他的那種不尋常的寒意,他好像掉進了冰冷的迷霧中。每走一步都會覺得更加寒冷,那是一種足以凍結他的喉嚨,撕碎他的內臟的寒冷。然後他感到那種絕望,無助的感覺籠罩了他,在他的身體裡面擴散||   是攝魂怪,哈利想。   當他下到那段樓梯的底部,向右一轉,哈利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審判室外面黑暗的通道上擠滿了高大的,帶著黑色頭巾的身影,他們的臉完全藏在斗篷裡面,寂靜的通道里只有他們呼吸時斷斷續續嘶啞的聲音。那些被帶來問話的麻瓜巫師們顯然被嚇壞了,在冰冷的木製長椅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把臉深深地埋進自己的手中,也許是出於本能地想要在攝魂怪那充滿渴望的貪婪的嘴唇下保護自己。有些人有家人陪同,其他的則獨自坐著。那些攝魂怪在他們面前來回滑行。那裡的寒冷,無助以及絕望讓哈利覺得簡直像是一場災難。   戰勝它,哈利告訴自己,但是他知道,在這裡他無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召喚出一個守護神。所以他只好儘可能悄無聲息地向前走,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到悄悄瀰漫在他頭腦中的麻木感,但是他強迫自己去想妙麗和榮恩,他們需要他。   穿過那些高大的黑色身影是很可怕的事情:哈利從他們身旁經過時,那隱藏在斗篷下面的沒有眼睛的臉突然轉了過來。他確信那些攝魂怪感覺到了他,感覺到了,也許,一個仍然有一些希望和歡樂的生命的存在...   就在那時,在那可怕地,在幾乎要凍結的寂靜中,走廊左邊一間地牢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尖叫聲迴響著傳了出來。   ﹁不,不,我是混血,我是混血,我告訴你!我父親是個男巫,他是,去查查他的資料,阿奇.阿爾德通,他是個有名的帚柄設計師,去查查他的資料,我告訴你||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把你的手拿開||﹂   ﹁這是給你的最後一次警告,﹂烏姆裡奇用她甜膩的,用魔法放大過的嗓音說,使之在那男人絕望的喊叫聲中聽起來依然清晰。﹁如果再你掙扎,就給你一個﹃攝魂怪的吻﹄.﹂   男人的尖叫聲平息了,但是他幹澀的抽泣聲依然在走廊中迴響。   ﹁把他帶走。﹂烏姆裡奇說。   兩個攝魂怪出現在審判室外的走廊上,用他們腐臭,結痂的雙手抓住那個看起來已經不省人事的男巫的胳膊。他們架著他,沿著走廊滑行離開,他們所到之處都慢慢暗了下來,失去了光明,直到什麼也看不見。   ﹁下一個||瑪麗凱特莫爾,﹂烏姆裡奇叫道。   一個小個子女人站了起來,從頭到腳都在發抖。她穿著樸素的長袍,黑色的頭髮在腦後柔順地綰成一個髻。她的臉毫無血色。她穿過那些攝魂怪時,哈利看到她在顫抖。   當門緩緩關上時,哈利跟在她身後溜進了地牢||他那樣做了完全是出自本能,事先沒有任何計劃,因為他討厭她獨自走進地牢時的情景。   這不是哈利過去因為濫用魔法而被審問的那個地牢,這個要小一些,儘管天花板還是一樣矮||這讓人有一種被囚禁在深井井底,像是患了幽閉恐懼症的感覺。   裡面有更多的攝魂怪,面無表情地像哨兵一樣站在離房間的角落裡,所散發出的寒意籠罩著整個地牢。審判台的欄桿後面坐著烏姆裡奇,她的一邊是亞克斯利,另一邊是同凱特莫爾夫人一樣臉色蒼白的妙麗。在平台的底下,一隻銀色的長毛貓來來去去的巡遊著。哈利意識到它是用來保護那些原告,不讓他們被攝魂怪釋放出的絕望所感染的:絕望是為被告,而不是為原告準備的。   ﹁請坐吧。﹂烏姆裡奇依舊用她那甜膩的聲音說道。   凱特莫爾夫人跌跌撞撞地走下平台,在底層地板正中央的單人椅上坐下了。椅子扶手上彈出的鐐銬立刻將她綁住了。   ﹁你就是瑪麗|伊麗莎白|凱特莫爾嗎?﹂烏姆裡奇問。   凱特莫爾夫人渾身顫抖著點了一下頭。   ﹁你同魔法維修保養處的雷金納德|凱特莫爾結婚了是嗎?﹂   凱特莫爾夫人突然大哭起來。﹁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他本該在這兒等我的!﹂   烏姆裡奇沒有理她。﹁你是梅齊,埃莉和阿爾弗雷德-凱特莫爾的母親是嗎?﹂   凱特莫爾夫人哭得更加厲害了。﹁他們一定嚇壞了。他們以為我回不了家了||﹂   ﹁請原諒,﹂亞克斯利打斷了她。﹁我們不會同情泥巴種的孩子。﹂   凱特莫爾夫人的抽泣掩蓋了哈利的腳步聲,讓他得以小心翼翼地來到通往審判台的樓梯前。穿過守護神貓巡遊的地帶的那一瞬間,哈利明顯感到了氣氛的不同:這裡溫暖而舒適。他可以肯定那隻貓是烏姆裡奇召喚的守護神,而且它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這是因為烏姆裡奇在這裡很開心||這是她的地盤,又是在施行她幫忙編寫的那部一點也不正直的法律。   哈利十分小心地在烏姆裡奇,亞克斯利和妙麗身後的平台上慢慢移動著,然後在後面沒有人的一排坐了下來。他擔心他會讓妙麗嚇得跳起來。他甚至考慮著給烏姆裡奇和亞克斯利施一個﹃閉耳塞聽﹄咒,可即使是小聲唸咒語的聲音也會引起妙麗的警覺。這時烏姆裡奇抬高了聲音對凱特莫爾夫人說話,哈利抓住了這次機會。   ﹁我在你後面。﹂他在妙麗的耳旁低聲說。   正如他所料,妙麗猛地一驚,差點打翻那個用來記錄談話內容的墨水瓶,不過烏姆裡奇和亞克斯利的注意力都在凱特莫爾夫人的身上,所以妙麗的舉動並沒有被發現。   ﹁今天你到達魔法部的時候,我們從你身上搜出了一根魔杖,凱特莫爾夫人,﹂烏姆裡奇說道,﹁八又四分之三英吋,櫻桃木,裡面是一根獨角獸的毛。對嗎?﹂   凱特莫爾夫人點點頭,用她的袖子擦了擦眼睛。   ﹁你能告訴我們你是從哪個巫師的手中奪得這根魔杖的嗎?﹂   ﹁奪||奪得?﹂凱特莫爾夫人抽噎著說,﹁我沒有從任何人手中奪||奪得它。這根魔杖是我十一歲時買的,它||它||它選擇了我。﹂   她哭得比之前更厲害了。   烏姆裡奇發出了一聲小女孩般的笑聲,讓哈利有一種想扁她的衝動。她把身體前傾越過欄桿,以便更好的觀察她的﹃受害者﹄。一件金色的東西也隨之蹦了出來,在她胸前來回晃動:是那個儲物盒。   妙麗看到它,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不過烏姆裡奇和亞克斯利的注意力仍在他們的﹃獵物﹄身上,根本聽不見其它的聲音。   ﹁不,﹂烏姆裡奇說,﹁不,不是這樣,凱特莫爾夫人。魔杖只選擇巫師,而你不是巫師。我這兒有一份你填的問卷調查表||瑪法達,把它遞給我。﹂   烏姆裡奇伸出她那小小的手:那一刻她顯得如此的令人厭惡,以至於哈利居然沒有看見她又短又粗的手指間的蹼。妙麗的手因為震驚而顫抖著。她在放在身邊椅子上的那堆文件中摸索著,最後終於拿出了一卷寫有凱特莫爾夫人名字的羊皮紙。   ﹁那||那真漂亮,德洛麗斯,﹂她用手指了指烏姆裡奇上衣褶皺中那個閃閃發光的掛墜。   ﹁什麼?﹂烏姆裡奇突然嚴厲地說,同時向下看了看,﹁哦,是的||一件舊的傳家寶。﹂她拍了拍掛在胸口的那個小盒。﹁這個﹃S﹄代表著塞爾溫||我和塞爾溫家族有些親緣關係||事實上,我幾乎和所有純血家族都保有這種關係||真遺憾,﹂她瀏覽了一下凱特莫爾夫人的問卷,用更大的聲音說,﹁你和我可不一樣,﹃父母職業:蔬菜水果商。﹄﹂   亞克斯利嘲弄似的笑了一下。平台下面,毛茸茸的守護神貓依然在來來回回地巡視著,攝魂怪站在角落裡等待著。   烏姆裡奇的謊言讓哈利的血液直往上湧,把謹慎小心拋到了腦後||一個卑微的罪犯用來賄賂她的墜飾盒,現在卻被她用來證明她自己的純巫師血統。他舉起自己的魔杖,甚至懶得把它藏在隱形衣下面,大喊道:﹁昏昏倒地!﹂   一道紅光閃過,烏姆裡奇倒了下來,頭撞在欄桿的邊緣。凱特莫爾夫人的文件從她的大腿上滑落到地板上,平台下面那隻正在巡視的銀色的貓也突然消失了。頓時陣陣寒意向他們襲來。亞克斯利困惑地四處張望著尋找事故的來源,看到哈利隱形衣下的手正拿著魔杖指向他,他試著拔出他自己的魔杖,可是已經太晚了:﹁昏昏倒地!﹂   亞克斯利倒了下去,在地板上蜷成一團。   ﹁哈利!﹂   ﹁妙麗,如果你認為我應該坐在這兒聽任她胡說八道||﹂   ﹁哈利,快救救凱特莫爾夫人!﹂   哈利一把拽下隱形衣,轉過身去。平台下面,那些攝魂怪已經離開了角落,向那個被鎖在椅子上的女人滑行過去。不知是因為守護神消失了,還是因為他們感覺到他們的主人已經失去了控制他們的力量,那些攝魂怪沒有繼續克制他們的渴望。   當一只結痂的,粘乎乎的手抓住凱特莫爾夫人的下巴並把她的臉抬起來的時候,凱特莫爾夫人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呼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牡鹿從哈利魔杖的頂端衝出來奔向那些攝魂怪跑。那些傢伙後退著重新回到了黑暗的角落裡。牡鹿散發的光芒比那隻貓的更加溫暖而有力,它繞著屋子慢慢跑著,光芒照亮了整間地牢。   ﹁拿上魂器。﹂哈利對妙麗說。   他重新奔上台階,拿起隱形衣塞在背後,然後向凱特莫爾夫人走去。   ﹁是你?﹂她盯著哈利的臉小聲說,﹁可||可是雷說是你把我的名字寫在審問名單上的。﹂   ﹁是嗎?﹂哈利一邊嘟囔著,一邊用力猛拉鎖住她手臂的鐐銬,﹁好吧,我改邪歸正了。四分五裂!﹂鐐銬紋絲不動﹁妙麗,我怎麼才能打開這些鐐銬?﹂   ﹁等一下,我正在上面||﹂   ﹁妙麗,我們已經被攝魂怪包圍了!﹂   ﹁我知道,哈利,可是如果她醒來發現掛墜盒不見了怎麼辦||我得複製一個||雙生雙現!好了||這應該能瞞過她的眼睛||﹂   妙麗飛快地從樓梯上跑回到哈利身邊。   ﹁讓我想想||力勁松瀉!﹂   鐐銬叮叮噹噹地縮回了椅子的扶手中。這時,凱特莫爾夫人就像剛才一樣充滿恐懼。   ﹁我真不明白。﹂她小聲說。   ﹁你得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哈利扶她站起來,對她說,﹁回家去,帶上你的孩子們,然後離開,如果必要的話,離開這個國家。偽裝好自己的身份然後逃跑。你都看到了,在這裡你永遠得不到公正申訴的機會。﹂   ﹁哈利,﹂妙麗說,﹁門外有這麼多攝魂怪,我們該怎麼出去?﹂   ﹁守護神,﹂哈利舉起魔杖指向他自己召喚的牡鹿。它減慢了奔跑的速度,向門口走去,周身依然散發著光芒。﹁儘可能多的召喚它們。妙麗,召喚你的守護神。﹂   ﹁呼||呼神護衛。﹂妙麗說。可什麼也沒有出現。   ﹁那是她唯一一個不太會用的咒語。﹂哈利給看起來完全一頭霧水的凱特莫爾夫人解釋道。﹁真是有點兒遺憾||快點兒,妙麗,接著來。﹂   ﹁護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水獺突然出現在妙麗魔杖一端的空中,然後和牡鹿一起,優雅地向門口游過去。   ﹁跟上。﹂哈利說。然後帶著妙麗和凱特莫爾夫人一起向門口走去。   當守護神來到地牢外面時,他們聽到在門外等候的人們發出了驚叫。哈利環視四周:攝魂怪們四處逃散著躲避面前的銀色生靈,被迫退回到周圍的黑暗中。   ﹁審判決定,你們全部都要回家去,和你們的家人一起躲藏起來,﹂哈利對門外等候的麻瓜巫師們說,他們依然有些害怕,並且被守護神周身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眼睛。﹁如果可以的話,去別的國家,離魔法部越遠越好。這是||嗯||這是新的官方安排。現在,只要跟著守護神,你們就可以離開中廳。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可是在他們走向電梯的時候,哈利又開始擔心了。如果一頭銀色的牡鹿,一隻浮在空中的水獺,還有二十多個人||其中有一半都是受到指控的麻瓜巫師||突然出現在中廳,他認為他們不可能不被注意到||而這正是他最不希望的。他剛剛得出這個令人沮喪的結論,電梯便叮叮噹噹地來到了他們面前。   ﹁雷!﹂凱特莫爾夫人叫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了榮恩的懷裡。   ﹁藍科恩把我救了出來,他攻擊了烏姆裡奇和亞克斯利,而且他還讓我們所有人都離開英國。我覺得我們最好這樣做,雷,真的。咱們趕緊回家把孩子們帶走,然後||你身上怎麼這麼濕?﹂   ﹁那是水,﹂榮恩嘟囔著把衣服脫了下來,﹁哈利,他們知道魔法部內部有入侵者了,好像是從烏姆裡奇辦公室門上那個洞知道的。如果那是真的,我想我們只剩五分鐘來||﹂   妙麗的守護神突然﹁啪﹂的一聲消失了。她轉過身,滿臉驚恐的看著哈利。   ﹁哈利,如果我們在這兒被抓到||﹂   ﹁不會的,只要我們的動作足夠快。﹂哈利說。他是說給身後那些一言不發的人聽的,那些人正直直地盯著他。   ﹁誰帶了魔杖?﹂   大概一半的人舉起了手。   ﹁好,沒帶的人要緊跟著那些有魔杖的人。在被截住之前,我們得趕快行動。走吧。﹂   他們設法擠進了兩部電梯裡。哈利的守護神像哨兵一樣站在金色的門前,他們關上門,電梯開始上升。   ﹁第八層到了,﹂一個冷冰冰的男聲說道,﹁中廳。﹂   電梯門一打開,哈利馬上就知道他們遇到了麻煩:中廳裡全是跑來跑去封鎖壁爐的巫師。   ﹁哈利!﹂妙麗叫道。﹁我們該怎麼||?﹂   ﹁停下!﹂哈利吼了一聲,藍科恩充滿威懾力的聲音在大廳裡面迴響。正在封鎖壁爐的巫師們都停了下來。﹁跟緊。﹂他小聲對那些被嚇壞了的麻瓜巫師說。他們擠作一團,由榮恩和妙麗帶著向前走。   ﹁怎麼回事,阿爾伯特?﹂之前跟著哈利從壁爐裡出來的那個禿頂巫師問道,看起來很緊張。   ﹁在你們封鎖出口之前得讓這些人先離開。﹂哈利儘量用充滿威信的口氣回答。   他面前的那些巫師面面相覷。   ﹁我們接到了通知,要封鎖所有的出口,不能讓任何人||﹂   ﹁你打算和我作對嗎?﹂哈利怒吼道。﹁你也想要讓我派人去查查你的家譜是嗎,就像我對德克.克萊斯韋家做的那樣?﹂   ﹁對不起!﹂那個禿頂的巫師退了幾步,氣吁吁地說。﹁我沒有那種意思,阿爾伯特,可是我認為||我認為他們是來接受審問的而且||﹂   ﹁他們都有純正的血統,﹂哈利說,低沉的聲音在大廳裡莊嚴地迴蕩著。﹁我敢說,比你們中的許多人都純正。你們快走吧。﹂他對那些麻瓜巫師大聲說。他們急忙向前跑進壁爐裡,然後一對一對地消失不見。魔法部的那些巫師站在一邊,有些看起來很睏惑,有些則顯得很害怕。這時||   ﹁瑪麗!﹂   凱特莫爾回過頭去。真正的雷.凱特莫爾從電梯裡出來向他們跑過去,他已經停止了嘔吐,只是臉色蒼白。   ﹁雷||雷?﹂   她把目光從她的丈夫轉向榮恩,他大聲地咒罵了一句。   那個禿頂的巫師目瞪口呆,腦袋在兩個雷中間滑稽地轉來轉去。   ﹁嘿|怎麼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封鎖出口!封鎖出口!﹂   亞克斯利從另一部電梯裡衝出來,跑向壁爐邊的那些人。這時麻瓜巫師們已經全都通過壁爐離開,只有凱特莫爾夫人還留在這裡。那個禿頂的巫師剛剛舉起他的魔杖,哈利就一拳就把它打飛了。   ﹁他在協助那些麻瓜巫師逃跑,亞克斯利!﹂哈利衝他喊。   禿頂巫師的同事們開始騷動不安,藉著這個機會,榮恩一把抓住凱特莫爾夫人並把她拉進了一個仍然開放著的壁爐,然後一起消失了。   亞克斯利疑惑地看著哈利和那個禿頂巫師。這時真正的雷-凱特莫爾喊了起來:﹁我的妻子!和我妻子在一起的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   亞克斯利的頭轉了過來,哈利看到他那如野獸般狂怒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   ﹁快點!﹂哈利沖妙麗喊。他抓起她的手一起跳進了那個壁爐,亞克斯利的咒語從他的頭頂擦了過去。他們在壁爐中旋轉著,過了一會兒從一個衛生間裡彈了出來,掉進了一間小臥室。哈利猛地拉開門:榮恩站在水池的旁邊,仍然和凱特莫爾夫人糾纏不清。   ﹁雷,我不明白||﹂   ﹁放開手,我不是你的丈夫,你得回家去!﹂   正在這時,他們身後的臥室裡傳來一聲巨響,哈利轉過頭:是亞克斯利追來了。   ﹁咱們快走!﹂哈利叫道。他抓起妙麗的手和榮恩的胳膊,開始幻影顯形。   黑暗吞沒了他們。他們彷彿被看不見的手擠壓著。可是有點兒不對勁||妙麗的手似乎正從他的緊握手中滑出去||哈利懷疑自己要窒息了:他無法呼吸,什麼東西都看不見,而且他能觸到的東西只有榮恩的胳膊和正在慢慢滑出去的妙麗的手指||   接著哈利看到了格里莫廣場十二號的大門和上面裝飾著毒蛇的門環。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了一聲尖叫,同時一道紫光閃過:他手中妙麗的手指突然變得僵硬,一切又重歸黑暗。第十四章 竊賊   哈利睜開眼睛,被映入眼簾的金色和綠色弄得一陣眩暈,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此刻躺在一堆看似枝葉的東西上。他努力地吸了幾口空氣試圖平服一下心情,眨了眨眼睛,意識到那股強烈的光是陽光透過遮在他頭頂上的樹葉灑下來的。突然有什麼靠近他臉的東西抽搐了一下,他用手和膝蓋支起身體,以為會看見個野蠻的小生物,卻發現那其實是榮恩的腳。哈利環顧四周,發現他們和妙麗都躺在一片森林裡,孤立無援。   哈利剛開始想到的是禁林,片刻之後,雖然他知道他們就這樣出現在霍格沃次的場地上有多危險多愚蠢,但一想到可以悄悄地穿過森林到海格的小屋去,他就不由的激動萬分。然而,在這時榮恩低聲呻吟了一聲。哈利開始爬向他,這才意識到這不是禁林,這些樹看起來要幼嫩些,樹之間的間隔也更大,場地也更乾淨。   他看見妙麗也醒了,在榮恩的頭上方正用手和膝蓋支撐著身體試圖起來。這一瞬間他的目光落到了榮恩身上,所有其他事情都消失在哈利的腦海中,因為血浸透了榮恩身體的左邊,讓他靠在佈滿雜草地上的慘白的臉顯得分外醒目。複方湯劑的效力正在漫漫消失:榮恩的外貌正介於凱特莫爾和他自己之間,他的頭髮正變得越來越紅,可他臉上的最後一抹生氣卻消失了。   ﹁他怎麼了?﹂   ﹁分體,﹂妙麗說,她已經開始解開榮恩的袖子,那裡的血跡最潮濕也是顏色最深的。她撕開了榮恩的短衣,哈利恐懼地看著,他一直覺得分體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但這次||他心裡很不舒服地蠕動著,看著妙麗把榮恩赤裸的上臂放平,那裡的一大塊肉沒有了,就像被一把刀利落地挖掉了一樣。   ﹁哈利,快!在我包裡找一個貼著﹁白鮮﹂的小瓶子||﹂   ﹁包||好的||﹂   哈利急忙到剛剛妙麗幻影顯形的地方,一把抓過那個小巧的珠繡包,把手伸了進去。立刻,他摸到了一樣接一樣的東西,他感覺到有皮革的書脊,套頭外衣的羊毛袖子,還有鞋的後跟||   ﹁快點!﹂   他從地上抓起自己的魔杖,指向這個神奇的小包深處。   ﹁白鮮飛來!﹂   一個棕色的小瓶子從包裡急速飛出,他抓住了它,匆忙回到妙麗和榮恩那裡,榮恩的眼睛此時半睜著,眼瞼裡只看得到眼白。   ﹁他昏倒了,﹂妙麗說,她的臉色也很蒼白,儘管看起來不再像馬法爾達一樣,但她的一些頭髮還是灰色的。﹁幫我把它打開,哈利,我的手抖的不行了。﹂   哈利拔掉小瓶子上的塞子,妙麗把它拿過去,將三滴藥劑滴在榮恩血淋淋的傷口上。綠色的煙霧立刻升騰起來,煙霧散去後,哈利看見血已經止住了。現在傷口看起來像是癒合了好幾天之後的樣子;新的皮膚覆在長出的嫩肉上。   ﹁喔。﹂哈利嘆道。   ﹁這是我確保安全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事了,﹂妙麗虛弱地說,﹁還有些藥片可以使他完全康復,但我不敢再嘗試了,萬一出錯了有可能會引發更大的傷害||他已經流了太多的血了||﹂   ﹁他是怎麼受傷的?我的意思是||﹂哈利搖了搖頭,試圖將思路整理清楚,想搞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會在這?我想我們應該是要回到格里莫廣場的?﹂   妙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看起來快要哭了。   ﹁哈利,我不認為我們能夠回到那兒了。﹂   ﹁你是說||﹂   ﹁當我們移形幻影的時候,亞歷克斯抓住並控制了我,我無法從他那兒逃掉,他太強壯了,當我們抵達格里莫廣場的時候他依然抓著我,然後||是的,我想他一定看到那扇門了,並且認為我們停在那兒了,於是他放鬆了掌控。我設法逃離了他,而接下來我讓我們顯形在這裡了!﹂   ﹁但是這麼說來,他在哪兒?等等||你指的不會是他還在格里莫廣場吧?他不是到不了那裡嗎?﹂   她點著頭,眼睛裡閃著淚光。   ﹁哈利,我想他可以。我||我中了他的奪魂咒,我幾乎已經帶他破了赤膽忠心咒。自從鄧布利多死後,我們就成了保密人,所以我已經告訴他那個秘密了,是不是?﹂   不可能是假的;哈利已經肯定她是對的了。這真是個可怕的打擊!如果亞歷克斯現在能夠進入房子,那他們就無法返回了。甚至現在,亞歷克斯可能已經幻影顯形把其他食死徒帶到那兒了,雖然那個屋子陰暗而且又令人壓抑,但那兒起碼是個安全的庇護所:甚至,現在想來克利切也變的友好得多了,那兒也似乎更像個家了。被一種跟食物無關的悔恨刺痛著,哈利想像著那個家養小精靈一直忙裡忙外地準備著哈利、榮恩和妙麗永遠不會吃的牛排腰花餡餅。   ﹁哈利,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別傻了,這不是你的錯!如果發生了什麼事的話,那都是我的錯||﹂   哈利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了瘋眼漢的魔眼,妙麗畏縮了一下,顯得很驚恐。   ﹁烏姆裡奇把這個粘在她辦公室的門上來監視人,我不能把它留在那兒||但他們就是這樣知道有侵入者的。﹂   妙麗還沒來得及回答,榮恩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他的臉色依然慘白,臉上的汗水反著光。   ﹁感覺怎麼樣?﹂妙麗輕聲問。   ﹁難受,﹂榮恩用嘶啞的聲音說,好像感覺到他的胳膊受傷了一樣畏縮了一下。﹁我們現在在哪兒?﹂   ﹁在舉行魁地奇世界盃的那片樹林裡,﹂妙麗說,﹁我想要某個封閉而隱秘的地方,而這個地方|﹂   ﹁是你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哈利替她說完,掃視了一下這塊看起來很荒蕪的林間空地,不由地想起了上一次他們幻影移形到妙麗想到的第一個地方----而食死徒又是怎樣在幾分鐘內就找到了他們,用的是攝神取念嗎?伏地魔和他的屬下知道此刻妙麗把他們帶到哪裡了嗎?﹂   ﹁你說我們還能繼續前進嗎?﹂榮恩問哈利,哈利從榮恩臉上看到了同樣的答案。   ﹁我不知道。﹂   榮恩看起來還是虛弱的蒼白的,他無法努力坐起身來,好像他還太虛弱不能做到這一點。看來移動他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   ﹁現在我們待在這兒好了。﹂哈利說。   妙麗看起來放心多了,於是正要抬起她的腳。   ﹁你要去哪?﹂榮恩問。   ﹁如果我們要在這兒待著,我們就要採取一些保護措施,在周圍釋放一些魔法。﹂她回應道,拿起她的魔杖,開始在哈利和榮恩周圍走動,繞出一個較大的圈,並且喃喃低語著。哈利看見一些紊亂的氣流在空氣中游移:似乎妙麗在他們周圍的空地上製造了一道熱浪。   ﹁薩維爾埃希亞||盔甲護身||雷貝穆戈勒督姆||閉耳塞聽||哈利你去把帳篷拿出來||﹂   ﹁帳篷?﹂   ﹁在我包裡!﹂   ﹁在||當然。﹂哈利答道。   他現在可不想在裡面亂找,而是可以使用一個飛來咒。帳篷從大量成團的帆布中逐漸凸現出來,包括繩索和帳篷柱子,哈利認出了它,有貓的味道是一部分原因,這帳篷就是魁地奇世界盃那晚上睡的那個。   ﹁我想這帳篷屬於魔法部的珀金斯那傢伙的吧?﹂他問道,開始解開帳篷的定位針。   ﹁顯然他不想再要它了,他的腰痛太嚴重了,﹂妙麗說,她正用很複雜的8字形動作揮動著她的魔杖,﹁所以榮恩的爸爸說可以借給我用,快快打開!﹂她補充說,將她的魔杖指向那個奇形怪狀的帆布,讓它在一股氣流中升到空中,落在哈利前面的空地上,就像完全建好了,然後從驚訝的哈利手上的帳篷釘子飛出去,砰地一聲砸在繩索上之後固定在地上。   ﹁房屋固定!﹂妙麗最後向天空揮了一下魔杖,﹁我只能做到這麼多了,最起碼,我們必須知道他們要來了,我不能保證這個魔法能夠阻擋住伏||﹂   ﹁別說那個名字!﹂榮恩打斷了她,他的聲音都嘶啞了。哈利和妙麗看了看彼此。   ﹁抱歉,﹂榮恩說,當他支撐起身體想看看他們的時候呻吟了幾下,﹁但是這個名字總讓我想到不祥的什麼東西,我們難道不能稱呼他為﹃神秘人﹄嗎?﹂   ﹁鄧布利多說過,對一個名字抱有恐懼||﹂哈利剛開始說。   ﹁除非你沒有意識到,哥們,直接稱呼神秘人的名字最後並沒有給鄧布利多帶來什麼好處,﹂榮恩回敬說:﹁就、就給神秘人一些尊敬,不行嗎?﹂   ﹁尊重?﹂哈利重複道,但妙麗警告似的瞄了他一眼;顯然他並不想和榮恩爭吵,尤其是在他如此虛弱的時候。   哈利和妙麗半拖半拉地讓榮恩穿過帳篷的入口,裡面正如哈利所記得的那樣,一所小公寓的樣子,配有洗澡間和微型廚房。他將一張舊扶手椅撞到一旁,小心地將榮恩放在一張雙層床的下鋪。即使這是段非常短暫的旅行,還是讓榮恩的臉色變的更加蒼白了,他們將他放在墊子上的時候他眼睛再次閉上,一時間他什麼都沒說。   ﹁我馬上去沏些茶,﹂妙麗喘息著說,從她的包裡拿出水壺和大杯子,然後走向廚房。   哈利發現這種熱飲和瘋眼漢死的那天晚上的火威士忌一樣好喝,它似乎消滅了一些在他胸口中顫動的恐懼感,過了一兩分鐘,榮恩打破了沉默。   ﹁你們說,凱特莫爾一家怎麼樣了?﹂   ﹁幸運的話,他們應該逃脫了,﹂妙麗說,舒服的抓著自己熱騰騰的杯子,﹂只要凱特莫爾先生保持警覺,他應該會運用隨從顯形把凱特莫爾太太帶出去,他們和他們的孩子現在也應該已經逃出了那個鎮,這是哈利告訴他們要做的事情。﹂   ﹁哎呀,希望他們能逃脫,﹂榮恩說,仰靠在他的枕頭上,茶看起來對他起了點作用,他的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可我並不覺得雷和凱特莫爾是那種反應很快的人,我是通過變成他的時候人們和我說話的方式感覺的。我的天,我希望他們能逃脫||如果他們倆因為我們而被關進阿茲卡班的話||﹂   哈利看向妙麗,那個他正要問出口的問題堵在他的喉嚨,就是關於凱特莫爾太太會不會因為沒有魔杖而不能跟著她的丈夫隨從顯形。此時妙麗正注視著榮恩為凱特莫爾一家子的命運而發愁,她的表情如此溫柔以至於哈利覺得就她好像就要吻他了似的。   ﹁那,你拿到了沒有?﹂哈利問她,一方面也是提醒她還有他在這兒。   ﹁拿||拿到什麼?﹂她小小地吃了一驚。   ﹁我們經歷所有這一切為的是什麼?掛墜盒!那個掛墜盒在哪兒?﹂   ﹁你拿到了?﹂榮恩叫起來,把身子從枕頭上微微抬高了一點,﹁沒人告訴我任何事情,哎呀,你都沒提過這事!﹂   ﹁我們是從食死徒手中逃出來的,不是嗎?﹂妙麗說,﹁那個掛墜盒在這兒。﹂   她從長袍的口袋中掏出掛墜盒遞給了榮恩。   它和雞蛋差不多大小,一個華麗的字母﹁S﹂,鑲嵌著許多小的綠寶石,在透過帳篷的帆布頂灑下來的陽光裡閃著淡淡的光芒。   ﹁克利切拿到之後應該沒人有機會摧毀它吧?﹂榮恩滿懷希望地問,﹁我的意思是,你們確定它仍然是個魂器嗎?﹂   ﹁我想是的,﹂妙麗說,從他手中拿過掛墜盒,仔細地觀察。﹁如果被魔法摧毀過,應該會留下損壞的痕跡。﹂   她把它遞給哈利,哈利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這個掛墜盒看上去完美而又毫無損傷。他回憶起裡德爾日記被損壞後的殘骸,還有被鄧布利多摧毀的那個魂器戒指上面裂開的石頭。   ﹁我想克利切是對的,﹂哈利說,﹁我們得先研究出怎樣打開這玩意,才能摧毀它。﹂   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一種突如其來的意識來自他此刻握住的這小小的金色的門裡面住著的東西,衝擊著他。就算他們用盡力氣地找到它,他現在卻有股強烈的衝動把它扔得遠遠的。他重新讓自己理智起來,他試著不再去碰它,然後對它試了試妙麗用過的打開雷古勒斯臥室門的那個魔法,沒起作用。他把掛墜盒遞迴給榮恩和妙麗,他們倆也盡力而為地試了一下,但是效果不比哈利用過的好多少。   ﹁你能感覺得到它,是嗎?﹂榮恩壓低聲音問,他把它握緊在自己的手裡。   ﹁什麼意思?﹂榮恩將魂器遞給哈利,片刻之後,哈利認為他懂得榮恩的意思了,他感覺到的是他自己的血液衝擊著他的靜脈嗎?還是掛墜盒中有什麼東西在跳動著,像一個小的金屬心臟?﹂   ﹁我們現在該拿它怎麼辦?﹂妙麗問。   ﹁妥善地保管,直到我們想出怎樣摧毀它為止。﹂哈利回答道,然後,儘管他不想,但還是把鏈子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把掛墜盒藏進了長袍裡,貼在他的胸口上,海格送給他的小袋子就在它旁邊。   ﹁我想我們應該輪流到帳篷外面去放哨,﹂他站起來伸展開身子,對妙麗接著說,﹁我們也需要考慮一下食物問題,你待在這兒。﹂當榮恩試圖站起來時,臉都變綠了,他急忙加了一句。   妙麗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哈利的那個窺鏡被小心地擺在帳篷裡的桌子上,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裡,哈利和妙麗都在輪流值班,然而那個窺鏡一整天都安靜地靜止在支點上。是因為妙麗在他們周圍施展了保護魔法和麻瓜驅逐咒,還是因為人們很少涉足這條路?他們這一小塊樹林仍然很寂靜,除了偶爾經過的鳥兒和松鼠。夜晚的降臨也沒有帶來任何改變,十點鐘,哈利在和妙麗交換值班後點亮了他的魔杖,然後在廢棄的場地上巡視警戒。抬頭向寂靜的天空望去,注意到蝙蝠在他上空飛越了一片經由他們保護的,星光璀璨的天空。   他現在感到飢餓和輕微的頭暈。妙麗那個魔法包裡沒有帶任何吃的,因為當時她認為他們晚上就會回到格里莫廣場,所以他們沒有任何東西可吃,除了那些妙麗從周圍樹林中采到的野蘑菇,用茶罐炖著吃了。榮恩吃了兩大口就把他的那份推開了,看上去想吐。哈利為了不傷害妙麗的感情只能堅持吃完。   四周的寂靜被一種古怪的沙沙聲打破了,聽起來像是樹枝間的摩擦,哈利覺得這更可能是動物而不是人引起的動靜,但他還是握緊了魔杖準備著,因為消化沒能炖爛的蘑菇而機能不足已經讓他的胃很難受了,現在更加不舒服地絞在了一起。   他以前認為一旦他們偷回魂器,他會很受鼓舞的,但不知為何他沒有,當他靜坐著看向黑暗中的時候,他的魔杖只照亮了黑暗的一小部分,他所有的感覺只有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擔心,這就好像他一直努力朝著一個目標前進了幾個星期,幾個月,或許幾年,但現在他突然停了下來,無路可走了。   在某些地方還有其它魂器存在,但他一點也不知道在哪兒,他甚至都不知道它們是什麼。並且他也不知道如何摧毀僅有的找到的這個魂器,它此刻正貼著他赤裸的胸膛。很奇怪,它似乎並沒有從他身體裡吸取熱量,卻依然是冷冰冰地貼著他的皮膚,就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哈利時不時地覺得,或者只是他的想像,他可以感覺到那個微弱的心跳伴著他自己的心跳不規則地響起。當他坐在黑暗中時,一股無名的不祥預感總向他襲來,他試圖抵抗它們,趕走它們,然而它們卻執拗地叨擾著他。兩個人不可能同時存活下來。榮恩和妙麗在他身後的帳篷裡低聲說著話,只要他們想,他們隨時可以退出,可他不能。哈利感覺他坐在那兒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恐懼和疲憊的時候,貼著他胸膛的那個魂器正﹁滴答﹂跳著吞噬著他剩下的時間||愚蠢的想法,他對自己說,別想那個||   他的傷疤又開始刺痛,他恐怕這是因為自己有了這些想法才痛的,於是試圖把思想引到別的方面,他想到了可憐的克利切,它盼著他們回家卻盼到了亞歷克斯,那個小精靈會保持沉默嗎?還是他會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訴食死徒?哈利寧願相信在過去的一個月裡克利切已經站在他這一邊,現在它應該會忠實於他,但誰又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如果食死徒折磨那個小精靈怎麼辦?一些令人不快的畫面湧現進哈利的腦海中,他嘗試著將這些想法拋開,因為現在他沒法幫到克利切什麼:他和妙麗已經決定不再試圖召喚它,否則如果魔法部的什麼人跟過來怎麼辦?在妙麗的帶領下尚且將亞歷克斯帶到了格里莫廣場,他們也就不能指望小精靈的幻影顯形沒有同樣的缺陷了。   哈利的傷疤此刻如燃燒一般,他想到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路平那些關於魔法的想法是他們未曾經歷過且無法想像的。鄧布利多過去為什麼沒多解釋一點呢?他認為他還有時間嗎?認為他可以活上幾年,或者幾個世紀,像他的朋友尼古拉斯.勒梅一樣?如果是這樣,那麼他錯了||石內卜保證了這一點||石內卜,沉睡的蛇,在塔樓的頂上發起了突襲||   鄧布利多在墜落||墜落||   ﹁把它給我,格里戈維奇。﹂   哈利的聲音尖刻,清晰而冷酷,他的魔杖被一隻修長的蒼白的手握在身前,魔杖指著的那個男人倒掛著懸在半空,卻沒有繩索拴住他,他晃動著,被無形怪異地束縛在空中,他的四肢緊緊地貼在身上,他可怕的臉與哈利因血液上衝而漲紅的臉處於同一水平上,他有一頭純白色的頭髮和一把濃密的灌木叢似的鬍子:彷彿一個被捆著的,掛在空中的聖誕老人。   ﹁我沒有,已經不在我這兒了!它,很多年前||從我這被偷走了!﹂   ﹁不要對伏地魔大人撒謊,格里戈維奇,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被掛著的男人因為恐懼瞳孔放大了,它們似乎擴張得越來越大,直到那黑色的瞳孔把哈利整個淹沒了---   然後哈利沿著一條黑暗的迴廊跟著提燈籠的矮胖格里戈維奇的腳步走。格里戈維奇突然闖進走廊的最後一個房間,他的燈籠照亮了這個看起來像車間的屋子,木屑和黃金在蕩漾的光亮中閃著微光,在一邊的窗檯上坐著一個金黃色頭髮,像只巨大的鳥的年輕人,一瞬間,燈光照亮了他,哈利看見他英俊的臉上滿是興奮,闖入者對他發射了昏迷咒,伴著歡笑敏捷地跳出後窗。   哈利又從那對擴張的,隧道般的瞳孔裡退了出來,格里戈維奇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誰偷的?格里戈維奇。﹂那個尖刻冷酷的聲音又響起了。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一個年輕人||不||求您---請求您!﹂   一個尖叫聲一直在迴蕩,然後閃過一道綠光||   ﹁哈利!﹂   他睜開雙眼,喘息著,他的前額抽動著。他剛剛昏倒了靠在帳篷的一邊,把帆布弄歪了,他發現自己滑落在地上。他抬頭看著妙麗,她濃密的頭髮遮住了透過他們上方茂密的樹枝可以看得到的一小塊天空。   ﹁做了個夢。﹂他說,趕緊坐起來,無辜地試圖去看妙麗生氣的眼睛,﹁肯定是打起了瞌睡,對不起。﹂   ﹁我知道是你的傷疤!我可以從你的表情得知!你侵入了伏---﹂   ﹁別說那個名字!﹂榮恩生氣的聲音從帳篷裡傳出。   ﹁好吧,﹂妙麗回敬道,﹁神秘人的大腦,行了吧?﹂   ﹁我並沒要它發生!﹂哈利說,﹁這是個夢!你能控制你做的夢嗎?妙麗?﹂   ﹁如果你學會大腦封閉術||﹂   但哈利對她的責備不感興趣,他想談談他剛剛看到的情景。   ﹁他找到了格里戈維奇,妙麗,我想他已經殺了他,但在這之前,他侵入了格里戈維奇的大腦,我看見了||﹂   ﹁我想我們最好換班,如果你累了,想要睡覺的話。﹂妙麗冷冷地說。   ﹁我可以繼續值班!﹂   ﹁不,很顯然你是太累了,去躺一會兒吧。﹂   她頑固地在帳篷口坐了下了,哈利儘管生氣,但不想和她吵架,只好俯身進了帳篷。   榮恩依然蒼白的臉從下鋪探了出來,哈利爬上上鋪,躺了下來,盯著黑黑的帆布頂看,過了一會兒,榮恩用低得蜷縮著坐在門口的妙麗聽不到的聲音說:   ﹁神秘人做了什麼?﹂   哈利眯起雙眼努力回憶每一個細節,然後對著黑暗輕聲說:﹁他找到了格里戈維奇,他把他捆起來了,他在折磨他。﹂   ﹁把格里戈維奇捆住了?那他怎麼給他做一根新魔杖呢?﹂   ﹁不知道||很奇怪,不是嗎?﹂   哈利閉上眼睛,回憶他所看到聽到的一切,他回憶得越多,就越沒有意義||伏地魔沒說任何關於哈利的魔杖,關於同一個鳳凰的尾羽,關於讓格里戈維奇製造一根更強大的新魔杖去打敗哈利的話。   ﹁他想要格里戈維奇的什麼東西,﹂哈利說,眼睛仍然緊閉著,﹂他讓他交出來,但格里戈維奇說那個東西已經被偷走了||然後||然後||﹂   他回憶起他作為伏地魔,好像是從格里戈維奇的眼睛裡進去了,侵入到他的記憶中||||   ﹁他看到了格里戈維奇的記憶,我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坐在窗檯上,然後他向格里戈維奇發射了一個咒語就跳出窗外逃走了,他偷了它,那個神秘人想要的什麼東西。我||我覺得我以前在哪兒見過他||﹂   哈利希望他當時能多看一眼那個大笑著的男孩的臉,根據格里戈維奇的說法,這事過去很多年了。可為什麼這個年輕的竊賊會看上去眼熟呢?   周圍的樹林發出的聲音在帳篷中聽不清,哈利所能聽到的僅僅是榮恩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榮恩耳語般地說,﹁你沒看到那個賊手裡握住的東西了嗎?﹂   ﹁沒有||那東西一定很小。﹂   ﹁哈利?﹂   榮恩重新躺回床上,床扳發出﹁吱呀﹂的響聲。   ﹁哈利,你不覺得神秘人想要那個東西,是想把它變成魂器嗎?﹂   ﹁我不知道,﹂哈利慢慢地說,﹁也許,但再製造一個魂器對他來說不是很危險嗎?妙麗不是說過他已經把他的靈魂分裂到極限了嗎?﹂   ﹁對||但可能他自己不知道。﹂   ﹁是啊||可能。﹂哈利說。   他已經確定伏地魔已經在同一隻鳳凰上的魔杖芯問題上找到瞭解決方法,可以肯定伏地魔已經從老魔杖商那裡尋找到瞭解決方案||但他仍然殺死了他,很顯然並沒有問他關於魔杖的那個問題。   伏地魔在試圖尋找什麼?魔法部和魔法界都在他掌控之下,為什麼他還長時間的努力一個尋找格里戈維奇曾經擁有過,卻被某個不知名小偷偷走的東西?   哈利仍然會想起那個金發年輕人的面孔,滿是興奮和不羈,他身上有種惡作劇成功之後弗雷德和喬治式的氣質。他從那高高的窗檯上跳了出去就像隻鳥,而哈利之前曾見過他,但他想不起是在哪了||   由於格里戈維奇的死,那個快樂的小偷也已處於危險之中,哈利在思考他的問題,他陷入了沉思,當榮恩隆隆的鼾聲從下鋪傳來,他自己也再一次慢慢進入夢鄉。第十五章 妖精復仇   第二天一清早,在其他兩人醒來之前,哈利離開了帳篷,在森林裡找到一棵枝節最多,看起來挺有彈性的古樹。他將瘋眼漢穆迪的那隻魔眼埋在了它的樹蔭下。他在樹皮上用魔杖劃了個十字作為標記。它並不是很大,但是哈利覺得瘋眼漢會更喜歡這樣而不是綁在烏姆裡奇的門上。然後他轉身走回帳篷,等著其他兩個人醒來,一起討論他們下一步該做什麼。   哈利和妙麗一致覺得最好不要在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榮恩也這樣想,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去的地方最好能有咸牛肉三明治。於是妙麗清除了她在附近用魔法變出來的所有東西,哈利和榮恩同時也清理了所有的可以顯示出他們曾在這裡露營過的魔法標記和痕跡。然後他們一起幻影顯形到一個小鎮的郊區。他們一到達那裡,就在小灌木叢的隱蔽處搭起了帳篷並在周圍施了防禦魔法。哈利冒險藏在隱形衣下出去尋找食物,然而事情發展往往並不像計劃的那樣。在他剛剛進入小鎮時,一陣不自然的寒風襲來,薄霧凝結,頭頂的天空突然變暗使他更加寒冷。   ﹁你可以召喚守護神的!﹂榮恩反駁道,這時哈利向後走到帳篷並騰出一隻手,上氣不接下氣,用口型說著一個詞:攝魂怪。﹁我沒辦法||召喚||﹂他喘息著說,抓住帳篷的邊緣,﹁不能||召喚來||﹂   他們驚愕和失望的表情使哈利感到慚愧,那是個不愉快的經歷,看到攝魂怪在一段距離以外就準確地向自己這裡滑行,那種令人窒息的寒冷麻痺了他的整個身體,遙遠的尖叫敲擊著他的耳膜,這使他無力再保護自己。哈利用盡全部的意志力讓自己拔腿就跑,留下攝魂怪在麻瓜中盲目的滑行。麻瓜看不到攝魂怪,但是可以感受到攝魂怪所到之處那種絕望的氣息。   ﹁所以我們仍然沒有找到任何食物。﹂   ﹁閉嘴,榮恩。﹂妙麗打斷他說,﹁哈利,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覺得你無法召喚守護神了?在昨天你還可以完美地召喚守護神的!﹂   ﹁我不知道。﹂他安靜地坐在老珀金斯的一把舊扶手椅上,覺得比那時更丟臉。他覺得自己心裡有些問題。昨天看起來像是在很久之前了:今天我又回到了那個十三歲的我,在霍格華茲特快列車上唯一一個面對攝魂怪崩潰的人。   榮恩踢斷了一隻椅子腿。   ﹁什麼!﹂他朝妙麗大吼:﹁我要餓死了!從上次我流血流得半死到現在吃的所有東西不過是幾個蘑菇!﹂   ﹁不過你可以走過去,直接從攝魂怪中間穿過。﹂像被刺了一下,哈利激烈地說。   ﹁我會的,但是我的胳膊上還掛著繃帶,除非你沒有注意到。﹂   ﹁那很容易就注意到.﹂   ﹁那麼就是說||﹂   ﹁當然!﹂妙麗叫道,用手拍著她的前額,嚇得那兩人一時無語。﹁哈利,給我那個小盒子。來!﹂她不耐煩地說,用手指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哈利,﹁魂器,哈利,你還戴著它!﹂   妙麗伸出她的手,哈利也將那條金鏈子從頭上取下來。就在它與哈利的皮膚分開的那一剎那,他感到一陣古怪的輕鬆。他甚至才感覺到他身上又濕又冷和肚子裡沉甸甸的壓力消失了。   ﹁好點了麼?﹂妙麗問。   ﹁是的,好的多了!﹂   ﹁哈利,﹂她說道,在他前面蹲下,用那種使哈利感到像是探訪病人的聲音說:﹁你不認為自己被附身了嗎?﹂   ﹁什麼?當然不!﹂他防備地說:﹁我記得我戴著它的時候我們做的所有的事情,如果我被附身我就不會記得那些事情,不是嗎?金妮告訴我她有幾個小時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   ﹁唔,﹂妙麗說,低頭看著那個沉甸甸的盒子:﹁嗯,也許我們不應該隨身帶著它。我們可以把它留在帳篷裡。﹂   ﹁我們不能把魂器留在這,﹂哈利堅定地說,﹁如果我們把它弄丟了,如果它被偷了||﹂   ﹁噢,好吧,好吧,﹂妙麗說著把它掛到自己的脖子上,把它向下塞進襯衫裡看不見的地方。﹁但是我們應該輪流帶著它,沒有人能夠長時間的忍受它。﹂   ﹁很好,﹂榮恩暴躁地說,﹁現在我們已經選出人來了,我們現在可以去找食物了嗎?﹂   ﹁好的,但是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找食物吧。﹂妙麗說著,偷偷的看了哈利一眼,﹁我們不能總停留在攝魂怪四處遊走的地方。﹂   最後他們在一個偏僻遙遠的農場裡的田地裡過的夜,從那裡他們弄到了雞蛋和麵包。   ﹁這不算偷竊,對吧?﹂當他們狼吞虎嚥炒雞蛋烤麵包的時候,妙麗怯怯的問。﹁我是不是應該在咕咕叫的小雞下面放點錢?﹂榮恩翻著眼睛說,兩頰脹的鼓鼓的,﹁哦,我的妙麗,別擔心那麼多事。放鬆!﹂   並且||的確是這樣||在他們舒服的大吃一頓後,放鬆變得非常簡單。在這個夜晚,關於攝魂怪的爭論也在笑聲中被遺忘了。哈利非常快樂,也充滿了希望,他擔當了在三輪夜班中第一個值班的人。   這是他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事實:吃飽了精神好,而空空如也的肚子代表著爭論和憂傷。哈利對此並不驚訝,因為他有過一段在德思禮家裡幾乎被餓死的經歷。妙麗相當出色地熬過了那些晚上,他們除了漿果和過期的餅乾外沒有在尋找中獲得任何食物。她的脾氣可能比平常好了一點,而且她經常沉默。然而,榮恩習慣於他那和善的母親或是霍格華茲的家養小精靈提供的一天美味的三餐,飢餓使他變得不可理喻而且暴躁易怒。經常性的食物短缺,再加上輪到榮恩佩戴那個魂器,這使他徹徹底底的變成惹人討厭的傢伙。   ﹁我們接下來去哪裡?﹂他一直重複著這句話,看上去他沒有任何主意,僅僅是希望哈利或者妙麗提出一個計劃,而他就坐在那想著食物的短缺。因此,哈利和妙麗白白花費了許多時間討論他們能在哪裡會發現另一個魂器,或是如何摧毀他們已經到手的這個魂器。他們的談話的重複內容越來越多,因為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新的信息。   就像鄧布利多告訴哈利的那樣,他們堅信伏地魔會把他的魂器藏在一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地方。他們一直在列舉,沉悶枯燥的一遍又一遍的,那些他們所知道的伏地魔居住過或拜訪過的地方。孤兒院那個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霍格華茲,是他唸書的地方;博金-博克,是他在畢業後工作的地方;然後是阿爾巴尼亞,他在那裡度過了它被放逐的那幾年:這些形成了他們推測的基礎。   ﹁來,讓我們去阿爾巴尼亞。就算在整個國家裡面搜尋也用不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榮恩諷刺地說。   ﹁那裡肯定什麼都沒有。在他流落之前他已經做了五個魂器,而且鄧布利多已經確定第六個魂器就是那條大蛇了。﹂妙麗說,﹁我們都知道那條蛇不可能在阿爾巴尼亞,它通常是跟在伏地||﹂   ﹁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叫他的名字嗎?﹂   ﹁好吧!那條蛇一般是跟著神秘人的||這樣你就高興了?﹂   ﹁差不多吧。﹂   ﹁我不認為他會在博金-博克藏任何東西。﹂哈利說,他說過這句話好多遍了,但是重複再說一遍只是為了打破這難堪的沉默,﹁博金和博克是黑魔法物品的專家,他們會一下子就認出這個魂器的。﹂   榮恩很明顯的打了個呵欠。哈利抑制住強烈的向他扔東西的衝動,繼續說,﹁我估計他把東西藏在了霍格華茲。﹂   妙麗嘆了口氣。   ﹁但是鄧布利多會發現的,哈利!﹂   哈利重複著他的觀點並尋找有利於他的觀點的理由。   ﹁鄧布利多在我面前說過他從來不敢確定他知道霍格華茲的所有秘密。我告訴你,如果那裡有一個地方是伏地||﹂   ﹁哦!﹂   ﹁神秘人!然後!﹂哈利吼道,強迫自己忍耐下去,﹁如果有一個地方對伏地魔真的十分重要,那就是霍格華茲!﹂   ﹁哦,算了吧,﹂榮恩嘲弄地說,﹁他的學校?﹂   ﹁是的,他的學校!那是他第一個真正的家,是對他而言意義非比尋常的地方;那代表著他的一切,就算在他離開之後||﹂   ﹁我們在討論的是神秘人,對吧?不是你?﹂榮恩問。他在用力的拉扯那條掛在他的脖子上的魂器的鏈子。哈利有種慾望想要一把抓過那條鏈子然後勒死榮恩。   ﹁你告訴我們神秘人請求鄧布利多在他畢業後給他一份工作。﹂妙麗說。   ﹁是的。﹂哈利回答說。   ﹁而且鄧布利多認為他只是想要回來試圖尋找什麼東西,可能是其他哪個學院創始人的東西,來製造魂器?﹂   ﹁是的。﹂哈利回答。   ﹁但是他沒有得到那份工作,不是嗎?﹂妙麗說,﹁所以他絕不會有機會去那裡尋找學院創始人的東西並把它藏在學校!﹂   ﹁那麼,好吧。﹂哈利被說服了。﹁忘記霍格華茲吧。﹂   沒有什麼其他的線索了。他們只好來到倫敦,藏在隱形衣下,尋找伏地魔長大的孤兒院。   妙麗偷偷進入了一個圖書館,從他們的記錄發現了這個地方在好多年前已經被重建了。他們來到了它的位置,發現了現在是一個政府機關的塔式大樓。   ﹁我們可以試著挖地基?﹂妙麗玩弄地說。   ﹁他不可能把魂器藏在這裡,﹂哈利說。他自始至終都知道這一點。孤兒院曾是伏地魔盡力擺脫的地方,他不可能把自己靈魂的一部分藏在這裡。鄧布利多向哈利展示過伏地魔藏魂器的地方之壯觀和神秘。這個倫敦的陰暗灰色的角落是你能夠想像得出的最不著邊的地方,尤其是和霍格華茲或是古靈閣||巫師的銀行||那樣的有著鍍金的門、大理石地板的建築物相比較。   還是沒有任何新主意,他們繼續穿梭在鄉間。為了安全起見,每個夜晚他們都換不同的地方支起帳篷,每個早晨他們都確保將所有他們來過這裡的所有痕跡清除,然後出發尋找另一個偏僻隱蔽的地點。幻影顯形時到過許多森林,狹窄的山澗,紫色的荒野,金雀花覆蓋著的山嶺,還經過受保護的有許多卵石的小海灣。每12個小時他們輪換著佩戴魂器,就好像他們在玩一種慢動作的擊鼓傳花一樣。他們害怕音樂的停止,因為那是12個小時的恐懼和焦慮。   哈利的傷疤一直刺痛,他注意到,它發作的越來越頻繁,尤其是當他佩戴魂器的時候。有時候他無法阻止他自己對疼痛做出的反映。   ﹁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榮恩每當他注意到哈利的退避時就會探問。   ﹁一張臉,﹂哈利每一次都是這樣咕噥,﹁相同的一張臉。從格里戈維奇偷東西的那個小偷。   這時榮恩會轉過臉去,毫不掩飾他的失望。哈利知道榮恩希望得到關於他家裡的消息或是其他鳳凰社的人的消息,但是,畢竟哈利不是一架電視天線,他只能知道伏地魔在那時的想法,而不能選擇自己想要知道的內容。顯然,伏地魔在不斷的思索著那個興高采烈卻不知名的少年,包括他們的名字和下落。哈利可以確定,伏地魔所知道的不比他多多少。在哈利傷疤繼續灼燒的同時,那個快樂的金發男孩也在他的腦海裡時隱時顯。他不得不試圖掩蓋住任何不適或疼痛的表情,因為其他兩個人在他提到那個小偷時,除了不耐煩沒有任何反應。他不能完全怪他們,尤其是在他們絕望時戴著魂器的時候。   幾個星期過去之後,哈利開始懷疑榮恩和妙麗在背地裡議論他。有好幾次哈利進入帳篷時,他們突然就打斷了話頭,有兩次哈利不經意地遇到他們,在不遠處湊在一起,頭靠在一起快速的談論著什麼,每一次他們一旦意識到哈利在靠近他們並且催促他們尋找木頭和食物時,他們就都不說話了。   哈利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一致認為這次行動是白費力氣,因為他們認為哈利有一些秘密的計劃只有到適當的時候他們才能知道的。這些事對他隱藏自己糟糕的心情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且哈利也擔心妙麗會對他差勁的領導能力失望。在沮喪中,哈利嘗試向更廣的範圍內思考魂器的位置,可是唯一一個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的地方就是霍格華茲。但是其他兩個人完全不拿這個想法當回事,所以他也就沒有再提出他的意見。   秋天捲著落葉掃過他們路過的那個村莊。因此他們支起的帳篷也有了落葉作掩護。大自然製造的霧氣似乎也加入了攝魂怪的濃霧行列,風和雨也來找他們的麻煩。事實上妙麗雖然可以更好的辨認出可食用的菌類了,卻也無法彌補與世隔絕的孤獨感,脫離團體,還有他們在對抗伏地魔的戰鬥中的一無所知的感覺。   ﹁我媽媽,﹂榮恩在一個晚上說,那時他們坐在威爾士河岸的帳篷裡,﹁可以從稀薄的空氣裡變出來美味的食物。﹂   在他看見他的碟子裡那許多燒焦的灰色魚時他變得更加暴躁易怒。哈利不自覺地向榮恩脖子裡瞥了一眼,就像他料到的那樣,那條魂器的金鏈子在那裡閃閃發光。他努力克制住詛咒榮恩的衝動。他知道,榮恩的態度會在摘下那個盒子的時候稍微改善一些。   ﹁你媽媽不可能從空氣裡變出食物來,﹂妙麗說,﹁沒有人可以。食物是大洋法律五個最主要的例外中第一個組成部分||﹂   ﹁哦,說簡單點兒,不行嗎?﹂榮恩說,牙縫裡露出了正在咀嚼的魚。   ﹁憑空變出食物是不可能的!你可以你事先知道的地方把它召喚來,你可以改變它,如果你已經有了一些,你還可以增加它的數量||﹂   ﹁好吧,反正我是不想增加這種東西的數量,真噁心。﹂榮恩說。   ﹁哈利抓到的魚,我盡最大的力氣去做了!我注意到我總是那個快吃完時才挑選食物的那個人。我想那只是因為我是個女的!﹂   ﹁不,那是因為你被認為魔法是最出色的!﹂榮恩喊道。   妙麗跳了起來,一部分烤魚從她的盤子滑到了地板上。   ﹁明天你可以來做飯,榮恩,你可以找出一些食物然後試著用魔法將它們變成可以吃的東西,我會坐在那里拉著長臉一直抱怨,然後你就會知道你||﹂   ﹁別吵了!﹂哈利說,跳起來揮擺著兩隻手,﹁安靜!﹂   妙麗看起來更憤怒了。   ﹁你怎麼能這麼偏向他!他幾乎就沒做過飯||﹂   ﹁妙麗,安靜,我聽到有人!﹂他仔細地聽,仍然舉著雙手警告他們不要說話。然後,他匆忙衝出去,黑色的河流在他們身後翻滾著,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他在魔杖的光芒中四處張望。沒有什麼正在動的東西。   ﹁你在這裡施了閉耳塞聽咒,是嗎?﹂他低聲問妙麗。   ﹁能做的我都做了。﹂她低聲回答,﹁閉耳塞聽咒、麻瓜驅逐咒和白日夢咒,這類魔咒都有。他們不可能聽到或看見我們,無論他們是誰。﹂   沉重的腳步聲,還有一些石塊樹枝滑落的聲音,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們有一些人正從懸崖上爬下來,到樹木茂密的斜坡,到他們紮營的狹窄的河岸。他們拔出了自己的魔杖,等待著。他們在這裡施的魔法是可以保護他們不會受到麻瓜和普通巫師注意的,特別還是在這一片黑暗中。如果他們是食死徒,那麼他們的防禦魔法就要開始第一次接受黑魔法的考驗了。   聲音越來越大,但卻沒有變得更清楚,好像是有一群人來到了河岸邊。哈利估計他們離這裡不到二十英呎,但是瀑布的聲音使他不敢確定。妙麗拿出那個珠繡包,開始翻找什麼東西,過了一會兒她找出三個伸縮耳,給哈利和榮恩每人一個,他們急忙將肉色細繩的一端塞進耳朵裡,將另一端扔出帳篷的出口。   幾秒鐘後,哈利聽到了一個疲倦的男聲。   ﹁這裡應該有一些大馬哈魚的,或是,你認為這個季節太早了?大馬哈魚飛來!﹂   幾聲清晰的水濺出的聲音,然後是魚飛快地掙扎聲。某人咕噥著讚賞著。哈利將伸縮耳更深的送進耳朵裡:除了河水聲之外,他還可以辨認出許多聲音,但是他們說的不是英語或是他曾聽過的任何一種人類的語言。那是一種粗魯刺耳的語言,一種從喉嚨裡發出的?噠.噠的聲音。而且聽起來是兩個人在談話,其中一個聽起來聲音更低沉緩慢一些。   火焰在帳篷另一側越燒越旺,有巨大的身影在透過帳篷的火光中搖曳著。烤好的魚的誘人香氣向他們這個方向不斷飄送過來。然後就是餐具與盤子的叮噹響聲,第一個男人又開口說話了。   ﹁給你,拉環,德克.﹂   妖精!妙麗用口型對哈利說,哈利點點頭。   ﹁謝謝。﹂妖精們一起用英語說。   ﹁那麼,你們三個已經逃跑多久了?﹂問話的是一個圓潤的令人愉快的新聲音,哈利模模糊糊的感覺很熟悉,他想像出一個臉圓圓的帶著笑的面孔。   ﹁六週了||七周||我忘記了。﹂那個男人拖著疲憊的聲音說,﹁剛遇到拉環沒幾天,不久就加入了德克的隊伍,很高興和你們達成聯盟。﹂他停了一會,刀子在杯盤上刮著,然後把杯子從地上被拿起來又放回去。﹁那為什麼你離開了呢?泰德。﹂那個男人繼續問道。   ﹁我知道他們馬上就要來襲擊我了。﹂泰德用圓滑的聲音說道,哈利馬上意識到那個人是誰:是唐克斯的父親。﹁聽說食死徒上星期在那片區域,我決定最好逃走.我拒絕以麻瓜出身的身份登記。所以你看,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我最後還是要離開。我的妻子會安然無恙的,她是純血統,而且我在那裡看到了迪安,嗯,幾天之前,是吧孩子?﹂   ﹁是的,﹂另一個聲音說,哈利,榮恩,和妙麗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卻很激動,他們可以確定自己認出了那是迪安.托馬斯的聲音,他們在葛來芬多的同學。   ﹁麻瓜出身,是麼?﹂第一個男人說。   ﹁不敢確定,﹂迪安說,﹁我的父親在我還小的時候就拋棄了我的母親。我沒有任何證據說明他是個巫師。﹂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除了咀嚼聲。然後泰德又開始說話。   ﹁我必須要說,德克,遇到你我很驚訝。高興,但很驚訝。傳言說你已經被抓住了。﹂   ﹁我是被抓住了,﹂德克說,﹁我在去阿茲卡班的半路上逃脫了。有人擊昏了德力士,然後我搶過他的掃把。那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容易,我不認為他當時是清醒的。他可能被奪魂咒控制了。如果是這樣,我會和那些給他施咒的巫師握手,因為他們挽救了我的生活。   又是一陣沉默,只有火焰的?啪聲和河流的湧動聲。然後泰德說:﹁你們兩個站在哪一邊呢?我,呃,總覺得小妖精是站在神秘人那邊的,大體上是。﹂   ﹁你的想法是錯誤的。﹂嗓音高昂的妖精說,﹁我們不站在任何一邊。這是巫師們的戰爭。﹂   ﹁你接下來準備藏在哪?﹂   ﹁我想謹慎一些,﹂嗓音低沉的妖精說,﹁我拒絕了我認為是魯莽的請求。我清楚地知道我正處在危險之中。﹂   ﹁他們讓你做什麼?﹂泰德問。   ﹁這種要求對我們種族的尊嚴是種傷害,﹂妖精回答道,當他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更加粗曠而不像人類了,﹁我不是一個家養小精靈。﹂   ﹁那你呢,拉環?﹂   ﹁同樣的原因,﹂高嗓音的妖精說,﹁古靈閣不再在我的控制之下了。我不認可那些巫師管理者。﹂它接著咕噥了一些聽不懂的話,然後德克笑了起來。   ﹁有什麼可笑的嗎?﹂迪安問。   ﹁哈哈,﹂德克說,﹁那裡還有些連巫師也不認識的東西呢。﹂   一陣短暫的沉默。   ﹁我不明白。。﹂迪安說。   ﹁在我離開前我小小的報了一下仇。﹂拉環用英語說。   ﹁好漢子||好妖精,我是說。﹂泰德急忙修改。﹁我猜,你把食死徒鎖在了高大的隱秘的洞窟中,是嗎?﹂   ﹁如果我那麼做了,那把劍是不可能幫助他逃出來的。﹂拉環回答說。   德克又笑了一聲,就連德克也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迪安和我還是不太明白。﹂泰德說。   ﹁賽弗勒斯.石內卜也是這樣,儘管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拉環說,兩個妖精一起發出了惡意的笑聲。帳篷裡哈利幾乎因為激動而窒息,他和妙麗互相望了一眼,努力去聽清那些聲音。   ﹁你沒有聽說過那些事吧,泰德?﹂德克問,﹁關於那些在霍格華茲裡嘗試從石內卜辦公室偷出葛來芬多寶劍的學生?﹂   一陣電流流過哈利全身,刺痛著他的神經,使他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   ﹁一個字都沒聽說,﹂泰德說,﹁預言家日報沒報導,是嗎?﹂   ﹁根本沒有,﹂德克咯咯的笑,﹁拉環告訴我的,他從在銀行工作的比爾.衛斯理那裡聽說的。想要取到寶劍的學生之一就是比爾的妹妹。﹂   哈利向妙麗和榮恩那裡望了一眼,他們兩個都緊緊地抓住伸縮耳,就好像那是他們的生命之繩一樣。   ﹁她和其他兩個朋友進入石內卜的辦公室,將很明顯是保存劍的玻璃盒打碎。石內卜在他們試圖將劍偷偷帶下樓梯的時候抓住了他們。﹂   ﹁哦,上帝保佑他們,﹂泰德說,﹁他們是怎麼想的,認為可以用這把劍打敗神秘人?或者打敗石內卜本人?﹂   ﹁無論他們想用這把劍做什麼,石內卜認為那把劍再放在那裡是不安全的了,﹂德克說,﹁過了幾天,他可能是得到了神秘人的指令,我猜,他將它送到倫敦古靈閣裡保存。﹂   妖精們又發出了笑聲。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可笑的。﹂泰德說。   ﹁那是假的。﹂拉環用刺耳的聲音說。   ﹁那把葛來芬多的寶劍!﹂   ﹁哦,是的。那只是個仿製品||絕妙的仿製品,可以確定||但是那是巫師製造的。最初的那把劍是在幾個世紀以前妖精製造的,肯定會具有妖精做的盔甲的某些特性。無論真正的葛來芬多的寶劍在哪裡,反正是肯定不在古靈閣銀行。﹂   ﹁我知道了,﹂泰德說,﹁我覺得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那些食死徒吧?﹂   ﹁我沒看出有任何理由應該拿這種事去打擾他們。﹂拉環自以為是的說。現在泰德和迪安同德克和德克一起笑了起來。   在帳篷裡,哈利閉上了眼睛,希望某些人可以問一些哈利需要知道答案的問題。長長的一分鐘後,迪安開口了,他是︵哈利想起來就一陣顫抖︶金妮曾經的男朋友。   ﹁金妮和其他的那些人以後怎麼樣了?就是那些想要得到寶劍的人。﹂   ﹁哦,他們被殘酷的懲罰了。﹂拉環漫不經心的說。   ﹁那麼,他們現在還好吧?﹂泰德迅速的問,﹁我的意思是,衛斯理一家承擔不起再有孩子受傷了,是吧?﹂   ﹁他們沒有受嚴重的傷,就我所知。﹂拉環說。   ﹁他們真幸運,﹂泰德說,﹁從石內卜的一向言行記錄來說,我們應當為他們還活著慶幸。﹂   ﹁你相信那個故事,是吧,泰德?﹂德克問,﹁你相信石內卜殺了鄧布利多?﹂   ﹁當然相信,﹂泰德說,﹁你不會坐在那裡告訴我你認為是波特做的那一切?﹂   ﹁這些日子很難確定該相信什麼。﹂德克咕噥。   ﹁我瞭解哈利波特,﹂迪安說,﹁我確信他是真的||救世之星,或者其他說法。﹂   ﹁是的,有許多人相信他是,孩子,﹂德克說,﹁包括我。但是他現在在哪裡?面對這麼多事情他逃跑了。你覺得他知道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或者有什麼特殊的使命,還是他在外戰鬥,反抗,而不是藏起來。而且你也知道,預言家日報一直在不遺餘力地反對他||﹂   ﹁預言家日報?﹂泰德嘲弄地說,﹁如果你仍然看那份報紙你就活該被騙,德克。你如果想知道事實,就看︽唱唱反調︾吧。﹂   就在話音剛落,一陣透不過氣的嘔吐聲就響起了,越來越大。德克強嚥下一塊魚骨頭。最後他唾沫飛濺的說:﹁︽唱唱反調︾?那個老瘋子謝農費裡厄斯.洛夫古德編的破爛雜誌?﹂   ﹁這幾天的雜誌不是很古怪了,﹂泰德說,﹁你需要看一看,謝農費裡厄斯刊登了所有預言家日報故意不登的事實。現在不再和那些彎彎鼾角獸糾纏不清了。很長時間以來他們希望和他合作,我不知道。但是,謝農費裡厄斯在每一期雜誌的頭版說,那些對抗伏地魔的巫師應該優先幫助哈利波特。﹂   ﹁很難去幫助一個在世界上消失不露面的男孩。﹂德克說。   ﹁聽著,他們還沒有抓住他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項成就。﹂泰德說,﹁我很高興他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再說那也是我們正在做的,躲在安全的地方,不是嗎?﹂   ﹁是的,你說到點子上了,﹂德克沉重的說,﹁在整個魔法部和所有他們的追隨者正在尋找他的時候,我更寧願看到他現在被抓起來。不過,也有可能他們已經抓住他並把他殺了而沒有公開,不是嗎?﹂   ﹁哦,別那麼說,德克,﹂泰德咕噥。   一陣長長的靜默,只有刀叉的發出的?噠聲。當他們再次開口時,他們討論他們是否應該在河岸上睡覺或是撤回到長滿樹木的斜坡上睡覺。後來他們覺得樹木能夠更好的掩護他們,他們就將火熄滅了,然後爬回到斜坡,他們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哈利,榮恩和妙麗捲起了伸縮耳。哈利發現在偷聽到這些話之後想要沉默很困難,他甚至不能多說一個字:﹁金妮||那把劍||﹂   ﹁我明白!﹂妙麗說。她在她那珠繡包裡翻找著,這次她把手伸得很深直到腋窩。   ﹁這裡||我們||在||﹂她從牙縫中擠出幾個詞,顯然她是在用力將包的深處什麼東西拉出來。漸漸的,一幅裝飾華麗的畫框露了出來。哈利趕緊去幫助她。當他們舉起那空空如也的菲尼亞斯的畫像,妙麗一直用她的魔杖指著畫像,準備隨時施個咒語。   ﹁如果某個人在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裡把那把劍偷樑換柱了的話,﹂她喘著氣說,這時他們將畫像靠在帳篷的一邊,﹁菲尼亞斯.奈傑爾一定會目睹的,他的畫像就在那個地方旁邊掛著。﹂   ﹁除非他在睡覺。﹂哈利說,但是他在妙麗跪在空空的畫布前時仍然屏住呼吸等待著。妙麗的魔杖正指著華埠的中心,清清喉嚨,然後說:﹁呃||菲尼亞斯?菲尼亞斯.奈傑爾?﹂   什麼也沒出現。   ﹁菲尼亞斯.奈傑爾?﹂妙麗又說了一遍。﹁布萊克教授?請問我們可以和你說話嗎?拜託!﹂   ﹁﹃拜託﹄這個詞總是有用的。﹂一個冷漠虛偽的聲音說,菲尼亞斯.奈傑爾滑進他的畫像。馬上,妙麗尖叫:﹁哦!﹂一個黑色的眼罩立刻罩在了菲尼亞斯.奈傑爾的狡黠的、黑色的眼睛上,使他撞在了框上並且尖聲呼痛。   ﹁什麼||你怎麼敢||你要幹什||?﹂   ﹁我很抱歉,布萊克教授,﹂妙麗說,﹁但是這是一項必要的防禦措施!﹂   ﹁馬上拿走這個骯髒的附著物!拿走它,我說!你正在毀壞一項藝術品!我在哪裡?發生了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你在哪裡,﹂哈利說,然後菲尼亞斯.奈傑爾就像突然被凍住了一樣,不再試圖剝落他暗色的眼罩。   ﹁難道這個聲音的來源是令人想念的波特先生?﹂   ﹁算是吧。﹂哈利說,他知道這樣會引起菲尼亞斯.奈傑爾的興趣。﹁我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關於那把葛來芬多的寶劍。﹂   ﹁呃,﹂菲尼亞斯.奈傑爾說,正轉動著他的腦袋嘗試著看到哈利,﹁是的,那個愚蠢的女孩在那裡所做的最無知的行為||﹂   ﹁你少對我的妹妹說三道四。﹂榮恩粗魯地說,菲尼亞斯.奈傑爾傲慢的揚起了眉毛。   ﹁這裡還有誰?﹂他問,把頭轉來轉去,﹁你的聲音惹惱我了!那個女孩和她的朋友是最白痴的白痴。想從校長那裡偷東西。﹂   ﹁他們不是偷竊,﹂哈利說,﹁那把劍本來就不是石內卜的。﹂   ﹁它屬於石內卜教授的學校,﹂菲尼亞斯.奈傑爾說,﹁那個姓衛斯理的女孩憑什麼得到它?她應當受到懲罰,還有白痴隆巴頓和那個瘋姑娘!﹂   ﹁奈威不是白痴,露娜也不是瘋子!﹂妙麗說。   ﹁我在哪裡?﹂菲尼亞斯.奈傑爾重複問道,又開始和他的眼罩較勁。﹁你們把我帶到了哪?你為什麼把我的畫像從我的祖宅中移走?﹂   ﹁先別管那個!石內卜是怎麼懲罰金妮,奈威和露娜的?﹂哈利急切地問。   ﹁石內卜教授把他們送進了禁林,去給那個傻大個海格做一些事情。﹂   ﹁海格不是個傻大個!﹂妙麗尖銳地說。   ﹁石內卜可能認為那是懲罰,﹂哈利說,﹁但是金妮,奈威和露娜一定會和海格開開心心的。禁林||他們面對過許多比禁林更糟的事情,挺好的!﹂   他覺得如釋重負,他一直往恐怖的方面想,至少是鑽心咒。   ﹁我們真正想要知道的,布萊克教授,是否有其他什麼人,嗯,把寶劍掉包?說不定是藉著打掃衛生的機會||或其他什麼事!﹂   菲尼亞斯.奈傑爾再次暫時停下了手頭解救眼睛的活動並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麻瓜出身的孩子,﹂他說,﹁妖精製作的東西是不需要清潔的,頭腦簡單的女孩,妖精的銀原料是可以不沾染污垢的。只會吸收增強自己力量的東西。﹂   ﹁別說妙麗頭腦簡單!﹂哈利說。   ﹁我懶得反駁你,﹂菲尼亞斯.奈傑爾說,﹁也許現在是時候我回到校長的辦公室了?﹂因為他被蒙著眼睛,他開始摸索畫框,想要摸索著走出畫像回到霍格華茲的路。哈利突然有了個想法。   ﹁鄧布利多!你不能把鄧布利多帶過來嗎?﹂   ﹁你說什麼?﹂菲尼亞斯.奈傑爾問。   ﹁鄧布利多教授的畫像||你能把他帶過來,就在這兒,在你的畫框裡?﹂   菲尼亞斯.奈傑爾把頭擺向哈利聲音的方向。   ﹁顯然不是只有麻瓜出身的孩子才無知,波特。只有在霍格華茲裡面的畫像才能互相交談,但是他們不能在城堡之外走動,除非去的是自己的畫像。鄧布利多教授不能和我一起過來。而且我在你的手中受到如此待遇之後,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來第二次!﹂   哈利垂頭喪氣,看著菲尼亞斯更加努力的嘗試離開畫框。   ﹁布萊克教授。﹂妙麗說,﹁你剛才告訴我們,請問,你在什麼時候最後一次看到那把劍離開它的位置?在金妮把它拿出來之前,我是說。﹂   菲尼亞斯不耐煩地從鼻子裡哼哼著。   ﹁我記得最後一次我看見葛來芬多的寶劍離開它的位置,是在鄧布利多教授用它劈開一枚戒指的時候。﹂   妙麗無奈的回頭看了看哈利,在已經找到出口的菲尼亞斯.奈傑爾面前他們什麼都不敢說出來。   ﹁那好吧,晚安。﹂他尖刻地說,然後再次走出他們的視線。當他在畫框裡只剩帽沿的時候,哈利突然喊了起來:﹁等一下!你會告訴石內卜你看到的一切麼?﹂菲尼亞斯.奈傑爾將他的被眼罩遮住的腦袋又探回畫框。﹁在石內卜教授心裡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比如那些支持鄧布利多的人們。再見,波特。﹂   隨著他的話說完,他的身影也完全消失了,除了那個黑色的眼罩什麼都沒有留下。   ﹁哈利!﹂妙麗大喊。   ﹁我知道!﹂哈利大聲說。他簡直不能控制自己,用拳頭擊打著空氣。這比他期望獲得的還要多。他站起來大踏步走出帳篷,覺得他可以跑一公里地。他甚至不覺得飢餓了。妙麗將菲尼亞斯的畫重新捲起來放回她的鑲滿珠子的小包。當她扣上扣子後將包放在一邊,而她自己已經興奮的看著哈利。   ﹁那把劍可以毀掉魂器!那把妖精製造的可以吸收力量的寶劍||哈利,那把劍曾在蛇怪的毒液中浸過!﹂   ﹁||鄧布利多不把它給我是因為他還需要它,他希望把它用在小盒子上||﹂   ﹁||而且他一定意識到如果那把劍寫進遺囑,他們就不會讓你得到它||﹂   ﹁||所以他複製了一把||﹂   ﹁||而且把那把假的劍放進玻璃櫃裡||﹂   ﹁||然後他把那把真的劍放到||放到哪裡了?﹂   他們相互盯著對方,哈利覺得看不見的答案就在他們周圍的空氣裡浮動,那麼近就在他們身邊。為什麼鄧布利多不告訴他?或是他暗示過,事實上,是告訴過哈利,但是哈利當時沒有反應過來?   ﹁想想!﹂妙麗輕聲說,﹁想想!他可能把那把劍放在哪裡?﹂   ﹁不是霍格華茲,﹂哈利說,重新開始踱步。   ﹁在霍格默德的什麼地方?﹂妙麗建議說。   ﹁尖叫棚屋?﹂哈利說,﹁沒有人能進得去。﹂   ﹁但是石內卜知道如何安全進去,那樣的話不是有點冒險嗎?﹂   ﹁鄧布利多信任石內卜,﹂哈利提醒她。   ﹁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他把寶劍調包了!﹂妙麗說。   ﹁對,你說的是。﹂哈利說,而且在他想到鄧布利多有一些留給他的,稍微可以說明他對石內卜並不那麼信任的東西,他就覺得比剛才更高興了。﹁那麼,他會在離霍格默德遠遠的把那把劍妥善保管,然後呢?你怎麼想,榮恩?榮恩?﹂   哈利四處張望,有那麼困惑的一瞬間他認為榮恩已經離開了帳篷,然後他看到榮恩正躺在陰暗的床鋪上,看起來面無表情。   ﹁哦,想起我來了,是嗎?﹂他說。   ﹁什麼?﹂   榮恩很響的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盯住上鋪的底面。   ﹁你們兩個繼續,別讓我打擾了你們的好興致。﹂   哈利不知所措的求助的看著妙麗,但是妙麗搖著頭,顯然她也不知道榮恩是怎麼了。   "你怎麼了?﹁哈利問道。   ﹁怎麼了?沒什麼。﹂榮恩說,仍然不看著哈利,﹁不管怎樣,不關你的事。﹂   頭頂上傳來幾聲咚咚聲。開始下雨了。   ﹁嗯,顯然你心裡有事情。﹂哈利說,﹁全都說出來吧,好嗎?﹂   榮恩把他的兩條長長的腿從床上拿下,坐了起來。他看起來很刻薄,不像平時的他了。   ﹁好吧,我都說出來。別指望我在帳篷裡高興的跳上跳下,因為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那些在你不知道的事情的名單裡的事情。﹂   ﹁我不知道?﹂哈利重複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咚,咚。咚。雨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急,雨滴密急的落在被他們周圍落葉覆蓋的河岸上,有的穿越黑暗落進了潺潺的河水裡。憤怒代替了哈利原來的快樂。榮恩的說出的想法和他所料想且擔心的一模一樣。   ﹁我從來沒過過這種日子,﹂榮恩說,﹁你知道,我的胳膊斷了,什麼吃的都有沒有,每天晚上我的背都凍麻了。你知道,我只是希望我們在逃亡幾個周後我們能夠做成什麼事情。﹂   ﹁榮恩,﹂妙麗說,聲音非常輕,被雨滴打在帳篷上的聲音蓋過,榮恩假裝沒有聽到。   ﹁我想你知道你是自己要求要來的,﹂哈利說。   ﹁是的,這我知道。﹂   ﹁那麼是什麼讓你言行不一致的?﹂哈利問,他現在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氣。﹁你覺得我們是應該住在五星級酒店?隔一天找一次魂器?你想回到你媽咪那裡去過聖誕節?﹂   ﹁我們認為你知道我們應該幹什麼!﹂榮恩大喊,站起身來,他的話就像一把灼燙的匕首﹁我們以為鄧布利多告訴了你應該幹什麼!我們以為你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計劃!﹂   ﹁榮恩!﹂妙麗說,這次她的聲音清楚的足以蓋過屋頂上雨聲而讓其他人聽見,但是榮恩還是不理她。   ﹁好吧,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哈利說,儘管他覺得自己心裡空蕩蕩的,但是他的聲音仍然非常平靜。﹁我從一開始就很坦白的告訴你一切。我把鄧布利多告訴我的一切都跟你說了。而且如果你沒有注意到的話,我們已經發現了一個魂器||﹂   ﹁是的,而且我們既想擺脫它,又想找到其他的魂器||換句話說,沒他媽這樣的。﹂   ﹁把盒子拿下來,榮恩,﹁妙麗說,她的聲音異常的刺耳。﹁把盒子拿下來,如果你不整天戴著它你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不,他會的。﹂哈利說,他不想給榮恩找藉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我背後竊竊私語?你以為我猜不出你心裡在想著吃什麼?﹂   ﹁哈利,我們不是||﹂   ﹁別撒謊!﹂榮恩朝她憤慨地說,﹁你也這麼說,你說你很失望,你說你覺得他越來越||﹂   ﹁我沒那麼說||哈利,我沒那麼說!﹂妙麗哭著說。   雨滴重重的砸在帳篷上,眼淚不停的流過妙麗的面頰,幾分鐘之前的興奮消失了,就好像它從未出現過一樣。就好像是一個小小的火花爆開,熄滅,只剩下了黑暗,潮濕和寒冷。葛來芬多的寶劍藏在一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而他們三個年輕人卻在帳篷裡面對著僅有一個還沒有成功摧毀,事實上,是失敗了。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哈利問榮恩。   ﹁我可不知道!﹂榮恩說。   ﹁你回家吧。﹂哈利說。   ﹁好啊!我正準備呢。﹂榮恩大喊,然後他朝哈利走了幾步,哈利沒有退縮。﹁你沒有聽到他們說我妹妹怎麼了嗎?但你一點也不在意,是吧,那只是個禁林,哈利,﹃面對過更糟的事﹄的波特,根本不在乎她在那裡發生了什麼,很好,那些巨大蜘蛛和狼人||﹂   ﹁我只是說||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和海格在一起||﹂   ﹁是的,我明白的,你不在乎!無論我其餘的家人發生什麼了事,﹃衛斯理一家承擔不住再有孩子受傷﹄,你聽到了麼?﹂﹁是的,我||﹂   ﹁就算聽到了,也不去操心想想那些話?﹂   ﹁榮恩!﹂妙麗說,把他們兩個使勁拉開,﹁我不覺得那說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動腦筋想一想,比爾已經被毀容了,現在許多人也知道喬治丟了一隻耳朵,你也被猜測已經死了或失去魔力,我肯定他說的是這些事情||﹂   ﹁哦,你能肯定,是嗎?那好吧,好吧,我不會再讓他們為我操心了。你現在好好的,不是嗎,你的父母安安全全的||﹂   ﹁我父母死了!﹂哈利怒吼。   ﹁我的父母也快死了!﹂榮恩大叫。   ﹁那你滾!﹂哈利吼道,﹁回到他們身邊,假裝恢復了魔力,你媽媽會喂你吃飯||﹂   榮恩猛地站了起來,哈利也隨之做出反應。但是在他們兩個把魔杖從各自的口袋裡拿出來之前,妙麗已經舉起了自己的魔杖:﹁障礙重重!﹂她抽泣著說,一道無形的氣牆在他們中間橫貫開來,把他們兩個分開。他們在魔咒的威力下,都被迫向後退了幾步,哈利和榮恩隔著無形的障礙仍然向對方怒目而視,就好像他們是第一次看清對方一樣。哈利感覺一種對榮恩的強烈的憎惡:他知道他們中間的某種東西破碎了。   ﹁留下魂器。﹂哈利說。   榮恩猛地把鏈子從頭上拿下,把盒子扔在附近一把椅子上。他轉向妙麗。   ﹁你準備怎麼辦?﹂   ﹁你什麼意思?﹂   ﹁你留下,還是?﹂   ﹁我||﹂她看上去很痛苦,﹁是||是的,我要留下,榮恩。我們說過我們會陪著哈利,我們說過會幫助||﹂   ﹁我知道了。你選擇他。﹂   ﹁榮恩,不||求你||回來,回來!﹂她被自己的製造的障礙氣牆阻住了,當她趕到那裡,榮恩已經走進了黑夜裡的暴風雪中。哈利筆直的站著,沒有說話,聽著她抽泣著在樹林裡喊榮恩的名字。   幾分鐘後她回來了,頭髮都濕透了,臉上都是泥。   ﹁他走||走||走了!幻影移形了!﹂   她重重的坐進一把椅子裡,蜷縮起身子,開始哭泣。   哈利覺得頭昏。他彎下腰,拾起魂器,把它掛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把榮恩床上的毛毯拖了出來給了妙麗,然後他爬上了自己的床,盯著黑色的帆布頂,聽著雨滴的擊打聲。第十六章 高錐克山谷   當哈利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用了好幾秒鐘才回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他天真地希望只是做了一場夢,他希望榮恩還在那裡,他沒有離開。然而當他在枕頭上轉過頭去時,能看到榮恩廢棄的床鋪,它就像個路上的死屍似的在牽動著他的視線。哈利從自己的床上跳下,儘量不去看榮恩的床。妙麗在廚房裡忙碌著,哈利走過去的時候,她沒有祝哈利早安,而是很快地別過臉。他已經走了,哈利對自己說,他已經走了!當哈利洗漱穿戴的時候,他禁不住一再地這樣想著,似乎重複這樣做可以減少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榮恩已經走了,沒有回來。這就是簡單的真相,哈利知道,因為他們一旦離開這個榮恩能夠再次找到他們的地點,他們的保護魔法就會失效。他和妙麗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餐。妙麗的眼睛又紅又腫:她看起來好像沒有睡過。他們整理著自己的東西,妙麗顯得心不在焉。哈利知道為什麼她在河岸上拖延時間;有好幾次他發現她在急切的尋找,而且他很清楚她在用虛幻的希望欺騙自己彷彿聽到大雨中有腳步聲。但是,那個紅色頭髮的身影並沒有在樹林間出現。每一次哈利都像她一樣,到處尋找︵因為他自己也禁不住抱著這渺小的希望︶,但是除了被雨水沖刷的樹木外什麼也看不到;另一團小小的憤怒在他心裡炸開,他能聽見榮恩在說:﹁我們還以為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帶著這個重重的心結,他重新開始收拾東西。   他們旁邊泥濘的河流水位在迅速地上漲,並且馬上就要越過他們所在的河堤。他們比平時去營地的時間多逗留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重新給珠繡包完整地打了三次包以後,妙麗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耽擱了。她和哈利手拉著手幻影顯形,出現在一個風吹雨打的長滿了石南花的山坡上。他們一到那兒,妙麗就放開了哈利的手,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她的臉貼在膝蓋上,不停地顫抖,哈利知道她在哭泣。他看著她,認為應該去安慰她,但是似乎有什麼迫使他站在原地。他整個人都覺得寒冷和緊張:他又看到了榮恩臉上那輕蔑的表情。哈利在石南花叢中大步走著,繞著心痛的妙麗轉圈,唸著她經常用來保證他們安全的魔咒。   在之後的幾天裡他們沒有討論榮恩。哈利決定再也不提他的名字,而且妙麗看起來也知道再費勁去爭論也沒什麼用。然而,晚上有時候,當她覺得他睡著的時候,他還是會聽到她在哭。那幾天裡,哈利開始拿出活點地圖並藉著魔杖的光亮查找著。他等待著那代表榮恩的圓點出現在霍格華茲走廊上的那一刻,以證明他已經回到舒適的城堡,受到他純血身份的保護。然而榮恩沒有出現在地圖上,不久之後,哈利突然醒悟過來,發現自己一直盯著在女生宿舍裡金妮的名字,他擔心自己執著的注視會不會打擾她的睡眠,這樣的話她也許會感覺到他在想著她,希望她一切都好。   白天的時候,他們不遺餘力地嘗試確定葛來芬多之劍可能存在的地點,但是他們越討論鄧不利多可能藏匿它的位置,他們就越感覺絕望和牽強。哈利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鄧不利多曾經提到過的他可能藏東西的地方。有些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榮恩的氣還是鄧不利多的。我們還以為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我們認為鄧不利多跟你說過該做什麼||我們認為你有一個真正的計劃!   他不能否認:榮恩是對的。鄧不利多事實上什麼都沒留給他。他們已經發現了一個魂器,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去銷毀它:其他的幾個也難以找到。絕望籠罩了他。他現在開始動搖了,他假想著考慮接受朋友們的建議,讓他們陪伴著自己去進行這次曲折的無意義的旅程。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沒有主意,並且經常都要痛苦地警惕著妙麗打算告訴他她受夠了的跡象,那表示她要走了。   他們近乎沉默地度過了許多個晚上。妙麗把菲尼亞斯.尼哥拉斯的畫像拿了出放,靠在一把椅子上,就好像這能填補榮恩離開所留下的空洞。儘管他早先斷言他不會再次去拜訪他們,菲尼亞斯.尼哥拉斯好像沒有能力抵抗這種能夠讓他更多地瞭解哈利打算做什麼的機會;他允許自己隱身出現,並且這些天都是這樣。哈利甚至高興見到他,因為有人來跟他做伴,雖然這個伴兒是個騙子並且不斷對他冷嘲熱諷。他們需要瞭解著霍格沃茲正在發生的事情,雖然菲尼亞斯.尼哥拉斯不是一個理想的消息來源。自從石內卜成為第一個控制學校的史萊哲林院長以來,他一直崇拜著他。於是,他們不得不小心地注意不去批評或者提到與石內卜相干的問題,否則菲尼亞斯.尼哥拉斯會立即離開他的油畫。   儘管如此,他還是留下了一個可信的細節:石內卜似乎正被迫面對核心學生發起持續的低層次叛變,金妮被禁止去霍格莫德。石內卜恢復了烏姆裡奇的那些可怕的舊法令,禁止三個或三個以上學生聚集在一起,禁止了非正式的學生社團。從所有這些事情中,哈利推斷出金妮,大概還有奈威和露娜,在盡全力繼續鄧不利多軍的活動。這個不充分的消息使他急切的想見金妮,這種感覺使得他不斷感到自己的胃在抽搐。但是這也使得他再一次想到榮恩和鄧不利多以及霍格華茲本身,幾乎就像懷念他曾經的女朋友一樣。事實上,當菲尼亞斯.尼哥拉斯談起石內卜的壓迫時,哈利想像著能回到學校加入到擾亂石內卜政權的行動中,這使他興奮起來:有吃有喝,柔軟的床鋪,其他人都在看管之下。此刻,這些看起來都是世界上最令人驚奇的預想。然而,他隨之想起他是最不受歡迎的人,他的腦袋值一萬加隆,而且現在進入霍格沃茲和進入魔法部一樣危險。的確,菲尼亞斯.尼哥拉斯常常不經意地強調著。事實上,他慢慢地懶於知道關於哈利和妙麗的行蹤的問題。每當他這麼做時,妙麗就把他推回到珠繡包裡,在這種隨便的告別方式實施後的幾天裡,菲尼亞斯.尼哥拉斯就拒絕再次出現。   天氣變得越來越冷。他們沒敢在任何地方呆太久,甚至嚴霜覆蓋的英國南部也成了最讓他們憂慮的地方。他們繼續在國家裡來來往往,他們勇敢地面對高山,在那裡帳篷被冰雪覆蓋;他們勇敢地面對無邊的沼澤,在那裡帳篷被寒冷的洪水湮沒;在蘇格蘭湖中的一個小島上,暴雪在夜晚蓋過大半個帳篷。在透過許多房子的窗戶裡都能看到閃閃發光的聖誕樹的那個夜晚,哈利下決心再一次提出建議:他覺得他們只剩下一條未調查過的路了。他們剛吃完異常豐盛的晚飯:妙麗穿著隱形衣去了趟超市︵她走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把錢扔進了商店裡一個開著的錢罐︶,哈利認為在他們的胃裝滿意大利番茄牛肉麵和罐頭梨的時候,她更容易被說服些。   哈利已經就這個建議進行過深謀遠慮,他認為他們應該摘下魂器幾個小時,它現在正掛在哈利旁邊的舖位邊上。   ﹁妙麗?﹂   ﹁嗯?﹂她捧著︽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蜷縮在一張松垂了的扶手椅上。他無法想像她能離開這本書中多長時間,必竟這本書不是很長,但是她顯然在試圖解釋一些東西,因為魔法字音表正攤在椅子的扶手上。   哈利清了清嗓子。這使他感覺回到了幾年前,那是他在詢問麥格教授沒有德斯里家的簽名能不能去霍格莫德時的場景。   ﹁妙麗,我在想||﹂   ﹁哈利,你能幫我做點事嗎?﹂很顯然她沒有聽他說話。她探身拿出︽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   ﹁看這個符號。﹂她說,指著這一頁的前面。在哈利認為是那是故事的題目︵他不會讀古代魔文,因此他並不能確定︶,這是一張看起來像三角形眼睛的圖片,瞳孔處有一道垂線。   ﹁我從來沒學過古代魔文,妙麗。﹂   ﹁我知道,但是它不是魔文,而且也不在發音表裡。一直以來我認為這是一個眼睛的圖片,但我想它不是!這是墨水畫的,看,有人畫在這的,不是這本書原有的。想想吧,你以前見過它嗎?﹂﹁不||不,等等。﹂哈利靠近了看﹁它不是露娜的爸爸戴在脖子上的嗎?﹂   ﹁嗯,這也是我所想的!﹂   ﹁這是格林德沃的標記。﹂   她盯著他,驚訝的張大嘴。   ﹁什麼?﹂   ﹁克魯姆告訴我的||﹂他敘述了一遍維克多爾克魯姆在婚禮上跟他說的事,妙麗看起來很驚訝。   ﹁格林德沃的標誌?﹂   她的目光離開哈利轉到奇怪的標記上之後又轉回來。   ﹁我從來沒聽說過格林德沃有標記。我所讀的關於它的東西里都沒有提到過。﹂   ﹁嗯,就像我說的,克魯姆說這個標記刻在德姆斯特朗的一面牆上,是格林德沃留在那兒的。﹂她回到了舊扶手椅上,皺著眉頭。   ﹁這太奇怪了。如果這是個黑魔法標記,怎麼會在一本兒童讀物裡?﹂   ﹁是的,它很奇怪。﹂哈利說。﹁斯克林傑已經檢測過它了。他是魔法部長,應該是個黑魔法物品鑑定的專家。﹂   ﹁我知道||或許他認為只是個眼睛,就像我以前想的一樣。其他所有的故事題目上都有個小圖片。﹂她不說話了,只是凝視這這個奇怪的標記。哈利又一次嘗試。   ﹁妙麗?﹂   ﹁嗯?﹂   ﹁我在想,我||我應該去高錐克山谷。﹂   她看著他,但是她的眼睛沒有神采,他認為她還在想那本書上的神秘標記。   ﹁是的,﹂她說﹁是的,我也覺得是。我真的認為我們應該去那。﹂   ﹁你聽清楚我說什麼了嗎?﹂他問。   ﹁當然,你想去高錐克山谷。我同意,我想我們應該,我的意思是,我想不出除那之外的別的地方。雖然那會很危險,但是我越是想它就越覺得它在那。﹂   ﹁呃||什麼在那?﹂哈利問。   這是,她看起來和他一樣迷惑不解。   ﹁好吧,那把劍,哈利!鄧不利多一定知道你要回那去,我的意思是,高錐克山谷是戈德里克.葛來芬多的出生地||﹂   ﹁真的嗎?葛來芬多來自戈德里克峽谷?﹂﹁哈利,你究竟有沒有翻開過魔法史教材?﹂   ﹁呃,﹂他說,這是他在幾個月內第一次感覺到美好的事情,這突然到來的感覺使他覺得臉部僵硬,﹁我打開過,你知道,在我買它的時候||只是一次||﹂   ﹁好吧,自從這個村莊以他的名字命名後,我還以為你可以把這兩者聯繫起來。﹂妙麗說。和最近一段時間相比,她的聲音更像她以前的了,哈利幾乎可以感覺她會宣佈她要離開去趟圖書館。﹁魔法史裡面有一點關於這個村莊的記載,等一下||﹂   她帶開珠珠袋然後翻了一陣,最後翻出了他們在學校裡的一本老教材,巴希達.巴沙特所著的魔法史,她用拇指快速地翻動著直到找到她想要的那頁。   ﹁1689年國際秘密法令的記錄表明。巫師永遠的隱居了。也許這很自然。但是,他們在社會中建立了一個自己的小團體。許多小村莊和小部落的魔法家庭被吸引,聚集起來互相支持和保護。康沃爾的錫沃斯村,約克郡弗萊格林北部的地區,還有英格蘭南部海岸的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是形成巫師家族的值得注意的幾個地點,他們住在麻瓜旁邊有時候還寬容地資助這些麻瓜。在這些半魔法的住地中,最有名的也許就是英國西南部的村莊高錐克山谷,偉大巫師戈德里克.葛來芬多的出生地;在那裡魔法工匠布朗姆.萊特鑄造了第一隻金色飛賊。墓地裡滿是古代魔法家族的名字,毫無疑問,這些鬧鬼故事的記錄已經在旁邊的小教堂流傳了許多個世紀。﹂   ﹁你和你的父母沒有被提到。﹂妙麗說,合上書,﹁因為巴沙特教授對於晚於19世紀末的事件沒有任何記載。但是你看到了嗎?高錐克山谷,戈德里克葛來芬多,葛來芬多之劍;你不認為鄧不利多希望你把他們聯繫在一起嗎?﹂   ﹁哦,是的||﹂   哈利不想承認他提議去戈德里克峽谷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葛來芬多之劍。就他而言,他關於這個村莊的認識只來源於他父母的墓地,勉強讓他不死的房子和巴希達.巴沙特。   ﹁記得穆里爾說過嗎?﹂他最後問。   ﹁誰?﹂   ﹁你知道。﹂他猶豫道。他不想提到榮恩的名字,﹁金妮的姨媽,在婚禮上,說你皮包骨頭的那個人。﹂   ﹁哦﹂,妙麗說,這是一個難捱的片刻:哈利知道她眼看著就已經感覺到了榮恩的名字。他匆忙說:﹁她說巴希達.巴沙特仍然住在高錐克山谷。﹂   ﹁巴希達.巴沙特,﹂妙麗喃喃道,用食指撫摸著被浮雕花紋裝飾的魔法史封面巴希達.巴沙特的名字。﹁嗯,我推測||﹂   她氣喘虛虛的樣子使哈利的內心翻了個個。她揮動他的魔杖,看著門口,似乎希望看到有一隻手拉開門口的拉鏈,但是那兒什麼也沒有。   ﹁什麼?﹂他半生氣半放心的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我還以為你看到一個食死徒拉開了帳篷的拉鏈,至少||﹂   ﹁哈利,巴希達要是把劍拿走了怎麼辦?要是鄧不利多把劍委託給她的話怎麼辦?﹂   哈利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巴希達現在是一個很老的女人,並且如穆里爾所說,她很﹁狂熱﹂。鄧不利多有可能讓她去藏葛來芬多之劍嗎?如果如此,哈利覺得鄧不利多留下大量的變數:鄧不利多從來沒表現出他會在原處放一把假劍,更沒有提到過與巴希達的友誼。無論如何,現在不是懷疑妙麗的說法的時候;也是不詢問她的想法是何時令人驚奇地與自己相一致的時候。   ﹁是的,他可能會!那麼,我們是準備要去高錐克山谷了嗎?﹂   ﹁是的,但是我們必須從頭到尾認真想一想,哈利。﹂她端坐起來,哈利可以肯定,新的計劃重新激起了她的熱情,正如同他自己一樣。﹁我們需要一起練習在隱形衣裡使用幻影顯形||作為一個開始。而且幻身咒也可能也同樣有意義,除非你認為我們將要徹底使用複方湯劑?如果那樣的話我們需要收集某個人的頭髮。事實上我想我們最好不這樣做,哈利,偽裝得越多越好||﹂   哈利讓她繼續說著,在每一個停頓處點頭同意,但他的注意力早已離開了對話。這是他在發現劍在古靈閣是一個假象後,第一次感到興奮。   要不是伏地魔,他本會在高錐克山谷成長,並度過每一個假期。他本可以邀請他的朋友們去做客||甚至可能會有弟弟或者妹妹||他的十七歲生日蛋糕會由媽媽親手為他製作。當他發現他要回到那個原本屬於他的地方時,他所失去的生活從未有過的如此真實的呈現在他面前。那天晚上在妙麗入睡後,哈利悄悄地從妙麗的珍珠袋中拿出自己的帆布包,最裡面是海格很久以前送的影集。幾個月來他第一次認真的看父母的舊照片,他們微笑著向他招手,那些已經是他不能再擁有的過去。   如果第二天早上就出發去高錐克山谷,哈利會很高興。但是妙麗另有想法,她確信伏地魔一定期待著哈利回到他父母死亡的遺址,於是堅持只有在他們偽裝得無懈可擊後才能啟程。因此他們晚了整整一個星期||他們從正在進行聖誕購物的無辜麻瓜身上獲取頭髮,然後一起在隱性衣下練習幻影移形||一切妙麗所堅持的訓練。   他們必須在夜幕籠罩了村子之後才能顯形,所以他們在黃昏的時候才吞下複方湯劑。哈利變成一個禿頭的中年男性麻瓜,妙麗則變成他瘦小的、老鼠似的妻子。妙麗把裝著他們全部財產︵除了那個魂器,哈利把它戴在脖子上︶的珠繡包塞在外套的內口袋裡。哈利把隱行衣蓋在兩個人身上,他們再一次進入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哈利再次睜開眼睛,心臟在嗓子眼裡怦怦亂跳。他們正手牽手站在白雪覆蓋的鄉間小路上,星星在暗藍的天幕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村舍分佈在窄道兩旁,聖誕節飾品在窗口閃爍,前面不遠處,金黃色的街燈指向村莊的中心。   ﹁到處都是雪!﹂妙麗在隱行衣下低聲說,﹁我們為什麼沒有考慮到雪?採取了那麼多防範措施,我們會還是會留下腳印!我們必須除掉它們--你先走,我來||﹂   哈利可不想像表演啞劇的馬匹一樣進入村莊,他試圖在腳印魔法般的消失時隱蔽好他們兩個。   ﹁脫下隱形衣吧,﹂哈利說,看到妙麗驚恐的表情,﹁噢,脫了吧,我們看起來並不像自己真正的樣子,況且這附近也沒什麼人。﹂   他把隱形衣收進夾克,開始再沒有任何阻礙地前行。冰冷的空氣刺痛了他們的臉。他們路過更多的村舍,每一所都可能是詹姆和莉莉曾經住過,或者巴沙特現在居住的地方。哈利盯著這些前門,積雪覆蓋的屋頂以及前廊,想著自己是不是能記起一點什麼,但內心深處卻意識到這不可能,因為他在一歲多一點的時候就永遠離開了這裡。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還能看到那座房子,他不知道如果被隱藏起來的整個物件都消失會對赤膽忠心咒有什麼影響。這時他們的小路已經彎向左邊,在村子中心,一個小型廣場呈現在他們眼前。   廣場中央看上去像是有一個戰爭紀念碑,四周裝飾著綵燈,一部分隱沒在被風吹斜的聖誕樹的陰影裡。附近有幾家商店,一間郵局,一個酒館和一座小教堂,教堂的彩色玻璃窗發出寶石般燦爛的光芒,照亮了廣場。   這裡的雪開始變得結實:在人們走了一天後變得堅硬而光滑。村民們在胸前劃著十字,他們的輪廓在街燈中顯得簡單而清晰。哈利和妙麗聽到了一陣笑聲、流行音樂聲以及酒館大門開關的聲音,然後教堂傳出了頌歌。   ﹁哈利,我想這是聖誕夜!﹂妙麗說。   ﹁是嗎?﹂   他已經失去了時間概念,他們已經連續幾個星期沒有看過一份報紙了。   ﹁我能確定,﹂妙麗說。她的視線越過教堂,﹁他們||他們會在那裡,不是嗎?你的媽媽和爸爸?我能看到教堂後面的墓地。﹂   哈利一陣顫慄,感覺超越了興奮,更像是恐懼。現在已是如此接近,他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想看到。也許妙麗能夠理解他的感受,因為她正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前進,這還是第一次。然而經過廣場時,她突然停住了。   ﹁哈利,看!﹂   妙麗指著那塊戰爭紀念碑。當他們經過時,紀念碑消失了,原來刻滿人名的方尖石塔被一組三人雕像所代替:一個男人,頭髮亂蓬蓬的,帶著眼鏡;一個長髮女人,友好和藹,美麗優雅;還有一個男嬰,坐在她的懷中。他們頭上蓋滿了雪花,像是戴了白色的絨帽。   哈利靠的更近些,凝視著父母的臉。他從來沒有想像過這裡會有一組雕像||看到自己石質的面容是多麼奇怪的一件事||一個額頭上沒有疤痕的快樂的嬰兒。   ﹁走吧,﹂當他覺得已經得到滿足時,哈利說道,然後他們繼續走向教堂。當他們穿過大路時,他回頭看了看,那組雕像又一次變成了戰爭紀念碑。   隨著他們接近教堂,歌聲更加響亮。哈利的喉嚨發緊,這歌聲讓他越發想念霍格華茲,想念躲在盔甲裡皮皮鬼唱的粗魯的頌歌,想念禮堂裡的十二棵聖誕樹,想念戴著從彩包爆竹得來的無邊女帽的鄧布利多,想念穿著手織毛衣的榮恩||   墓地入口處有一個窄門。妙麗儘可能輕地推開它,然後他們側身穿了過去。兩旁通往教堂大門的小路上積雪厚實,從沒有人踏上去過。他們穿過雪地,繞著房屋走著,躲在明亮窗戶下的陰影裡,一路留下深深的腳印。   教堂後面,是一排又一排覆雪的墓碑,透過彩色玻璃,紅色金色綠色的光斑打在淡藍色的雪地上,哈利抓緊上衣口袋裡的魔杖,走向最近的一座墳墓。   ﹁看這裡,是艾博家族的,可能與漢娜家有什麼長遠的聯繫!﹂   ﹁拜託你小點聲。﹂妙麗低聲乞求道。   他們逐漸向墓地深處跋涉,身後留下深暗的足跡,時而停下來看看墓碑上的文字,並不時從眼角瞟一眼周圍黑暗的景物,確保沒有人跟蹤。   ﹁哈利,這裡!﹂   妙麗與他隔著兩排墓碑。哈利費力的走向她,心臟在胸腔中激烈的跳動。   ﹁那就是||?﹂   ﹁不是,但是看這裡!﹂   她指著一塊黑色的石頭。哈利低下頭,看著這塊冰冷的、佈滿青苔的花崗岩,上面刻著她的出生和死亡日期,往下一點是﹁凱德拉.鄧不利多﹂和﹁她的女兒阿瑞娜﹂的字樣。還有一行祭文: 你寶藏在哪裡,你的心就在哪裡   這麼說麗塔。史基和穆麗爾確實搞到了一些實事。鄧布利多家族確實曾經住在這裡,而且一部分家族成員也葬在這裡。   親眼見到這座墳墓比僅僅聽說更加糟糕,哈利禁不住想,他和鄧布利多的根都同樣在這座墓園中,鄧布利多本應該告訴他的,雖然他從沒想過這層聯繫。他們本可以一起拜訪這裡的。有那麼一瞬間哈利想像著與鄧布利多一起來到這裡,這將是怎樣一種結合,這對他將有多麼大的意義。但是或許對於鄧布利多,他們的家族在墓地裡並肩而列似乎只是不重要的巧合,也許,跟他交給哈利的任務是毫不相關的。   妙麗看著哈利,而哈利則慶幸自己的臉隱藏在陰影中。他又讀了一遍墓碑上的話: 你的寶藏在哪裡,你的心就在哪裡   他並不理解這些詞的意思。但可以肯定是作為母親死去後家裡最年長成員的鄧布利多選擇了它們作為墓誌銘。   ﹁你確定他從來沒有提到過|?﹂妙麗開始說話了。   ﹁我確定。﹂哈利簡略的回答,﹁我們繼續找吧。﹂然後他轉身走開,真心希望自己從來沒有看過這塊石頭:他不想讓自己怨恨來影響自己興奮的心情。   ﹁這裡!﹂片刻後妙麗再一次在黑暗中尖叫起來。﹁噢,不,對不起。我以為它指的是波特。﹂   她在一塊長滿苔蘚的破碎的墓碑上擦拭著,皺著眉頭低頭研究了一會兒。   ﹁哈利,再回來一下。﹂   哈利不願再被牽著鼻子走了,只是勉強穿過雪地向她走去。   ﹁什麼東西?﹂   ﹁看這個!﹂   這塊墓碑實在是很舊了,風化的哈利都認不清上面的名字。妙麗指出下面的符號。   ﹁哈利,這是那本書上的符號!﹂   哈利凝視著她手指的地方:墓碑太破舊了,舊到讓人難以認清那裡曾經刻了些什麼,儘管在模糊的名字下面,看起來確實有一個三角形標記。   ﹁是的||可能是||﹂   妙麗點亮魔杖指著墓石上的字。   ﹁那是伊格.伊格諾思,我想是的||﹂   ﹁我要去找我的父母了,好吧?﹂哈利有點尖刻地對她說,然後再一次出發,留下妙麗一個人蹲在舊墓碑旁。   他時不時地會找到一些認識的姓氏,比如艾博,曾在霍格華茲見到過。有時墓園裡會同時出現幾代巫師家族人員的名字:哈利可以通過日期來辨別這個家族是否已經滅絕,或者當前成員是否已經從高錐克山谷移居到其他地方。他走的越來越遠,並且每次他到達一塊新墓石時,他總會感到一點憂懼和期盼。   黑暗和寂靜似乎是突然之間降臨的。哈利擔心的向四周看看,懷疑是攝魂怪的侵襲。然後意識到聖誕頌歌已經結束,喋喋不休的談話者與做禮拜者正漸漸遠去,教堂裡剛剛熄滅了燈火。   接著妙麗的聲音第三次從黑暗中傳來,在幾碼外尖利而清晰。   ﹁哈利,他們在這兒||就在這兒。﹂   哈利從她的音調裡判斷出這一次是他的父母:他向她走去,覺得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正在擠壓著他的胸膛,就像鄧布利多剛死去時一樣,悲痛真實地重壓在心肺上。   這塊墓碑僅在凱德拉和阿瑞娜的墓碑兩排之後,由白色大理石製成,如同鄧布利多的墳墓,這使得墓碑更容易看得清楚,而且它似乎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詹姆.波特生於1960.3.27卒於1981.10.31 莉莉.波特生於1960.1.30死於1981.10.31 最後將要被擊敗的敵人就是死亡   哈利緩慢的讀著,好像他只有一次機會理解這些詞的意思。然後他大聲讀出了最後一句話。   ﹁最後將要被擊敗的敵人就是死亡||﹂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閃過腦海,帶著一絲驚恐,﹁這會不會是一個食死徒的主意?為什麼它們在這兒?﹂   ﹁這並不是食死徒所謂的戰勝死亡,哈利。﹂妙麗溫和的說道。﹁它的意思是||你知道||生命是可以超越死亡的。有的人,雖死猶生。﹂   但是他們已經失去了生命,哈利想。他們已經走了。這些空洞的話語並不能掩飾他父母的屍骨正在大雪和石塊下漸漸腐爛的事實,這是無關緊要,無需覺察的。還沒來得及控制,他滾燙的淚水就已經奪眶而出,立即凍在臉上。擦去或者掩飾又有什麼意義呢?他任淚水流下,嘴唇緊抿,看著厚厚的積雪掩蓋埋有莉莉和詹姆最後遺骸的地方,那或許只剩骨頭,也可能已是塵埃。他們沒有理會、也不關心自己活著的兒子就在如此近距離得站著。因為他們的犧牲,哈利的心依然在跳動,他依然活著,但此時此刻,他卻希望自己正與他們一起長眠於大雪中。   妙麗已經拿出了魔杖,緊緊握住。哈利沒有看她,但也有了緊迫感。他大口大口地吞嚥著夜晚的空氣,試圖鎮定下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本應該帶些什麼給父母,可他從沒有想過,而且墓園裡的所有植物都凋零凍僵了。然而妙麗舉起了魔杖,在空氣裡劃了一個圈,然後一圈聖誕玫瑰在他們面前開放。哈利拿住它,放在父母的墳上。   一旦站起來,他就想離開了:他不認為自己能在那裡繼續站下去。他把手臂放在妙麗肩頭,妙麗摟住他的腰,然後他們一起安靜的轉身,走過雪地,走過鄧布利多的母親和妹妹的墳墓,返回黑暗的教堂和那扇已經看不見了的窄門。第十七章 巴希達的秘密   當他們剛剛走到陌生人艾博的墳墓旁邊時,妙麗突然說:﹁哈利,停下。﹂   ﹁怎麼了?﹂   ﹁那邊有人在監視我們,我能肯定,就在灌木叢後面。﹂   他們靜靜地站在原地,緊握彼此的手,凝視著濃黑的墓地邊界,哈利什麼都沒看見。   ﹁你確定嗎?﹂   ﹁我看見了什麼東西在動。我發誓我看到了||﹂   她把拿著魔杖的手從哈利的手中掙開。   ﹁我們現在看起來像是麻瓜,﹂哈利說。   ﹁麻瓜會在你父母的墳墓前獻花?哈利,我確定那邊有人!﹂   哈利想起了︽魔法史︾裡說,墓地時常會鬧鬼,如果真是那樣||但是接著他聽到了一陣灌木叢的沙沙聲,看到妙麗指的那片灌木叢幾篇雪花旋轉著飄落。鬼魂是沒法移動雪花的。   ﹁是隻貓。﹂哈利說,過了一兩秒,又說,﹁或者是隻鳥。如果那是個食死徒,我們剛才就已經死了。還是離開這裡吧,我們可以再把隱形衣穿上。﹂   他們離開墓地時還是不時地回頭掃幾眼。哈利覺得自己沒有勸妙麗放心時那麼樂觀,他很高興走到了門口,回到濕滑的人行道上。他們把隱形衣脫了下來。   小酒館比以往熱鬧的多,裡面有許多人唱著他們在教堂裡聽過的頌歌。哈利考慮了一下是否提出建議在酒館裡躲避一下,他還沒說出口,妙麗就低聲說道:﹁我們走這條路。﹂然後拉著哈利朝著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向了通往村子外面的那條陰沉沉的街道。哈利看到身邊的房屋逐漸稀少,狹窄的小路重新開闊起來。他們飛快的向前行走,經過一扇扇閃耀著彩色光芒的,透出聖誕樹輪廓的窗戶。   ﹁我們要怎樣才能找到巴希達的房子?﹂,妙麗問道,她有點打哆嗦,不時地朝身後看去。﹁哈利?你是怎麼想的?哈利?﹂   她拽了拽他的胳膊,但是哈利沒有理會她,他看著小路盡頭的那一大片廢墟,突然,他拉起妙麗飛快的向那裡跑去,妙麗在冰上差點摔倒。   ﹁哈利||﹂   ﹁看,快看,妙麗||﹂   ﹁我沒有||噢!﹂   他看到了,赤膽忠心魔咒一定是隨著詹姆和莉莉的死亡一起失效了。自從16年前海格把哈利從齊腰深的草從中的碎石堆裡救出來到現在,籬笆由於無人照管,已經長得很野了。房屋的大部分還完好,雖然都被陰暗的常春藤和雪完全覆蓋了,頂層的右側被炸燬了,那裡,哈利肯定,就是魔咒爆炸的地方。他和妙麗站在大門前,盯著那幢原本應該剛才他們經過的房屋一樣的建築,現在它只剩下了殘骸。   ﹁我想知道為什麼沒有人把這裡重修一下。﹂妙麗低聲說。   ﹁也許是不能夠重修,﹂哈利回答。﹁就像黑魔法帶來的傷害一樣,沒有辦法彌補?﹂   他在隱形衣下伸出手,抓住被雪覆蓋的鏽跡斑斑的大門,他並不想打開,只是希望自己能變成房子的一部分。   ﹁不要進去吧?它看起來不安全,它可能||噢,哈利,看!﹂   他與大門的接觸似乎帶來了一些變化。一個木製的標誌牌,從他們面前那亂蓬蓬的蕁麻和野草中冒了出來,上面用金色的字母寫著: 就在這裡,在1981年10月31日的晚上莉莉和詹姆•波特失去生命他們的兒子,哈利,成為唯一的逃脫了死咒的巫師這所麻瓜看不見的房子就保持了廢墟的樣子作為波特夫婦的紀念碑和一個對於拆散他們家庭的暴力的警鐘   在這些整潔的文字周圍,來見證大難不死的男孩的巫師們潦草地寫下了他們的話。一些人用永不褪色墨水簡單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些人把自己姓名的首字母刻進了木頭,還有一些人寫了簡短的留言。不管是看上去幾天前留下的字跡,還是十六年前暗淡的筆墨,所有的人說的話都是一個意思: 祝你好運,哈利,無論你在哪。當你讀到這個,哈利,我們都在你身後!哈利波特萬歲。   ﹁他們不應該在標誌上寫字!﹂妙麗義憤填膺地說。   但是哈利朝她笑了笑:﹁這棒極了。我很高興他們這樣做了。我||﹂   他突然頓住了。一個穿得很厚重的人慢慢地從小街向他們走來,遠處廣場上明亮的燈光讓人看不清他那黑黑的輪廓。儘管很困難,但哈利看出那是個女人。她走得很慢,或許是怕在雪上滑到。她那佝僂的背,堅毅的樣子,她拖著腳走路的疲態,讓人感覺到她年紀非常老。他們沉默著看她走近。哈利想看看她是否會走進某間房屋,但是他心裡很清楚地知道她不會走進任何一間房子。終於,她在他們前面幾米處停下,站在冰凍的馬路中間,看著他們。   他不需要妙麗掐他的手臂也能明白過來,這個女人不可能是麻瓜。她正站在那裡看著一所麻瓜根本看不見的房子。而且,有一點更確認了她是個女巫,因為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出來,僅僅為了看一幢古老的、已成為廢墟的房子,這實在是太古怪了。而且,按照魔法規則,她應該看不見妙麗和哈利。然而哈利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他覺得她知道他們在那裡,也知道他們是誰。正當哈利得出了這個令人不安的結論時,那個女人舉起了一隻帶手套的手,打了個手勢。   妙麗在隱形衣下向哈利靠近了一些,她緊握住哈利的手臂:﹁她是怎麼知道的?﹂   他搖了搖頭。那個女人又更加用力地揮著手。哈利可以想到一大堆不理會她的理由,他和她在這樣的無人街道上對視,對她身份的懷疑也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增長。   她會不會在這長長的幾個月裡一直在等待他們?鄧不利多會不會讓她等著他們,告訴她哈利最終會來?她是不是在暗處從墓地一直跟蹤他們到了這裡?她看的到他們,這讓哈利感覺到了他從沒遇到的鄧不利多式的能量。   最後哈利突然說話了,把妙麗嚇了一跳。   ﹁你是巴希達嗎?﹂   這個穿著厚重的人點了一下頭,又揮了揮手。   哈利和妙麗在隱型衣下對視了一眼,哈利揚起眉毛,妙麗緊張地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朝那個女人走去,她馬上蹣跚地沿著來的路往回走,帶領他們走過幾幢房屋,進入了一扇大門。他們跟著她順著前面的小路,穿過一個和剛才的廢墟差不多的枝枝蔓蔓的花園。她站在門前摸索了一會,掏出房門鑰匙,開了門,向旁邊退了一步讓他們進去。   她身上的氣味很難聞,不過也許是這房子裡的氣味。哈利經過她身邊時皺了皺鼻子,然後脫下了隱形衣。他站到她的旁邊時才知道她是多麼的矮小。由於年老駝背,她幾乎只到哈利胸膛那麼高。她關上身後的門,她的指節是藍色的,皮膚上斑斑點點,像是剝落的油漆,然後她眯起眼睛看著哈利的臉。那雙眼睛由於白內障而十分混濁,深深地陷入了滿是皺紋的幾乎透明的皮膚裡,她的整張臉都透出了皮膚下面的靜脈和黃褐色的老年斑。哈利懷疑她根本認不出自己;即使她能,看到的也是哈利偽裝成的那個禿頭的麻瓜。   她把蟲蛀的披肩解下來,露出了白髮稀疏的頭頂,年老的氣味、灰塵的氣味、髒衣服的氣味、還有變質食物的氣味變得更劇烈了。   ﹁巴希達?﹂哈利再次問道。   她又點了點頭。哈利感覺到貼在他皮膚上的掛墜盒。那裡面的時而發出滴答聲時而發出敲打聲的東西已經被喚醒,他可以感覺的到它透過冰冷的黃金在振動。難道它知道,難道它可以感覺的到,附近存在什麼可以毀滅它的東西?   巴希達拖著腳步穿過他們倆,像是沒看到妙麗似的把她推到一邊,走進一間貌似起居室的房間裡去了。   ﹁哈利,我不太確定現在的狀況是怎樣。﹂妙麗輕聲說著。   ﹁看她那副樣子,萬一有什麼事情,我想我們也可以擊敗她。﹂哈利說著。﹁我告訴你,她不該是這個樣子的,穆里爾說她很狂熱,||﹂。   ﹁過來!﹂巴希達在隔壁的房間裡大叫。   妙麗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   ﹁沒事的,﹂哈利安慰她,他帶著她走進休息室。   巴希達在燭光閃爍的房間裡蹣跚著,光線依舊很暗,屋子裡骯髒至極。厚重的灰塵在他們腳下嘎嘎作響,在這潮濕髮黴的氣味下面,哈利聞到了一些更為糟糕的味道,像是腐爛變質的肉所散發出來的。他不知道已經多久沒人來過巴希達的家,看她是不是還在這兒了。她似乎已經忘記她也能夠施展魔法。因為她用手笨拙的點著蠟燭,袖口的帶子隨時會被不小心點著。   ﹁讓我來吧。﹂哈利說道,然後他從她手中取下火柴。巴希達看著哈利點燃了放置在房間各個淺盤裡的蠟燭根兒,這些蠟燭放在搖搖晃晃的放在成堆的書上和一個擺滿了破碎髮黴的杯子的桌子的邊上。   在哈利點到最後一根蠟燭的時候,他看到那根蠟燭處在一個弧形表面的盒子上面,裡面存有許多照片。當燭光閃爍的時候,它的光芒搖曳的照在那些佈滿灰塵的玻璃和銀器上。哈利看到了那些照片裡面的場景在晃動。在巴希達藉著火光摸索前進的時候,哈利小聲念了一句"旋風掃淨",那些照片上的灰塵立刻消失了,他看到了其中六個最大最華麗的框架中的照片已經不在了,不知道是巴希達還是別的什麼人拿走了它們。這堆照片的最底下的一張吸引了哈利的目光,他拿起來看了看:   是那個當初坐在格里戈維奇的窗檯上,金色頭髮,神態愉悅的小偷,他從銀質的框架裡懶洋洋的看著哈利,哈利立刻想起曾經見過這個男孩||在麗塔的︽阿不思•鄧不利多的一生與謊言︾那本書中夾著的照片上!他就是那個與鄧不利多挽著手的年輕人!   ﹁巴沙特||夫人||小姐?﹂他說,他的聲音輕微的顫抖,﹁這是誰?﹂   巴希達正站在房間的中間看著妙麗為她點燃火把。   ﹁巴沙特小姐?﹂哈利又喊了一遍,他拿著照片走到巴希達的身邊,壁爐裡的火焰燃燒起來了,巴希達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來,魂器在哈利的胸前更加劇烈的敲擊著。   ﹁這人是誰?﹂哈利舉著照片問她。   她莊重地凝視著照片,然後再凝視著哈利。   ﹁你知不知道這人是誰?﹂他用比平常更慢更響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就是這個人,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叫什麼名字?﹂   巴希達看起來很茫然,哈利覺得很沮喪。麗塔•史基是怎麼打開巴希達的記憶的?   ﹁這人是誰?﹂他大聲說。   ﹁哈利,你在幹什麼?﹂妙麗問道。   ﹁妙麗,這張照片,就是那個偷了格里戈維奇東西的賊!求求你了,﹂他又對巴希達說,﹁他到底是誰?﹂   但巴希達只是瞪著眼睛看著他。   ﹁為什麼讓我們跟你到這兒來,巴沙特夫人||小姐?﹂妙麗提高聲音問道,﹁你想告訴我們什麼事情嗎?﹂   可巴希達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妙麗講的話,她拖著腳步走近哈利,然後猛一轉頭向大廳回望過去。   ﹁你希望我們離開?﹂他問道。   她把動作重複了一遍,但這次是先指著哈利,再指著自己,最後指著天花板。   ﹁好吧||妙麗,我想她希望我們跟她上樓。﹂   ﹁好,﹂妙麗回答,﹁我們走。﹂   但是妙麗剛邁開腳步,巴希達就拚命地搖著頭,再次指著哈利,然後指著自己。   ﹁她希望我單獨跟她去。﹂   ﹁為什麼?﹂妙麗大聲問道,她的聲音在燭光閃耀的房間內顯得尖銳而清晰,巴希達輕輕搖頭。   ﹁也許鄧不利多讓她把劍給我,而且只給我?﹂   ﹁你認為她真的知道你是誰?﹂   ﹁是的,﹂哈利說,與巴希達那雙混濁的眼睛對視著。   ﹁那好,但是快一點,哈利。﹂   ﹁帶路吧,﹂哈利對巴希達說。   她看起來聽懂了,因為她顫巍巍地帶著哈利向門走去。哈利回頭對妙麗笑了笑,讓她放心,但他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妙麗抱著手臂站在燭光下髒兮兮的房間中,看著書櫥。哈利走出房間,趁妙麗和巴希達都沒注意的時候,把那個小偷的銀框相片放進了口袋。   狹窄的樓梯坡度很陡,哈利向前半伸著手,以防巴希達從他上面跌倒,那看起來確實很有可能。她有些氣喘,慢慢走到了樓上,左拐,帶哈利進入一個天花板很低的房間。   房間黑黑的,氣味也糟透了。哈利剛看出床下伸出來是一隻夜壺,巴希達就關上門,他們陷入一片黑暗。   ﹁螢光閃爍。﹂哈里說道,他的魔杖發出光亮的瞬間,哈利被面前的巴希達嚇了一跳,就在那黑暗的幾秒鐘裡,巴希達走到了他身旁,而哈利並沒聽見她走過來。   ﹁你是波特?﹂她低聲問。   ﹁對,我是。﹂   她緩慢地點了點頭,顯得很莊重。哈利感到魂器敲擊得更快了,比他的心臟還要快,感覺像一陣令人不快的騷動。   ﹁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嗎?﹂哈利問道,但她好像被哈利發光的魔杖分散了注意力。   ﹁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嗎?﹂哈利又問了一遍。   巴希達閉上眼睛,就在那個時刻,幾件事情同時發生了:哈利的傷疤如針扎般的疼了起來;魂器猛烈地跳動著,使得哈利的胸前的毛衣跟著起伏;黑暗發臭的房間突然從眼前消失。他感到強烈的興奮,用很高的音調冷酷的聲音說道:抓住他!   哈利搖晃著站在原地,黑暗發臭的房間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身邊,他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有什麼要給我嗎?﹂哈利第三次問道,聲音提高了許多。   ﹁就在那邊,﹂她輕聲說,手指著拐角。哈利舉起他的魔杖,看見拉著窗簾的窗戶下面有張亂糟糟地堆滿衣服的桌子。   這次她沒再帶他過去。哈利舉著魔杖,側身從巴希達和床之間走過去。他不希望巴希達離開自己的視線。   ﹁在哪裡?﹂他摸著那張桌子問道,桌子上堆滿了像是髒衣服一樣的東西。   ﹁那裡,﹂她指著那堆亂七八糟的破爛說道。   就在他轉過頭,想要在那堆破爛裡面找到一把鑲了紅寶石的劍的時候,哈利的餘光看到巴希達怪異的發生了變化,他驚慌地轉過身,恐懼幾乎讓他癱瘓:他看見那個年老的身體癱在地上,一條巨大的蛇在剛才她脖子的地方晃動著。   他剛揚起魔杖就被蛇一口咬住,這前臂上強有力的一咬使他的魔杖脫手飛向了天花板。旋轉的魔杖發出光芒照得房間讓人頭暈目眩,然後光熄滅了。蛇尾猛地掃過他的腹部,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他向後跌倒在堆滿衣服的桌子上,一頭栽在骯髒的衣服裡面||   哈利在桌上向旁邊一滾,勉強地躲過了再次刷過來的蛇尾,當他著地時,玻璃碎片像下雨一樣劈頭蓋臉地落下。他聽到樓下的妙麗大叫道:﹁哈利?﹂   沒時間吸入足夠的空氣去回答妙麗的喊聲了,一條又重又滑的東西把他撞到地板上,從他的身體上有力地滑過||﹁不!﹂他喘著氣說,感覺自己被固定在了地板上。   ﹁很好,﹂那個聲音小聲地說,﹁很好||抓住你||抓住你||﹂   ﹁魔杖||魔杖飛來||﹂   但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他只能用手來努力阻止那條蛇在他身體上越捆越緊,肺部的空氣都快被擠出來了,魂器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胸膛,一條冰冷的、蠕動的東西離他的心臟只有幾英吋遠,他腦子裡滿是寒冷的白光,所有的意識都湮滅了,他的呼吸漸漸微弱下來,只聽見遠處的腳步聲,一切都在離他遠去||   金屬的心臟在他胸膛外面砰砰作響,他覺得內心中一陣狂喜,他在飛翔,不需要飛天掃帚或者夜騏||   他突然醒了,周圍仍舊是一片黑暗,不過聞起來酸酸的。納吉尼已經鬆開了他。他掙紮著爬起,憑藉樓下的微光看到蛇正要襲擊妙麗。妙麗一聲尖叫猛跳到一旁,她的粉碎咒擊中了拉著窗簾的窗子,窗子立刻被擊成碎片,外面寒冷的空氣馬上充斥著屋內。哈利趕緊矮身躲避這又一陣玻璃渣的襲來,他的腳下一滑,像是踩到了鉛筆一樣的東西||是他的魔杖||   他彎腰撿起魔杖,那條蛇正在用尾巴抽打著房間的各個地方。看不到妙麗在哪裡,哈利不由得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然而突然隨著一聲巨響,一道紅光閃過,蛇飛了起來,劇烈的擊中了哈利的臉,然後一圈圈盤繞著向天花板飛去。哈利舉起魔杖,就在那時,他的傷疤開始劇烈疼痛,比以前這麼多年的任何一次都要疼痛。   ﹁他來了!妙麗,他來了!﹂   他大叫叫喊的時候,那條蛇落了下來,一邊發出瘋狂的??聲,一邊撞倒了靠牆的架子,碎瓷片飛得到處都是,一切都亂成一團。哈利跳到床上,緊緊抓住那團黑色的陰影,他知道那是妙麗。   哈利把妙麗從床上拽過來,妙麗疼痛的尖叫著,而那條蛇又一次直起身子,哈利知道,比蛇更可怕的東西就要來了,也許已經到了門外,他的頭疼的快要從傷疤處炸開了。   哈利拖著妙麗連跑帶跳地躲開,蛇發出響亮的聲音,又要襲擊他們。妙麗尖叫道:﹁障礙重重!﹂她的咒語飛過房間,把大衣櫥的試衣鏡炸開了花,碎片在他們身後飛舞著。哈利感覺熱浪烤焦了他的手背,碎片割傷了他的臉頰,他拉著妙麗從床上跳到了那張壞了的桌子上,然後直接跳出了沒玻璃的窗子。他們在半空中時,還能聽見妙麗的尖叫在夜色中迴響||   然後他的傷疤幾欲炸開,他就是伏地魔,他跑過那個發臭的房間,他用修長白皙的手緊抓著窗檯,他看到那個禿頂的男人和那個瘦小的女人扭曲著身體然後在他眼前消失,他狂怒地尖叫,聲音和女孩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劃過黑暗的花園,蓋過聖誕節教堂的鐘聲||   他的尖叫聲就是哈利的尖叫聲,他的疼痛就是哈利的疼痛||就在這裡,就在以前發生過那件事情的地方||在這裡,眼前的那所房子,就是在這裡他差一點就知道了死亡是什麼樣子||死亡||疼得太厲害了||撕開了他的身體||但是如果他沒有身體,為什麼他的頭會這樣要命地疼?如果他死了,他怎麼還能感到難以忍受的疼痛,難道這痛苦並不隨著死亡離去,不會離去||   夜晚潮濕又多風,兩個裝扮成南瓜的孩子搖搖晃晃地穿過廣場,商店的窗戶裝飾著紙做的蜘蛛,俗豔的麻瓜飾品||   他慢慢地向前走著,感到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即將到來--一個與未來、權利、慾望息息相關的偉大時刻。沒有憤怒,因憤怒是為弱者而生;他只有抑制不住的狂喜||是的||他已經等得太久,盼得太久了||   ﹁先生,你的衣服真漂亮!﹂   一個小男孩跑到他身邊,當他看見兜帽下那張被恐懼和疼痛籠罩的臉時,小男孩的笑容消失了,他飛快轉身跑走了。||他的手指在袍子下面撫摸著魔杖||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能讓那個孩子再也見不到他的母親||但是沒必要,十分沒必要||   他走到另一條更陰暗的街上,看見了他的目的地,赤膽忠心咒已經失效了,而他們還不知道呢||他的動作比落葉在人行道上滑動的聲音還要輕,他走向黑黑的籬笆,然後跨了過去||   窗簾沒有拉上,他清楚地看到他們在小客廳裡,那個高個子的黑髮男人戴著眼鏡,手中的魔杖頂端冒出一團團彩色的煙霧,穿著藍色睡衣的黑髮小男孩被逗樂了,那孩子笑著想要用自己的小拳頭抓住煙霧||   房門開了,男孩的母親走了進來,他聽不到她說了什麼,她深紅色的長髮披在臉上,父親把孩子抱給母親,然後把魔杖扔到沙發上,一邊伸個懶腰一邊打個哈欠。   他把大門推開了一道縫,但是詹姆•波特沒聽到,他蒼白的手在斗篷下取出魔杖,直指著門,門猛地開了||   他踏過門檻,詹姆急速衝到大廳。這很簡單,太簡單了,他甚至連魔杖都沒拿||   ﹁莉莉,帶上哈利快逃!他來了!逃!快跑!我來拖住他!﹂   拖住他?手裡連魔杖都沒有還想拖住他!||   他笑了,然後說道:﹁阿瓦達索命!﹂   綠光照亮了狹窄的大廳走廊,照亮了嬰兒車,把它推到了牆邊,樓梯欄桿在綠光映照下像被點燃的木杖一樣閃亮,詹姆•波特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倒下去||   他聽見樓下女人的尖叫,已經被困住了,但是只要她還清醒,她就無所畏懼||他走上台階,看戲一般的看著她試圖保護自己||她手中也沒有魔杖||多蠢啊,多信賴別人啊,覺得自己的安全十分保險地放在朋友那裡,安全到魔杖都可以扔在一邊||   他強行打開門,懶散地揮了一下魔杖,堆在門口的椅子和箱子都被清理掉了||她就抱著孩子站在那邊。一看到他,她就把兒子放在身後的嬰兒小床裡,伸出雙手攔在前面,好像這樣就能管用似的,好像她擋在前面就可以代替哈利||   ﹁別動哈利,別動哈利,請別動哈利!﹂   ﹁一邊兒去,你這愚蠢的女人||一邊兒去,現在。﹂   ﹁別動哈利,請不要,殺了我,殺了我代替他||﹂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   ﹁別動哈利!求求你||發發慈悲||發發慈悲||別動哈利!別動哈利!求你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站一邊去!站一邊去,你這女人!﹂   他本可以讓她從嬰兒床前面滾開,但是看起來一起懲罰他們似乎更方便||   房間裡綠光閃耀,她像她丈夫一樣倒下了。孩子一直都沒有哭,他站了起來,緊緊抓著嬰兒床的圍欄,很有興趣地看著入侵者的臉。也許他以為斗篷下面的是他爸爸,正準備給他弄點更漂亮的燈光,而他的媽媽隨時都可能笑著出現||   他非常小心地把魔杖對準小男孩的臉。他想要親眼看事情的發生,想要看到這個難以解釋的危險人物的毀滅。孩子開始大哭起來,他看清了這人不是詹姆。他不喜歡那孩子哭,他在孤兒院時從來都不能容忍那些小東西們的哭哭啼啼||   ﹁阿瓦達索命!﹂   然後他完全崩潰了。他變得什麼也不是,只剩下劇痛和恐懼,他必須要把自己藏起來,不能待在這個有小孩子拚命啼哭的破房子裡,要遠一點||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他呻吟道。   蛇在髒亂不堪的地板上沙沙爬行,他殺了這個男孩,然而他自己就是這個男孩||   ﹁不||﹂   現在他站在巴希達家的破窗子旁,沉浸在他極為挫敗的記憶中。在他腳邊,大蛇沙沙地爬過瓷器碎片和玻璃碎片||他朝下方看去,看見了難以致信的東西||   ﹁不||﹂   ﹁哈利,都沒事了,你沒事了!﹂   他俯身拾起摔壞的相框,就是這個!那個小偷!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不||我把它掉在地上了||我把它掉在地上了||﹂   ﹁哈利,沒事了,醒醒,快醒醒!﹂   他是哈利||哈利,不是伏地魔||在他腳邊沙沙響的也不是蛇||   他睜開了眼睛。   ﹁哈利,﹂妙麗輕聲說。﹁你感覺||還好嗎?﹂   ﹁是的,﹂他撒謊道。   他在帳篷裡,躺在下鋪上,蓋著一堆毯子。他從周圍的靜謐中,以及帆布帳篷頂部透出的光線中判斷出現在已經幾乎是黎明了。他全身都是汗,連床單和毯子上也有汗。   ﹁我們逃出來了。﹂   ﹁是的,﹂妙麗說。﹁我用了懸停魔咒來把你放到床鋪上。我沒法抱起你,因為你剛才||嗯,你剛才非常||﹂   她棕色的眼睛下面有了紫色的陰影,而且他注意到她手裡拿著一塊海綿,原來她剛才一直在替他擦臉。   ﹁你剛才病了,﹂她把話說完。﹁病得很厲害。﹂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那裡的?﹂   ﹁幾個小時之前,現在快到早上了。﹂   ﹁我剛才是不是||神志不清?﹂   ﹁不完全是,﹂妙麗困難地說,﹁你一直在大喊大叫或者呻吟或者||﹂她說話的口吻讓哈利覺得十分不安。他剛才做了什麼?像伏地魔一樣尖聲喊出咒語,還是像嬰兒車裡的嬰兒一樣嚎哭?   ﹁我沒法把魂器從你身上解下來,﹂妙麗說道。哈利知道她想換個話題。﹁它緊緊粘在你的胸前,因此我只好用切割咒把它切下來了,你身上留下了一塊印記,對不起。蛇也咬了你,不過我已經清理了傷口並且塗了一些苦牛至︵草藥名︶||﹂   他脫下了汗濕透的T恤衫,然後低頭看了看。掛墜盒灼燒的地方留下了一塊猩紅色的卵形印記。哈利也看到了前臂上蛇的牙齒刺穿的傷口好了些了。   ﹁你把魂器放在哪裡了?﹂   ﹁在我包裡。我想我們這一段時間別再碰它了。﹂   他躺回到枕頭上看著妙麗痛苦灰暗的臉。   ﹁我們不該去高錐克山谷的,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妙麗,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我也想去的。我真的以為鄧不利多已經把劍放在那兒給你了。   ﹁是啊,嗯||我們理解錯了,是不是?﹁   ﹁哈利,發生了什麼事?她把你帶上樓梯後發生了什麼事?蛇是不是藏在什麼地方?它是不是馬上出來咬死了她然後襲擊你?﹂   ﹁不。﹂哈利回答。﹁她就是那條蛇||或者說蛇就是她||都一樣。﹂   ﹁什||什麼?﹂   他閉上了眼睛。他仍然可以在自己身上聞到巴希達的房子的氣味,這讓整個事情清晰得恐怖。   ﹁巴希達一定是死了一段時間了,那條蛇在||她身體裡面。神秘人把它放在高錐克山谷等著我們。你是對的,他知道我會回去。﹂   ﹁蛇在她體內?﹂   他又睜開了眼睛,妙麗看起來感到很厭惡很噁心。   ﹁路平說過世界上有我們無法想像的魔法。﹂哈利說道。﹁她不想在你面前說話,因為它是蛇佬腔,都是蛇佬腔,我當時沒有意識到,但是我當然是能聽懂的。我們一走進房間,蛇就向神秘人通報了消息,那些都在我的腦子裡發生了,我感到他很是興奮,他說把我留那兒||然後||﹂   他想起蛇從巴希達的脖子中冒出來,然而妙麗沒必要知道得這麼詳細。   ﹁她變形了,變成了蛇,然後襲擊了我。﹂他低下頭看著傷口,﹁他並不是要殺了我,只是拖住我,等待神秘人的到來。﹂如果他能把那蛇給殺了,也算做了點有價值的事||   哈利心下遺憾,他掀開被子坐起身來。   ﹁哈利,別動,你需要休息!﹂   ﹁需要休息的人是你,我無意冒犯,但是你看起來很糟糕。我沒事,我來值勤,我的魔杖在哪裡?﹂   她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我的魔杖在哪裡,妙麗?﹂   她咬著嘴唇,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哈利||﹂   ﹁我的魔杖在哪裡?﹂   她在床邊摸索了一下,把魔杖遞給他。   冬青木鳳凰毛魔杖幾乎成了兩段。一片脆弱的鳳凰尾羽連接著兩段,兩段之間的木頭早已完全裂開。哈利拿在手上,覺得它似乎是一個受了重傷的生物。他沒法正常思考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驚慌和恐懼變得模糊。他把魔杖交給妙麗:﹁請幫我修理一下。﹂   ﹁哈利,我想,當它壞成了這個樣子||﹂   ﹁請修理一下,妙麗,試試看!﹂   ﹁恢||恢復如初!﹂   魔杖半邊依舊晃蕩著。哈利舉起了它。   ﹁螢光閃爍!﹂   魔杖無力地冒出了一點火花,然後熄滅了。哈利用它指著妙麗。   ﹁除你武器!﹂   妙麗的魔杖動了一下,但是沒有脫手。這些輕微的魔法已經超過了哈利魔杖的能力,它又斷成兩段。他瞪著它,一副嚇呆了的模樣,不敢相信他所看見的||這根從那麼多大災大難中經歷過來的魔杖||   ﹁哈利,﹂妙麗非常小聲地說,哈利幾乎聽不到她在說話,﹁我非常,非常抱歉。我想是我弄的。我們離開的時候,你知道,蛇追了上來,所以我念了一個爆炸咒,咒語彈得到處都是,我想它一定||一定被擊中了||﹂   ﹁這是一次意外事故。﹂哈利機械地說。他感到彷彿完全被掏空了,幾欲暈倒。﹁我們會||我們會找到修它的辦法的||﹂   ﹁哈利,我想我們是沒法修了,﹂妙麗說道,眼淚從臉上留下。﹁記得||記得榮恩嗎?他開車撞了時弄壞了魔杖,再也沒法修好了,他只能再買一根。﹂   哈利想到了奧利凡德,他被伏地魔綁架做了人質,還有格里戈維奇,他現在已經死了,他怎麼再找到一根新魔杖?   ﹁嗯,﹂他用一種不真實的語氣說,﹁好吧,我看守時用你的好了。﹂   妙麗臉上的淚水閃閃發亮,她把自己的魔杖遞給他,然後他走了出去,把妙麗留在他的床邊,他只想離她遠一點。第十八章 阿不思.鄧不利多的人生和謊言   太陽出來了:哈利頭頂上是一片純潔無色的廣袤天空。但這對他此時所處的困境無關緊要。哈利坐在帳篷門口,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能像這樣活著,在閃著光芒的白雪皚皚的山坡上看日出,應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但是他卻無心欣賞這些。他還沉浸在失去魔杖的那場災難中。他俯視著被白雪覆蓋的山谷,遠處教堂的鐘聲打破了沉寂。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狠狠掐住自己的胳膊,像是在嘗試著減輕痛楚一樣。他以前不知流過多少次血;有一次還失去了右臂的骨頭;他的手臂和額頭原本就有傷,這次的旅途又給他胸口和前臂添了新的傷疤,但他以前從未感到像現在這樣極度虛弱,手無縛雞之力又無依無靠,似乎他身上最強的魔力都消失了。他非常瞭解如果妙麗聽到他形容現在的境況會怎麼說:魔杖和它的主人一樣棒。但是她錯了,他的情況不一樣。她不懂那種魔杖像指南針的指針一般旋轉,在敵人的身上擊出金色的火花的感覺。他失去了孿生魔杖的保護,直到現在魔杖沒了他才知道這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魔杖的碎片,看都沒看就塞進了掛在他脖子上海格送的小袋子裡。現在這個袋子太滿了,再也裝不了那些破爛沒用的東西。哈利的手在布袋裡摸索著舊的金色飛賊,心裡鬥爭了好半天,才痛下決心把它取出來扔了。就像鄧布利多留給他的所有那些難以參透,毫無幫助,沒用的東西一樣。   此時他對鄧布利多的憤怒如火山爆發,怒火在他心裡灼燒著,並取代了其他一切情感。絕望迫使他們讓自己相信答案就在高椎克山谷,相信他們應該回去||相信那是鄧布利多留給他們的僅有的一些秘密線索;但是沒有地圖,沒有計劃。鄧布利多讓他們獨自在黑暗中摸索,和未知的無法想像的對手鬥爭,孤獨無援:沒有任何原因,而且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沒有武器,哈利又失去了魔杖。他還丟失了小偷的照片,現在對於伏地魔來說發現他是誰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伏地魔已經得到了所有信息。   ﹁哈利?﹂   妙麗看上去很害怕哈利會用她的魔杖來詛咒她。她的臉上都是淚痕,她在哈利身後蜷伏著,握著兩杯熱茶的手在發抖,在她的胳膊下還夾著個什麼大東西。   ﹁謝謝,﹂哈利說,接過一杯熱茶。   ﹁我能跟你說會兒話嗎?﹂   ﹁不,﹂他這麼說因為他不想傷害妙麗.   ﹁哈利,你想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誰,好吧||我有這本書。﹂   她膽怯的把書放到他的大腿上。是一件簡裝的書||阿不思.鄧布利多的一生與謊言。   ﹁在哪|你怎麼會有這本書|?﹂   ﹁我是在巴希達的起居室找到的,就在那放著||這張紙在放在書的最上面。﹂   妙麗大聲地讀著尖刻的,帶有諷刺意味的開頭幾行。   ﹁﹃親愛的巴利,謝謝你的幫助,這是書的複製版,希望你會喜歡它。可能你不記得了,但你確實講了很多事情。麗塔。﹄我覺得在真正的巴希達活著的時候這書就已經在這裡了,但也許她沒有仔細讀過?﹂   ﹁嗯,我想也是這樣。﹂   哈利低頭看著鄧布利多的臉,感到一陣狂野的快樂:現在鄧不利多管不著了,他將知道那些他永遠都不會對他提起的事。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嗎?﹂妙麗說;他抬頭看到她的眼睛又濕了,就知道自己的怒氣一定是表現在臉上了。   ﹁不是的,﹂他靜靜地說。﹁不,妙麗,我知道那是個意外。你試圖讓我們活著離開那裡,你實在是太好了,如果那時你沒有幫我,我早就死了。﹂   他向妙麗掛著眼淚的笑臉報以微笑,然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書上。書脊還很硬,顯然從未被打開過。他飛快地翻著書頁尋找照片,立刻就找到了一張||年輕的鄧布利多和他帥氣的夥伴因某個早就被遺忘了的笑話暴笑著。哈利的目光停留在了說明上。   阿不思.鄧布利多,在母親去世不久後和他的朋友吉萊特.格林沃德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了最後幾個字很久||格林沃德。他的朋友格林沃德。他看了看在一旁的妙麗,她還凝視著那名字,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她轉向哈利。      ﹁格林沃德!﹂      無視其他的照片,哈利翻起書來想要再次找到那個讓他窒息的名字。他很快就找到了並且迫不及待的讀起來,但是根本看不懂:必須要翻前面的內容才能知道在說什麼,最終他找到這麼一章:﹁偉大的善行。﹂他和妙麗馬上開始讀了起來:      眼看就要到他十八歲的生日了,鄧不利多帶著一系列令人瞠目的光輝榮耀離開了霍格沃茲||全優的學習成績,學生會主席,巴納巴斯芬克利特殊貢獻獎得主,駐威森加摩的英國青年魔法師代表,開羅舉行的國際煉金術會議上被授予的開拓性貢獻獎金獎等等。按照原定計劃,他本打算畢業後和他在學校時結識的好友,綽號﹁狗喘﹂的埃非亞.多戈一起去進行一次偉大的旅行。   但就在他們兩個在倫敦的破釜酒吧準備前往希臘旅行的前一天,貓頭鷹卻帶來了鄧不利多母親逝世的噩耗。﹁狗喘﹂多戈,這個拒絕接受本書作者採訪的傢伙,向公眾介紹了接下來所發生的悲傷情景。他描述說,凱德拉的死無異於一場晴天霹靂,而深受打擊的鄧不利多也毅然放棄了那次醞釀已久的長途旅行。   鄧不利多隨後馬上動身返回他在高錐克山谷的家,趕去﹁照顧﹂他那尚在年幼的弟弟和妹妹。但事實上,他又給了他們多少真正意義上的照顧呢?   ﹁他絕對是個讓人頭痛的傢伙,那個阿不福思,﹂當時家住高錐克山谷邊的艾力德史密克描述說,﹁他變得越來越沒教養了,誠然,你會很同情這樣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而他整天頭頂著那破帽子的樣子更會讓你覺得他可憐。但我並不認為阿不思對此覺得有什麼不妥。話說回來,我根本就很少見到他們兄弟倆在一起。﹂   如果此時的阿不思沒有在照料他那年幼的弟弟的話,那他又在幹什麼呢?我想,那個最可能的答案就是,他在一如既往的看押著他的妹妹。因此,雖然軟禁阿瑞娜的首犯已經去世,但鄧不利多的出現,卻並沒有讓她的處境得到絲毫的改觀。她的存在依舊只有像﹁狗喘﹂道奇這樣極少數的外人知曉。而其他更多的人只是被﹁她身體欠佳﹂這樣的藉口所搪塞。   另一個知道內情的家庭是巴希達.巴沙特一家,沒錯,就是那個在高錐克山谷隱居多年的著名歷史學家。   凱德拉,當然,她在剛搬到這個鎮上的時候甚至沒有理睬巴希達對他們家到來所表示的歡迎,然而,許多年後,巴希達給尚在霍格沃茲讀書的阿不思派去了一隻貓頭鷹,就他創作的在︽今日變形︾上發表關於物種轉化的論文進行一些交流。恰恰就從這次接觸開始,她和鄧不利多一家漸漸熟悉起來。直到凱德拉去世時,巴希達仍是高錐克山谷中僅有的和鄧不利多太太關係尚可的人。   不幸的是,巴希達當年的風采現在已不復存在,﹁她把火生了起來,但鍋裡居然還什麼東西都沒放,﹂艾弗.狄龍斯貝告訴我說,還有,艾力德史密克略顯粗魯的跟我描述,﹁她現在遲鈍地就像個被松鼠藏起來的堅果。﹂儘管如此,我還是通過各種方法從她那裡蒐集到了足夠多的細節資料,使我能夠將這整個事件的真相串聯起來。   像巫師界的其他人一樣,巴希達把凱德拉的突然去世歸結於一場魔咒走火,在以後的幾年裡,阿不思和阿不福斯也是這麼說的。巴希達還提到了鄧布利多家的阿瑞娜,說她﹁身體虛弱﹂而且﹁弱不禁風﹂。然而在這個問題上,我對巴希達用的吐真劑讓我瞭解到了更有意思的東西,因為她,而且只有她知道阿不思.鄧布利多生命中所有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些首度批露的內幕,必將使所有他的崇拜者對他產生質疑:他對黑魔法的憎恨,反對鎮壓麻瓜,甚至對家庭的奉獻,所有這些都只是假象。   那年夏天,當鄧布利多回到高錐克山谷的家以後,就成為了一個孤兒家庭的支柱,巴希達.巴沙特經常把阿不思接到她家裡來玩。在那裡,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侄孫,吉萊特格林迪沃。   格林沃德的名字應該很著名了:一直都位於最危險的黑巫師名單的前列,而他沒有排在名單首位的原因,只是因為後來﹁神秘人﹂的出現,搶走了本應屬於他的這份殊榮。格林沃德的魔爪沒有從未觸及到英國,所以他發跡的過程也就並不廣為人知。   格林沃德畢業於德姆斯特朗,那是一座因縱容黑魔法而臭名昭著的學校,他像鄧布利多一樣年紀輕輕就表現出了極高的魔法天賦。然而他並沒有把精力耗在追求獲得榮譽和獎章上,他對此毫無興趣。在他16歲的時候,德姆斯特朗發現不能再對吉萊特.格林沃德亂七八糟的實驗熟視無睹了,於是把他開除了。   迄今為止,可考證的關於格林沃德的接下來的記錄是他﹁用幾個月的時間周遊各地﹂。而現在可以推測出格林沃德選擇了去拜訪他住在高錐克山谷的伯祖母,而他在那裡收穫的,相信很多人聽到後會大吃一驚,不是其它東西,正是和阿不思.鄧布利多建立的親密的友誼。   ﹁在我眼裡他絕對是一個迷人的男孩,﹂巴希達嘀咕著,﹁無論他後來變成了什麼樣。很自然的,我把他介紹給了可憐的阿不思,這個過早的品嚐了人世滄桑的孩子。這倆男孩一見如故。   就是這樣的。巴希達給我看了一封信,是在夜深人靜時阿不思.鄧布利多寄給吉萊特.格林沃德的,一直保存在她那裡。   ﹁是的,他們認識後就整天有聊不完的話題||兩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他們相見恨晚||我經常聽到有貓頭鷹從吉萊特的窗戶飛進飛出,那肯定是和阿不思在通信!一定他又有了什麼新的點子,而且還迫不及待的想和吉萊特分享。﹂   那麼他們的新點子又是什麼呢?阿不思.鄧不利多的忠實擁躉們也許會覺得這些消息聳人聽聞,那沒關係,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他們心中那位十七歲的英雄在和他的新朋友討論的話題吧︵原信的複製品請參見463頁︶      吉萊特||   你對於巫師界統治是﹁為了麻瓜自己好﹂這一觀點,我覺得是一個關鍵點。是的,我們被賦予了權力,而且毫無疑問的,這個權力可以使我們制定規則,但同樣要求我們擁有對規則的責任感。我們必須強調這一點,它是我們事業的基石。當我們觀點有衝突的時候||那是一定會有的,它必須是我們辯論的基點。我們要緊緊抓住﹁為了偉大的善行﹂這一信念。從這點出發,如果我們以後遇到抵抗,我們只需使用武力鎮壓而非別的什麼,而且,這是很必要的。︵這就是你在德姆斯特朗犯的錯誤!但是我不會責怪你,因為如果你沒被開除,我們永遠不可能認識。︶   阿不思      阿不思的崇拜者肯定會驚訝萬分,這封信制定了秘密的法令,並建立了巫師界對麻瓜的統治規則;這對於那些一直為鄧布利多大唱高調的人是多麼沉重的打擊||他們還把鄧布利多當作麻瓜權益最偉大的捍衛者!在這確鑿的證據前,那些有關如何維護麻瓜權利的冠冕堂皇的言辭又顯得多麼的蒼白無力!鄧布利多的形象是多麼的可鄙,當他本應為母親服喪並照顧弟妹的時候,他卻正忙於策劃如何擴大他的權利!   毫無疑問,那些最後的擁護鄧不利多的衛道士可能會說他不會,至少,他肯定是在經歷了思想鬥爭之後,改變了他的想法,從而並沒有付諸行動啊。然而,接下來的事實更加駭人聽聞。   在他們那新份友誼建立僅僅兩個月後,鄧布利多和格林沃德就分開了,從此再沒有見面,而他們的再次相會居然就是那場舉世聞名的世紀大決鬥︵詳情請參看22章︶。是什麼讓他們反目成仇,不共戴天?是鄧布利多良心發現嗎?還是他告訴格林沃德他不想再進行他的計劃了?唉,都不是。   ﹁我認為是可憐的阿瑞娜的死導致的,﹂巴希達說。﹁她的死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事情發生時吉萊特正住在這裡,他渾身顫抖的跑到我房間裡,告訴我他明天想回家。神情非常難過。所以我給了他門鑰匙,那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阿瑞娜的死讓阿不思瀕臨崩潰。這對於兄弟倆來說太可怕了。他們除了彼此以外失去了所有親人。心性變得暴躁也就不足為奇了。阿不福思責怪阿不思,就像人們在可怕的情況下會做出的那樣。但畢竟阿不福思說話一直都有點瘋,這可憐的孩子。   但即便如此,他在葬禮上打斷阿不思的鼻樑也實在是有些過分。凱德拉如果看到她的兩個孩子打成那樣會多麼心痛,更何況還是在她女兒的屍體旁邊。吉萊特沒有呆到葬禮實在是很可惜||不然,他至少能寬慰一下阿不思||   這場棺材旁的激烈爭吵,只有那些參加阿瑞娜.鄧布利多葬禮的人才知道,他們產生了些疑問。阿不福思.鄧布利多到底為什麼因為他妹妹的死而不斷譴責阿不思?是不是像﹁巴蒂﹂為他辯護的那樣,僅僅是悲傷過度?或者還有更深層的原因導致他突然爆發?格林沃德由於對同學近乎致命的攻擊而被德姆斯特朗開除,又在這個女孩神秘死亡之後匆匆從這裡逃離,而阿不思︵由於羞愧或害怕?︶也再也沒去見過他,直到被巫師界反覆懇求而被迫迎戰。   此後鄧布利多和格林沃德似乎都沒再提及那份短暫的少年時代的友誼。然而,毫無疑問,鄧布利多在經歷了五年的生離死別後,對吉萊特.格林沃德的攻擊遲疑了。是不是那份揮之不去的友情或者害怕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的事情暴光讓鄧布利多猶豫?是不是僅僅是因為鄧布利多不人心親手把他曾經情同莫逆的好友逮捕?         那麼神秘的阿瑞娜究竟是怎麼死的?她是不是某種黑魔法儀式無意中的犧牲品?她是不是偶然發現了她不該發現的事情,比如這兩個年輕人為了攫取名譽和權利的勾當?有沒有可能阿瑞娜.鄧布利多就是那﹁為了偉大的善行﹂的第一個犧牲品?   這一章在這裡結束了,哈利繼續尋找著。妙麗比哈利先讀完文章。她將這本書從哈利的手槍了過來,看到他的表情後有點驚慌,看都沒看就把書合上了,好像想掩藏什麼不妥的內容。   ﹁哈利||﹂   但是他搖了搖頭。有種信仰在他體內倒塌了;就像榮恩離開後他的感覺一樣。他一直相信鄧布利多,相信他就是善良和智慧的化身。一切都不復存在了:他還能承受失去更多麼?榮恩,鄧布利多,鳳凰魔杖||   ﹁哈利。﹂她看起來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聽我說。這||這不是一本很好的書||﹂   ﹁是的,你可以這麼說||﹂   ﹁||但是別忘了,哈利,這是麗塔.史基寫的。﹂   ﹁你讀過了那封給格林沃德的信了,對吧?﹂   ﹁是的,我||我讀了。﹂她猶豫著,看上去很不安,用冰冷的雙手捂著她的茶杯。         ﹁我想這只是聽起來最糟糕的部分而已。我想巴希達認為那僅僅是談話,但是﹃為了偉大的善行﹄成為了格林沃德的信條,成為他後來犯下殘暴罪行的正當理由。而且||從這點看||的確像是鄧布利多的話給他的啟示。他們說的﹃為了偉大的善行﹄甚至刻在了努爾蒙德的入口處。﹂   ﹁努爾蒙德是什麼?﹂   ﹁就是格林沃德建造的用來關押他的反對者的監獄。他自己就是死在那的,當鄧布利多抓住他的時候。無論如何,這是||這是一個可怕的想法,鄧布利多的主意幫助格林沃德達到了他的目的。但是另一方面,即使麗塔也不能撒謊說他倆在那個夏天只是認識彼此,畢竟他們還年輕,而且||﹂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哈利說。他不想讓自己對她發脾氣,但是他現在很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我知道你會說﹃他們還年輕﹄。他們那時和咱們現在的年齡一樣。看看現在的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去對抗黑暗勢力,可再看看他,和他的新朋友同流合污,策劃著建立他們對麻瓜的統治。﹂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站起身來回走著,想要發洩一些憤怒。   ﹁我不是想這些有關鄧布利多東西辯護,﹂妙麗說。﹁所有﹃權利法則﹄都是幌子,是﹃魔法才是力量﹄的重現。但是哈利,他的母親剛死,他一個人在房間裡承受這些||﹂   ﹁一個人?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弟弟和妹妹為伴,他還把他那個啞炮妹妹關了起來||﹂   ﹁我不相信,﹂妙麗也站了起來,爭辯道,﹁無論他們怎麼說那個女孩,我都不相信她會是個啞炮,我們認識的鄧不利多決不會,決不會允許||﹂   ﹁我們不也以為自己認識的鄧不利多決不會企圖用武力去征服麻瓜嗎!﹂   哈利怒吼著,他的回音在空曠的山野迴響,驚起不少山鳥,在迷濛的夜空中鳴叫盤旋。   ﹁他變了,哈利,他已經變好了!這很明顯!也許在他十七歲時確實曾沉迷於此,但他耗盡之後的畢生精力來與黑魔法作鬥爭。是鄧不利多擊敗了格林迪沃,是他一直致力於保護麻瓜和維護麻瓜出身巫師的權利,是他從一開始就與神秘人做著鬥爭,也是他最終為能擊敗神秘人而犧牲!﹂   麗塔的書就放在他倆之間,書上插圖裡的阿不思.鄧不利多朝著他倆落寞地微笑著。   ﹁哈利,我很遺憾,但我想你如此憤怒的真正原因其實是鄧不利多從沒告訴過你他的過去。﹂   ﹁也許吧!﹂哈利爆發了,他猛地舉起雙臂,像是要把他無邊的憤怒高高舉起或者是在他幻想的重壓之下保護自己,﹁看看他怎麼跟我說的吧,妙麗:冒險犧牲吧,哈利,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別指望我給你解釋任何東西,就去拼了你的小命相信我,相信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即使我不信任你你也得相信我!永遠別想知道真相!永遠別想知道!!﹂   哈利的聲音已經在這歇斯底里的喊叫中變得沙啞,看著跟自己一樣臉色煞白的妙麗,哈利突然覺得,在這廣闊的天地之間,他們是那麼渺小。   ﹁他愛你,﹂妙麗低聲說,﹁他真的愛你。﹂   哈利的胳膊無力的垂了下來。   ﹁我真的不知道鄧不利多曾經關心過誰,妙麗,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這不是什麼愛,只不過是他留給我的一個爛攤子,他寧願把自己的真心話同吉萊特.格林沃德分享,而不是我。﹂   哈利撿起他剛剛扔到雪裡的妙麗的魔杖,重新坐到了帳篷口。   ﹁多謝你的茶,書我看完了,你也快回去暖和一下吧。﹂   妙麗猶豫了一下,但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她拿起書從哈利身邊鑽進帳篷回去了。臨走前,她用手輕輕梳理了一下哈利的頭髮。哈利閉上眼睛,感受著她的觸摸:他多麼希望妙麗說的是對的,鄧不利多真的在乎過他||但就是因為這個想法,他更加的憎恨自己。第十九章 銀鹿   午夜,妙麗接替哈利站崗放哨的時候,外面大雪飄飄。哈利做的那些夢讓他感到困惑和煩惱:納吉尼在他們身邊蜿蜒穿行,爬過聖誕玫瑰的花圈。他一次次地恐慌的醒來,覺得有人在遠處召喚著他,想像到那四周鞭打著帳蓬的風是某人的腳步聲或說話聲。   最後,他在黑暗中爬起來,走到妙麗身邊,她正捲縮在帳篷的入口,借助魔杖的光來閱讀一本名為︽魔法史︾的書。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她同意了哈利的建議,決定早點收拾好東西然後繼續前進。   ﹁我們要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她說,顫抖著在睡衣的外面加了一件運動衫。﹁我一直都覺得能聽到外面有人在走路,甚至有一兩次,我好像看到了什麼人就在外面。﹂   哈利穿外套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凝視著無聲的寂靜,窺鏡靜止不動地放在桌子上。   ﹁我肯定那只是我想像出來的,﹂妙麗說,看上去有點緊張,﹁大雪和黑夜捉弄著你的眼睛||||但是,以防萬一,或許我們應該在隱身斗篷下移形幻影?﹂   半個小時後,收拾好帳篷,哈利帶著魂器,妙麗抓著珠繡包,移形幻影了。他們被一如既往的那種壓迫感覆吞沒了。哈利的雙腿沒踩在雪地上,撞上了堅硬的、像是被樹葉覆蓋的凍土。   ﹁我們在哪呢?﹂他一邊環視著那一大片樹林,一邊問道。妙麗打開珠繡包,向外拽著帳篷的支柱。   ﹁迪安森林,﹂她回答,﹁我曾經和爸爸媽媽來這裡露營過。﹂   樹上的積雪很多,溫度異常的低,但至少這裡沒有風。他們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帳篷裡,圍繞在一團藍色溫暖的火焰周圍,妙麗已經能非常熟練地施放這種魔法了,那火焰還能用鏟子剷起來,放到罐子裡去。哈利感覺到他已經恢復了一點信心,這種感覺在妙麗的關懷中不斷得到加強。下午,新鮮的雪片飄到他們身上,被保護的空曠地也出現了粉狀的雪花。   兩宿幾乎沒睡,哈利似乎比平時更加警惕,高錐克山谷中的逃脫使伏地魔好像比以前離他們更近,更有威脅性。隨著夜幕再次降臨,哈利拒絕了妙麗的守夜要求,讓她進去睡覺。   哈利把一個舊墊子移到帳篷的門口,穿上了他所有的厚毛衣,坐了下來,儘管如此,他還是冷的發抖。隨著時間流逝,夜色漸濃,伸手不見五指。他正準備打開活點地圖,想看看金妮的那個圓點在哪裡,突然想起現在是聖誕假期,她應該是回陋居去了。   在那茂密寧靜的森林裡,一切微小的動作都會被成倍放大。哈利知道那裡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生物,但他希望它們都能保持安靜,只有這樣他才能把動物們跑跑跳跳的聲音和代表危險的聲音區分開來。他依舊記得多年前,那斗篷滑過落葉的聲音,而且他馬上感覺到自己又聽到了那種聲音,全身隨之一震。他們的保護魔法已經成功使用了幾個星期了。為什麼現在被破解了呢?而且他始終感覺到,今晚有些事情和往常並不一樣。   他時不時的突然站起身來,脖子有點痛,因為他睡著了幾次,頭一直以一個很不舒服的角度倒向帳篷的一邊。夜晚變成了天鵝絨般黑色,而他感覺自己似乎漂浮在幻影和顯形的中間,他把手舉到面前,想試試還能不能看清手指,這時候,一束很強烈的銀光突然穿越了樹木,出現在他的面前,不管光源是什麼,它來得無聲無息,好像是衝著他而來的。   哈利立刻跳了起來,聲音都凝固在了喉嚨裡,他拿起妙麗的魔杖。光變得更加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到樹木的輪廓被照得清清楚楚,那東西離的越來越近了||||   隨後,光源從一棵橡樹後面走了出來,一隻銀白色的母鹿,如同月光一樣的銀白,令人眼花繚亂。她安靜地向他走過來,沒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跡,她那優美的頭頸高昂著,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   哈利凝視著她,滿心疑惑,不是因為陌生,而是說不出的熟悉。他覺得自己一直在等待著她的到來,只是他忘記了,直到這個時刻,這個他們相遇的時候,他才回憶起來。剛才那種很想把妙麗叫起來的衝動,現在早已蕩然無存。他明白,他要把生命押在這上面,她是為他而來的,僅僅是為了他一個人。   他們對視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她轉過身去,走開了。   ﹁別走,﹂他喊道,但他那嘶啞聲音一點用處也沒有,﹁回來!﹂   她好像有意地繼續向前走,穿過森林,那光芒很快的在樹木後面變得比原先黯淡,他顫抖著猶豫了一下。謹慎告訴他這可能是個騙局,是個引誘,是個圈套,但是本能,無可抑制的本能告訴他這不是黑魔法。所以他動身前往追趕。   雪在他的腳下發出喳喳的聲音,而那母鹿在經過叢林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因為她就像一束光。她引導著哈利朝森林的深處前進。哈利拚命地趕上去,他確信當她停下腳步的時候,會允許哈利適當地接近她,然後告訴他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最後,她終於停了下來,再次轉過她那漂亮的頭,哈利衝著她拔腳狂奔,急切的想要向她詢問,正當他準備開口的時候,那隻母鹿卻消失了。   儘管黑暗將她瞬間吞沒,那明亮的輪廓卻仍然殘留在他眼前,他的眼前逐漸變暗,眨眼間他迷失了方向。現在恐懼襲來,。   ﹁螢光閃爍!﹂哈利輕聲說,魔杖一端亮了起來了。   那母鹿留下的烙印漸漸褪去,哈利眨著眼睛站在那裡,聆聽著森林的聲音,遠處樹枝間的響聲和雪落的聲音,他是不是會受到攻擊呢?那母鹿是不是把他引誘到了伏兵重重的地方呢?某個人會在遠離這魔杖閃光的範圍,在暗地裡注視著他嗎?   他把魔杖舉得更高了點,沒有人衝著他跑過來,也沒有那些綠色的光芒從樹的背後爆裂出來。那麼,為什麼她要把他引導到這裡來呢?   有些東西在魔杖的光亮中隱約地閃現,哈利看過去,那是一個很小的池塘,被凍住了,他舉高魔杖仔細查看,池塘那黑暗的破碎表面閃著光。   他謹慎地向前走去向裡面看,地上的冰塊倒影著他的扭曲的影子和魔杖閃光的光束。但在那厚厚的,有灰色薄霧的冰殼下面,有個東西也在閃爍,那是一個巨大的銀色的物體。   他大吃一驚,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在池子的邊緣跪了下來,調整好魔杖的角度,儘量讓光芒照耀這個池子的底部。深紅色的閃光||那是一把劍,在劍柄的地方鑲著一塊閃閃發光的紅寶石。葛來芬多的寶劍居然在這個湖的底部!   哈利向下凝視著,幾乎無法呼吸,這怎麼可能呢?它怎麼可能會在一個這樣的森林的湖裡呢?一個離他們的營地那麼近的地方?是不是有種未知的魔法把妙麗指引到這個地方來呢?又或者是那個他覺得像守護神的母鹿是這個池塘的守護者呢?又或者那劍是在他們到了這裡以後才放下去的,恰好在他們都還在這個地方的時候?不管怎麼說,那個想要把這劍交給哈利的人究竟在哪裡呢?他再一次用魔杖照射著周圍的樹木和矮樹叢,尋找著那個人的輪廓,尋找著眼睛的閃光,但他什麼也沒找到,還是老樣子。當他把注意力再次放到那靜臥冰湖裡的劍上時,一些畏懼影響了那愉快的心情,   他用魔杖指著那銀色的寶劍,低聲說:﹁寶劍飛來!﹂   沒有絲毫動靜,這是在哈利意料之內的。如果真的有那麼簡單的話,那劍早就放在地上讓他去撿了,而不是想現在這樣靜臥在那冰湖深處。他環繞著那冰塊走了一圈,努力想著上次那劍是如何傳遞到自己手上的。那個時候他正處於特別危險的情況當中,他想得到幫助。   ﹁救我!﹂他低聲道,但那劍還是停留在湖底,一點反應都沒有,紋絲不動。   哈利自言自語(又走了幾圈),上次他得到這把劍的時候,鄧不利多和他說了什麼來著?只有真正的葛來芬多人才能把它從帽子里拉出來。那麼該用什麼品質來定義一個葛來芬多人呢?一個很微小的聲音從哈利的腦海裡傳來並回答了這個問題。答案就是,大勇氣和騎士精神是葛來芬多人所應有的品質。   哈利停了下來,發出一聲長嘆。他呼出的熱氣很快就在寒冷的空氣中消散了。他知道了自己該做什麼了。說實話,自從他透過冰層看到劍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再次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樹林,確定了這個時候沒有人會來襲擊他。如果有人要襲擊,那麼在哈利經過森林和觀察冰湖的時候,有太多次機會   了。而沒有襲擊唯一的理由是,這個周圍環境太不適合了。   哈利利用手指摸索著,掀開了他那厚厚的衣服,這就是需要騎士精神的地方了,他無奈地想到,雖然不是百分百地確定,他沒有叫妙麗來代替自己,那也算是一種騎士精神。   當他開始脫衣服的時候,一隻貓頭鷹在遠處叫著。這讓他痛苦地想到了海德薇。他全身發抖,他的牙齒也發出可怕的撞擊聲,但他沒有停止,繼續脫衣服,一直脫到只剩下內褲,光著腳站在雪地上為止,他把他的魔杖,他媽媽的信和小天狼星的鏡子碎片放進袋子裡,把舊的金色飛賊放進了上衣的口袋。然後把妙麗的魔杖放在雪堆上。   ﹁四分五裂!﹂   冰塊發出了如同寂靜中的槍聲一樣的聲音,湖的表面就這樣裂開了,那些黑乎乎的冰塊在波濤粼粼的湖面上不斷搖晃。根據哈利的判斷,這湖並不深,但為了拿得那把劍,他必須自己整個身體潛進去。   想的再多也不可能會讓這件事情變得更容易,水也不會變得更暖和。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湖邊,放置好妙麗那仍然發著光的魔杖,接著,沒有考慮會有多麼冷或者自己會多麼劇烈地顫抖,他直接跳了下去。   哈利身上的每個毛孔彷彿都在尖叫著反抗,當他的肩膀也潛到那冰凍的水裡的時候,肺裡的空氣彷彿凝結成了固體,他幾乎不能夠呼吸,他劇烈的顫抖令湖水產生了很多漣漪,他覺得自己失去了知覺的雙腳像是給刀片割著一樣。他希望只潛一次就足夠了。   哈利一次又一次的推遲了完全潛進去的時刻,喘著大氣,全身搖晃著,直到最後他對自己說這是遲早都要做的,然後集聚了全部勇氣,向下潛了進去。   那種寒冷讓人非常難受,如同烈火熾烤著身體,他向深水處前進去到湖底探索寶劍的過程中,大腦也好像被凍結了一樣。他的手指碰到了劍柄,接著他向上拔那把劍。   然後一樣東西纏繞了他的脖子,他以為是水草,儘管在他潛水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東西朝他游來,哈利用手去把那東西拿開,讓自己解脫,然而那卻不是水草,那是魂器的鏈條,它變得越來越緊,這讓哈利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哈利拚命地到處亂踢,嘗試著游回到湖面上去,但卻只是將自己推向了湖中充滿岩石的另一端,他感到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喘不上氣,他拚命想從那企圖扼死人的鏈條中掙扎出來。但冰凍的手指沒辦法拉開鏈條,他腦中的意識正逐漸減退,身體快被淹沒了。一切都沒了,什麼都做不了了,而他胸前的手臂完全動彈不得,他真切的感覺到了死亡||||   他感到了窒息和噁心的,還有他那一生中未曾體驗過的濕透和寒冷,他在冰雪中逐漸沉下去。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一邊喘氣,一邊咳嗽地蹣跚地走近,正如上次她在蛇攻擊哈利的時候來到一樣,但聽起來好像又不是她,因為那咳嗽聲太大了,那腳步聲也太重了。   哈利沒有力氣抬起頭來看看到底他的救命恩人是誰,他只能把手抬起來,放到喉嚨的位置上,在那個地方他感到有個盒子緊緊地卡住他的身體。一切都突然消失了。有人把鏈子扯開了,一把喘著大氣的聲音從那人的嘴裡冒了出來:   ﹁你||是不是||瘋了?﹂   這個聲音所帶來的震撼,讓哈利有了站起來的力氣,他還是劇烈地顫抖著,他搖晃著站起來,在他面前的人居然是榮恩。榮恩穿得很密實,但也全身濕透了,他的頭髮喝醉了酒一樣凌亂,他一手拿著葛來芬多的寶劍,另一個手拿著一條斷掉的鏈子,鏈子另的一端,魂器還在不斷搖晃著。   ﹁該死的,這是為什麼,﹁榮恩喘道,他手中的魂器不斷前後搖擺,很像令人催眠的掛表。﹁你潛水前怎麼不把這東西摘了?﹂   哈利沒有回答。那銀色的母鹿並沒什麼了不起的,她一點也無法與榮恩的重新出現相提並論。他還是很難相信剛發生的這一切。還是因寒冷而不斷發抖,他拿起那堆仍然擺在湖邊的衣服開始穿起來,穿衣服的時候,哈利一直盯著榮恩,似乎覺得一看不到他他會立刻消失掉,但這當然不會發生,他真的來了,他的確跳進了那個湖,他的確拯救了哈利的生命。   ﹁真的是你?﹂哈利終於冒出了一句話。他的牙齒還是不斷地相互撞擊著,因為剛才的危險,他的聲音也比往常小得多。   ﹁嗯,當然。﹂榮恩說,樣子顯得有點睏惑。   ﹁是||||是你召喚出那母鹿的嗎?﹂   ﹁什麼?當然不是啊。我還以為你是做的。﹂   ﹁我的守護神是一隻牡鹿啊。﹂   ﹁哦,對,她有點不一樣,她沒有角。﹂   哈利把海格的袋子重新掛回脖子上,穿上最後一件毛衣,彎腰拾起妙麗的魔杖,然後再次看著榮恩。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很明顯,如果可以的話,榮恩希望待會再說這個問題。   ﹁嗯,是||這樣的,我||回來了,如果||||﹂榮恩清了清嗓子,﹁你知道的||你還是需要我的啊。﹂   談話短暫地停止了一會。好像榮恩當初的離開讓兩人間架起了一堵高牆。然而現在他就在這裡,他回來了,他剛剛救了哈利一命。   榮恩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當他看到自己手中緊握著的是什麼的時候,突然吃了一驚。   ﹁哦,對啊,我把它拔出來了。﹂他說,雖然這話並什麼必要說出來,他把劍舉起來,好讓哈利好好看了看。﹁這就是你跳下去的原因,對吧?﹂   哈利說:﹁是的。但我不明白的是,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說來話長啊。﹂榮恩說,﹁我找你們好多個小時了,這個森林可真大啊,不是嗎?正當我打算在樹下睡一會,等到天亮再繼續的時候,我看到了一隻鹿跑了過來,而你在後面緊追著它。﹂   ﹁你沒有看到別人嗎。﹁   ﹁沒有,﹂榮恩說,﹁我||﹂   他猶豫了一下,看著離他們不遠處的那兩棵長得很近的樹。   ﹁我想我確實看到了有東西在那邊移動,但那時我正跑向湖邊,因為你跳了下去卻不見你上來,所以我沒有繞到那邊去看看。﹂   當榮恩指向那邊時,哈利已經匆忙地跑了過去,在那兩棵靠得很近的樹那裡,有個只有幾英吋的裂縫,一個很理想的能偷看別人而又不被別人看到的地方。然而在那裡的雪地上,沒有任何痕跡,哈利找不到任何足跡,於是他回到拿著寶劍和魂器的榮恩身邊。   ﹁有什麼東西嗎?﹂榮恩問。   ﹁什麼也沒有。﹂哈利說。   ﹁那寶劍為什麼會在湖裡呢?﹂   ﹁肯定是那個召喚出守護神的人把劍放下去的。﹂   他們同時看著那華麗的寶劍,鑲有紅寶石的劍柄在妙麗的魔杖發出的光裡閃閃發亮。   ﹁你說這是真的那把劍嗎?﹂榮恩說。   ﹁我有辦法能知道答案。﹂哈利回答。   魂器還是在榮恩的手中搖擺不定,那個小盒子在輕微地顫動,哈利知道在盒子裡面的東西又一次激動起來了。它已經感覺到了寶劍的存在,並且也嘗試了要把哈利殺死,以免讓他得到那寶劍。如今已不需要再做任何討論了,現在是永久地毀滅一切的時候了。哈利高高的舉起妙麗的魔杖,向周圍環視了一圈,看到一棵無花果樹的陰影下有一塊平坦的石頭。   ﹁到這裡來。﹂他說,走到那裡,清理掉石頭上面的雪,把魂器拿了出來,當榮恩遞上那把寶劍時,哈利卻搖了搖頭。   ﹁不,應該是你來做。﹂   ﹁我?﹂榮恩很詫異地反問道,﹁為什麼?﹂   ﹁因為是你把它從湖裡拔出來的,所以我想應該是你來做。﹂   他並不是仁慈和慷慨,正如他非常確定那母鹿是仁慈的一樣,他知道榮恩才是那個應該揮動寶劍的人。鄧不利多教過哈利一些特殊的魔法,特別的動作會有無法估量的力量。   ﹁我準備把它打開了,﹂哈利說,﹁然後你就向它刺過去,很簡單,對吧?因為無論在裡面的是什麼,它都會引發一場爭鬥,日記中的神秘人物想要把我給殺了。﹂   ﹁那你打算怎麼把它打開?﹂榮恩說,看樣子他有點受驚。   ﹁我打算叫它自己打開,用蛇佬腔。﹂哈利說,他十分輕易的說出了這句話,好像他一直都知道這個答案。或許是最近遇到納吉尼讓他意識到這一點。他看著那蜿蜒的閃閃發光的綠色石頭鑲嵌而成的﹁S﹂,很容易就會把它聯想成一條小蛇(蛇的單詞是SNAKE),捲縮在那冰冷的石頭上面。   ﹁不要!﹂榮恩說,﹁不要打開,我是認真的。﹂   ﹁為什麼不?﹂哈利問,﹁讓我們擺脫這可惡的東西,都好幾個月了||﹂   ﹁我不能這樣做,哈利,我是認真的和你在說,你來做。﹂   ﹁但為什麼呢?﹂   ﹁因為那東西對我有害。﹂榮恩說,說著他開始往後退。﹁我不能處理好這件事。我不是在尋找藉口,雖然我很像是在做這樣的事,但它給我的影響比對給你和妙麗的還要嚴重,它讓我想起一些東西||一些我想過的東西,但它讓事情都變得更糟,我沒辦法解釋清楚,所以我想擺脫他,讓自己想清楚一些,現在我要重新把這該死的東西拿起來||我做不到,哈利。﹂   他不斷向後退著,拖著那把寶劍不停的搖著頭。   ﹁你做得到的。﹂哈利鼓勵他說,﹁你能的!你擁有那把寶劍,我知道能使用它的人只有你,只要將它解決掉就可以了,榮恩。﹂   ﹁那告訴我什麼時候動手吧。﹂他用嘶啞的聲音說。   ﹁當我數到三的時候。﹂哈利說,他看著那個小盒子,瞳孔不斷縮小,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個S上面,腦海裡想像著一條大毒蛇的樣子,這個時候,盒子裡面的東西彷彿一隻被捕獲的蟑螂一樣惱火。本來對它表示點同情是很容易的,如果哈利脖子上的傷口不是繼續隱隱作痛的話。   ﹁一||||二||||三||||打開。﹂   當最後那個字說出來的時候,一陣嘶嘶聲和咆哮聲傳了出來,然後盒子上金色的小門旋轉伴隨著滴答的響聲打開了。   在玻璃窗戶的背後閃爍著一對眼睛,如湯姆•裡德爾的眼睛一樣深沉和俊美,不像伏地魔現在那樣有著猩紅和細長的瞳孔。   ﹁刺它。﹂哈利說,他把那盒子穩穩地固定在岩石上。   榮恩用他那顫抖著的手舉起了寶劍,那目標一直在搖擺著,那雙眼睛瘋狂的轉動著,哈利緊緊地抓住盒子,自己支撐著自己,想像鮮血從那玻璃窗中噴濺而出。   然後,嘶嘶的聲音從魂器裡透露出來。   ﹁我曾見過你的心,那是屬於我的。﹂   ﹁不要聽這些話,﹂哈利嚴厲地說,﹁刺它﹂   ﹁我見過你的夢,羅納德衛斯理,我也見過你的恐懼,你所有的夢想都是可能發生的,你所有的恐懼也有可能發生。   ﹁刺啊!﹂哈利喊道,他的聲音在樹林中迴蕩,劍的頂端仍在顫抖,榮恩盯著裡德爾的眼睛。   ﹁最少的愛,一直如此,你的媽媽想要的是個女孩||最少的愛,現在也是,那個女孩喜歡的是你的朋友,永遠都做不到最好,一直如此,永遠都活在陰影之中。﹂   ﹁榮恩,刺它啊。﹂哈利幾乎是在怒哄了,他能感覺到箱子在顫動,對裡面將要出來的東西充滿了恐懼。榮恩還是高高地舉起那寶劍,這時,裡德爾的眼睛閃爍出猩紅色的光。   在那小窗戶的外面,在眼睛的外面,浮現出了兩個奇異的泡泡,那是哈利和妙麗的頭像,但被古怪地扭曲了。   當人頭像浮現出來時,榮恩驚慌的大喊著向後退去。首先出現的是胸,然後是腰,最後是腿,一直到他們站在那盒子上,像兩棵同根的樹一樣互相緊靠著,在榮恩和哈利間擺動,哈利把手從那盒子上拿開了,那盒子突然變得非常灼熱。   ﹁榮恩!﹂他喊道,但那個假的哈利卻用伏地魔的聲音在說話,而榮恩則凝視著這一切,好像被那張臉給催眠了。   ﹁為什麼要回來呢?﹂沒有你我們會更好,沒有你我們會更高興,我們會為你不在周圍而喜悅,我們將嘲笑你的愚蠢,你的膽小,和你的自大。﹂   ﹁自大!﹂假的妙麗重複道,她比真妙麗更漂亮,可是更可惡。她在榮恩面前搖晃著,發出咯咯的笑聲,榮恩彷彿受到了驚嚇,呆在那裡。那把劍在他手裡顯得毫無作用,﹁在哈利波特旁邊,誰會看著你,誰曾看過你?你會做些什麼呢?作為被選中的那個人,和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相比,你又算是什麼呢?﹂   ﹁榮恩,刺它,刺它啊!﹂哈利繼續喊叫著,但榮恩並沒有動手,他的眼睛張得大大的。那假的哈利和假的妙麗反射在他的眼球裡,他們的頭髮像火焰一樣竄動著。他們的眼睛閃爍著紅色,他們的聲音就像是魔鬼的二重奏。   ﹁你的母親公開承認過的。﹂那個假的哈利譏笑道,而假的妙麗也在嘲笑,﹁那就是他更喜歡我做她的兒子,如果可以交換的話。﹂   ﹁誰不會更喜歡他呢?哪種女人會選擇你呢?你和他相比,你什麼都算不上,什麼也不是!﹂假的妙麗低吟道。然後她如同蛇一樣伸展出來並繞住假哈利,給哈利一個很熱情的擁抱還親吻了他。   在他們面前,榮恩的臉非常痛苦,他顫抖的舉著那把劍。   ﹁動手啊,榮恩!﹂哈利吼道。   榮恩看著他,哈利似乎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猩紅色。   ﹁榮恩||?﹂   突然榮恩把劍刺出,只見劍光一閃:哈利急忙跳開,隨即便是金屬叮噹的碰撞聲以及尖叫聲。哈利急忙轉開,一邊在雪地上滑行,一邊舉起魔杖準備防禦。只是,這次他並不再需要與什麼東西進行戰鬥了。   妙麗和他自己的那醜陋的影子怪物已經消失了,只剩下榮恩依然站在那裡,無力地握著劍,看著平坦的岩石上那被打碎的盒子的殘骸。   哈利慢慢地走到他身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榮恩喘著粗氣,他的眼睛不再發紅,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藍色,只是有些濕潤。   哈利假裝沒有看到這些,他彎下腰,撿起了破碎的魂器。榮恩的劍同時刺透了窗口的玻璃片:裡德爾的眼睛已經消失,而那個有著銀色內襯的盒子在冒著輕煙。曾在盒子裡存在過的那個東西已經消失了,而折磨榮恩成了它存活時所作的最後一件事情。榮恩噹的一聲丟掉了那把劍。他蜷縮著,用手抱著腦袋,全身顫抖,哈利知道那並不是因為寒冷。他將那個破碎的盒子塞進了衣袋,在榮恩身邊跪了下來,小心的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幸運的是,榮恩並沒有將他的手甩下來。   ﹁自從你離開後,﹂哈利用低沉的語調說道,他很高興看不到榮恩的臉,﹁她哭了一個星期,也許更長些,只是她不希望我看見她這個樣子。很多個夜晚我倆甚至互相不說一句話。隨著你的離開||||﹂   他說不下去了,現在榮恩已經再一次在他的身邊,而只有這個時候,哈利才真正意識到榮恩的離去使他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她像我的姐姐一般,﹂他繼續道。﹂我愛她就如愛自己的姐姐一般,並且我認為她也是這樣看待我的。從開始到現在都是這樣,我認為你知道的。﹂   榮恩沒有回答,只是把臉轉開,並用袖子擦著鼻子。哈利重新站了起來,走到幾碼外,把榮恩那個巨大的背包背了起來。那是榮恩為了救溺水的哈利而扔在那裡的。當他重新走回榮恩身邊時,榮恩也已經站了起來,眼裡充滿了血絲和一些隱約的別的感情。   ﹁對不起,﹂榮恩虛弱的說,﹁我很抱歉我的離開,我||﹂   他環視著周圍的黑暗,希望哈利會說出一些嚴厲並刻薄的話來責罵他。   ﹁今夜你已經補償了你所欠下的,﹂哈利說道,﹁拿到那把劍,毀掉了魂器,救了我的命﹂。   ﹁聽起來比我實際上要酷一些。﹂榮恩嘟囔道。   ﹁這種事情聽上去永遠要比真實情況酷很多,我已經試圖告訴你這個道理很多年了。﹂   隨後他倆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哈利從後面緊緊抓住了榮恩仍然濕漉漉的夾克。   ﹁那麼,﹂他倆分開的時候,哈利說道,﹁我們要做的就是重新回到帳篷。﹂   歸途並不枯燥,儘管穿越黑暗森林似乎走了很長的路程,但有榮恩在身邊時,這段旅途出奇的短。哈利迫不及待的想叫醒妙麗,他興奮的走進帳篷,榮恩跟在他身後。   當經歷了森林和水池的一切後,這個帳篷簡直可以算是出奇的溫暖。圓葉風鈴草的火焰仍然在地上的碗中閃耀著。妙麗睡熟了,在她的毯子下攢作一團,直到哈利呼喚她的名字很多此後,她才醒了過來。   ﹁妙麗!!﹂   她醒過來,迅速坐了起來,拂開擋在臉前的頭髮。   ﹁怎麼了,哈利?你還好嗎?﹂   ﹁一切都好,當然,不能再好了,簡直是棒極了,你看誰來了?﹂   ﹁什麼意思?誰?﹂   就在這時,她看見榮恩握著劍站在那裡,濕漉漉地淌著水,滴落在了地毯上。哈利退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放下了榮恩的背包,試著將它用帆布來弄乾。   妙麗從床上走下來,像夢遊者一般走向榮恩,她的眼睛盯著榮恩那蒼白的臉。嘴唇半張,眼睛睜大地停在了榮恩身前。榮恩半舉起了手臂,臉上擠出了一絲帶著虛弱希望的微笑。   妙麗沖上去不停的捶著她能碰到的榮恩身體的每一寸地方。   ﹁哎呀痛||喔||不要!怎麼了||?妙麗||啊!﹂   ﹁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羅納德||衛斯理!﹂   妙麗用拳頭的重擊來加重每一個詞的份量,榮恩後退著,保護著自己的頭,以防妙麗在做出什麼出乎意料的舉動。   ﹁你||用了||幾週||爬回到這裡!噢,我的魔杖呢?﹂   她看上去好像要衝到將哈利身邊把魔杖奪下來一般,而後者隨即地反應純屬本能。   ﹁盔甲護身!﹂   一堵看不見的防護盾在榮恩和妙麗之間突然升起,將妙麗彈倒在了地上。妙麗吐出了嘴裡的頭髮,重新站了起來。   ﹁妙麗!冷靜。﹂哈利叫到。   ﹁我怎麼可能冷靜!﹂她尖叫到。誰都從來沒有見過妙麗如此失控,她看上去甚至有些發狂,只是不停地衝哈利叫著﹁把魔杖還給我!把魔杖還給我!﹂   ﹁妙麗,不要這樣||﹂   ﹁哈利波特,不用你告訴我該做什麼!﹂她尖叫著,﹁你敢不給!把魔杖給我,現在!還有你!﹂   她用可怕的譴責態度指著榮恩,就像要念出什麼咒語一般。連哈利也不能責怪榮恩被嚇的後退了好幾步。   ﹁如果你要逃跑,我會追在你後面!我告訴你!我請你回來﹂   ﹁我知道,﹂榮恩說道,﹁妙麗,對不起,我真的||﹂   ﹁哦?你很抱歉!﹂   妙麗尖銳的笑著,笑到失去控制。榮恩不知所措,用目光尋求哈利的幫助,但哈利也僅僅能用鬼臉來回答自己的無助。   ﹁幾個禮拜之後你才回來||幾個禮拜!你認為僅僅只說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那麼,我還能說些什麼呢?﹂榮恩突然吼道,哈利很高興榮恩重新振奮起精神,準備反擊了。   ﹁哦,我不知道!﹂妙麗用一種很諷刺的音調說到,﹁好好想想吧,只要幾秒鐘就可以了。﹂   ﹁妙麗,﹂哈利突然打斷了妙麗的話,他覺得妙麗的話有些過分,﹁榮恩剛剛救了我||﹂   ﹁我不管!﹂她叫道,﹁我不管他做了些什麼,他知道我們已經死了幾個禮拜了!﹂   ﹁我知道你沒有死掉!﹂緊緊貼著他倆之間的防護咒語,榮恩怒吼著,聲音第一次完全壓過了妙麗。﹁在預言家日報中,在收音機中,到處都是哈利的名字,他們在到處找你們,在那些傳言和那些奇怪的故事中,如果你們死掉的話,我肯定會知道的。你不知道那種滋味像什麼||﹂   ﹁對你來說像什麼?﹂   她的聲音不再尖銳到只有蝙蝠才接收得到,但她已經憤慨到幾乎無語,榮恩終於抓住了這次機會。   ﹁我想回來的那一時刻就幻影移形了,但我卻徑直闖進了一隊掠奪妖中,妙麗,我哪裡也去不了!﹂   ﹁一隊什麼?﹂哈利問道,同時妙麗坐了下來,手腳緊緊地交叉在一起,彷彿她很多年都不想將它們放鬆一樣。   ﹁掠奪妖﹂,榮恩說,它們到處都是,成群結隊去逮捕麻瓜出身或者背叛了巫師血統的人。每逮捕一個,它們都可以從魔法部得到獎賞。我當時單身一人,並且看上去是學生,他們便非常興奮,認為我是隱藏的麻瓜出身的人,我不得不立刻跟他們交涉以避免被拖進魔法部。   ﹁你對他們說了什麼?﹂   ﹁告訴他們我是斯坦桑帕克,出現在我腦中的第一個名字。﹂   ﹁他們相信啦?﹂   ﹁他們絕不聰明,其中有一個甚至有些像巨怪,你是沒聞到它那股氣味||﹂   榮恩瞥了妙麗一眼,顯然希望她會被自己這點點小的幽默打動。但妙麗收緊四肢,仍然是如同磐石一般冷漠的神情。   ﹁無論如何,他們對我是否是斯坦產生了爭論。儘管這有些可悲,但仍然有五個站在他們那邊,而只有一個站在我這邊,隨即他們奪走了我的魔杖。這時,有兩個傢伙打了起來,就在其他人分神的功夫,我一拳打在那個抓著我的傢伙的胃上,奪下了他的魔杖,解除了拿著我魔杖的傢伙的武裝,隨後幻影移形了。但我沒做好,又一次分體了。﹂榮恩伸出了他的右手讓大家看缺失了的兩片指甲:但妙麗只是冷淡的揚了下眉毛而已。﹁而且,我所顯形的地方離你們好遠。當我終於趕到你們所在的河岸時,你們已經走了。﹂   ﹁哦,這是一個多麼引人入勝的故事啊,﹂妙麗用她那高傲的聲音說道,這種聲音只有在她想傷人時候才會用。﹂你一定受到驚嚇了啊,你知道嗎?我們去了高錐克山谷,那裡發生了些什麼呢?哈利?讓我想想。哦,對了,黑魔頭的大蛇跟了過來,差點殺死我們兩個,隨後,黑魔頭自己也來了,跟我們擦身而過。﹂   ﹁什麼?﹂榮恩驚道,張大了嘴轉向哈利,但是妙麗忽視掉了他的反應。   ﹁想想丟掉了手指甲,哈利,這倒真的可以與我們所遭的罪相提並論啊,不是嗎?﹂   ﹁妙麗,﹂哈利輕聲說,﹁榮恩剛剛救了我的命。﹂   但是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些什麼。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她說,盯著榮恩頭上的一寸高處的一個污點,﹁今晚你到底是怎樣找到我們的呢?這非常重要,一旦我們知道後,就可以避免再次被不受歡迎的人打擾。﹂   榮恩瞪著她,隨即從牛仔褲兜中掏出了一個銀色的小物件。   ﹁這個。﹂   她只好看向榮恩,以看清他拿的到底是什麼。   ﹁熄燈器?﹂她問道,驚訝的忘記再裝出冷漠與狂暴的神情。   ﹁它的作用並不只是開燈和關燈,﹂榮恩說道,﹁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工作的,或者為什麼偏偏這時它起作用了,而不是別的什麼時候,畢竟自從我離開時我就一直想立刻回來。但是在聖誕節早晨我聽收音機,當時聽到了你||。﹂   他抬頭看這妙麗。   ﹁你在收音機上聽到了我?﹂她不相信地問著。   ﹁不,從我的口袋中,你的聲音。﹂他舉起熄燈器,﹁從這裡出來的﹂。   ﹁那我到底說了些什麼?﹂妙麗問道,聲音中充滿了懷疑與好奇。   ﹁我的名字,榮恩,並且你說了||說了一些有關魔杖的事情﹂   妙麗的臉羞紅了。哈利注意到,那是自從榮恩離開後,榮恩的名字第一次被他們大聲地提起。妙麗曾在談論如何修復哈利的魔杖時提過它一次。   ﹁因此我把它拿了出來﹂榮恩看著熄燈器繼續說道,﹁它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我確信我聽見了你的聲音,所以我按了它一下。然後一道光衝出了我的屋子,而另一道光出現在了窗外。﹂   榮恩另一隻手指向身前,眼睛也注視著哈利和妙麗都看不見的東西。   ﹁那是一個光球,像脈衝一般,淺藍色。就像門鑰匙包圍著你的那束光,明白嗎?﹂   ﹁是的,﹂哈利和妙麗同時答道。   ﹁我知道這便是門鑰匙了,﹂榮恩說,﹁我收拾了我的東西,帶上了這個帆布包並衝進了花園。﹂   ﹁這個小光球就懸在那裡,等待著我。等我衝出去後,它就開始上下跳動,我緊跟著它,之後||之後它就進了我的身體。﹂   ﹁什麼?﹂哈利說,確定他自己沒有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它就像是朝我浮動過來一般,﹂榮恩接著說,用他的手指比劃著,﹂直衝我胸口來,然後它就直直的進入了我身體,就是這裡。﹂他指這他的心臟的位置,﹁我可以感覺到它很熱。而且它一進入我體內,我馬上便知道了該去做什麼。我知道它會把我帶到我需要去的地方,所以我再次幻影移形,並出現在山的這一邊,這裡全都是雪||﹂   ﹁我們就在這裡,﹂哈利說,﹁我們在這裡過了兩夜,而且,第二夜我不斷地覺得聽到什麼人在黑暗中走來走去,並在大聲叫喊。﹂   ﹁是啊,估計那個人就是我。﹂榮恩補充道。﹁你的保護咒語起了作用,因此我看不見也聽不見你們。但是我確信你們就在附近,所以最後我決定鑽進我的睡袋,直到你們有人出來為止。我覺得當你們收拾帳篷的時候肯定會露面的。﹂   ﹁不一定,﹂妙麗說,﹁為了防範,我們幻影移形的時候都是披著隱身衣的。並且我們走得非常早,因為哈利說有陌生人笨拙的出現在周圍。﹂   ﹁這就對了,我在山上呆了整天,﹂榮恩說道,﹁我不斷地希望你們會出現,但直到天色開始放暗我終於想到我肯定是跟你們錯過了。所以我再次開啟了熄燈器,那道藍光再次出現並進入我體內,我隨即幻影移形並到了這裡。我仍然看不見你們,所以我還是只能希望你們自己會露面,當然,哈利最終扮演了這個角色。恩,當然,我先看見的是母鹿。﹂   ﹁你看見什麼?﹂妙麗尖銳的問。   他們解釋了所發生的一切,當故事進行到那隻銀色的母鹿和水池底的寶劍時,妙麗皺著眉依次看著他倆,太過專注以致忘掉了繼續緊緊叉起四肢。   ﹁但這一定是一個守護神啊!﹂妙麗說,﹁難道你們沒有發現是誰召喚的它嗎?你們沒有看見任何人?它把你們帶向寶劍?這太難以置信了,然後呢?﹂   榮恩解釋了他如何看見哈利跳進了水池,如何等待哈利重新浮上水面,他如何感覺到什麼事情不太對頭,隨即跳下水,救出了哈利,並重新下水撈出了寶劍。他一直講述著這個故事,在將要提到盒子的時候猶豫了,哈利插嘴說:   ﹁是榮恩用劍刺向的那個盒子。﹂   ﹁然後?它就那樣消失?﹂她喃喃道。   ﹁是的,它,它還尖叫,﹂哈里邊說邊半看向榮恩。﹁給。﹂   他把盒子的殘骸扔到了妙麗的膝上,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來檢查著那破損的窗子。   當哈利覺得終於安全了的時候,他用妙麗的魔杖撤銷了防禦魔法,轉向榮恩。   ﹁你剛剛說你離開掠奪妖的時候,拿了一根多餘的魔杖嗎?﹂   ﹁什麼?﹂榮恩問道,他正在看著妙麗檢查那個小盒子。﹁哦,哦,是啊。﹂   他用力打開帆布包上的帶子,並從裡面抽出了一根短黑的魔杖。﹁這裡,我認為隨身帶著備用的東西總是很好的。﹂   ﹁你是對的,﹂哈利一邊伸手一邊說,﹁我的已經壞掉了。﹂   ﹁你在開玩笑?﹂榮恩問道。但這時妙麗站了起來,於是榮恩再次警覺了起來,以防她有什麼出乎意料的舉動。   但妙麗只是把那個被毀壞的魂器扔進了包裡,爬上床,躺好,再沒多說一個字。   榮恩把那根新魔杖遞給了哈利。   ﹁這大概是你能希望的最好的情況了,我覺得。﹂哈利嘟囔著。   ﹁是啊,﹂榮恩說,﹁原本會更糟的,你還記得她向我攻擊時放出的那些鳥嗎?﹂   ﹁我還沒有原諒,﹂妙麗低沉的聲音從毛毯下發出。但是當榮恩把他栗色的睡衣拿出帆布包的時候,哈利看見他露出輕微的笑容。第二十章 謝農費裡厄斯•洛夫古德   哈利沒指望妙麗能在一夜間就消氣,所以,當他第二天早上看到妙麗擺著一張臭臉悶悶不樂的時候,並不感到驚訝。榮恩在她面前顯得有種不自在的憂鬱,看得出他仍然在懊悔。事實上,每當他們三個人開始冷戰時,哈利總覺得自己像是那個葬禮中唯一一個不感到悲傷的人。在和哈利一起(收集水,尋找矮樹叢下的蘑菇)的時候,榮恩竟然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高興了起來:﹁有人在幫我們,﹂他接著說道,﹁有人召喚出了那隻雌鹿,那人站在我們這一邊,一個魂器被銷毀了!﹂   盒子被銷毀了,所以他們開始討論其他可能存放魂器的地點,儘管他們之前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好多次了。哈利樂觀地想,事情很快就會有新進展的。妙麗的不悅並沒有影響他輕鬆的心情。他們運氣的突然轉好,神秘雌鹿的出現、葛來芬多劍的失而復得,最重要的是,榮恩回來了,這令哈利十分高興,也不用再一直板著臉了。   午後,哈利和榮恩再次擺脫了妙麗,藉口去沖刷沒有黑莓的樹籬。然後繼續交換他們各自得到的消息。哈利告訴了榮恩關於他和妙麗逃亡期間的故事,一直說到在高椎克山谷所發生的事情。榮恩也告訴了哈利在他離開的這幾星期中,他所得知的在茫茫巫師世界裡所發生的一切。   ﹁||還有,你是怎麼知道那個禁咒的?﹂當榮恩對哈利說完麻瓜出生的巫師們為了逃避魔法部而做的一切拚死努力之後,他問道。   ﹁什麼?﹂   ﹁你和妙麗已經不再說神秘人的名字了!﹂   ﹁哦,是的,這只不過是我們曾經的一個壞習慣,﹂哈利說道,﹁但我從來沒遇到過什麼麻煩,當我說出他的名字,伏||﹂   ﹁不!﹂榮恩吼道,哈利嚇得跳進了樹叢,而妙麗︵坐在帳篷門口,正埋頭看著一本書︶這時也對他們倆怒目而視。﹁對不起,﹂榮恩說,把哈利從樹叢裡拽了出來,﹁可那名字被施過魔法了,哈利,這就是他們追蹤人們的辦法!說出了他的名字就會打破保護魔法,這已經引起了不少不可思議的騷亂||這就是他們在托特納姆法庭路找到我們的原因!﹂   ﹁就因為我們說出了他的名字?﹂   ﹁沒錯!你使他們相信,只有那些真正敢於面對他,比如鄧不利多的人,才敢說出他名字。現在他們已經在名字上施了禁咒,任何人說出那個名字就會被追蹤||這樣很容易就能快速地找到鳳凰社的成員!他們還差點抓到了金斯萊||﹂   ﹁你在開玩笑吧!﹂   ﹁沒有!一群食屍徒把他逼到了絕境,比爾說,他打退了它們然後逃了出來。現在金斯萊也和我們一樣在逃亡。﹂榮恩用魔杖的末端頂著下巴思考著。﹁你覺得會不會是金斯萊召喚出了那隻雌鹿?﹂   ﹁他的守護神是一隻猞猁,我們在婚禮上見到過的,還記得嗎?﹂   ﹁哦,是的||﹂   他們沿著樹叢走得更遠了,遠離了帳篷和妙麗。   ﹁哈利,你猜那會不會是鄧不利多?﹂   ﹁鄧不利多怎麼了?﹂   榮恩顯得有點猶豫,然後小聲地說道,﹁鄧不利多||那隻雌鹿?我的意思是,﹂榮恩透過眼角看著哈利,﹁他最後拿到了真正的劍,不是嗎?﹂   哈利沒有嘲笑榮恩,他很清楚這個問題背後所包含著的期望。鄧不利多回到他們身邊,並仍在某處注視著他們,這種想法,的確能使人感到難以名狀的欣慰。   他搖了搖頭。   ﹁鄧不利多已經死了,﹂他說。﹁我親眼看到的,我看到了他的屍體。他是真的走了。更何況,他的守護神是鳳凰,不是雌鹿。﹂   ﹁守護神可以變的,不是嗎?﹂榮恩說,﹁唐克斯的不就變了嗎?﹂   ﹁是的,但是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麼他不來找我們?為什麼他不直接把劍給我們?﹂   ﹁我可不知道,﹂榮恩說。﹁還有,他為什麼不在活著的時候給你?為什麼要給你一個破舊的金色飛賊,給妙麗一本古老的童話書?﹂   ﹁就算我們知道了,那又怎麼樣呢?﹂哈利看著榮恩那渴望得到答案的表情,問道。   ﹁我不知道,﹂榮恩說,﹁有時候,當我有點想放棄的時候,曾經想過,或許他是在開玩笑或者||或者他只是為了讓一切變的更困難。但我現在不這麼想了,不再這麼認為了。當他給我熄燈器的時候他知道他在做什麼,不是嗎?他||是的,﹂榮恩的耳朵有點紅得發亮,然後他似乎對腳邊的一叢雜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開始用自己的腳趾戳著這些雜草,﹁他一定早就知道我會棄你們而去。﹂   ﹁不,﹂哈利糾正道,﹁他一定早就知道無論如何你都會回來的。﹂   榮恩很感激,但還是有點難堪。為了轉移話題,哈利說,﹁說到鄧不利多,你知道史基是怎麼寫他的嗎?﹂   ﹁當然知道,﹂榮恩馬上說,﹁人們都在不停的談論那件事,﹃通常,與眾不同的事情總能變成大新聞。鄧不利多是格林德沃的朋友,但現在這已成了那些不喜歡他的人的笑料,就好像是當面給了那些曾認為他是個好傢伙的人一巴掌。雖然我不知道這事有多麼重大。他是那麼的年輕,當他們||﹂   ﹁像我們這麼大的時候,﹂哈利接道,正如他反駁妙麗時那樣,他臉上的表情分明是要阻止榮恩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樹莓叢上掛著一張結滿寒霜的蛛網,一隻大蜘蛛正悠閒地爬在上面。哈利拿起榮恩昨天給他的魔杖,瞄準了蜘蛛,經過妙麗的檢查,她確定它是用李木做的。   ﹁速速變大!﹂   那隻蜘蛛微微抖動了一下,在網上輕輕跳躍著。哈利又試了一次。這次蜘蛛稍稍變大了些。   ﹁快停下,﹂榮恩尖叫道,﹁我對我說鄧不利多很年輕表示道歉,這總行了吧?﹂   哈利似乎忘了榮恩對蜘蛛的恐懼。   ﹁哦,對不起,速速縮小!﹂   然而那隻蜘蛛沒有縮小。哈利低頭看著那支李木魔杖。那天他使用的所有魔咒,包括那些最簡單的魔咒,威力都要比以前用鳳凰魔杖施咒時小得多。這支新魔杖讓人有種不舒服的入侵感,就像把別人的手縫在他的手臂上一樣。   ﹁你只是需要多練習,﹂妙麗說,她已經悄悄的站到他們身後,並擔憂地看著哈利試圖使蜘蛛變大和縮小的全過程。﹁這是看你自己是否自信的問題,哈利。﹂   哈利知道為什麼她希望魔杖沒問題,她仍然對弄壞他的魔杖感到很愧疚。他正要反駁說,要是她覺得新魔杖與舊的沒什麼區別的話,她可以把李木魔杖拿去,然後他可以用她的;可還是把剛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他真誠地希望他們能恢復從前的鐵關係,所以,無論如何,他同意了。但是當榮恩試著向妙麗微笑時,她高傲地離開了,再次消失在書的後面。   黑夜降臨後,他們三個都回到了帳篷裡面,哈利第一個放哨。坐在帳篷的入口,他試著用李木魔杖把他腳邊的一塊小石頭懸浮在空中,但他的魔力與比以往相比,仍舊顯得如此笨拙和無力。此時,妙麗正躺在床上看書,榮恩不安地瞧了她幾眼,然後從他的帆布背包中取出一台小型木製無線收音機,並試著調試頻道。   ﹁這個頻道,﹂他輕聲對哈利說,﹁是個講述真實新聞的頻道。其他所有頻道都站在神秘人那邊,並被魔法部牽著鼻子走,但是這一個||你聽了就會知道,簡直太棒了。唯一遺憾的是,他們不能每天晚上都播報,他們得不停地改變地點以防止被追擊,另外,需要密碼才能收聽||問題是,我忘了上一個密碼是什麼。﹂   他用魔杖在收音機上輕輕敲打著,一邊小聲地咕噥著什麼。並一個勁地偷偷瞄妙麗幾眼,看來是害怕她的憤怒會像火山般突然爆發,如果不是她的細心照料,他也來不了這裡。榮恩敲敲打打地咕噥了大約十分鐘,妙麗翻了一頁書,哈利則繼續練習使用李木魔杖。   最後,妙麗爬下了床。榮恩立刻停止了他的敲打。   ﹁如果吵到你了,我會馬上停止。﹂他小心地對妙麗說。   妙麗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徑直向哈利走去。   ﹁我們需要談談,﹂她說。   他看著抓在她手上的書。書名叫做︽阿不思•鄧不利多的謊言和一生︾﹂。   ﹁什麼?﹂他擔心地說。他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書裡會有一章寫他的,他不知道他是否承受得了,聽麗塔的那些關於他和鄧不利多關係的瞎編亂造的謊言。然而,妙麗的回答卻令他出乎意料。   ﹁我要去找謝農費裡厄斯•洛夫古德。﹂   哈利盯著她。   ﹁你說什麼?﹂   ﹁謝農費裡厄斯•洛夫古德,露娜的爸爸,我要去找他並跟他談談。﹂   ﹁嗯|為什麼?﹂   她深呼吸了一下,彷彿在給自己注入力量,然後說,﹁這是那個標記,在︽游吟詩人比德︾裡的標記。看這個!﹂   她猛地把︽鄧不利多的謊言和一生︾伸到哈利眼前,哈利不情願地看了一眼,那是鄧不利多寫給格林德沃的原信的照片,上面是鄧不利多那熟悉的瘦瘦的斜體字。他非常厭惡地看到有確鑿的證據表明鄧不利多寫了那封信,而不是麗塔編造的。   ﹁這個簽名,﹂妙麗說。﹁看看這個簽名,哈利!﹂   哈利看了,有那麼一刻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藉著魔杖的光芒,他湊近了仔細看,他看到鄧不利多把阿不思的A改成了一個小三角,跟他標記在︽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上的一樣。   ﹁嗯||你們在||?﹂榮恩小心地問,但妙麗馬上用目光制止了她然後她轉向哈利。   ﹁它一直在出現,不是嗎?﹂她說,﹁我知道威克多爾說那是格林德沃的符號,但它也確實曾出現在高錐克山谷的古老墓碑上,而且那墓碑上記載的日期比格林德沃出現的時間要早很多!現在看看這個!好了,我們不能問鄧不利多或者格林德沃這代表著什麼||我甚至不知道格林德沃是否還活著||但我們可以去問洛夫古德先生。他在婚禮上戴過那個標誌。我確信這很重要,哈利!﹂   哈利沒有馬上回答。他看著她激動熱切的臉,然後走出帳篷,走進周圍的黑暗中,思考著。很久的沉默後,他說:﹁妙麗,我們不要再盲目地冒險了,上次,我們差點||﹂   ﹁但是它一直在出現,哈利!鄧不利多給我留下︽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難道他不是希望我們解開符號的迷嗎?﹂   ﹁又來了!﹂哈利有點生氣了,﹁我們總試圖說服自己鄧不利多留下了秘密的符號和線索||﹂   ﹁事實表明熄燈器的確很有用,﹂榮恩插嘴說。﹁我想妙麗是對的,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找洛夫古德。﹂   哈利陰沉地看了他一眼。他很清楚榮恩支持妙麗有一部分是因為對那個三角形文字的好奇。   ﹁它和高錐克山谷不一樣,﹂榮恩補充道,﹁洛夫古德是站在你這邊的,哈利。︽唱唱反調︾一直在支持你,它一直在告訴人們他們會幫助你!﹂   ﹁我確定這很重要!﹂妙麗真誠的說。   ﹁但你們難道不覺得,如果真是這樣,鄧不利多會在他死前告訴我的嗎?﹂   ﹁或許||或許這需要讓你自己去發現,﹂妙麗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樣輕聲說。   ﹁對,﹂榮恩奉承地說,﹁這就說得通了。﹂   ﹁不,不對,﹂妙麗突然說,﹁但我仍然覺得我們應該和洛夫古德談談,這個符號聯繫著鄧不利多,格林德沃,和高錐克山谷,哈利,我敢肯定我們需要知道這些。﹂   ﹁我想我們可以投票表決,﹂榮恩說,﹁贊成去見洛夫古德的舉手||﹂   他在妙麗舉手前迅速把手舉到半空中。妙麗懷疑地蠕動了下嘴唇,舉起了手。   ﹁少數服從多數,哈利,不好意思了,﹂榮恩邊拍哈利的背邊說。   ﹁好吧,﹂哈利說,覺得好笑,又覺得惱怒。﹁只是,等我們見到洛夫古德之後,我們得試著找其他的魂器,好嗎?那麼到底洛夫古德一家住在哪呢?你們兩有人知道嗎?﹂   ﹁我知道,他們家離我家不遠,﹂榮恩說。﹁雖然我不知道確切的位置,但是爸爸和媽媽每次提到他們時,就會指著那邊的小山丘,所以應該不難找。﹂   當妙麗回到她的床上去後,哈利壓低聲音說。   ﹁你就這樣同意了,是為了討好她吧。﹂   ﹁都是因為愛情和戰爭,﹂榮恩坦白地說,﹁兩者都有,開心點吧,現在是聖誕假期,露娜肯定在家!﹂   第二天早上,他們幻影顯形到了山腰,微風輕拂,放眼望去,整個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莊都盡收眼底。他們站在高處,陽光透過雲的縫隙,斜斜地映照在地面上,向下看去,村莊看起來像是由許多玩具房子排列在斜軸上。他們抬起手掌擋住陽光,站著又望了一會兒陋居,但他們只能辨認出一些高樹籬和果園裡的樹,它們都是為了使這個奇怪的小房子不被麻瓜發現所種的。   ﹁這真不可思議,離得這麼近,卻不能回家。﹂榮恩說。   ﹁好了,你又不是沒看過他們,你還在那裡過了聖誕節。﹂妙麗冷冷地說。   ﹁我沒回陋居!﹂榮恩疑惑地笑了。﹁你覺得我會跑回去告訴他們我離開你們了?然後,弗雷德和喬治就會拿這個尋開心。至於金妮,她倒是一直都很善解人意。﹂   ﹁那你去哪兒了?﹂妙麗驚訝地問。   ﹁比爾和芙蓉的新家。貝殼小屋。比爾對我總是很好。他||他沒有生我的氣,當他知到我做了什麼後,也沒有追問。他知道我心裡真的很難過。家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在那。比爾跟媽媽說他和芙蓉不回家過聖誕,因為他想和芙蓉單獨過。你知道的,這是他們結婚後的第一個節日。我想芙蓉不會介意的。要知道她有多討厭塞蒂娜•沃貝克。﹂   榮恩轉身背對著陋居。   ﹁我們從這上去看看,﹂他說,帶頭往山上走。   他們走了好幾個小時,哈利在妙麗的堅持下披著他的隱身衣。一座小別墅孤零零地兀立在荒無人煙的群山丘上,看起來像是被人遺棄了般。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就是他們的房子,而他們現在出去過聖誕節了?﹂妙麗說著,從窗戶往裡看,可以看見一個乾淨的小廚房,窗檯上還擺著盆天竺葵。   榮恩哼了一聲。   ﹁聽著,我想,在洛夫古德家的窗外,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他們住在那兒。我們去其他山上找找吧。﹂   於是他們再次向北幻影移形了幾英里。   ﹁啊哈!﹂榮恩喊著,風將他們的頭髮和衣服吹得呼呼作響。他指著上方,在他們現身的那處山頭,一間異常古怪的房子直指天際,房子後面,一個巨大的,帶著可怕的月亮的黑色汽缸掛在午後的天空之下。﹁這肯定是露娜的家,還會有誰住在這樣的地方?它看起來像顆巨大的棋子!﹂   ﹁它一點都不像旗幟,﹂妙麗說,皺著眉頭看著這座城堡。   ﹁我說的是國際象棋,﹂榮恩說。﹁這座城堡。﹂   榮恩憑藉著腳長的優勢最先到達山頂。哈利和妙麗氣喘吁吁地追上他時,發現他正得意地咧著嘴笑。   ﹁是這裡,﹂榮恩說。﹁看。﹂   三塊自己粉刷的標記被訂在一個倒塌的門上。第一個上面寫著, 唱唱反調,編輯,謝•洛夫古德      第二個寫著, 挑選你自己的榭寄生      第三個寫著, 不要試著駕駛洋李      他們慢慢打開吱吱作響的門,一條通向前門的Z字型小路長滿了各種各樣的古怪植物,其中有一個覆蓋著像胡蘿蔔一樣水果︵露娜有時作為耳環戴在耳朵上︶的矮樹叢。哈利想,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枯萎斯納格拉夫樹樁的收容所。兩棵年老的山楂樹隨風搖曳,光禿禿的枝條上掛著沉甸甸的漿果模樣的紅色果子,珠狀榭寄生密密麻麻地覆蓋在上面,像哨兵一樣站在前門的兩邊。一隻腦袋長得像鷹的扁頭貓頭鷹站在一根樹枝上看著他們。   ﹁你最好把斗篷拿掉,哈利,﹂妙麗說,﹁洛夫古德願意幫助的是你,不是我們。﹂   哈利照辦了,把斗篷給她讓她裝在那個珠狀的包裡。然後妙麗在那個沉重的黑門上敲了三下,門上佈滿了鐵釘,還裝飾著一個鷹形門環。   剛過了十秒,門猛得被打開了,他們眼前站著謝農費裡厄斯•洛夫古德,他赤著腳穿著一件像是褪色的男睡衣。他那長長的像棉花糖一樣的白髮又髒又亂。和現在相比,謝農費裡厄斯在比爾和芙蓉的婚禮上顯然算是衣冠楚楚的了。   ﹁什麼?什麼事?你們是誰?你們要什麼?﹂他暴躁地大聲吼著,先看著妙麗,然後看榮恩,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哈利身上,突然他的嘴張開形成了一個標準的,滑稽的O。   ﹁您好,洛夫古德先生,﹂哈利伸出他的手,﹁我是哈利,哈利波特。﹂   謝農費裡厄斯沒有握哈利的手,他的目光從哈利的鼻端筆直地滑向他前額上的傷疤。   ﹁我們可以進去嗎?﹂哈利問,﹁我們有一些事要問您。﹂   ﹁我||我不確定那是否明智,﹂謝農費裡厄斯小聲說,他吞了下口水,飛快地朝花園看了一眼。﹁真令人吃驚||我的意思||我||恐怕我不是很應該||﹂   ﹁不會太久的,﹂哈利說,對這個不是很熱情的歡迎有點失望。   ﹁我||噢,好吧。進來,快,快!﹂   他們剛跨進門檻,門就砰地一聲關上了。現在,他們站在一個哈利見過的最奇特的廚房裡。這個房間是個標準的圓形,這讓他覺得像是走進了個巨大的胡椒粉罐頭。所有的東西為了和牆壁相搭配,都弄成了曲線形的||爐,水槽,碗櫃||而且所有東西都用明亮的色調畫上了花朵,昆蟲和小鳥。哈利心想,他終於瞭解露娜的風格是如何形成的了。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內,人們是無法不被它影響的。   在地板的中間,有一個螺旋形的鍛鐵樓梯通往二樓。那裡正嘩啦嘩啦響個不停,還不時傳來重物打擊的聲音;哈利不由地猜想露娜現在在做什麼。   ﹁你們最好上來,﹂謝農費裡厄斯說,看起來還是有點不安,然後轉身在前面帶路。   這間房間好像既是客廳又是辦公室,因此,它比廚房還要亂,雖然比較小而且是個標準的圓形,這個房間看起來有點像那次難忘的經歷中,有求必應屋所變成的巨大的藏匿著上百個的前幾世紀物品的迷宮。這裡有一堆堆的書,到處都是紙。一些哈利從沒見過的生物模型拍打著翅膀,嘴巴發出?啪.啪的聲音,從天花板上掛下來。   露娜沒有在那裡,發出聲音的是裝著魔法齒輪的木製機器,它看起來像是一個工作台和架子的奇異合成品,但沒多久,哈利推斷它是台老式印刷機,現在它正在印刷唱唱反調。   ﹁抱歉,﹂謝農費裡厄斯說,他大步走向那機器,從一大堆書和紙下面抽出一塊桌布,書跟紙嘩的一下全掉到了地上,然後他把桌布扔到印刷機上,多少蓋住了些嘩啦重擊聲。最後他轉向哈利。   ﹁你怎麼會來這裡?﹂   哈利還沒來得急說什麼,妙麗有些受驚地叫道。   ﹁洛夫古德先生||那是什麼?﹂   她指著一個巨大灰色的旋轉形的角||貌似並不是獨角獸的||被裱在了牆上並向牆外突出了幾英呎。   ﹁那是彎角鼾獸的角,﹂謝農費裡厄斯說。   ﹁不,那不是!﹂妙麗說。   ﹁妙麗,﹂哈利小聲說,顯得有些尷尬,﹁現在不是時候|﹂   ﹁但是哈利,這是毒角獸的角!它是個B類商品,而且放在家裡是十分危險的!﹂   ﹁你怎麼知道那是個毒角獸的角?﹂榮恩問,一邊儘可能快地遠離那東西,這使整個房間更混亂了。   ﹁在﹃神奇生物和如何找到它們﹄的書裡有寫到!洛夫古德先生,你必須馬上扔掉它,你不知道即使是最輕微的觸碰也會使它爆炸嗎?﹂   ﹁是彎角鼾獸,﹂謝農費裡厄斯清楚地說,臉上帶著一種頑固的表情,﹁這是一種害羞但是擁有很強魔力的生物,它的角||﹂   ﹁洛夫古德先生,我認得那個底部的凹槽,那是毒角獸的角,而且不容置疑的十分危險||我不知道你從哪拿到它||﹂   ﹁我買來的,﹂謝農費裡厄斯斷然地說。﹁兩星期前,從一個討人喜歡的年輕巫師那裡買來的,他知道我對高雅精緻的獸類感興趣。這是給我最愛的露娜的一個聖誕驚喜。那麼,﹂他轉向哈利,﹁你到底是為什麼來這裡,波特先生?﹂   ﹁我們需要一些幫助,﹂哈利說,趁妙麗還沒再次開口。   ﹁啊,﹂謝農費裡厄斯說,﹁幫助,恩。﹂   他的眼睛再次盯著哈利的傷疤,他似乎同時受到驚嚇和催眠。   ﹁是。問題是||幫助哈利波特||十分危險||﹂   ﹁難道不是你在一直在告訴人們,幫助哈利是他們的首要責任嗎?﹂榮恩說,﹁難道那雜誌不是你辦的嗎?﹂   謝農費裡厄斯向他身後隱藏起來的機器看了一眼,那機器還在桌布下面劈啪作響地擊打著。   ﹁呃|是的,我只是表達了我的觀點,可是|﹂   ﹁那只是讓其他人去做,不是你自己?﹂榮恩說。   謝農費裡厄斯沒有回答,他一直克制著自己,他的眼睛在三個人之間飛快地瞄著。哈利覺得他正在遭受內心痛苦的掙扎。   ﹁露娜在哪裡?﹂妙麗問。﹁我們聽聽她的想法。﹂   謝農費裡厄斯嚥了下口水。他看起來像在給自己打氣。最後他用一種在印刷機的噪音下難以聽清的聲音顫抖地說,﹁露娜在溪邊,在釣淡水大嘴魚。她||她會很高興見到你們的。我去叫她然後||是的,很好。我會試著幫你們。﹂   然後他消失在旋轉樓梯下了,聽到前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相互對視了幾眼。   ﹁膽怯又令人討厭的老頭,﹂榮恩說。﹁露娜比他好十倍。﹂   ﹁或許他只是擔心,要是食死徒發現我在這裡,會對他們不利。﹂哈利說。   ﹁但是,我同意榮恩的話,﹂妙麗說,﹁糟糕的老偽君子,他告訴每個人要幫助你,然後試圖自己逃脫。看在上帝的份上,離那隻角遠一點。﹂   哈利向房間另一邊的窗戶走去。他看到了一條窄窄的像緞子一樣閃閃發光的小溪蜿蜒在遠處的山腳下。他們現在站的地方很高,他眺望著陋居的方向,一隻鳥撲扇著羽翅飛過窗戶,然後消失在群山之中。金妮就在那裡。自從比爾和芙蓉的婚禮後,他們還沒有像今天這麼接近過,但她不會知道他此時正在凝視著她的方向,思唸著她。他告訴自己應該為此感到高興;任何跟他有關係的人都會遭到麻煩,謝農費裡厄斯的態度證明了這點。   他從窗戶轉過身,目光被一個放在雜亂彎曲的光滑木板上的奇特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個美麗而又嚴肅的女巫石像,頭上戴著一個世界上最古怪的頭巾,兩邊金色耳機似的東西向外翹著。額頭前的一條皮帶上粘著一對閃閃發光的藍色小翅膀,另一根皮帶上拴著一顆胡蘿蔔。   ﹁看看這個,﹂哈利說。   ﹁真迷人,﹂榮恩說。﹁令人驚訝的是,他在婚禮上怎麼沒提這個。﹂   他們聽到前門關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謝農費裡厄斯從螺旋樓梯爬進房間,他瘦弱的腿現在套在一雙橡膠靴裡。他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放著與其極不相稱的茶杯和熱氣騰騰的茶壺。   ﹁啊,你們發現我可愛的發明了,﹂他說著,把托盤塞到妙麗手中,然後和哈利一起站在雕像的一邊。   ﹁模型,做的很好,在美麗的。羅威娜拉文克勞的頭上,﹃無盡的智慧是一個人最大的財富!﹄﹂   他指著那個像是耳機一樣的東西。   ﹁那是專注思維耳機||可以消除各種使思考者分心的東西,而這個,﹂他指著那對小翅膀,﹁一個思維推進器,促使心靈的昇華,最後,﹂他指著胡蘿蔔,﹁可駕駛的洋李,可以鍛鍊心理承受能力。﹂   謝農費裡厄斯回到托盤那裡,妙麗正在邋遢的桌子那頭,努力地想讓它保持平衡。   ﹁喝一點格迪球根汁嗎?﹂謝農費裡厄斯說。﹁我們自己的做的。﹂然後他開始把那深紫色的飲料倒出來,看起來像甜菜根的汁,他又說,﹁露娜在窪橋那。她聽說你們來了,可興奮了。她最好別太久,她抓的淡水大嘴魚已經差不多夠給我們所有人做湯了。快坐下,自己加點糖吧。﹂   ﹁現在﹂,他挪開扶手椅上一堆搖搖欲墜的文件,然後坐了下來,穿著橡膠靴的雙腿交叉著,﹁我要怎麼幫你呢,波特先生?﹂   ﹁是這樣的,﹂哈利說,看了妙麗一眼,她點點頭鼓勵他說下去,﹁是關於你在比爾和芙蓉婚禮上戴在脖子上的那個標誌,洛夫古德先生。我們想知道它代表什麼。﹂   謝農費裡厄斯挑了挑他的眉毛。   ﹁你是指死聖的標誌嗎?﹂第二十一章 三兄弟的故事   哈利轉過身來看著榮恩和妙麗。看來他們也都沒有理解謝農費裡厄斯說了些什麼。   ﹁死聖?﹂   ﹁是的,﹂謝農費裡厄斯說,﹂你們以前從沒聽說過他們?我並不感到驚訝。幾乎沒有巫師相信它。在你哥哥的婚禮上,﹂他對著榮恩點點頭,﹂那個無知的年輕人,就因為我帶著那個著名黑巫師的標記而攻擊我!這真是愚蠢的行為。至少在我的眼中,這些聖徒並不黑暗。這個標誌只是用來標識自己的身份而已,以便在困難的時候相互能夠有個照應。﹂   他加了幾塊方糖到他的戈迪根藥劑裡,喝了幾口。   ﹁對不起||﹂哈利說,﹂我還是不很明白||﹂   出於禮貌,哈利也吸了幾口,差點沒吐出來:這東西真另人作嘔,簡直就像是一杯液態的妖精味怪味豆。   ﹁這個,你也看見了,信徒們正在尋找死聖。﹂謝農費裡厄斯說,一邊咂咂嘴,明顯覺得這個戈迪根藥劑味道不錯。   ﹁但是死聖是什麼?﹂妙麗問道。   謝農費裡厄斯把他的空茶杯放到一邊。   ﹁我想你們對﹃三兄弟的故事﹄很熟悉吧?﹂   哈利回答道﹁不﹂,但是榮恩和妙麗都說了﹁是的﹂,謝農費裡厄斯嚴肅地點點頭。   ﹁好吧,好吧,波特先生。這整件事起都源於﹃三兄弟的故事﹄||我這好像有份抄本||﹂   他的目光略略掃過房間裡大堆的羊皮紙和書籍,但是妙麗說道:﹁我已經有了一份,洛夫古德先生,就在這裡。﹂   說著她從珠繡包裡拿出那本︽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   ﹁原版?﹂謝農費裡厄斯急切地詢問道,當看見妙麗點頭時,謝農費裡厄斯說:﹁好吧,那麼,為什麼你不把它大聲的念出來呢?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能讓我們都聽懂了。﹂   ﹁呃||好吧﹂妙麗緊張地答應道。她打開那本書,哈利看見他們正在研究的那個標誌就位於那頁的頂部。妙麗清了清嗓子,開始讀道:   ﹁從前有三個兄弟,在黎明時分,沿著一條偏僻蜿蜒的道路旅行||﹂   ﹁在午夜,我們的媽媽常常講這樣的故事﹂榮恩邊聽邊伸了個懶腰,把手臂枕在腦袋後面。妙麗厭煩地瞪了他一眼。   ﹁對不起,我只是認為如果是午夜的話或許會顯得更加怪異點兒!﹂榮恩說。   ﹁是啊,因為我們確實需要更多恐懼。﹂哈利脫口而出。謝農費裡厄斯看上去並沒怎麼注意,只是在凝望著窗外的天空,﹁繼續啊,妙麗﹂   ﹁三兄弟及時到達了一條河邊,這是一條既深又急的河流,無法涉水而過,也無法泅游而過。但是,這三兄弟會魔法,他們僅僅揮動魔杖,就造出了跨越這條河流的大橋。然而,當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們發現一個戴著兜帽的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死神對他們說話了||﹂   ﹁對不起,﹂哈利突然插嘴,﹁﹃死神﹄對他們說話了?﹂   ﹁這是個神話故事,哈利!﹂   ﹁哦,對不起,繼續。﹂   ﹁死神對他們說話了。他生氣自己被這三個新的犧牲品愚弄了,因為旅者們通常會溺死在這條河裡。但是死神很狡猾。他裝作讚揚三兄弟的魔法,而且因為聰明地避開了他,每人都將贏得一件獎品。﹂   ﹁三兄弟中的老大是個好戰的人,他索求一根比任何現存的都要強大的魔杖:一根總能幫助它的主人贏得決鬥的魔杖,一根戰勝了死神的巫師所應得的魔杖!死神砍下河岸邊一棵老樹上的枝條,做成了一根魔杖,遞給了老大。﹂   ﹁然後三兄弟中的老二,一個傲慢的人,想要讓死神更加丟臉,就要求擁有能把其他人從死神那召喚回來的力量。死神從河岸上撿起一塊石頭給了老二,告訴他這塊石頭有著使死者復生的力量。﹂   ﹁死神又問最小的那個想要的是什麼。老三最謙虛而且最聰明,他並不打算信任死神,於是他要求死神給他一件東西使他能夠到死神管轄範圍之外的地方去。死神祇好非常不情願地把自己的隱形斗篷給了他。﹂   ﹁從死神那得到了一件隱形衣?﹂哈利再次打斷道。   ﹁所以他可以鬼鬼祟祟地開人們玩笑,﹂榮恩說,﹁當他厭煩了一邊揮著自己的手臂一邊尖叫著追趕他們的時候||呃,對不起,妙麗。﹂   ﹁然後死神站不再插手,讓這三個兄弟繼續談論他們的歷險故事和死神的禮物。﹂   ﹁為了各自的目的,三個兄弟分開了。﹂   ﹁大哥旅行了一個多星期後,到達了一個偏遠的村莊,尋找一位曾經和他吵過架的男巫,自然,以長老魔杖作為武器,他不可能輸掉接下來的任何一場決鬥。他的敵人倒在了地上,大哥繼續前行到達了一個旅店,在那兒他大聲底炫耀著自己從死神那得到的這支強有力的魔杖以及這支魔杖怎樣使得他天下無敵。﹂   ﹁就在那個夜晚,當大哥躺下後,另外一個男巫悄悄地潛入他的房間,用酒浸透他的床,這個賊偷走了魔杖。為了保險起見,他割斷了大哥的喉嚨。﹂   ﹁所以死神得到了大哥的生命。﹂   ﹁與此同時,二哥回到了他自己獨居的家。在那兒他拿出那塊可以召喚死者的石頭,把它放在手上轉了三次。讓他又驚又喜的是,他曾經想要與之成婚卻不幸死亡的女孩立刻出現在他的面前。﹂   ﹁然而她既悲傷又冷漠,還用面紗和他分隔起來。儘管她重回人世,但她並不真正屬於那,她在那遭受著痛苦。最終,二哥在無盡的絕望中瘋掉了,為了真正地融入她的世界,他自殺了。﹂   ﹁所以死神又得到了二哥的生命。﹂   ﹁但是,死神找了很多年,卻總也找不到三弟。一直到他老得不行了,他才脫下隱形衣,把衣服留給他的兒子。他像對待老朋友一樣地向死神打招呼,很高興地跟死神走了,他們最後也都一樣離開了人世。﹂   妙麗合上書。過了好一會,謝農費裡厄斯才意識到妙麗已經讀完了。他收回凝視著窗外的視線,說道:﹁嗯,你們都知道了吧?﹂   ﹁什麼?﹂妙麗說,聽起來她有些糊塗。   ﹁那些就是死聖。﹂謝農費裡厄斯說。   他從肘邊塞滿了東西的桌上拿起一支羽毛筆,從書堆中拉出一卷羊皮紙。   ﹁長老魔杖﹂,他說,在羊皮紙上畫了一條直線,﹁回魂石﹂,他說著在線上加上了一個圈,﹁隱形衣﹂,他最後說道,在圈和線外畫了一個三角形把它們圍起來,這個符號讓妙麗相當感興趣,﹁合起來﹂,他說,﹁就是死聖﹂。   ﹁但是故事中沒有任何提及死聖的文字﹂妙麗說。   ﹁這個,當然沒有﹂,謝農費裡厄斯說,得意得有點瘋狂,這只是一個童話,是為了取悅人而不是進行說教。我們當中瞭解這個的,就會意識到這古代故事指的就是這三件物品||也就是死聖,無論怎樣,如果這三件物品聯合起來的話,擁有者就可以主宰死亡。   短暫的沉默中謝農費裡厄斯朝窗外瞥了一眼。夕陽幾近西沉。   ﹁露娜應該很快就會釣到大嘴綵球魚了。﹂他輕輕地說。   ﹁那怎麼解釋﹃主宰死亡﹄?﹂榮恩說。   ﹁主宰﹂,謝農費裡厄斯邊說邊輕快地揮揮手,﹁征服、戰勝,以任何你喜歡的形式。﹂   ﹁可是||難道你的意思是||﹂妙麗慢慢地說著,哈利可以肯定她在盡力使自己的語氣中不帶有懷疑的意思,﹂你真的相信這些東西||這些聖物||它們真的存在?﹂   謝農費裡厄斯再次挑起他的眉毛。   ﹁這個,當然,我當然相信。﹂   ﹁但是﹂,妙麗說,哈利聽得出來她在拚命克制著不讓自己大喊起來,﹁洛夫古德先生,你怎麼可能相信呢||?﹂   ﹁露娜跟我談過你,孩子﹂,謝農費裡厄斯說,﹁在我看來,你並非智力超群,相反的,思路很狹窄、很封閉。﹂   ﹁也許你應該試試這頂帽子,妙麗,﹂榮恩說,朝那荒謬的頭飾點了點頭。他的聲音因為拚命憋著笑而有些顫抖。   ﹁洛夫古德先生﹂,妙麗接著說,﹁我們都知道這世上有比如隱形衣這樣的東西,儘管很罕見,但的確存在,不過||﹂   ﹁啊,第三件聖物就是一件真正的隱形衣,格蘭傑小姐!我的意思是,那不是一件普通的浸透著幻身咒的旅行斗篷,或者是施了一個混淆咒,抑或是其他隱形獸皮毛的編織物,不是那種可以使一個人馬上消失但是會逐年褪色直至不再透明的衣服。我們在談論的是一件真正能使著裝者完全消失,徹底隱匿的隱形衣,而且功效持久,無論是什麼魔咒都不會對它起作用。你見像這樣的隱形衣嗎,格蘭傑小姐?﹂   妙麗張開嘴想要回答,然後馬上又把嘴合上,看起來比先前更糊塗了。她、哈利和榮恩交換了一個眼神,哈利知道他們都在想同一件事情。剛巧,他們就有一件像謝農費裡厄斯剛剛描述的斗篷,就在他們待的在這個房間裡。   ﹁確切地說,﹂謝農費裡厄斯說道,就像他剛用非常合理的理由在爭論中把他們打敗了,﹁你們中間沒有人見過這東西,這東西的擁有者一瞬間就能富起來,難道不是麼?﹂   他又一次把視線移到窗外,天空現在呈現的是一種淡淡的粉色。   ﹁好吧,﹂妙麗有些驚慌地說,﹁就算這種斗篷存在,那,那你說的石頭呢,洛夫古德先生,那種你管它叫回魂石的東西。   ﹁那東西又怎麼了?﹂   ﹁嗯,那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那你難道能證明它是假的啊﹂,謝農費裡厄斯有點諷刺。   妙麗看起來很委屈。   ﹁但是那,我很抱歉,但是那確實是很荒謬的!我怎麼可能證明它不存在呢?難道你認為我應該收集世界上所有的石頭來一一測試嗎?我的意思是,難道如果沒有人能找到證據證明它不存在,你就可以相信任何事物都是存在的,是這樣嗎?﹂   ﹁是的,你可以這樣想,﹂謝農費裡厄斯說,﹁我很高興你已經稍稍開闊了你的思維了。﹂   ﹁所以說長老魔杖,﹂哈利在妙麗反駁之前很快地說道,﹁你相信它也是存在的?﹂   ﹁哦,是的,對於長老魔杖,那會有無數的證據﹂,謝農費裡厄斯說,﹁長老魔杖是最容易最終到的聖物,因為長老魔杖一直代代相傳。﹂   ﹁那又是怎麼回事?﹂哈利問。   ﹁想擁有長老魔杖的人,必須打敗它的前任擁有者,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地得到它﹂,謝農費裡厄斯說,﹁當然,你肯定已經聽說艾格博特是怎樣在屠殺了艾瑪裡克之後得到長老魔杖的,而至於格德羅特在他的兒子||海爾沃德拿走了他的長老魔杖後,死在了他自己的地窖裡。而當差勁的羅克西斯,從巴羅巴斯•迪沃瑞爾手中取走魔杖的時候,他又殺死了誰?長老魔杖的血腥記憶貫穿了整部巫師歷史。   哈利瞥了一眼妙麗,她正皺著眉頭看著謝農費裡厄斯,不過沒有反駁他。   ﹁那麼,你認為長老魔杖現在在哪裡呢?﹂榮恩問。   ﹁唉,這誰知道呢?﹂謝農費裡厄斯凝視著窗外說道,﹁誰知道它藏在哪兒呢?艾庫斯和理韋斯追隨著它,但是之後是誰真正打敗了羅克西斯而拿走了長老魔杖?而誰又知道後來是什麼人再次打敗他們呢?歷史,唉,它並沒有給我們答案。﹂   大家暫時沉默了下來,最後,妙麗固執地問道,﹁洛夫古德先生,佩弗利爾家族和死聖有什麼關係嗎?﹂   謝農費裡厄斯收回了目光,這時哈利的腦海裡一道亮光閃過,但是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佩弗利爾,他曾經聽過這個名字。   ﹁你把我搞糊塗了,我年輕的女士!﹂,謝農費裡厄斯挺起脊背直坐在椅子上瞪著妙麗,﹁我想你一定不瞭解尋找死聖的事!我們當中的大多數尋找者堅信佩弗利爾家族和死聖關係非常||非常密切!﹂   ﹁佩弗利爾是誰?﹂榮恩問。   ﹁那是在一座有標記的墓碑上的名字,在高錐克山谷,﹂妙麗說,仍然看著謝農費裡厄斯,﹁伊格諾思•佩弗利爾。﹂   ﹁正確!﹂,謝農費裡厄斯,斯文地豎起食指。﹂在伊格諾思墳墓上的死聖的記號,這就是一個確鑿的證據!﹂   ﹁那又怎樣呢?﹂榮恩問。   ﹁怎樣?故事中的三兄弟就是佩弗利爾家的三兄弟,安通徹、卡德姆斯和伊格諾思!他們是死聖最早的擁有者!﹂   他又朝窗外瞥了一眼然後站了起來,揀起盤子走向螺旋型的樓梯。   ﹁你們留下來吃晚餐嗎?﹂他叫道,聲音隨著下樓聲漸漸變小,﹁每個人都想要我們淡水普利姆萊湯的秘方。﹂   ﹁那些人肯定是想去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中毒科的﹂榮恩悄聲地說。   哈利一直等到能聽見謝農費裡厄斯在樓下的廚房裡走動的時候才開口說話。   ﹁你怎麼看?﹂他問妙麗。   ﹁哦,哈利,﹂她有些疲倦地說,﹁那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這不可能是標記的真正含義。這肯定只是一個和他本人一樣怪異的謊言。這太浪費我們時間了!﹂   ﹁他可能就是那個給我們帶來彎角鼾獸的人。﹂榮恩說。   ﹁你也不相信那個故事嗎?﹂哈利問榮恩。   ﹁看,這只是那些哄小孩的故事中的一個,不是嗎?別自找麻煩了,別自討苦吃,別在那些無用的東西身上浪費時間,最好的辦法是別管它們。不要再想這個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這樣就足夠了。說到這個,﹂榮恩補充道,﹁也許這故事就是長老魔杖被視為不祥的原因。﹂   ﹁你們在說什麼啊?﹂   ﹁那是一種迷信,不是嗎?﹃五月份出生的女巫會和麻瓜結婚﹄﹃黎明時候的出現的白虎星,會在午夜毀滅﹄﹃蘋果木的魔杖不會好使﹄你肯定聽說過這些,我媽媽整天在念叨。﹂   ﹁哈利和我都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的,﹂妙麗提醒他。﹁我們知道的迷信適合你不一樣的。﹂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是她聞到從廚房傳來的一股特別難聞的氣味。她對西諾費利的惱怒有一個好處,就是似乎使她忘記了她正在生榮恩的氣。﹁我認為你是對的,﹂她告訴榮恩,﹁這不過是個有關道德的寓言,這很明顯,哪個是最好的,你會選哪個||﹂   他們三個同時開口:妙麗說﹁斗篷,﹂榮恩說:﹁魔杖﹂,哈利說,﹁石頭。﹂   三個人面面相覷,半是驚奇半是欣喜。   ﹁我就知道你會說斗篷,﹂榮恩告訴妙麗,﹁但是如果你有了魔杖你就不需要隱身了。一支不可戰勝的魔杖,妙麗,別傻了!﹂   ﹁我們已經有一件隱形衣了,﹂哈利說,﹁它真的幫過我們許多忙,除非你沒有注意到!﹂妙麗接著說,﹁而魔杖則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   ﹁只有當你大聲囔囔,﹂榮恩爭論道,﹁只有當你蠢到拿著它在頭上揮舞著邊跳邊唱,﹃我有一根無敵的魔杖,不怕死的話就過來試試嘛!﹄它才會給你帶來麻煩,只要你閉緊你的嘴巴|﹂   ﹁是的,但你現在能不能閉緊你的嘴巴?﹂妙麗說,滿臉懷疑的表情。﹁你知道的,他告訴我們的唯一事實就是數百年來一直流傳著許多關於一枝法力無邊的魔杖的故事。   ﹁真的有那麼多跟魔杖有關的故事嗎?﹂哈利問。   妙麗看起來相當惱火。這個表情是如此熟悉,以至於看起來那麼可愛,哈利和榮恩不由得互相咧嘴笑著。   ﹁死亡之杖,命運之杖,幾個世紀以來它們一直在以不同的名字出現,通常被那些自吹自擂的黑巫師所佔有,賓斯教授提到過他們,但是||這都是無稽之談。魔杖的力量和使用它的巫師的魔力是一樣的。只是有一些巫師喜歡誇耀他們的魔杖比別人的更好,更強。﹂   ﹁但是你怎麼知道,﹂哈利問,﹁那些魔杖||死亡之杖,還有命運之杖||不是幾個世紀以來以各種不同的名字出現的同一跟魔杖呢?﹂   ﹁它們會不會真的都是死神做的長老魔杖?﹂榮恩問。   哈利笑了:榮恩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想法在他看來,十分荒謬。他的魔杖,他提醒自己,是冬青木製的,不是長老魔杖,而且是奧利凡德製做的。不管伏地魔在空中追趕他的那晚它做了什麼,如果它是無敵的,又怎麼會折斷呢?﹂   ﹁那麼,為什麼你要選那塊石頭?﹂榮恩問他。   ﹁是這樣的,如果能讓人起死回生,我們可以帶回小天狼星,瘋眼漢,鄧不利多,我的父母||﹂   榮恩和妙麗都沒有笑。   ﹁但是據吟遊詩人比德說,他們並不想回來,不是嗎?﹂哈利說著,想到他們剛剛聽到的那個故事的結尾。﹁我不認為別的傳說裡也有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石頭,有嗎?﹂他問妙麗。   ﹁沒有,﹂妙麗傷心地回答。﹁我認為除了洛夫古德先生外,沒有人會欺騙自己那是有可能的。比德大概是從魔法石中取得的靈感,你知道。把一塊能使你長生不老的石頭改成一塊能起死回生的石頭。﹂   廚房裡的那股怪味兒越來越濃了,有點像是燃燒衣服的味道。哈利很懷疑他們有沒有可能不傷害西諾費利的感情去多吃點他煮的東西。   ﹁那隱形衣呢?﹂榮恩緩緩問道。﹁你們意識到了嗎,他是對的?我已經習慣了哈利的隱形衣和它所帶來的好處,但我從來沒有停下來好好想一想!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別人有和哈利一樣的這種隱形衣。它很可靠。我們躲在它下面的時候就從沒被看見過||﹂   ﹁當然沒有||那時候人們是看不到我們的,榮恩!﹂   ﹁但是他說的關於其他斗篷的事,它們差不多隻值10個納特,你知道的,是真的!我之前從來沒意識到,但是我聽說過有的在斗篷變舊的時候,魔力會逐漸消失,或是它們被咒語撕裂後它們會留下洞眼,哈利的那件是他爸爸的,所以不是全新的,但它實在是,太完美了!﹂   ﹁是,你是對的,但是榮恩,那塊石頭||﹂   當他們小聲地爭論的時候,哈利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心不在焉地聽著。走到旋轉樓梯旁邊的時候,哈利不經意地抬眼望向另一層,然後馬上被深深吸引住了。   通過上面房間的天花板,他看到自己的臉正回望著他。微微困惑了一下,他意識到這不是鏡子,而是一幅畫。在好奇心驅使下,哈利開始順著台階往上走。   ﹁哈利,你在幹什麼?我不認為他不在這的時候你可以到處亂走!﹂   但是哈利已經上到了樓上。露娜用五幅漂亮的畫像裝飾她臥室的天花板:哈利,榮恩,妙麗,金妮,以及奈威。它們不像霍格華茲的那些畫像一樣會移動,但是它們肯定被施加了同一個魔法。哈利認為它們是會呼吸的。一條精美的金鏈環繞著把它們連接在一起,但是仔細看了一會,哈利發現它實際上是用金色墨水寫了足有幾千遍的詞:朋友||朋友||朋友||   一陣友情的溫暖襲過哈利全身。他環視這間屋子。在床邊放著一張巨大的照片,是小露娜和一個和她長的非常相像的女子。她們相擁在一起。在這張照片裡露娜看起來比哈利以前所見到的露娜要整潔的多。照片上積滿了灰塵。這使哈利開始覺得有點奇怪。他凝視四周。什麼東西不對勁。暗淡的藍色地毯一樣積滿了厚厚的灰塵。衣櫥門微開著,裡面沒有一件衣服。床看上去冰冷冷的,像是已經有幾個禮拜沒有人睡過了。一張孤零零的蜘蛛網蒙在最近的那扇窗戶上,橫越了血紅色的天空。   ﹁有什麼不對嗎?﹂哈利走下樓梯的時候妙麗問。但在他回答之前,西諾費利出現在通往廚房的樓梯頂端,端著一個放滿碗的托盤。   ﹁洛夫古德先生,﹂哈利說,﹁露娜在哪?﹂   ﹁你說什麼?﹂   ﹁露娜在哪?﹂   西諾費利在樓梯最上面的一個台階上頓住了腳步。   ﹁我||我已經告訴過你們。她在波頓橋下面大嘴綵球魚。﹂   ﹁那麼你幹嗎只擺4個盤子?﹂   西諾費利試著回答,但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唯一的聲響是印刷機的軋軋聲,以及隨著西諾費利雙手的顫抖而?噠作響的盤子。   ﹁我認為露娜這幾個星期以來都不在這裡。﹂哈利說,﹁她的衣服不見了,她的床沒有人睡過。她在哪?還有你為什麼一直向著窗外看?﹂西諾費利失手沒拿住托盤。盤子彈起來打碎了。哈利,榮恩,妙麗抽出了他們的魔杖。西諾費利停住了就要伸進口袋的手。在這個時候印刷機一聲巨響,無數的唱唱反調從桌布底下冒出來順著地板飛過來。印刷機終於安靜了下來。妙麗彎下腰撿起一份雜誌,她的魔杖仍然直指著洛夫古德先生。   ﹁哈利,看這個。﹂哈利快步跨過所有亂糟糟的東西來到她身邊。唱唱反調的封面刊登了他的照片,標註著﹁最不受歡迎的人﹂,標題上還寫著他的懸賞金額。   ﹁唱唱反調要改變它們的立場了,然後呢?﹂哈利冷冷的問,大腦飛速運轉。﹁這是不是你去花園時干的事,洛夫古德先生?派一隻貓頭鷹給魔法部通風報信?﹂   西諾費利舔舔嘴唇。   ﹁他們帶走了我的露娜,﹂他輕輕的說,﹁就因為我寫的那些文章。他們帶走了我的露娜,我不知道她在哪,他們會對她做什麼。但是他們也許會把她還給我,如果我||如果我||﹂   ﹁交出哈利?﹂妙麗幫他說完。   ﹁沒辦法了,﹂榮恩冷冷地說,﹁別擋著我們的路,我們要走了。﹂   西諾費利臉色慘白,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他的嘴角上揚形成了一個邪惡的笑。   ﹁他們馬上就會來這裡。我必須救露娜。我不能失去露娜。你們不許走。﹂   他站在樓梯前,張開雙臂。哈利恍然覺得看見了他的媽媽在他的襁褓前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別逼我們傷害你,﹂哈利說道,﹁讓開,洛夫古德先生。﹂   ﹁哈利!﹂妙麗尖叫。   一些騎在掃帚上的人影飛掠過窗戶。當他們三個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的時候,西諾費利拿出了他的魔杖。哈利剛好鑽了個空子。他從側身猛撲過去,把榮恩和妙麗推開。西諾費利發出的昏迷咒激飛過屋子,擊中了獨角獸的角。   一陣巨大的爆炸,爆炸的衝擊波彷彿要把房子吹裂。碎木片,紙片,碎石屑到處亂飛,伴隨著一陣難以穿透的厚厚的白色煙塵。哈利飛過天空,墜落在地板上,用手護住腦袋,他沒有辦法看見東西,因為那些碎片雨點般掉落在他身上。他聽見了妙麗的尖叫,榮恩的喊聲,一系列使人昏暈的金屬的重擊告訴哈利西諾費利被爆炸弄得掉下了旋轉樓梯。被半埋在碎石碓中,哈利嘗試著站起身來,在灰塵中他幾乎無法呼吸或是看到什麼。天花板大半掉了下來,露娜那串珠子的尾部從破洞中垂落下來。失去了半張臉的羅伊納拉文克勞的半身像倒在他身邊。羊皮紙的碎片漂浮在空中,印刷機的大部分機體倒在一邊,堵住了通往廚房的路。另一個白色物體挪動著接近。妙麗,被灰塵覆蓋著彷彿第二座雕像一般,用手捂著她的嘴。   樓下的房門砰然打開。   ﹁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不用著急嗎,特萊維爾?﹂一個粗魯的聲音說道,﹁難道我沒告訴過你這個瘋子只是和平常一樣在胡言亂語嗎?﹂一聲巨響,傳來西諾費利痛苦的尖叫。   ﹁不||不||樓上||波特!﹂   ﹁我上個星期幾告訴過你,洛夫古德,我們不會再為了任何東西回到這裡來,除非是確實可靠的消息!記得上個星期嗎?還有上上個星期||﹂又是一聲巨響,一聲尖叫||﹁你以為我們就會她回來就因為你能證明有牛鼾||砰||﹁彎﹂||砰||﹁角?﹂   ﹁不||不||我求求你!﹂西諾費利哭訴道,﹁真的是波特,真的!﹂   ﹁現在你僅僅是把我們找來這想把我們炸掉!﹂食死徒怒吼著,又是一陣密集的巨響和西諾費利痛苦的尖叫。   ﹁這裡像是快要塌了,塞爾溫。﹂另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他的聲音在破損的樓梯上迴蕩。﹁樓梯被完全堵塞了。可以試著把它弄乾淨?也許會把這房子弄塌了。﹂   ﹁你這滿嘴污穢的傢伙。﹂被稱作塞爾溫的巫師叫喊,﹁你這這一生中從沒見過波特,有嗎?想著你可以把我們引到這來殺了我們,是不是?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要回你女兒了?﹂   ﹁我發誓||我發誓||波特就在樓上!﹂   ﹁通通顯形!﹂樓梯底下有個聲音說道。哈利聽見妙麗微微喘氣。他感到有什麼東西突然低低地越過他,把他的身體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   ﹁上面的確有什麼東西,塞爾溫。﹂另一個男人急促地說。   ﹁是波特,我告訴過你,是波特!﹂西諾費利哭訴道,﹁請||請||把露娜還我,只是把露娜還給我||﹂   ﹁那丫頭可以給你,洛夫古德,﹂塞爾溫說,﹁如果你上樓把哈利波特給我帶下來。但是如果這是個陰謀,如果這是你的小把戲,如果你讓你的幫手等在那伏擊我們,我們會考慮留一小塊你女兒的殘骸給你讓你好好埋葬。﹂   西諾費利發出一聲恐懼和絕望的哀號。然後是疾步奔走和拆扔碎片的聲音。   他在試著從樓梯上的碎片中通過。   ﹁快,﹂哈利小聲說,﹁我們必須的從這出去。﹂   他在西諾費利製造的噪音的掩飾下自己爬了出來。榮恩被壓得最深。哈利和妙麗儘可能安靜地穿過那片廢墟爬過去,試圖抬起壓著榮恩的腳的那個沉重的有很多抽屜的櫃子。就在西諾費利發出的聲音越來越近的時候,妙麗終於用懸浮魔咒成功地把榮恩解救了出來。   ﹁好了,﹂妙麗喘著氣說,這時,那台堵住樓梯頂部的壞掉的印刷機開始搖動。西諾費利離他們只有一步之遙。她仍然是灰頭土臉的。   ﹁你相信我嗎,哈利?﹂   哈利點了點頭。   ﹁那好,現在,﹂妙麗悄聲說,﹁把隱形衣給我,榮恩,你把他穿上。﹂   ﹁我?但是哈利||﹂   ﹁拜託了,榮恩!哈利,緊緊抓住我的手,榮恩,抓住我的肩。﹂   哈利伸出他的左手。榮恩突然消失在隱行衣下面。堵住樓道的印刷機又開始震動。西諾費利正試著用一個懸浮魔咒移動它。哈利不知道妙麗在等著什麼。   ﹁抓緊了﹂,她耳語道,﹁不管怎樣||都要抓緊了。﹂   西諾費利那張紙一樣蒼白的臉出現在餐櫃的上方。   ﹁一忘皆空!﹂妙麗叫道,她的魔杖先是指著西諾費利,然後指著他們腳下的地板。她已經在客廳的地板上炸了一個洞。他們就像大石頭一樣下墜。為了他們珍貴的生命,哈利仍然死死地抓著她的手。這時,從下面傳來一一聲尖叫,他們瞥見兩個男人正極力想要逃跑,那些從被破壞的天花板掉落的碎石和壞掉的傢俱,它們像雨一樣在他們的砸向他們。妙麗在半空中扭轉身軀,隨著她又一次把哈利拖進黑暗當中,房子倒塌時發出的像打雷似的巨響再次鑽進哈利的耳朵。第二十二章 死聖   哈利氣喘噓噓地倒在草地上,又立刻爬了起來。他們看起來像是來到了一個被黃昏的薄霧籠罩的荒野;妙麗揮舞著魔杖繞著他們跑來跑去。   ﹁統統石化||薩維爾埃希亞||﹂   ﹁那個背信棄義的老騙子。﹂榮恩大口喘著氣,從隱身斗篷下面鑽了出來,把它扔給哈利。﹁妙麗,你是個天才,真是個天才。我都不敢相信我們居然能從那兒逃出來。﹂   ﹁洞窟獸||我沒告訴過他那是一隻彎鼾角嗎?現在倒好,他的房子都爆炸了!﹂   ﹁活該!﹂榮恩一邊說一邊檢查著他那已經破爛不堪的牛仔褲和腿上的傷口,﹁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對待他?﹂   ﹁哦,我希望他們不要殺了他!﹂妙麗低聲說道,﹁所以我才想讓食死徒在我們離開能看一眼哈利,這樣他們就會知道謝農費裡厄斯沒有說謊。﹂   ﹁那為什麼把我藏起來?﹂榮恩問道。   ﹁你不是應該正在和斯帕特格羅特一起躺在床上呢麼,榮恩!他們綁架露娜就是因為她爸爸支持哈利!想想如果他們知道了你跟他一夥,你的家人可能也會遭殃!﹂   ﹁那你的父母呢?﹂   ﹁他們在澳大利亞,﹂妙麗說,﹁他們應該沒事,因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你真是個天才。﹂榮恩重複道,語氣中充滿了敬佩。   ﹁哦,你絕對是個天才,妙麗。﹂哈利熱情地附和著。﹁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笑了一下,但是馬上又嚴肅起來。   ﹁不知道露娜怎麼樣了。﹂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露娜還活著的話||﹂沒等榮恩說完,妙麗就打斷了他:   ﹁別說了!別說了!她一定還活著,一定!﹂   ﹁那我猜她現在應該在阿茲卡班。﹂榮恩說。﹁不管她能不能活著回來,雖然||希望不大||﹂   ﹁她會的。﹂哈利說,她不能想像另外那種答案。﹁露娜她很堅強,比你想像的要堅強得多。她大概正在和那些關在一起的人講有關沃克波茨和納格勒的故事。﹂   ﹁但願你是對的。﹂妙麗說,她抹了一下眼睛,﹁我覺得很對不起謝農費裡厄斯,如果||﹂   ﹁如果他沒把我們出賣給食死徒,的確。﹂榮恩說。   他們搭好帳篷鑽了進去,榮恩沏了點茶。經歷了虎口脫險,這個又濕又冷又有點發黴的地方讓他們覺得像是家一樣,安全、熟悉又親切。   ﹁唉,當初我們為什麼要到那兒去?﹂幾分鐘的沉默之後,妙麗嘆息道。﹁哈利,你是對的,我們回到高維克山谷,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什麼死聖||全是廢話||事實上,﹂停了一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可能根本就是他瞎編的,不是麼?他可能根本就不相信什麼死聖,不過是給趕來的食死徒們拖延點時間罷了。﹂   ﹁我不這樣想。﹂榮恩說,﹁在那麼大的壓力下很難編造出那麼多東西,這是我在被掠奪者抓住的時候發現的。假裝自己是斯坦和憑空編造一個人出來相比,要簡單得多,因為我對他或多或少有一點瞭解。老洛夫古德在那麼大的壓力下,只是想辦法把我們留住而已。所以我覺得他說的都是真話,至少他認為是真話。﹂   ﹁好吧,但是我覺得這無關緊要。﹂妙麗嘆了口氣,﹁就算他沒撒謊,我這輩子也從來沒聽到過那麼多荒唐的事。﹂   ﹁話是這麼說,可密室不也曾一直被認為是個傳說而已嗎?﹂榮恩說。   ﹁但是死聖是不可能存在的,榮恩!﹂   ﹁你總是這麼說,但是他們中至少有一個是存在的,﹂榮恩說,﹁哈利的隱身斗篷||﹂   ﹁三兄弟的傳說只不過是個故事罷了,﹂妙麗很堅定地說道,﹁一個關於人類懼怕死亡的故事。如果長生不老就是藏在隱身斗篷下面那麼簡單的話,我們早就得到我們需要的一切了!﹂   ﹁我不知道,不過我們倒是很需要一根無敵的魔杖。﹂哈利一邊說,一邊在指間轉動著令他生厭的黑李木魔杖。   ﹁哈利,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   ﹁你說過曾經有各種各樣的魔杖||死亡之杖,或者不管叫什麼名字||﹂   ﹁好吧,就算你能騙自己說那個長老魔杖是真的,那甦醒石呢?﹂她用指頭在那個名字上畫了個引號,並且用挖苦的語調說道,﹁沒有魔法能起死回生,那是肯定的。﹂   ﹁當我的魔杖和神秘人的連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父母出現了||還有塞德里克||﹂   ﹁但是他們並不是真的起死回生了,對吧?﹂妙麗說,﹁那只是||蒼白的假象罷了,並不是他們真的活了過來。﹂   ﹁但是,那個傳說裡的女孩,也不是真的活了過來,對吧?故事裡說,一旦人死了,他們就和死亡同在了。但是兄弟裡的老二卻仍然能看到她並和她說話,不是嗎?他甚至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   他看到妙麗的表情中流露出了擔心,還有另外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當她匆匆看了榮恩一眼,哈利才明白那種感覺是恐懼:他提到的和死人生活在一起讓她害怕了。   ﹁佩弗利爾那小子最後被埋在了高維克山谷。﹂他趕快說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有力量而正常,﹁你知道過有關他的事嗎?﹂   ﹁不知道。﹂她回答道,轉換話題使她看起來很安心。﹁在我看到他墓碑上的徽章時我認出了他;如果他真的很有名或者很重要,那他一定會出現在我們的書裡的。但我唯一能找到佩弗利爾這個字的地方是︽生而高貴,巫師家譜︾,是我從克利切那裡借來的。﹂當她看到榮恩揚起了眉毛時,解釋道:﹁這本書列出了男系血統已經消失了的純血統的家族。顯然佩弗利爾是最早消失的家庭之一。﹂   ﹁男系血統已經消失?﹂榮恩重複道。   ﹁意思是說這個姓氏已經沒有人繼承了,﹂妙麗說,﹁像佩弗利爾家族早在幾個世紀以前就這樣了。但他們還是可能有繼承人的,只不過都已經姓其他的姓了。﹂   突然哈利的腦中出現了一個閃光的片段,他的記憶中好像曾經聽到過﹁佩弗利爾﹂這個詞:一個邋遢的老頭在一位魔法部官員面前揮舞著一枚戒指。哈利叫了出來:﹁馬沃羅•岡特!﹂   ﹁什麼?﹂榮恩和妙麗一起問道。   ﹁馬沃羅•岡特!神秘人的外祖父!在冥想盆中,和鄧布利多一起!馬沃羅•岡特說他是佩弗利爾家的繼承人!﹂   榮恩和妙麗看起來一臉迷茫。   ﹁戒指,那枚後來成為魂器的戒指,馬沃羅•岡特說那上面有佩弗利爾的紋章!我看到他拿著那枚戒指在魔法部的人的臉前晃來晃去,幾乎貼到了那人的鼻子上!﹂   ﹁佩弗利爾的紋章?﹂妙麗敏銳地說﹁你看到它是什麼樣子的了嗎?﹂   ﹁不太記得了||﹂哈利努力地回憶著﹁就我看到的,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可能有一些劃痕。我只見過它被打開後又合上的樣子。﹂   從妙麗睜大眼睛的樣子中,哈利看出了她的理解,榮恩看著他,又看看妙麗,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   ﹁啊呀,你又覺得它是死聖的標記了?﹂   ﹁為什麼不呢,﹂哈利興奮的說,﹁馬沃羅•岡特是一個無知的沒用的老傢伙,他像豬一樣地生活,唯一在乎的就是他的血統。如果這個戒指是歷經幾個世紀流傳下來的,他可能並不知道它究竟意味著什麼。他的房子裡沒有書,相信我,他是不會給孩子們講童話故事的。他一定會把寶石上的擦痕看成是盾形紋章,因為在他看來,純淨的血統可以讓人變得更高貴。﹂   ﹁好,這的確很有趣,﹂妙麗謹慎的說,﹁但是哈利,如果你聽了我對你的猜測的想法||﹂   ﹁為什麼不信呢?﹂哈利說,完全不在意妙麗說的話,﹁那就是塊石頭,不是嗎?﹂他看著榮恩想尋求支持,﹁如果那就是甦醒石呢?﹂   榮恩一下子開口了。   ﹁哎呀||鄧布利多把它毀了,那還能用嗎?﹂   ﹁能用?能用?榮恩,它從來沒有有用過!世上不存在甦醒石!﹂   妙麗跳了起來,看起來很憤怒,﹁哈利,你打算把一切都安到那個關於死聖的故事裡||﹂   ﹁安進去?﹂他反駁道,﹁妙麗,是它們自己相吻合!我知道死聖的標記就在那塊石頭上!岡特說了它是從佩弗利爾那裡繼承來的!﹂   ﹁一分鐘前你告訴我們,你從沒有清楚地看到石頭上的標記!﹂   ﹁你說那戒指現在在哪?﹂榮恩問哈利,﹁鄧布利多在把它打開之後幹了什麼?﹂   但哈利的思緒早就跑到之後的事情上了,遠遠地甩掉了榮恩和妙麗||   那三件物品,或者說死聖,如果他們到了一個人手裡,其所有者就可以操縱死亡,操縱||勝利者||征服者||最後一個要對付的敵人就是死亡||   隨後他想到了自己,如果他是聖物的所有者,面對伏地魔,相比之下伏地魔的魂器簡直就是不堪一擊||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這就是答案嗎?用死聖來對抗魂器?到底有沒有什麼方法能確保他活下來?如果他掌握了死聖,他就安全了嗎?   ﹁哈利?﹂   他幾乎沒有聽到妙麗在叫他:他已經拿出了自己的隱身斗篷,手指撫摸著它。這件斗篷像水一樣柔順,像空氣一樣輕盈。在他將近七年的魔法世界生涯中,沒有一件東西比得上它。這件衣服的確象謝農費裡厄斯描述的一樣:能讓使用者徹底隱形,而且它長存於世,不會被任何咒語損壞||   隨後,他猛的喘了一口氣,他想起來了||   ﹁鄧布利多在我父母死的那天晚上拿到了它!﹂   他的聲音在顫抖,他能感到他的臉在發燒,但他並不在意。   ﹁我母親告訴小天狼星,是鄧布利多借走了隱身衣!那就是原因!他想驗證一下,因為他覺得那就是第三個聖物!伊格諾思•佩弗利爾被葬在多維克山谷,﹂哈利漫不經心地繞帳篷踱著步子,感覺真相在他腦子裡漸漸清晰起來。﹁他是我的祖先,我是那第三個兄弟的後代!這樣就有頭緒了!﹂   他已經十分確信了,確信死聖的存在。能夠得到它們,僅僅是這樣的想法就足以給他受到保護的感覺,於是他很開心地轉向了他的兩個同伴。   ﹁哈利!﹂妙麗又叫了他一聲,但哈利正在忙著打開他脖子上掛著的小口袋。他的手抖的厲害。   ﹁讀一讀。﹂他把母親的信放到她手裡,對她說,﹁讀讀看。雖然鄧布利多借走了隱身斗篷,但是,妙麗,他這麼做有什麼原因嗎?他並不需要隱身斗篷,他可以用一個強大的幻身咒來讓自己隱身!﹂   有個什麼東西掉到底上,滾到了椅子底下:是他把信從信封裡拿出來的時候帶出來的金色飛賊。他彎下腰把它撿了起來,一個偶然的發現使他又驚又喜。掩飾不住激動的心情,他叫出了聲來。   ﹁它在這兒!他給我留下了的戒指||在金色飛賊裡!﹂   ﹁你||你猜的?﹂   他不明白為什麼榮恩看起來不明白。對哈利來說,所有的事情都那麼明顯、清晰。一切的一切都吻合||他的隱身衣是第三個聖物,當他打開金色飛賊時得到了第二個,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到第一個聖物,長老魔杖,然後||   但是,就像一個明亮的舞台突然拉下了大幕,他一切的快樂和希望都一下子破滅了。他獨自站在黑暗之中,璀璨的光輝變得支離破碎。   ﹁那就是他要找的。﹂   他語氣的變化讓榮恩和妙麗看上去更加害怕了。   ﹁神秘人||在找長老魔杖。﹂   他轉過身,背對著榮恩和妙麗驚訝與懷疑的臉。他知道,那就是事實。一切都說得通了,伏地魔並不是在找一支新魔杖,而是在找一支舊魔杖,非常舊的。哈利走向帳篷的入口,仰望夜空,思索著,完全忘記了榮恩和妙麗的存在||   伏地魔是在麻瓜的孤兒院長大的,在他小時候沒人能給他講︽吟遊詩人比德的傳說︾裡的故事,他不可能比哈利知道的更多。幾乎沒有巫師相信死聖。伏地魔怎麼會知道這些?   哈利凝視著夜空||如果伏地魔知道關於死聖的事,那他肯定尋找過它們,曾不擇手段地想要得到它們。三件物品的主人可以掌控死亡?如果他知道關於死聖的事情,他可能一開始就不需要魂器了。他曾經拿到了聖物,卻把它做成了魂器,這是不是可以證明他並不知道關於那個最隱秘的古老的巫師的故事?   這說明,伏地魔雖然在尋找長老魔杖,但卻並不完全瞭解它的威力,也不知道它是三個聖物之一||由於這根魔杖毫無疑問是死聖,而且最被人們所熟知||長老魔杖在悠久的魔法史上留下了帶血的印跡。   哈利看著天空中的雲,像煙霧一樣地瀰散著,滑過白色的月亮。哈利被自己的發現驚呆了。   他轉身想回到了帳篷裡,卻驚訝地發現榮恩和妙麗仍然站在原地。妙麗還捏著莉莉的信,榮恩帶著期盼的表情站在她身邊。他們有沒有意識到在剛才的幾分鐘裡發生了些什麼嗎?   ﹁怎麼?﹂哈利說,想要把他們拉入自己剛剛發現的驚人事實中。﹁這樣就可以解釋所有這一切了。死聖確實存在,而且我已經有了一個||也許是兩個||﹂   他拿起了金色飛賊。   ﹁||神秘人在找第三個,但是他不完全瞭解||他只是覺得那個魔杖有些威力。﹂   ﹁哈利﹂妙麗說,走到他身邊把莉莉的信塞到他手裡。﹁對不起,但是我覺得你的想法是錯的,完全錯誤的。﹂   ﹁可是,難道你沒有看到嗎?一切都吻合||﹂   ﹁不,不是。﹂她說﹁事情並不吻合,哈利,你只不過是在胡思亂想。請||﹂妙麗好像開始了她的演說﹁請回答我:如果死聖真的存在,而且鄧布利多知道他們存在,也知道如果他們的所有者能夠控制死亡||哈利,那為什麼他不告訴你呢?為什麼?﹂   他已經準備好了答案。   ﹁但是你說過的,妙麗!一定要親自動手找一找!這是一個任務!﹂   ﹁我只不過是為了讓你去洛夫古德那裡而說的!﹂妙麗哭喊著解釋,﹁我不是真的相信!﹂   哈利沒有理會她。   ﹁鄧布利多通常都告訴我自己去找,他讓我嘗試用我自己的力量去找。看起來他自己也是這麼做的。﹂   ﹁哈利,這不是一個遊戲,不是一場練習!這是真的,鄧布利多留給了你清晰的指示:尋找並消滅魂器!那個記號沒有任何意義,忘了什麼死聖吧,我們不能轉移目標||﹂   但是哈利幾乎沒聽她在說什麼。他把飛賊在兩隻手間扔來扔去,期待著它能從中間裂開,甦醒石顯露出來,證明給妙麗看他是正確的,死聖確實存在。   她對榮恩呼籲道:﹁你也不相信死聖的存在,對嗎?﹂   哈利抬起頭來,榮恩猶豫不決。   ﹁我不知道||我是說||很多事情都對上了,﹂榮恩笨拙地說﹁但是如果你從事情的整體看||﹂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想我們恐怕應該去消滅魂器,哈利。那是鄧布利多告訴我們的。也許,也許我們應該忘了聖物的事。﹂   ﹁謝謝,榮恩。﹂妙麗說,﹁謝謝你支持我。﹂   然後她從哈利身邊走過,走進帳篷坐了下來,用行動結束了談話。   但是哈利晚上怎麼也睡不著。關於死聖的想法一直纏繞著他,他的腦子一刻也休息不下來,一直想著那個念頭:魔杖、石頭、斗篷,如果他全都擁有||   我要打開這個密封的東西||但是這密封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到現在他還得不到那石頭?如果他得到了那石頭,他就能問問鄧布利多關於那些個人的問題||哈利在黑暗中對著飛賊低語,他用了各種方法,甚至蛇老腔,但是那金色的小球仍沒有打開。   還有那個魔杖,長老魔杖,它又藏在哪裡了?伏地魔現在在哪兒找呢?哈利希望他的傷疤能再次灼燒起來,告訴他伏地魔在想什麼,因為這是第一次他和伏地魔在想著相同的事||當然妙麗不可能喜歡這個念頭||但是那樣她就會相信||謝農費裡厄斯是對的,那有限的狹小的思維的鏈接。其實她只是害怕關於死聖的說法,尤其是那個甦醒石||哈利再一次把他的嘴對著飛賊,親吻它,幾乎把它吞下去,但那冰冷的金屬沒有絲毫妥協||   天就快亮了,這時哈利想到了露娜,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阿茲卡班的一個小房間裡,被攝魂怪包圍著,他突然為自己感到羞恥。在他興奮地想著關於死聖的事情時幾乎完全忘了她。就算他們去營救她,但是有那麼多攝魂怪幾乎不可能成功。現在他開始考慮這些,他還不能用那個黑李木的魔杖變出一個守護神||他必須在今天早晨學會||但如果有什麼方法能得到一個更好的魔杖||對於長老魔杖,對於所向披靡的死亡魔杖的渴望又一次吞噬了他||   第二天早上他們把帳篷收了起來,在一陣沉悶的暴雨中繼續前進。直到他們趕到海岸暴雨一直在繼續,那個晚上他們又支起了帳篷,並且在那兒呆了整整一個星期,雖然周圍景色如畫,哈利仍然感到陰冷壓抑。他唯一能想的就是死聖。它像一個火苗一直在他體內燃燒著,無論是妙麗的不信任或者榮恩的猶豫不決都不能熄滅他。對聖物的渴望一直在他體內燃燒著,是唯一能讓他感到高興的東西。他責備榮恩和妙麗:他們的漠視像無情的雨一樣讓他沮喪,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他的堅持,它們確實存在。哈利對於聖物的信仰和堅持使他和另外兩個被魂器迷住的人產生了隔閡。   ﹁迷住?﹂當哈利在一個晚上對妙麗指出他最近在尋找其他的魂器上不再關心的話表現出了足夠的漠視後,妙麗用一種低沉的難以忍受的聲音說:﹁我們沒有迷上任何東西,哈利!我們只是在做鄧布利多想讓我們做的事情!﹂   但是他沒有受到那些批評的任何影響。鄧布利多在給妙麗的密文中留下了他對於聖物的暗示,並且,哈利仍然堅信,甦醒石就在留給他的飛賊裡面。﹂一個必須死在另一個手上||控制死亡||﹂為什麼榮恩和妙麗就不能理解呢?   ﹁最後一個你要戰勝的敵人就是死亡||﹂哈利平靜的回答。   ﹁我想我們要對付的對象好像是神秘人?﹂妙麗反擊道,哈利放棄了勸說她的想法。   即使是他們談論的那頭銀色的雌鹿,對哈利來說也不再那麼重要了,好像是一個沒意思的附屬物。對他來說唯一要緊的事情就是他的傷疤又開始疼了,雖然他已經盡力在他們倆面前遮掩這件事情。每當疼起來時他都感到非常孤獨,並且為他看到的景象感到失望。那些把他和伏地魔聯繫起來的影像變得沒有以前好了:它們顯得模糊不清、詭異多變。哈利只能認出來那好像是一個頭骨的輪廓,還有好像一座山的影子一樣的東西,更多的只是陰影而不是實物。對於那些影像,哈利感到不安,他很擔心那聯繫著他和伏地魔之間的聯繫被破壞了,那條兩方都很害怕的聯繫,儘管她和妙麗說他想要這種聯繫。不知何故,哈利把那些不能令人滿意的圖像同他魔杖的損壞聯繫了起來,好像是他的黑李木魔杖的錯,讓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看到伏地魔在想什麼了。   幾週就這麼過去了,哈利除了觀察什麼也做不了,包括新的讓他關切的事情,榮恩看起來有些抱怨。也許是他決定退出他們,也許是因為哈利開始對別人的鼓勵完全聽不進去,榮恩鼓勵其他兩個人趕快行動。   ﹁還剩三個魂器。﹂他不停地說﹁我們需要一個行動計劃,來吧!哪兒我們還沒有找過?讓我們趕快去看看。那個孤兒院||﹂   對角巷、霍格華茲、裡德爾家、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阿爾巴尼亞,每個他們知道的湯姆裡德爾曾經生活過或者工作過的、拜訪過的或者殺過人的地方,榮恩和妙麗都數了個遍。哈利也加入了,為得是不讓妙麗再勸說他。他寧願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去讀伏地魔的思維,去發現更多的關於長老魔杖的事情,但是榮恩卻堅持要去一些不太常見的地方,哈利意識到,他們必須繼續下去。   ﹁你不會知道,﹂這是榮恩的口頭禪,﹁弗萊格林北部的地區有一個巫師村莊,他可能曾經想住在那裡,讓我們去那兒溜躂溜躂。﹂   巫師村莊的那些襲擊是他們都變成了侵略者。   ﹁他們中好多人和食死徒一樣壞,﹂榮恩說。﹂我覺得有一些悲慘,但是比爾說他們當中一些確實很危險。他們說在波特兄弟會裡||﹂   ﹁在什麼裡?﹂哈利問。   ﹁波特兄弟會,我沒有告訴過你嗎?那是一個我一直想聽的廣播節目,是唯一一個可以告訴我們目前的真實情況的節目!幾乎所有的台都被伏地魔的人控制了,除了波特兄弟會,我真想你能聽一聽,但是信號很不好找||﹂   榮恩用了很多個的下午用自己的魔杖在無線電上敲出了各種各樣的聲音,上面的轉盤不停的轉動著,偶爾他們會收到關於如何照顧龍的頻道,有一次傳出了︽一鍋又熱又堅定的愛︾的幾個小節,他邊錄音邊繼續努力嘗試打出正確的密碼,嘴裡還不停地亂咕噥著什麼。   ﹁它們通常和鳳凰社有關,﹂榮恩告訴他們,﹁比爾知道猜出它們的訣竅,我一定會猜出一個來...﹂   但是直到三月運氣才終於眷顧了榮恩,哈利坐在帳篷的入口處警戒,他懶洋洋地看著被叢生的葡萄樹和風信子遮擋住的寒冷地面,這時帳篷裡傳出了榮恩興奮的喊叫聲。   ﹁我找到了,我找到它了!密碼是﹃阿不思﹄,快過來,哈利!﹂   這麼多天來哈利第一次從關於死聖的沉思被中喚醒,哈利飛快地衝進帳篷,看到榮恩和妙麗都跪在一個小收音機的旁邊,妙麗看起來剛才還在磨那把葛來芬多寶劍來消磨時間,這會兒她張大嘴巴盯著地上的收音機,因為那收音機裡正傳出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很抱歉我們暫停了廣播,那是因為有幾個迷人的食死徒來到了我們的地盤。﹂   ﹁但那是李•喬丹!﹂妙麗說。   ﹁我知道!﹂榮恩說,﹁很酷吧,恩?﹂   ﹁現在我們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李說,﹁我很高興地告訴大家,兩個提供消息的朋友今天晚上也來到了我身邊,晚上好!兄弟們!﹂   ﹁你好。﹂   ﹁下午好,江河。﹂   ﹁﹃江河﹄就是李,﹂榮恩解釋說,﹁他們都有自己的代號,但你通常可以||﹂   ﹁噓!﹂妙麗說。   ﹁但是在我們聽羅伊爾和羅慕洛說之前,﹂李繼續說,﹁讓我們用一點時間報導一下那些巫師新聞網和預言家日報認為並不重要的死訊,我們非常遺憾的從聽眾那裡獲悉泰德•唐克斯和德克•克萊斯韋被謀殺了。﹂   哈利感到他的胃猛的沉了一下,他、榮恩還有妙麗都驚恐地盯著對方。   ﹁一個叫格納克的小精靈也被殺了,麻瓜出身的迪安•托馬斯和另一個小精靈也有危險,和唐克斯和格納克一起居住的克萊斯韋好像逃脫了,如果迪安正在聽,或者有誰知道他的下落,請與我們聯繫,他的父母和姐妹們都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期間,在加德里,一個五人的麻瓜家庭所有成員都被發現死在家中,麻瓜界的權威人士認為他們死於煤氣洩露,但鳳凰社的人告訴我,他們是被死咒殺死的||很明顯,在新的政權下,屠殺麻瓜似乎已經從娛樂變成了一種必需。﹂   ﹁最後我們很遺憾地告訴聽眾們,巴希達•巴沙特的遺體在高錐克山谷被發現了,種種跡象表明他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死了,鳳凰社成員告訴我們從他遺體的印跡看來他無疑是死於黑魔法。   ﹁聽眾們,我想邀請你們和我一起默哀一分鐘,以紀念泰德唐克斯、德克•克萊斯韋、巴希達•巴沙特、格納克和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死於食死徒手中的麻瓜們。﹂   周圍安靜下來了,哈利、榮恩和妙麗都沒有說話,哈利一面希望聽到更多,一面又又害怕聽到下面的內容,這是他很久以來第一次這麼真是地聽到同外界的聯繫。   ﹁謝謝﹂李的聲音說,﹁現在我們可以回到特邀嘉賓羅伊爾這來了,來探討一下魔法界的新秩序對麻瓜世界的影響的認識。﹂   ﹁謝謝,江河﹂一個深沉的,可靠的,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來了。   ﹁金斯萊!﹂榮恩大叫到。   ﹁我們聽出來了!﹂妙麗說,示意他安靜下來。   ﹁麻瓜們仍然不知道他們的危險,他們繼續承受著大量的傷亡,﹂金斯萊說,﹁但是,我們還是聽到了一些令人振奮的消息,一些巫師和女巫不顧危險地去保護他們的麻瓜朋友和鄰居,儘管麻瓜們並不知道,我在這裡想呼籲聽眾們效仿他們的做法,也許就是為你所在街區的所有麻瓜的住所施一個保護咒,一個簡單的行動將會拯救很多生命。﹂   ﹁你會對那些人說什麼?羅伊爾,那些在這種特殊時期主張﹃巫師第一﹄的聽眾。﹂   ﹁我只能說從﹃巫師第一﹄到﹃血統第一﹄只有一步之遙,而之後就是﹃食死徒﹄﹂金斯萊回答說,﹁我們都是人類,不是嗎?每個人類的生命都是寶貴的,都值得去挽救。﹂   ﹁精彩的發言,羅伊爾,如果能度過這場災難,我要投你一票去當魔法部長!﹂李說,﹁現在讓我們聽聽羅慕洛為我們﹃哈利在線﹄的發言。﹂   ﹁謝謝你,江河,﹂另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榮恩剛想說話,被妙麗低聲地搶在了前面。   ﹁我們也聽出來了那是路平!﹂   ﹁羅慕洛,你始終向曾經多次到我們節目中來那樣,堅持認為哈利波特還活著嗎?﹂   ﹁是的﹂路平堅定地說,﹁我認為如果他死了,食死徒們一定會大肆宣揚,因為這個消息會對那些仍然堅持抵抗的團體造成很大打擊。﹃大難不死的男孩﹄對於我們每一個在戰鬥的人來說都是一個象徵:象徵著正義的一方獲得勝利、清白者的力量和堅持不懈的抵抗。﹂   一種感激和羞恥混合的心情在哈利心中升起。路平已經原諒了上次他們見面時說的那些可怕的話。   ﹁如果你知道哈利在聽的話,你有沒有什麼要對他說得,萊姆斯?﹂   ﹁我要告訴他,我們在精神上都是和他在一起的,﹂路平稍微猶豫了一下,﹁我還要告訴他跟著自己的直覺走,因為它非常好,並且幾乎總是對的。﹂   哈利看了看妙麗,她的眼中噙滿了淚水。   ﹁幾乎總是對的﹂她重複道。   ﹁哦,我沒有告訴你嗎?﹂榮恩驚奇地說。﹂比爾告訴我說路平又和唐克斯生活到一起了!顯然她現在也變得很漂亮||﹂   ﹁有沒有我們那些哈利波特忠誠的朋友們的最新消息呢。﹂李說道。   ﹁好,我們節目的忠實聽眾應該知道,越來越多坦言自己支持哈利波特的人被關押起來。包括謝農費裡厄斯•洛夫古德,之前曾任︽唱唱反調︾的主編。﹂   ﹁至少他還活著。﹂榮恩小聲說。   ﹁幾個小時前,我們聽到了關於魯伯.海格的一些情況﹂||他們三個全都喘息得湊到一起,差點錯過了接下來的話||﹁霍格華茲前獵場鑰匙保管員,驚險地逃過了霍格華茲附近的追捕,傳言說,他在自己家裡開了一個﹃支持哈利波特﹄的聚會。不過海格沒有被抓起來,而且我們相信,他仍在逃跑中。﹂   ﹁我想在躲避食死徒的追蹤時,有一個十六英呎高的弟弟應該是很有幫助的吧?﹂李回答。   ﹁那就像給你一把利刃。﹂路平嚴肅的同意道﹁也許我也同其他的波特兄弟會一樣對海格的精神拍手稱讚,但是我們必須對那些打算追隨海格的人投反對票。﹃支持哈利波特﹄的聚會在目前這種形勢下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確實是這樣,萊姆斯。﹂李說﹁所以我們建議那些想繼續支持那位頭上有閃電形傷疤的人的人們,把你們的熱情支持投入到繼續收聽波特兄弟會裡來吧!接下來讓我們轉向一些有關那個和哈利波特一樣神秘莫測的巫師的新聞,就是我們通常說的那個食死徒的頭頭,這裡有一些關於他瘋狂愚蠢的傳言,我很高興的請出意一位新的通訊記者,羅丹特?﹂   ﹁﹃羅丹特﹄?﹂當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時,哈利、榮恩和妙麗同時叫了出來:   ﹁弗雷德!﹂   ﹁不||是喬治?﹂   ﹁我想是弗雷德,﹂榮恩說,湊的很近的去聽,雙胞胎中的一個人說道,   ﹁我不是當什麼羅丹特,沒門兒,我告訴過你我想被叫做﹃萊皮爾﹄啊!﹂   ﹁哦,好吧,那麼﹃萊皮爾﹄,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一些關於那個食死徒頭頭的的事情?﹂   ﹁是的,江河,可以,﹂弗雷德說。﹂就像聽眾們都知道的那樣,除非他們躲在花園水池的地下或者其他什麼地方,神秘人那躲在黑暗處的策略是為了製造一點小小的恐怖氣氛。提示,如果所有目擊者的話都是真的,那我們現在應該有十九個神秘人在周圍轉悠。﹂   ﹁對,他就是那種人。﹂金斯萊說﹁神秘兮兮地行動著比他本人出現更能製造恐怖氣氛。﹂   ﹁同意,﹂弗雷德說﹁所以,朋友們,讓我們儘量平靜下來吧。事情已經夠糟了,別再添麻煩了。舉個例子吧,那個關於只要看你一眼神秘人就會死掉的新謠言。那是蛇怪,聽眾朋友們。做個簡單的測驗,檢查一下那個瞪著你的東西是不是有腿。如果他有的話,那麼看他的眼睛是安全的,儘管如果他真的是神秘人,那也是你能在死前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這麼久以來,哈利第一次大笑:他感覺到自己身上沉重的壓力離他而去了。   ﹁有人說在國外看到他了?﹂李問道。   ﹁哦,誰不想在經過了那麼艱苦的工作後到國外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弗雷德說﹁朋友們,重點是,不能因為覺得他在國外就錯誤地覺得安全了。也許他是在國外,也許不是,但是事實是,只要他想,他移動的速度可要比賽弗勒斯.石內卜對付起洗髮香波來快得多,所以不要因為他離得遠就去冒險。我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總之安全第一!﹂   ﹁非常感謝你這些勸告,萊皮爾,﹂李說﹁聽眾朋友們,請期待我們下一期的波特兄弟會。我們不知道節目還能不能播出,但是你們可以確信我們會回來的。請轉動刻度盤,下一次的密碼是﹃瘋眼﹄,每個人都請注意安全,堅持信念。晚安。﹂   廣播的刻度盤轉動起來,面板背後的光也熄滅了。哈利、榮恩和妙麗依然很開心。再次聽到那令人熟悉友愛的聲音真是特別鼓舞人心||哈利已經習慣了他們這種孤立的境地,以至於幾乎忘了其他人還在對抗著伏地魔。那就好像是從沉睡甦醒一樣。﹂   ﹁不錯,對吧?﹂榮恩高興地說。   ﹁太精彩了。﹂哈利說。   ﹁他們是多麼勇敢呀。﹂妙麗羨慕的嘆息著﹁如果他們被發現了||﹂   ﹁但是他們一直在轉移,不是嗎?﹂榮恩說﹁就像我們。﹂   ﹁你沒有聽到弗雷德怎麼說嗎?﹂哈利興奮的問,廣播結束了,他的思維轉向了那些他所有的迷惑的。﹁他在國外,他在尋找魔杖,我知道!﹂   ﹁哈利||﹂   ﹁哎呀妙麗,為什麼你就這麼堅決的不接受呢?伏||﹂   ﹁哈利,別說了!﹂   ﹁地魔在尋找長老魔杖!﹂   ﹁不許說那個名字!﹂榮恩吼叫著,在帳篷外大聲的跺著腳。﹂我告訴過你,哈利,我告訴過你,我們再也不許說那個,我們在周圍設置些保護措施||快點||要是他們發現||﹂   但是榮恩住口了,哈利知道原因。桌子上的窺鏡開始旋轉著亮起來;他們能聽到聲音越來越近了:吵雜的,興奮的聲音。榮恩把熄燈器從口袋裡拿出來並且打響了:他們的燈熄滅了。   ﹁舉起手從帳篷裡出來!﹂一個刺耳的聲音從黑暗中傳過來。﹂我們知道你們在那兒!有半打的魔杖正指著你們,我們不管傷到的會是誰!﹂第二十三章 馬份莊園   哈利向四周看了看他的兩個同伴,只是在黑暗中看到模糊的影子。妙麗的魔杖也根本對準得不是外面,而是他的臉。隨著一聲巨響和一道白光,他痛苦的彎下身子,看不到任何東西。當沉重的腳步聲逐漸包圍他的時候,他可以感到臉在手掌下面迅速地膨脹。   ﹁起來,小雜種。﹂   不知誰的手將哈利粗魯的拽離地面,在他阻止前,已經有人在翻遍他的口袋並且拿走了他的李木魔杖。哈利極其痛苦地抓著自己的臉,感覺到手指下的臉已經面目全非,又緊又脹,就像他患上了嚴重的皮膚過敏。   他的眼睛腫得只能睜開一條縫,幾乎無法看見;他的眼鏡又在他匆匆逃離帳篷的時候掉了:他唯一能辨認出的是四五個模糊的人影正在外面和榮恩與妙麗扭打著。   ﹁放-開-她!﹂榮恩叫道。隨著一陣清晰的關節抽打皮膚的聲音:榮恩痛得直哼哼,妙麗發出尖叫,﹁不!別碰他,別碰他!﹂   ﹁你的男朋友如果在我的名單上會受到比現在更糟的待遇,﹂一個可怕而熟悉的刺耳的聲音傳來,﹁可口的女孩||真是珍饈||我確實很喜歡柔軟的皮膚||﹂   哈利的胃在翻騰。他知道這是芬里爾•格雷伯克,那個憑著自己的野性成為食死徒的狼人。   ﹁搜那頂帳篷!﹂另一個聲音說道。   哈利被面朝下地扔在地上。砰的一聲讓他知道榮恩也被推倒在他旁邊。他們可以聽到腳步聲和撞擊聲;那些人在搜索的時候正在推倒帳篷裡的椅子。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找到了什麼,﹂格雷伯克沾沾自喜的聲音從哈利的頭上傳來。哈利被翻轉過來。一束魔杖的亮光直指他的臉,格雷伯克哈哈大笑。   ﹁我需要黃油啤酒把這個洗掉。你怎麼了,醜小子﹂   哈利沒有吱聲。   ﹁我說,﹂格雷伯克重複道,哈利感到耳朵受到沉重的一擊這使得他的疼痛加倍。﹁你怎麼了?﹂   ﹁被蟄,﹂哈利咕噥著說道。﹁被蟄了。﹂   ﹁是的,看起來像是。﹂另一個聲音傳來。   ﹁你叫什麼?﹂格雷伯克吼道。   ﹁達力。﹂哈利說。   ﹁那你姓?﹂   ﹁我||弗農,弗農•達力。﹂   ﹁查查名單,斯蓋伯。﹂格雷伯克說,哈利聽見他移向旁邊又低頭看著榮恩,﹁那你呢,小活潑?﹂   ﹁斯坦桑帕克。﹂榮恩回答。   ﹁扯淡﹂,叫斯蓋伯的男人說,﹁我們認識斯坦桑帕克,才不長你這樣﹂   又傳來砰的一聲。   ﹁我是巴蒂。﹂榮恩說,哈利可以想到榮恩滿嘴都是血。﹁巴蒂•衛斯理。﹂   ﹁姓衛斯理?﹂格雷伯克刺耳的說道。﹁那麼你就算不是麻瓜,也和血統叛逆者有關。最後,你漂亮的小女朋友||﹂他聲音裡包含的意味使哈利全身肌肉顫慄。   ﹁放鬆,格雷伯克﹂斯蓋伯向其他嘲笑的人說道。   ﹁哦,我現在還不想咬她。讓我們來看看她是否會會更快地想起她的名字,小姑娘?﹂   ﹁佩內洛•克里瓦特﹂妙麗說到。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驚恐但是很有信服力。   ﹁那你的血統是?﹂   ﹁混血。﹂妙麗說。   ﹁這很容易檢查。﹂斯蓋伯說。﹁但是他們看起來都是還在上學的年紀。﹂   ﹁我們離校了。﹂榮恩說道。   ﹁左邊的,你呢,小活潑?﹂斯蓋伯說道。﹁是你決定去露營?而且你認為為了好玩,你就可以用黑魔王的名字?﹂   ﹁不日︵事︶為了噢︵好︶玩﹂榮恩說。﹁是日外︵意外︶。﹂[注:因為榮恩嘴巴被揍了]。   ﹁意外?﹂嘲笑的人更多了。   ﹁你知道誰過去一直喜歡用黑魔王的名字嗎,衛斯理?﹂格雷伯克咆哮,﹁鳳凰社成員。這對你來說有些什麼意義嗎?﹂   ﹁沒日︵有︶。﹂   ﹁嗯,他們對黑魔王沒有適當的尊敬,因此這個名字已經成為禁忌。一小撮鳳凰社成員就是那樣被追蹤的。我們會看到的。把他們和另外兩個犯人綁在一起!﹂   某人有人猛拉著哈利的頭髮將他拉起,拽著他走了一小段路,推他坐下,然後開始把他和其他人背對背綁在一起。哈利仍然是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什麼從他腫脹的眼前越過的東西。等到最後綁他們的男人走開後,哈利低聲和其他囚犯說話。   ﹁有人還有魔杖嗎?﹂   ﹁沒有。﹂榮恩和妙麗的聲音各自從他的一側傳來。   ﹁都是我的錯。我說了那個名字。對不起||﹂   ﹁哈利?﹂   一個新的但是熟悉的聲音傳來。它就來自哈利的正背後,綁在妙麗左邊的那個人。   ﹁迪安?﹂   ﹁是你!如果他們發現他們已經抓到了誰-!他們是搜捕手,他們現在只是在找逃難者把他們賣掉來換金子-﹂   "一晚的收穫不壞啊。﹂格雷伯克說著,踏著一雙一雙釘著平頭釘的靴子走到哈利身邊,他們聽見帳篷中傳來更多撞擊聲。﹁一個麻瓜,一個離家出走的醜小鬼和這些逃難者。你在名單上檢查了他們的名字嗎?斯蓋伯?"他吼道。   ﹁是的。沒有叫弗農達力的傢伙,格雷伯克。﹂   ﹁有趣,﹂格雷伯克說道。﹁那真是有趣。﹂   他在哈利身邊蹲下來,哈利透過膨脹的眼皮之間留下的極小縫隙看到一張長著褐色尖牙,嘴角潰爛,覆蓋著毫無光澤的灰色頭髮和絡腮鬍子的臉。格雷伯克聞起來和在塔頂也就是鄧布利多死去的地方的那個時候一樣:滿身泥土味,汗味和血腥味。   ﹁所以你沒有被通緝咯,弗農?還是你是名單上面的別的名字呢?在。或你在一個不同的目錄上嗎?你在霍格華茲的哪個學院?﹂   ﹁史萊哲林,﹂哈利自動說道。   ﹁有趣,他們都認為我們想聽到那樣的回答。﹂斯蓋伯從陰影中投射出惡意的目光。﹁但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告訴我們史萊哲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哪裡。﹂   ﹁在地牢中。﹂哈利清楚地說。﹁你穿過那堵牆,裡面全是頭蓋骨和原料,而且它在湖底,因此光線都是綠色的,﹂   一陣短暫的停頓。   ﹁好,好,看來我們真的抓到了一個小史萊哲林。﹂斯蓋伯說。﹁這對你有好處,弗農,因為並沒有多少史萊哲林是泥巴種。你的父親是誰?﹂   ﹁他在魔法部工作。﹂哈利撒謊。他知道,哪怕一個小小的調查都會使他的整個故事被拆穿,但是另一方面,他只能這樣做,盡力不捅亂子,直到他的臉恢復成平常的樣子。   ﹁魔術意外事件和大災難部。﹂   ﹁你知道嘛,格雷伯克,﹂斯蓋伯說。﹁我想是有一個叫達力的在那裡。﹂   哈利幾乎無法呼吸:他能夠幸運地,絕對幸運地將他們安全地帶離這裡嗎?   ﹁喔,喔。﹂格雷伯克道,哈利可以聽出那無情的聲音中帶著極小的顫抖,他知道格雷伯克正在想他剛剛是否確實襲擊並綁了魔法部官員的兒子。哈利的心在重重的撞擊著肋骨周圍的繩索;他感到若格雷伯克看到這個自己也不會覺得奇怪。   ﹁如果你正在說實話,醜小子,你就一點都不用害怕去一趟魔法部。我期待你的父親會因為我揀到你而獎賞我們。﹂   ﹁但是,﹂哈利說,他口中乾澀,﹁如果你只是讓我們||﹂   ﹁嘿!﹂從裡面帳篷裡傳來一聲呼喊:﹁看這個。格雷伯克!﹂   一個黑色的身影匆忙走向他們,向他們靠近,在他們的魔杖發出的光中哈利看到了一道銀光閃爍。他們已經發現了葛來芬多的寶劍。   ﹁很-很-很漂亮。﹂格雷伯克欣賞地說,從同伴手中拿過寶劍。﹁噢,確實非常不錯。看起來是妖精製作的。你從那兒弄到這樣的東西的?﹂   ﹁它是我父親的,﹂哈利謊稱道,抱著一線希望,希望天色太黑使得格雷伯克看不到見到劍柄下面蝕刻的名字。﹂我們借了它來砍柴火-﹂   ﹁先放放手頭的事,格雷伯克!看看這個,預言家日報上寫的!﹂   在斯蓋伯說這個的時候,哈利的傷疤緊貼著他腫脹的前額伸展著,劇烈的灼痛起來。他看到的東西比他所能辨認的自己周圍任何事物還要清晰,他見到一棟高聳的建築物,一座陰森的城堡,黑漆漆的令人生畏:伏地魔的思想突然再一次變得清晰無比;他正在帶著一個愉快的目的滑向那棟巨大的建築||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哈利用巨大的意志力努力關閉了自己和伏地魔思想的聯繫,將自己的思想拉回到他坐的地方,和榮恩,妙麗,迪安還有拉環綁在一起呆在黑暗中,聽著格雷伯克和斯蓋伯說話。   ﹁妙麗格蘭傑,﹂斯蓋伯念道,﹁那個據大家所知正在和哈利波特一起旅行的泥巴種。﹂   哈利的疤痕在默默地灼痛,但他用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的意識呆在現在的位置,而不滑入伏地魔的思想中去。他聽到格雷伯克靴子的吱吱作響聲,他在妙麗面前蹲下。   ﹁你知道嗎,小姑娘?這張照片看著很像你。   ﹁不!不是我!﹂   妙麗受驚的尖叫聲相當於在招供。   ﹁據大家所知正在和哈利波特一起旅行,﹂格雷伯克靜靜的重複了一句。   一片沉靜。哈利的傷疤極其的疼痛,但是他用他所有的力量對抗進入伏地魔思想的引力。沒有任何時刻比此刻留在自己的思想裡更為重要。   ﹁嗯,這使事情有所改變,不是嗎?﹂格雷伯克低聲說道。沒有人說話。哈利感到那群搜捕手在呆呆地看著,他也感覺到妙麗靠著他的手臂在瑟瑟發抖。格雷伯克站起身來,走了幾步來到哈利坐的地方,再一次蹲下下來仔細地盯著他畸形的面孔看。      ﹁你前額上的這個是什麼,弗農?"他輕聲地問,他的呼吸衝著哈利的鼻孔,並用一根污穢的手指按著那個傷疤。   ﹁不要碰它!﹂哈利大叫;他無法控制自己,他想他都快痛得要吐了。   ﹁我想你是戴眼鏡的,是嗎波特?﹂格雷伯克低聲問道。   ﹁我發現了眼鏡!﹂一個都在後面的搜捕手喊道。﹁帳篷裡有眼鏡,格雷伯克,等一下||﹂   片刻之後,哈利的破碎的眼鏡被戴回到他的臉上。搜捕手正在靠攏著凝視他。   ﹁就是他!﹂格雷伯克發出刺耳的聲音。﹁我們抓住了波特!﹂   他們全部向後退了幾步,被他們的發現驚呆了。正在努力將自己的意識留在自己痛得像裂開的腦子裡的哈利無法想到任何應對的話語。片斷的影像正在他的意識中破碎成片||他正在藏在黑色的城堡高牆的周圍||不,他是哈利,被綁了起來和沒有魔杖,深處困境||正在向上看,看格雷伯克向最高的窗戶,最高的塔||他是哈利,而且他們正在低聲討論著他的命運||   ||是飛的時間了。   ﹁去魔法部?﹂   ﹁讓魔法部見鬼吧﹂格雷伯克咆哮道。﹁他們會遵守信用,我們將看都看不到一眼我說,我們應該直接帶他給神秘人。﹂   ﹁你要把他召喚到這裡?﹂斯蓋伯問,聲音充滿畏懼和驚恐。   ﹁不,﹂吼道,﹁我沒有||他們說他現在用馬份的家作為一個基地。我們把這個男孩帶去那裡。﹂   哈利想他知道格雷伯克為什麼沒有在召喚伏地魔。只有當他們想要用他的時候,這個狼人才可能被允許穿著食死徒的袍子,但是只有伏地魔的親信才能被烙上黑魔法標記:格雷伯克還沒有被授予這個最高榮譽。   哈利的疤痕再一次燒灼||   ||他上升進入黑夜中,徑直往那座塔的塔頂的窗戶飛去||   ﹁||完全確定是他?﹁因為如果不是,格雷伯克,我們就完了。﹂   ﹁這裡誰負責?﹂吼道,遮掩著他片刻的不確定。﹁我說那就是波特,他加上他的魔杖,那可是二十萬個加隆啊!但是如果你沒膽量一起去,那就全是我的了,而不去,運氣好的話,我會帶這個丫頭去!﹂   ||黑色岩石上的窗戶只打開了一條最小的縫,不夠一個人進入||從窗戶只可以看到一個裹在毯子裡的一個人形輪廓||是死了還是在睡覺||?   ﹁好!﹂斯蓋伯說。﹁好,我們和你一起去!他們這些剩下的怎麼辦,格雷伯克,我們怎麼處置他們?﹂   ﹁最好多帶些。我們已經抓到兩個麻瓜,那又是十個加隆。把劍也給我。如果它們是紅寶石,那又是一筆小財。﹂   犯人們被拖到他們腳邊。哈利可以聽到妙麗的呼吸,急速而驚恐。   ﹁抓牢綁緊。我來對付波特!﹂格雷伯克說,他抓住哈利的一把頭髮;哈利可以感覺他黃色的長指甲正刮擦著他的頭皮。﹁數到3!1-2-3﹂   他們拖著各自的囚犯幻影移形。哈利掙紮著,試圖掙開格雷伯克,但卻是沒有任何指望:榮恩和妙麗在兩邊緊緊地擠著他;他無法從其中分開,當呼吸被擠出他的身體時,他的傷疤更加灼痛||   ||他強迫自己像蛇一樣穿過一扇窗戶的縫隙並著陸,像細胞中的水汽一樣輕||向房間||   犯人們著陸在了在一條鄉村小路上,他們由於戰不聞而互相撞在對方身上。哈利的眼睛仍然腫脹,他花了一些時間適應新環境,然後他看見一扇雙開的鍛鐵門在一條看起來像長跑道的大道的路口。他鬆了一小口氣。最糟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伏地魔不在這裡。因為哈利一直在抵抗著那個影像,所以他知道伏地魔現在正在某個奇怪的堡壘中,在一座塔的塔頂。一旦伏地魔知道哈利在這裡,他需要多久能趕到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一個搜捕手大步走到門前,搖了搖門。   ﹁我們怎麼進去呢?門鎖了,格雷伯克,我不能||啊!﹂   他吃驚地抽回手。門正在扭曲,扭成一個捲曲物鐵正在扭,最後捲成一張駭人的臉,它用一種帶著迴響的鐺鐺聲說道。﹁陳述你的來意!﹂   ﹁我們抓到了波特!﹂格雷伯克炫耀的大聲吼道。﹁我們已經捕獲了哈利波特!﹂   門開了。   ﹁快!﹂格雷伯克對手下說道,犯人們被押著走過大門,走上大道,穿過樹籬。哈利看見白色幽靈狀的東西在他的頭頂,繼而意識到是只孔雀而已。他打了個趔趄,卻被格雷伯克拽著站了起來;現在他被背對背和另外四個犯人綁在一起,搖搖晃晃沿著路邊走。閉上他腫脹的眼睛,他讓傷疤的疼痛戰勝他一會兒,因為他想知道伏地魔現在在做什麼,他是否知道哈利被抓住了||   瘦弱的身形卷在薄薄的毯子下,毯子朝他打開了,骷髏似的臉,眼睛睜開了||這個瘦弱的男人坐了起來,深陷的眼睛盯著他,盯著伏地魔,他笑了。他的大部分牙齒都沒有了||   ﹁那麼,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總有一天。但是你來這趟是毫無意義的。我從來就沒有它。﹂   ﹁你說謊!﹂   當伏地魔的憤怒在他身體裡悸動時,哈利的傷疤預警了疼痛的爆發,他將自己的思想猛的扭回他自己的身體,在犯人們被推著走過碎石路的時候,他正盡力使自己的思想呆在原位。      一陣光芒照亮了他們所有人。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女人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   ﹁我們來這裡見他||黑魔王!﹂格雷伯克用刺耳的聲音回答道。   ﹁你是誰?﹂   ﹁你認識我的!﹂"狼人的聲音中一陣憤恨。﹁芬里爾•格雷伯克!我們抓到了哈利波特!﹂   格雷伯克抓過哈利,拽過他的身子讓他的臉對著亮光,這使得其他的犯人也跟著一起被拖過來了。   ﹁我知道他看起來很腫脹,夫人,但是這就是他!﹂斯蓋伯說道。吹噓道。﹁如果您靠近些看,你就看得到他的傷疤。還有,在這裡,看見這個女孩了嗎?和他一起旅行的泥巴種,夫人。毫無疑問這就是他,我們還得到了他的魔杖!在這兒,夫人﹂   哈利透過他腫脹的眼皮看到納西莎•馬份正在仔細檢查著。斯蓋伯將李木魔杖伸給她。她抬了抬她的眉毛。   ﹁帶他們進來﹂她說。   哈利和其他人推著走上寬闊的石頭台階,走到掛著成排肖像的走廊。   ﹁跟我來,﹂納西莎說道,領著他們穿過門廳。﹁我的兒子,跩哥,回家過復活節。如果那是哈利波特,他會知道。﹂   外面的黑暗使得客廳的光線十分耀眼;哈利即使眼睛睜不開也能辨認出這個房間很寬大。一個水晶的吊燈在天花板上掛著,暗紫的牆上掛著更多的肖像。當犯人們被搜捕手押進房間時,兩個人影從華麗的大理石壁爐前的椅子裡站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魯休斯•馬份可怕而熟悉的聲音落在哈利的耳朵裡,聽起來懶洋洋的。他現在很惶恐。他看不到任何出路,他的恐懼已經是這樣了,相比之下,封閉對伏地魔思想的聯繫似乎更容易些,儘管他的傷疤仍在灼痛。   ﹁他們說他們抓住了波特,﹂納西莎用冰冷的聲音說道。﹁跩哥,過來這裡。﹂   哈利不敢直視跩哥,但是他斜著眼睛看著他;一個些微高於他的人,從一把扶手椅子站起他的臉蒼白削尖在金發的頭髮之下變得模糊。   格雷伯克強迫犯人們轉個身靠著,以騰出位置使哈利直接暴露在吊燈之下。   ﹁嗯,男孩?﹂狼人用刺耳的聲音說道。   哈利正對著壁爐上的一面鏡子,在漩渦狀裝飾的框架中有一個巨大的鍍金的東西。透過他眼睛的細縫他看到鏡子裡自己的模樣,這是從離開格里莫廣場以來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模樣。   他的臉是極大,泛著粉紅色的光澤,每個特徵都被妙麗的哲人咒扭曲了。他的黑髮及肩,他的下巴周圍有一個深色的陰影。若他不知道站在這裡的就是他,他肯定會奇怪戴著他的眼鏡的會是誰。他決定不說話,因為他的聲音一定會出賣他;在跩哥靠近他的時候他仍在避免與跩哥的眼神接觸。   ﹁嗯,跩哥?﹂魯休斯•馬份說道。他聽起來充滿渴望。﹁是他嗎?是哈利波特嗎?﹂   ﹁我不||我不確定",跩哥說。他盡力保持和格雷伯克的距離,當哈利看著他的時候,他似乎帶著恐懼看著哈利。   ﹁但仔細看他,看!靠近一些!﹂   哈利從未聽過魯休斯•馬份如此興奮。   ﹁跩哥,如果我們是把波特交給黑魔王的人,所有事都能得到原||﹂   ﹁那麼,我們也不會忘記實際上抓住他的人,我希望,馬份先生?﹂格雷伯克威脅地說。   ﹁當然不會,當然不會!魯休斯不耐煩地說。他自己靠近哈利,哈利即使從他腫脹的眼中也可以清楚看到他疲倦,蒼白的臉。戴著這個腫脹的面具作臉,哈利感覺就像通過籠子的柵欄往外窺探。   ﹁你對他做了什麼?﹂魯休斯問格雷伯克。﹁他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不是我們做的。﹂   ﹁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一個蟄人咒,﹂魯休斯說。   他的灰色眼睛掃過哈利的前額。   ﹁這裡有什麼東西,﹂他低聲說。﹁這可能是個傷疤,繃的緊緊的而又伸展(﹂跩哥,過來,好好看看!你認為呢?﹂   哈利看見跩哥的臉現在緊緊的靠上來,就在他父親的臉旁邊。他們長得極其相似,只除了他旁邊的父親帶著興奮,跩哥的表情充滿著不情願,甚至恐懼。   ﹁我不知道,﹂他說,他走開向壁爐方向走去,他的母親正站在那裡看著。   ﹁我們最好能確定,魯休斯,﹂納西莎用冰冷卻清晰的聲音對丈夫說。﹁在我們召喚黑魔王之前,我們要完全確定這是波特||他們說這是他的﹂||她在仔細看著黑木魔杖﹁但這和奧利凡德的描述不像||如果我們弄錯了,如果我們把黑魔王召喚來卻發現什麼也不是||還記得他是怎麼處置萊爾和杜魯哈的嗎?﹂   ﹁那這個麻瓜呢?﹂格雷伯克發牢騷地說。搜捕手強迫犯人再轉過來地時候,哈利幾乎要癱倒,光線照在妙麗地身上。   ﹁等一下,﹂納西莎尖聲說道。﹁是的?||是,在摩金夫人店裡她和波特在一起!我在預言家日報上見過她的照片!看,跩哥,她不就是那個叫格蘭傑的女孩嗎?﹂   ﹁我||也許||是。﹂"﹂   ﹁那麼,那就是那個衛斯理﹂魯休斯喊道,大步繞過綁著的犯人對著榮恩。﹁他們是波特的朋友||跩哥,看看他,他不就是亞瑟•衛斯理的兒子嗎,他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是的,﹂跩哥再一次說道,他背對犯人們。﹁可能是。﹂   客廳的門在哈利身後打開。一個女人在說話,她的聲音極大的增加了哈利的恐懼感。   ﹁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西茜?﹂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慢慢地繞著犯人們走,停在哈利地右手邊,透過她厚厚的眼皮盯著妙麗。   ﹁確定,﹂她平靜地說,﹁這是那個泥巴種女孩?這是格蘭傑?﹂   ﹁是的,是,是格蘭傑!﹂魯休斯叫道,﹁而且在她旁邊的,我們認為是波特!波特和他的朋友,終於落網了!﹂   ﹁波特?﹂貝拉特裡克斯發出尖叫,她漸漸後退,以便更好的看著哈利。﹁你確定?那麼,我們應該立刻通知黑魔王!﹂   她挽起左手的袖子:哈利看見她的手臂上黑魔王的的烙印,知道她就要碰觸它,通知她仰慕的主人||   ﹁我正要告訴他!﹂魯休斯說,他的手放在貝拉特裡克斯的手腕上,阻止她碰到黑魔標記。﹁我會召喚他,貝拉。波特是被待到我家來的,因此,這是我的權利||﹂   ﹁你的權利!﹂她譏笑道,試圖從他抓著的手中扭出自己的手。﹁當你丟了你的魔杖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有了權利,魯休斯!你怎麼敢?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   ﹁這與你無關,你沒有去抓這個小子-﹂   ﹁請您原諒,馬份先生,﹂格雷伯克突然插嘴,﹁但是,是我們抓住的波特,也是我們才有權力得到金幣﹂   ﹁金幣!﹂貝拉特裡克斯大笑起來,仍然試著甩開她的姊夫,她另一隻自由的手在袋中摸索著魔杖。﹁拿走你的金幣,污穢的清道伕。我要金幣有什麼用?我只尋求他的||榮譽。﹂   她停止掙扎,黑色眼睛盯著哈利看不見的某件東西。看到她投降,魯休斯喜滋滋地鬆開她的手,撂起他的袖子。   ﹁快停住!﹂貝拉特裡克斯尖叫:﹁不要碰它,如果黑魔王現在到,我們全部都死定了!﹂   魯休斯一下子僵住了,他的食指停留在黑魔法標記上。貝拉特裡克斯大步邁出哈利有限的視野。   ﹁那是什麼?﹂他聽見她說。   ﹁劍﹂,一個哈利看不到的搶劫者咕嚕著說。   ﹁把它給我。﹂   ﹁不是你的,太太,是我的,我想是我發現了它。﹂   突然傳來砰的一聲伴隨著紅色的閃光;哈利知道搶奪者已經被打暈。他們的人發出一聲怒吼:斯蓋伯抽出他的魔杖。   ﹁你覺得你到底在玩兒什麼,女人?﹂   ﹁昏昏倒地!﹂她尖叫著,﹁昏昏倒地!﹂   他們不是她的對手,即使是四對一:她是女巫,正如同哈利知道的一樣,有著精湛的技藝和冷酷的心。他們全都在剛剛站著的地方倒下了,除了格雷伯克以外,他不得不跪在地上,伸開雙臂。哈利從他的眼角看到貝拉特裡克斯制服了這個狼人,格萊芬多的劍緊緊地握在她的手中,她的臉像蠟一般蒼白。   ﹁你從哪裡得到的這把劍?﹂她對格雷伯克耳語道,同時把魔杖從他那已經毫無抵抗力的手中拉出來。   ﹁你怎麼敢?﹂他吼叫,當他被迫注視著她時,他唯一能動部分只剩下了嘴吧,他露出尖牙,﹁放開我,女人!﹂   ﹁你哪裡找到這把劍的?﹂她重複,在他面前揮動著劍,﹁石內卜把它送到了我在古靈閣的金庫裡!﹂   ﹁是在他們的帳篷中。﹂格雷伯克怒吼道,﹁放開我,我說!﹂   她揮動了她的魔杖,狼人跳到一旁,但還是小心確保不靠近她。他在一把扶手椅子後面來回走動,他污穢彎曲的手指緊緊抓住椅子的背部。   ﹁跩哥,把這些渣滓扔到外面去。﹂貝拉特裡克斯說,指著那些昏迷的男人。﹁如果你沒有勇氣結果他們,那就把他們放在後院裡等我處理。﹂   ﹁你怎麼敢那樣跟跩哥說話,就像||﹂納西莎狂暴地說,但是貝拉特裡克斯尖叫著打斷了她:﹁安靜!情況比你想到要嚴重得多,西茜!我們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她站起身,微微喘息,低頭注視著劍,檢查它的柄。然後她回頭看著沉默的囚犯。   ﹁如果他的確是波特,他不能受到傷害。﹂她喃喃低語,與其說是對其他人說,不如說是他在自言自語。﹁黑魔王希望自己解決波特||但是如果他發現||我必須||我一定知道||﹂   她再一次轉向她的姐姐。   ﹁囚犯一定得放在地窖裡,然後我再想想該怎麼做!﹂   ﹁這是我的房子,貝拉,你不能在我家中給我下命||﹂   ﹁快干!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現在有多危險!﹂貝拉特裡克斯尖叫著。她看起來恐怖而且瘋狂,一簇火從她的魔杖中砰發出來在地毯上燒了一個洞。   納西莎猶豫一會兒,然後命令狼人:﹁把這些囚犯搬到地窖去,格雷伯克。﹂   ﹁等一下,﹂貝拉特裡克斯尖銳地說,﹁全部人,除了||除了,這個泥巴種以外。﹂   格雷伯克發出一個快樂的咕嚕咕嚕聲。   ﹁不!﹂榮恩喊道,﹁你可以留下我,留下我!﹂貝拉特裡克斯打了榮恩一耳光:房間四周立刻響起了回聲。   ﹁如果她在訊問中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你。﹂她說道,﹁在我的字典裡血統叛逆者位置緊挨著泥巴種。把他們帶到樓下,格雷伯克,確保他們的安全,除此以外什麼也不要做||還不要做。﹂   她把格雷伯克的魔杖丟還給他,然後從她的長袍之下取出一把短銀刀,把連接妙麗和其他人的繩割開,拉著妙麗的頭髮拖到大廳的中央。而格雷伯克拖拽剩下的人穿過另外的一扇門,進入一個黑暗的通道之內,他的魔杖指著前方,對抗著一種看不見的不可抵抗的力量。   ﹁我估計審完她的時候,她會讓我吃這個女孩的吧?﹂當他押著囚犯們穿過走廊的時候,格雷伯克低聲哼著歌兒。﹁我要說我可能咬一下或兩下,不是嗎,薑黃頭?﹂   哈利可以感覺到榮恩在顫慄。他們被押下去,來到一個很陡的樓梯口,仍然被背對背地綁著,隨時處於滑倒和摔斷脖子的危險中。在底部他們看到一扇厚重的門。格雷伯克輕揮魔杖打開了它,強迫他們進入一個漏水發黴的房間,並把他們留在了徹底的黑暗中。被猛然關上的地窖門的回聲還未消散前,從他們上面傳來了可怕的尖叫聲。   ﹁妙麗!﹂榮恩怒吼,他開始翻騰,奮力要掙脫捆住他們的繩子,﹁妙麗!﹂哈利因此而跟著晃來晃去。   ﹁安靜!﹂哈利說,﹁閉嘴,榮恩,我們需要想出方法||﹂   ﹁妙麗!妙麗!﹂   ﹁我們需要一個計劃,別叫了||我們必須鬆開繩子||﹂   ﹁哈利?﹂黑暗中有人小聲說,﹁榮恩?那是你嗎?﹂   榮恩停止呼喊。一個移動的聲音向他們逼近,接著哈利看到有一個陰影向他們靠近。   ﹁哈利?榮恩?﹂   ﹁露娜?﹂   ﹁是的,是我!哦不,我不想要你們也被抓到了!﹂   ﹁露娜,你能幫我們解開這些粗繩子嗎?﹂   ﹁哦,是的,我希望可以||我們要弄斷什麼的話,有一個舊的釘子可以用||馬上就好||﹂   妙麗在他們的上方再一次尖叫起來,他們聽到貝拉特裡克斯也在尖叫,但聽不清她的話,因為榮恩再一次叫起來:﹁妙麗!妙麗!﹂   ﹁奧利凡德先生?﹂哈利聽到露娜在說。﹁奧利凡德先生你拿到釘子了嗎?如果你再移動一點點||我覺得它就在水壺旁邊。﹂   幾秒後她回來了。   ﹁你們不要動。﹂她說。   哈利可以感覺她在使勁刮著粗繩的纖維,努力把結鬆開。他們聽到了從二樓傳來的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   ﹁我再問你一次!你哪裡得到的這把劍?哪裡?﹂   ﹁我們找到的||我們找到的||求你!﹁妙麗再一次尖叫起來。榮恩掙扎得前所未有的激烈,生鏽的釘子刺到了哈利的手腕。   ﹁榮恩,請不要動!﹂露娜小聲說,﹁我看不見我在幹什麼。﹂   ﹁我的口袋!﹂榮恩說,﹁在我的口袋中有個熄燈器,裡面充滿了光!﹂   幾秒之後,克嗒的一聲,熄燈器從帳篷的燈吸收的光亮形成很多散發著冷光的光球照亮了整個地窖。它們不能再重新聚集光源,只是掛在那裡,就像些小太陽,使地窖充滿了光亮。哈利見到露娜蒼白臉上的大眼睛和一動不動的魔杖製造商奧利凡德,他在角落的地板上蜷縮著。他抬頭四處看,看到了其他的囚犯:迪安和妖精拉環,它幾乎毫無意識,和跟它綁在一起的人類站在一起。   ﹁哦,這簡單多了,謝謝,榮恩,﹂露娜說,重新開始磨綁著他們的繩子,﹁你好,迪安!﹂   從上方傳來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   ﹁你正在說謊,骯髒的泥巴種,我知道!你進過我在古靈閣的金庫!說實話!說實話!﹂   又傳來了可怕尖叫聲||   ﹁妙麗!﹂   ﹁你們還拿到什麼?你們還得到了什麼?快告訴我實話,不然我發誓,我會用這把刀折磨死你!﹂   ﹁好了!﹂   哈利感覺粗繩旋轉著鬆開,磨擦他的手腕,看到榮恩在地窖的周圍亂跑的,他抬頭看著低低的天花板,尋找著活板門。臉被打傷帶著血痕的迪安對露娜說:﹁謝謝!﹂然後顫抖著站在那裡;而拉環灘倒在地板上,看上去像喝醉了一樣沒有意識,黑黝黝的臉上有很多鞭打的痕跡。   榮恩正試圖不用魔杖就幻影移行。   ﹁這是出不去的,榮恩﹂,露娜說,看著他做無謂的努力。﹁地窖是完全地防逃跑。我開始時試過。奧利凡德先生已經在這裡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什麼都試過了。﹂   妙麗又開始尖叫:哈利聽到這聲音感覺自己也遭受著相同的疼痛。幾乎不能意識到他傷疤的劇烈疼痛,他也開始在地窖裡四下亂跑,摸著牆壁想找出路,但在他的心中知道這樣根本沒有用。   ﹁你還得到了什麼?還有什麼?回答我!鑽心剜骨!﹂   妙麗的尖叫聲在二樓的牆壁上迴響,快要哭出來的榮恩用他的拳頭強烈打擊牆壁,;完全絕望了的哈利從他的脖子上抓住了海格的小袋,開始掏著什麼:他掏出了鄧布利多的飛賊搖了搖,他也不知道抱著什麼希望||什麼也沒發生||他揮動著斷成兩截的鳳凰魔杖,但它們毫無活力||鏡子碎片閃著光跌落到地板上,突然他見到一首明亮的藍光閃過。   鄧布利多的眼睛正在從鏡子凝視關著他。   ﹁救救我們!﹂他在瘋狂的絕望中對它大叫,﹁我們在馬份莊園的地窖中,幫幫我們!﹂   那眼睛眨了一下就消失了。   哈利甚至不能確信它真的出現過。他這邊那邊地傾斜著鏡子碎片,但除了反映出他們牢房的牆壁和天花板,別的什麼也沒有。而且樓上的妙麗正在更淒慘地尖叫著,哈利旁邊的榮恩也在吼著:﹁妙麗!妙麗!﹂   ﹁你們怎麼進到我的金庫的?﹂他們聽到貝拉特裡克斯尖叫,﹁是不是在地窖中那個骯髒的小妖精幫助了你們?﹂   ﹁我們就在今晚才遇到他的!﹂妙麗發出嗚咽聲音,﹁我們沒去過你的金庫||不是真正的劍!是?品,只是?品!﹂   ﹁?品?﹂貝拉特裡克斯尖叫,﹁哦,編得挺像呀!﹂   ﹁我們能容易能查出來!﹂魯休斯說道,﹁跩哥,把那個妖精帶來,他能告訴我們劍是否是真正的!﹂   哈利猛地穿過地窖衝到躺著的拉環身邊。   ﹁拉環﹂,他對著妖精的尖耳朵小聲說,﹁你一定告訴他們,劍是?品,他們絕不能知道那是真的,拉環,求你了||﹂   他聽到有人打開地窖的門;隨即,從門外傳來跩哥顫慄的聲音:   ﹁往後站。面對牆排成一排,不要干蠢事,不然我就殺了你們!﹂   他們照做了,當鎖轉開。榮恩熄滅了熄燈器並放進口袋,地窖恢復了黑暗。門開了,馬份走進來,魔杖舉胸前,臉色蒼白而堅決。他一把抓住小妖精的胳臂,把拉環拖走。門猛然關上,與此同時在地窖裡發出響亮的爆裂聲。   榮恩開啟了熄燈器。三個光球從他的口袋裡重新回到了地窖。家養小妖精多比突然出現在他倆的中間。   ﹁多||!﹂   哈利拍打著榮恩的手臂不讓他叫出聲,榮恩看起來對他犯的錯誤感到後悔。腳步聲越過了天花板從頭頂傳來,跩哥拖著拉環來到貝拉特裡克斯面前。   多比巨大的網球狀的眼睛睜得滾圓;他從頭到腳都在發抖。他又回到他以前主人的家中,很明顯它被嚇壞了。   ﹁哈利。波特,﹂他用最小的顫抖著的尖聲說道,﹁多比來救你了。﹂   ﹁但是你怎麼||﹂   一聲可怕的尖叫聲湮沒了哈利要說的話:妙麗正再一次被拷問。他迅速回到主題。   ﹁你能從這個地窖幻影移行嗎?﹂他問,多比點著頭,耳朵拍打著。   ﹁那你能帶著人類嗎?﹂   多比再一次點頭。   ﹁太好了,多比,我想要你抓取露娜、迪安和奧利凡得先生,把他們||帶到||把他們帶到||﹂   ﹁比爾和芙蓉家,﹂榮恩說,﹁貝殼小宅,在汀沃斯的近郊!﹂   家養小精靈第三次點了點頭。   ﹁然後再回來,﹂哈利說,﹁你能行嗎,多比?﹂   ﹁當然,哈利波特,﹂多比小聲說。他來到奧利凡德先生面前,奧利凡德先生幾乎毫無意識。他抓住魔杖製作者的一隻手,另一隻手申向露娜和迪安,但他們誰也沒動。   ﹁哈利,我們要幫助你!﹂露娜小聲說。   ﹁我們把你們留在這兒。﹂迪安說。   ﹁你們倆快走!我們將會在比爾和芙蓉家見到你們。﹂   哈利說著,他的疤痕痛得比以前更厲害了。他向下看了幾秒鐘,看到的不是魔杖製造商,而是另一個男人,又老又瘦,輕蔑地笑道。   ﹁那麼殺了我,伏地魔。我歡迎死亡!但是我死了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你有許多東西都不知道||﹂   他感覺了伏地魔的憤怒,但是當妙麗再一次尖叫時,他努力擺脫了這個畫面,回到地窖裡他現在所處的困境。   ﹁快走!﹂哈利對露娜和迪安懇求,﹁走吧!我們很快會跟來,快走!﹂   他們抓住小妖精的伸出的手指。伴隨著一陣的巨大聲音,多比、露娜、迪安和奧利凡德消失了。   ﹁那是什麼?﹂魯休斯。馬份從在他們的頭上呼喊,﹁你們聽到了嗎?地窖裡是什麼聲音?﹂   哈利和榮恩盯著對方。   ﹁跩哥||不,快叫蟲尾巴。讓他去查查看!﹂   腳步聲在他們的頭頂穿過了房間,接著是一陣安靜。哈利知道會客室中的人正豎著耳朵聽來自地窖的聲音。   ﹁我們得去對付他。﹂他對榮恩耳語道。他們別無選擇:如果有人進入房間看見少了三個囚犯,他們就完蛋了。﹁開著燈,﹂哈利補上一句。他們聽到腳步聲在門外慢了下來,他們倆各自靠著兩邊的牆。   ﹁往後站,﹂蟲尾巴說道,﹁離門遠點。我要開門了。﹂門飛快地打開。在三個小型太陽般漂浮在半空中的光球照耀下,蟲尾巴立刻就看到了顯然已經空蕩蕩的地窖。緊接著哈利和榮恩向他發起進攻。榮恩抓住了蟲尾巴拿魔杖胳臂並往上拉。哈利﹁啪﹂地用手摀住他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音。他們靜靜的搏鬥。蟲尾巴的魔杖發出了火花;他的銀手牢牢抓住了哈利喉嚨。   ﹁怎麼了,蟲尾巴?﹂魯休斯。馬份從上面呼叫。   ﹁沒什麼!﹂榮恩儘可能模仿著蟲尾巴氣喘吁吁的聲音回答道,﹁一切都好!﹂   哈利無法呼吸。   ﹁你想要殺我?﹂哈利快窒息了,嘗試抓住那金屬手指,﹁在我救了你的命之後?你欠我的,蟲尾巴!﹂   銀製的手指鬆開了。這出乎哈利的預料:他猛地掙脫出來,手還是捂在蟲尾巴的嘴上。他見到這個像老鼠一樣的人那水汪汪的眼睛裡滿是恐懼和驚訝:對他的手剛才所做的事,對他剛才表現出的小小的仁慈,他似乎跟哈利一樣感到很驚訝。他更激烈地掙紮著,似乎要掩蓋他那片刻的脆弱。   ﹁我們將得到這個,﹂榮恩小聲說,把蟲尾巴的魔杖從他的另一支手裡拽了出來。   失去了魔杖,蟲尾巴絕望了。恐懼使小矮星彼得的瞳孔擴大了。他的眼神從哈利的臉上移向別處。他的銀手指無情地向自己的喉嚨移動。   ﹁不||﹂   想都沒想,哈利趕緊拽回那隻手,但卻不能阻止它。伏地魔賜給他最懦弱的僕人的銀製工具已經轉向對付它那赤手空拳的無用的主人,小矮星彼得正在為他的猶豫而付出代價,他瞬間的憐憫導致他將在他們的眼前勒死。   ﹁不!﹂   榮恩也已經放開蟲尾巴,他和哈利一起試圖拉開鎖在蟲尾巴的咽喉上的金屬製的手指,但是沒有用。小矮星彼得變得鐵青。   ﹁力鬆勁洩!﹂榮恩說,用魔杖瞄準銀手,但也沒用;小矮星彼得跪了下去。這時,妙麗發出一聲最可怕的尖叫聲。蟲尾巴的眼睛在他的紫青臉上翻著;他最後一抽搐,再也不能動了。   哈利和榮恩相互看看,然後把蟲尾巴的屍體留在他們身後的地板上,跑上了漆黑的樓梯,回到通向會客室的陰暗的走廊。他們向前躡手躡腳地來到會客室門口,門微開著。現在他們清楚地看見貝拉特裡克斯向下看著拉環,他的長手指正握著格拉芬多的劍。妙麗正趴在貝拉特裡克斯的腳邊,幾乎不能動。   ﹁那麼,﹂貝拉特裡克斯向拉環問道,﹁它是真正的劍嗎?﹂   哈利屏息以待,對抗傷疤的刺痛。   ﹁不,﹂拉環說,﹁是?品。﹂   ﹁你確定嗎?﹂貝拉特裡克斯喘息一下,﹁十分確信?﹂   ﹁是的。﹂妖精說道。   她的臉上表情馬上就放鬆了,所有的緊張都散去了。   ﹁好的,﹂她說道,不經意地揮了一下魔杖,妖精的臉上就又多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妖精摔倒在她的腳下大叫了一聲。她一腳踢開了他。﹁那麼現在,﹂她用一種充滿成功喜悅之情的聲音說,﹁我們召喚黑魔王!﹂   她捲起袖子,用食指觸碰著黑魔法標記。   立刻,哈利感覺傷疤好像再一次劈開。他周圍真實環境消失:他現在是伏地魔。在他面前那個瘦骨嶙峋的男巫張著嘴對他大笑;他被他感覺到的召喚激怒了||他警告過他們,告訴過他們除非找到波特不要召喚他。如果他們弄錯了||   ﹁那麼,殺了我吧!﹂老男人要求,﹁你贏不了,你不可能贏!那一隻魔杖永遠不會是你的||﹂   伏地魔憤怒到極點:綠色的光充滿了監牢,老人脆弱的身體從它的硬床上彈起,又掉了下去,死了。伏地魔回到窗戶邊,無法抑制他的憤怒||如果他們沒有讓他回來的好理由,他們會遭受他的懲罰||   ﹁我想想,﹂貝拉特裡克斯說,﹁我們可以解決掉這個泥巴種。如果你想要她,格雷伯克,給你。﹂   ﹁不不不不不不不||﹂   榮恩已經衝進了會客廳;貝拉特裡克斯震驚的看到了他,她把魔杖對準對面的榮恩||   ﹁除你武器!﹂他吼叫著,用蟲尾巴的魔杖瞄準貝拉特裡克斯,她的魔杖飛了起來,被緊跟著榮恩衝進去的哈利抓住。魯休斯、納西莎、跩哥和格雷伯克包圍了過來。哈利大叫﹁昏昏倒地!﹂魯休斯。馬份倒在壁爐旁。黑色的光從跩哥、納西莎和格雷伯克的魔杖中飛射出來,哈利趕緊臥倒在地上滾動到一張沙發後面躲避它們。   ﹁住手!否則就要她的命!﹂   哈利喘息著在沙發的後邊窺視。貝拉特裡克斯拉著失去意識的妙麗,用她的短銀刀抵著妙麗的咽喉。   ﹁扔掉你們的魔杖!﹂她低聲說,﹁扔掉它們,否則就讓我們看看她的血有多麼骯髒!﹂   榮恩剛毅地站立著,緊握著蟲尾巴的魔杖。哈利站直了身體,仍拿著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   ﹁我說過了,把它們扔掉!﹂她尖叫著聲音,把刀鋒壓進妙麗的咽喉上:哈利看到那兒冒出了血珠。   ﹁好的!﹂他喊道,把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扔在腳下。榮恩也把蟲尾巴的扔掉了。他們兩個都把手舉過肩。   ﹁好!﹂她惡狠狠的看著,﹁跩哥,把它們揀起來!黑魔王要來了,哈利波特!你的死期到了!﹂   哈利知道;他的疤痕正在痛苦地爆裂,他可以感到伏地魔從很遠的地方的天空飛來,飛過黑暗洶湧的大海,很快他就會離他們足夠近,可以幻影移行。哈利看不到出路。   ﹁現在,﹂貝拉特裡克斯柔和地說,跩哥趕忙把魔杖還給她,﹁西茜,在格雷伯克,去照料泥巴種小姐時,我想我們應該再一次將這些小英雄捆起來。根據今晚你所作的事,格雷伯克。我確信黑魔王不會不捨得把這個女孩給你的。﹂   她剛說完,上面傳來了一個奇怪的摩擦的聲音。他們馬上一起抬起頭,剛好看到水晶的吊燈在顫抖,然後隨著輾軋聲和不吉利的叮噹聲,它掉了下來。貝拉特裡克斯正好在它的下面,她推開妙麗,尖叫地跑到另一邊。吊燈在水晶和鏈條的爆裂聲中砸向地板,就要落在妙麗和仍緊緊抓著格拉芬多之劍的妖精的頭頂。閃光的水晶碎片向四面八方飛散開,跩哥快步跑開,雙手摀住出血的臉。   榮恩衝向妙麗,把她從這個災難中推了出去。哈利抓住這個機會:他跳過一把扶手椅子奪下了跩哥緊握著的三支魔杖,把它們全部瞄準格雷伯克大叫:﹁昏昏倒地!﹂狼人被三倍的魔咒扔向了天花板然後癱落到地面上。   納西莎拽著跩哥遠離更大的傷害。貝拉特裡克斯跳起來,當她揮舞銀刀時,頭髮也在飛舞著;但是納西莎已經用魔杖指著走廊。   ﹁多比!﹂她尖叫著,甚至連貝拉特裡克斯都鎮住了。﹁你!是你扔下吊燈||?﹂   家養小精靈小跑著進入房間,顫抖的手指指著以前的女主人。   ﹁你決不能傷害哈利波特!﹂他尖叫著。   ﹁殺了他,西茜!﹂貝拉特裡克斯尖叫。但是另外一個更大的聲音響起,納西莎的魔杖飛向空中,掉在房間的另一側。   ﹁你這骯髒的小猴子!﹂貝拉特裡克斯大叫,﹁你怎麼敢拿巫師的魔杖。你怎麼公然反抗你的主人?﹂   ﹁多比沒有主人!﹂小妖精發出尖銳的叫聲,﹁多比是一個自由的小精靈。多比回來解救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   哈利傷疤疼的幾乎使他失明。朦朧中他知道他們還有一點點時間,在伏地魔到來之前。   ﹁榮恩,抓住||快走!﹂他大叫著,扔給榮恩一根魔杖;然後他彎下腰拽出壓在吊燈下的拉環,把這個仍舊緊握著劍,呻吟著的妖精扛在肩上,哈利抓住了多比的手並且快速旋轉幻影移行。   在他進入黑暗前,最後瞥了一眼會客室,看見納西莎和跩哥蒼白著臉一動不動;榮恩飛揚的紅頭髮;貝拉特裡克斯穿過整個房間向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扔來的刀劃出銀藍色的光。   比爾和芙蓉的家||貝殼小宅||比爾和芙蓉的家||   他已經進入未知的世界;他所能做的只是重複目的地的名字,希望這足以把他帶到那裡。他的前額痛苦刺痛著他,而且妖精的重量壓著他;他感到格拉芬多的劍鋒碰傷他的背部;多比的手在他的手中痙攣;他想知道小精靈是否正努力行動,把他們帶去正確的方向,試著通過擠壓手指表示他們能行||   然後他們碰到了堅硬的土地而且聞了有鹽味的空氣。哈利跪下來,放開了多比的手,試著輕輕地把拉環放下。   ﹁你還好吧?"他對顫抖地妖精說,但拉環只是嗚咽。   哈利在黑暗中四處巡視。在廣闊的星空下一條小路的不遠處就是一間小別墅,他覺得他看到有東西在屋外移動。   ﹁多比,這是貝殼小宅嗎?﹂他小聲說,緊握著他從馬份家搶來的兩支魔杖,時刻準備著戰鬥。﹁我們已經到達正確的地方了嗎?多比?﹂   他四處看看,小精靈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多比!﹂   小妖精微微晃動,星光倒映在他的閃亮的大眼睛中。他和哈利一起往下看到了銀色的短刀插在小精靈的胸口。   ﹁多比||不||快來人啊!﹂哈利向小屋吼叫,向正在往這裡走的人喊,﹁來人啊!﹂   他根本不知道,也不關心他們是巫師還是麻瓜,朋友還是敵人;他關心的只是多比胸前蔓延開的黑色污點。多比帶著懇求的神色向哈利伸出雙臂。哈利抓住他,讓他仰躺在寒冷地草地上。   ﹁多比,不,別死,別死||﹂   小精靈的眼睛找到了他,他顫抖著嘴唇努力地說出幾個字。   ﹁哈利||波特||﹂   然後隨著一陣顫慄,多比再也不動了。他那大玻璃球般的眼睛倒映著他再也看不到的星星的光芒。第二十四章 魔杖製造者   宛如再次陷進過往的夢魘,那一瞬間,哈利似乎回到了霍格沃茲的高塔下,再一次跪在鄧不利多的身旁,而事實上,他雙眼緊盯的是那個蜷縮在草地上,身上插著貝拉特裡克斯那把銀色小刀的屍體。即使哈利知道那小精靈已經離開了,不可能再被喚回來,他仍然一直喊著:﹁多比,多比!﹂   良久,他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了,比爾,芙蓉,迪安,露娜都聚在他身邊。   ﹁妙麗,﹂他突然喊道,﹁妙麗呢,她在哪裡?﹂   ﹁榮恩把她帶進去了,﹂比爾說,﹁她會沒事的。﹂哈利轉頭看了看多比,伸出手把他身上那鋒利的小刀拔了出來。接著他脫了自己的夾克,像蓋毯子一樣把它蓋在多比身上。   不遠處,大海衝擊著岩石。哈利對身邊的其他人討論和決定的內容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側耳傾聽著海浪的聲音。迪安把受傷的拉環帶進房間裡,芙蓉匆忙跟在他們身後,比爾建議把小精靈埋葬,哈利同意了,可是實際上他並不完全知道比爾在說什麼。他低頭看著那瘦小屍體的時候,頭額上的傷疤再次開始灼熱疼痛,在頭腦中的某個角落裡,如同從望遠鏡的另一端往裡看,他看到伏地魔正在馬份莊園裡懲罰著那些被他們甩掉的傢伙們。哈利感受到的伏地魔那可怕的憤怒,似乎因多比帶來的悲傷而稍稍減弱,那種憤怒彷彿一場遙遠的風暴,穿越遼闊寂靜的大海,來到哈利身邊。   ﹁我想用最合適的方式來埋葬它。﹂這是哈利完全回過神來所說的第一句話,﹁不用魔法,有鐵?嗎?﹂沒過多久,哈利就獨自一人開始工作了,比爾帶他去了花園盡頭的灌木叢旁邊,哈利在那裡開始挖掘墳墓。他拚命地挖著,不使用任何魔法||因為他是那麼的尊敬多比,每一滴晶瑩的汗水和每一個水泡都凝結著無盡的感恩之情,就像給這個小精靈的禮物一樣,感謝它為救大家而所做的一切。   他的傷疤還在發燙,但他控制住了那疼痛,他並不是感覺不到,只是他竭盡全力不去理會那疼痛,他終於成功地學會了駕馭那傷疤,學會了阻止伏地魔對自己思想施加影響,這都是鄧不利多希望他能從石內卜身上學到的東西,正如當初哈利為小天狼星感到悲傷時伏地魔不能控制哈利一樣。如今,當哈利為多比感到特別難過的時候,伏地魔也一樣不能控制哈利。似乎是悲痛讓伏地魔遠離哈利||鄧不利多說過這其實是愛的力量。   哈利不斷朝深處挖,泥土變得越來越硬,越來越冷,他的汗滴蘊涵著他的悲傷,而同時他也抵抗著頭上的疼痛。黑暗中,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和海浪聲。他想起了馬份家中發生的一切,想起了他聽到的那些東西,在黑暗中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的雙臂隨著思想有節奏地運動著,死聖||魂器||死聖||魂器||那疼痛隨著這奇怪的強迫性的想法而停止了,他想是失落和擔心令它停止的||他幡然醒悟過來。   哈利站在墳墓裡,墳墓越來越深了,他知道了今晚伏地魔去了哪裡,他知道伏地魔在努爾蒙德的頂樓殺的人是誰,知道為什麼要殺他|   緊接著他想到了蟲尾巴,僅僅是因為那潛意識里仁慈而死掉了||鄧不裡多曾經預見到了這點,那他還預見過別的什麼嗎?   哈利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他只知道當榮恩和迪安加入的時候,夜色沒有那麼深了。﹁妙麗現在怎樣了?﹂﹁還不錯,﹂榮恩說,﹁芙蓉正在照顧著她。﹂如果他們會問他為什麼情願用鏟子而不簡簡單單地用魔杖製造一個更完美的墳墓,哈利已經準備好了答案,但他們並沒有問,大家都跳進了他已經挖了一半的墳墓,然後默默地幫助哈利一起挖,直到這個洞足夠深為止。   哈利用夾克緊緊地包裹著小精靈,榮恩站在墳墓的邊緣,脫掉了鞋和襪子,然後把它們套在精靈的赤足上,迪安拿出了一個羊毛製的帽子,哈利把帽子戴在多比頭上,蓋住它那蝙蝠一樣的耳朵。﹁我們應該將它的眼睛合上。﹂   在黑暗中,哈利沒有聽到大家走過來的腳步,比爾穿著旅行用的斗篷,芙蓉的則是很大的白色的圍裙,哈利看到圍裙口袋裡裝了一瓶生骨藥水。妙麗穿著一條借來的長裙,面色蒼白,搖搖晃晃,榮恩摟住了她。露娜穿著芙蓉的衣服蹲了下來,用手輕輕地將精靈的眼睛合上,﹁就這樣,﹂她說,﹁現在它應該可以安息了。﹂   哈利把小精靈放進墳墓,讓他那小小的四肢放平,這樣,他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然後,哈利從墳墓裡爬出來,看了看多比最後一眼。如同在鄧不裡多的葬禮上一樣。那一排排金色的座位,坐在正前排的魔法部長,敘述著鄧不裡多一生的成就,白色的堅硬的墳墓看上去很莊嚴,他拚命的克制著自己,以免因為想起那些而崩潰。他忽然意識到多比也應該得到一個很隆重的葬禮,但現在它卻只是躺在一個粗糙的矮樹叢裡的墳墓裡。   ﹁我想我們應該說點什麼,﹂露娜說道,﹁我先說吧,可以嗎?﹂   大家看著她,她開始為那處於墳墓中的精靈發表致辭:﹁感謝多比將我從地窖裡拯救了出來,讓你在那麼勇敢的時候死去是一件多麼不公平的事情,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希望你現在可以幸福。﹂   她轉過頭來,滿懷期待地看著榮恩,榮恩清了清嗓子,用沉重的語氣說,﹁感謝多比||﹂迪安則低聲說了句,﹁謝謝。﹂﹁再見了多比。﹂哈利艱難地說,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露娜已經說了該說的一切。比爾舉起魔杖,墳墓周圍的泥土升到空中,隨後平整地覆蓋住墳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的土丘。﹁你們不介意我在這多呆一會吧?﹂哈利說。   他們說著低低的耳語,他什麼都聽不到,只是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別人輕輕地拍了幾下,然後其他人都回到屋子裡面去了,只留下哈利一個人,繼續留在多比的身邊。   他向周圍望瞭望,看到花床的旁邊有很多被海水沖刷十分光滑的白色石頭。他挑了一個最大的,放到多比頭部的那個位置上。然後他在口袋裡摸索著魔杖,此時在口袋裡放著兩根魔杖,分不清哪根才是屬於自己的,他似乎記得另一根是從誰的手裡搶而來的。哈利拿出比較短的讓他覺得更順手的那一根,對準了那塊石頭。   慢慢地,在他輕聲的咒語下,石頭的表面出現了深深的劃痕,他知道妙麗或許做的更快更好,但他希望這一切能由自己來完成,就像剛才自己親手來為多比挖墳墓一樣。當哈利再次站起來的時候,石頭上已經刻好這樣幾個字:多比長眠於此,一個自由的精靈。   他又看了幾眼那塊石碑,然後慢慢地離開了。額頭上的傷疤還是會痛,腦子裡充斥著剛才在墳墓中想到的事情,那些在黑暗中成型的既吸引人又可怕的想法。   當他走回小客廳的時候,大家都在房間裡坐著,注意力集中在正在說話的比爾身上。房間的色調是淺色的,非常漂亮,壁爐裡正用枯木生著小火。哈利他不想讓身上的泥土搞髒房間的地毯,所以他站在門口傾聽著。   ﹁||還好金妮在放假,如果她在霍格沃茲的話,他們可能會在我們趕到前就把她抓走了,我們知道她現在是安全的。﹂他環視一圈,看到哈利站在那裡。﹁我已經讓他們離開陋居了,讓他們搬到穆莉爾姨媽那裡去,食死徒知道了榮恩和你在一起,他們把我們家整個的當作靶子了||不要覺得抱歉。﹂當他看到哈利的表情時,他又加了一句,﹁這只是時間的問題,爸爸已經這樣說了好幾個月,我們是最有號召力的純血統叛亂者。﹂   ﹁他們進行了什麼保護措施?﹂哈利問。   ﹁赤膽忠心魔咒,爸爸是保密人。我們對這個房子也施加了同樣的咒語,我是這裡的保密人,大家都不能去上班了,但那不重要。一旦奧利凡德和拉環身體復原,我們就把他們也送到穆莉爾姨媽那裡去。這裡的房間不是很夠,但我想她那裡的一定很充足。拉環的腿傷正在好轉,芙蓉給他擦了生骨藥水,或許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能把他送走了。﹂   ﹁不,﹂哈利說,這讓比爾感到了吃驚。﹁我需要他們留在這裡,我有事要和他們談,這很重要。﹂他在自己的聲音裡聽到了一種威嚴,還有那份堅定,類似的聲音也在他剛才挖掘墳墓的時候出現過。其他人看著他,顯得很迷惑。   ﹁我要去洗個澡了,﹂哈利對比爾說,看著自己那滿是污泥和多比的鮮血的手,﹁然後我會去見見他們。﹂說完他走出了房間,走進了一個小廚房,那裡有一個浴缸,靠著一扇可以遙望大海的窗戶。太陽從海平線下升了上來,像海灘邊的貝殼一樣有些粉紅,綻放著微弱的金色光芒。洗澡的時候,在黑暗的花園中產生的想法又一次闖進了他的腦海。   多比再也不可能告訴他們是誰把他送進地窖的了,但哈利知道他看到了什麼,那藍色的眼睛透過破碎的鏡片已經知曉了一切,然後援助就來了。在霍格沃茲,只要你需要,你就可以得到援助。   哈利擦乾了手,沒有被窗外的美景和外面的人聲所打動,他看著窗外的大海,覺得這拂曉越來越近了,比以往都更靠近,靠近他的心。   傷疤還是會痛,他知道伏地魔也在想著同一件事情。哈利似乎明白卻又不是完全明白,他的直覺告訴著他,他的大腦好像不完全屬於自己,在腦海裡鄧不利多正在微笑,用手柔和地撫摸著哈利的頭,又像是在祈禱一樣雙手互扣著。   你給了榮恩熄燈器,你理解他,所以你給了他一條退路。   你也理解蟲尾巴,你知道在他心中某個角落,還保留著一絲悔意。   如果你是理解他們的||那你會怎麼看待我呢?鄧不利多。   這一切||是否我最終會找到答案?你知道為了做到這一切我有多麼的難受嗎?這也是不是正是你讓它變得困難的原因?為了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去解決?   哈利仍然靜靜地站著,雙眼無神地看著在海平線上耀眼的太陽發出明亮的光輝,然後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幹淨的手,忽然驚訝的看到手裡抓的衣服,他放下衣服回到客廳,就在這時,他覺得傷疤憤怒的跳動著,一個想法突然如蜻蜓點水一樣劃過。他知道那個建築物是什麼了。   比爾和芙蓉都站在樓梯的旁邊。   哈利說:﹁我想和奧利凡德和拉環談談。﹂   ﹁不行,﹂芙蓉拒絕了,﹁你必須等等,他們需要休息。﹂   ﹁對不起,﹂哈利平靜地說,﹁不能再等了。我必須和他們談一下,私下的、獨立的談話。這是非常緊急的﹂。   ﹁哈利。到底發生什麼該死的事情了?﹂比爾問,﹁你出現在這裡,帶著一個死去的小精靈和另一個失去意識的小妖精,妙麗就像受盡了折磨一般,榮恩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   ﹁我們不能告訴你我們在做著什麼。﹂哈利平靜地說,﹁我想你最好不要插手,比爾,你是鳳凰社的人,你知道鄧不利多給了我們一個任務,我們不能把它透漏給任何人。﹂   芙蓉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可比爾並沒有看她,只是盯著哈利。很難讀懂他那帶著深深傷疤的臉,終於,比爾說道:﹁好吧,你想先跟誰談?﹂   哈利遲疑了,他知道他的決定取決於什麼,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是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魂器?還是死聖?   ﹁拉環,﹂他說,﹁我要先和拉環談談﹂   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是剛跑完百米衝刺並清除了一個很大的障礙。   ﹁這邊來吧。﹂比爾邊說邊帶路。   哈利向前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說。   ﹁我還需要你們兩個,﹂他叫上偷偷地躲在起居室的門後的榮恩和妙麗。   他們兩個馬上走出來,看起來古怪地鬆了口氣。   ﹁還好嗎?﹂哈利問妙麗,﹁你真令我驚訝,在她那樣地傷害你時還能想出了那個故事。﹂   妙麗虛弱地笑了笑。榮恩用一隻胳膊摟住了她。   ﹁我們要去做什麼,哈利?﹂他問。   ﹁等會你就知道了,來吧﹂   哈利,妙麗,榮恩跟著比爾走上台階,來到狹窄的樓梯平台,這裡有三扇門。   ﹁來這裡,﹂比爾說著打開他和芙蓉房間,這裡也可以看到大海,太陽正緩緩升起,海面泛著金色的光斑。哈利走向窗戶,背對著那壯觀的景色,雙手合抱,等待著,他的傷疤隱隱作痛。妙麗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榮恩坐在扶手上。   比爾再次出現時,帶來了一個小妖精,他小心地把小妖精放在床上,拉環咕噥地說了聲﹁謝謝﹂,然後比爾走出房把門關上,只留下他們。   ﹁我很抱歉要把你從床上叫出來。﹂哈利說,﹁你的腳怎樣了?﹂   ﹁很痛,﹂它回答說,﹁但正在癒合。﹂   他還是緊緊地握著葛來芬多的寶劍,帶著一副很奇怪的表情,一半凶狠,一半好奇,哈利看著它菜色的皮膚,細長的手指和黑色的眼睛,芙蓉已經把它的鞋給脫了:他那長長的腳上很髒,他比一個家養小精靈大,但不是大很多,可他那禿頂的頭遠遠大於人類的頭。   ﹁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哈利說,   ﹁在你第一次來到古靈閣的時候,我是帶你到你的金庫去的那個小妖精?﹂拉環說,﹁我記得,哈利波特,甚至在妖精的世界裡,你也是非常出名的。﹂   哈利和拉環相互對視著,也在估量著對方,哈利的傷疤還是在痛,他想快點結束和拉環的談話,同時卻又擔心說錯話,正當他考慮著該如何開口時,拉環先打破了沉默。   ﹁你埋了那個精靈,﹂他說,口氣裡意外的帶著怨恨,﹁我是透過隔壁睡房的窗口看到的。﹂   ﹁是的,﹂哈利說。   拉環那斜斜的黑眼睛用餘光看著哈利。   ﹁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巫師,哈利波特。﹂   ﹁在哪個方面,﹂哈利問,一邊心不在焉地摸著傷疤。   ﹁你挖了個墳墓﹂   ﹁所以呢?﹂   拉環沒有回答。哈利甚至覺得自己像麻瓜一樣的行為被妖精嘲笑了。但它對多比的墳墓讚許或反對都無關緊要,他準備要發言了。   ﹁拉環。我想問的是|﹂   ﹁你同時也救了一個妖精。﹂   ﹁什麼?﹂   ﹁你救了我,把我帶到了這裡。﹂   ﹁嗯,我想你並不覺得抱歉吧,﹂哈利有點不耐煩地說。   ﹁不,哈利波特。﹂拉環說,它用一個手指擺弄著下巴周圍的黑色鬍鬚。﹁但你真是個特別的巫師。﹂   ﹁對啊。﹂哈利說,﹁呃,我需要你的幫助,拉環。而且你能做到﹂。   拉環並沒鼓勵哈利繼續說下去,它仍對哈利皺著眉,彷彿哈利是他從沒見過的東西。   ﹁我需要闖進古靈閣的一間金庫。﹂   哈利本來不想以這種不恰當的方式說出來,但這些話已經脫口而出了,這時疼痛刺激著他那閃電狀的傷疤,眼前浮現出霍格華茲的輪廓。他堅定地封閉了自己的大腦,他需要先解決好和拉環的問題。   榮恩和妙麗看著哈利,似乎以為他瘋了。   ﹁哈利||﹂妙麗剛開口,就被拉環打斷了。   ﹁闖進古靈閣的金庫?﹂小妖精重複了一邊,它在床上換了下位置,向後縮了縮,﹁那是不可能的。﹂   ﹁不,那是可以的,﹂榮恩反駁,﹁有人做到過。﹂   ﹁沒錯,﹂哈利說,﹁正發生在我第一次見你---七年前我生日那天,拉環。﹂   ﹁出事的金庫當時是空的。﹂妖精馬上說,哈利理解,儘管拉環已經離開古靈閣,但是防衛被突破的這種觀點讓它很生氣,﹁那裡幾乎沒有保護措施。﹂   ﹁但我們要闖的金庫不是空的,我想它的保護措施肯定很嚴密,﹂哈利說,﹁它屬於萊斯特蘭奇。﹂   他看到妙麗和榮恩吃驚地望著對方,但是等拉環回答完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向他們解釋。   ﹁你沒有機會的,﹂拉環無力地說,﹁一點機會都沒有,如果你在地下拿了任何不屬於你的寶物||﹂   ﹁就是小偷,你以前警告過的,是的,我知道,我都沒忘,﹂哈利說,﹁但我並不是要把財寶據為己有,你能相信嗎?﹂   小妖怪斜視著哈利,哈利前額的傷疤又開始作痛了,但他沒有理會,不願意接受傷疤的疼痛或邀請。   ﹁如果有哪個巫師能讓我相信他不會為了私利而這樣做,﹂拉環終於說道,﹁我想那個人就是你,你今晚給予了我們保護和尊重---那是妖怪和精靈一直都沒從拿著魔杖的人身上得到過的。﹂   ﹁拿著魔杖的人?﹂哈利重複著,這種說法聽上起很奇特,隨著傷疤的刺痛,伏地魔把他的想法引向北邊,哈利著急地走向隔壁房間,想詢問奧利凡德。   ﹁攜帶魔杖的權利,﹂妖精靜靜地說,﹁巫師和妖精爭奪了很久。﹂   ﹁嗯||妖精不需要魔杖也可以使用魔法,﹂榮恩說。   ﹁那不重要!巫師不肯和其他魔法生物分享魔杖的秘密,他們阻止了我們增強法力的可能性。﹂   ﹁呃||妖精也並不會把他們的魔法與別人分享,﹂榮恩說,﹁你們也並不會告訴我們如何像妖精一樣製作寶劍和盔甲。妖精處理金屬的方法是巫師們從來都不知道的||﹂   ﹁那不重要,﹂哈利看到拉環的臉色變了,趕緊說道。﹁這和巫師與妖精或者其他魔法生物的對立沒有關係||﹂   拉環露出了一個令人厭惡的笑容。   ﹁非常有關係,恰恰就是這裡的問題!隨著黑魔王力量的增強,你們愈加穩固的踩在我們頭上!古靈閣被巫師條例所統治,家養小精靈被屠殺,那些拿著魔杖的人,有誰會反抗?﹂   ﹁我們會!﹂妙麗說。她坐直身體,眼睛明亮。﹁我們會反抗!我也被追捕,如同任何一個妖精和精靈一樣!我是泥巴種!﹂   ﹁不要管你自己叫||﹂榮恩咕噥道。   ﹁為什麼不能?﹂妙麗說,﹁我是泥巴種,我為此感到自豪!拉環,在新的秩序下,我的地位比你們都要高!在馬份家裡,我是那個被他們選出來嚴刑拷問的人!﹂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開睡裙的領口,露出了貝拉特裡克斯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猩紅色細小傷痕。   ﹁你知道讓多比得到自由的人是哈利嗎?﹂妙麗問,﹁你知道我們為了精靈的自由努力了好幾年嗎?﹂︵榮恩坐在妙麗的椅子扶手上有些坐立不安。︶   ﹁你比我們更加不希望神秘人取得勝利,拉環!﹂   妖精看妙麗的表情與剛才看哈利的一樣好奇。   ﹁你們想要在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裡找什麼?﹂他輪流的看著他們三個的臉。﹁我想你已經知道了,你要我替你撒了謊。﹂   ﹁但是那個金庫裡並不是只有一把假劍,不是嗎?﹂哈利問,﹁或許你見過裡面其他的東西?﹂他的心跳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快過,他加倍努力的忽略傷疤帶來的疼痛。   妖精再一次用手指捲繞著自己的鬍鬚。﹁講出古靈閣的秘密,是違反我們的法規的。我們是傳說中的財寶的守護者,我們對於自己做出的東西有責任。﹂   妖精敲了一下那把劍,黑色的眼珠依次從哈利、妙麗、榮恩的臉上來回掃了一遍。   ﹁這麼年輕,﹂他說,﹁就要與那麼多人戰鬥。﹂   ﹁你會幫助我們嗎?﹂哈利問,﹁沒有妖精的幫助,我們就沒有闖進去的希望,你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我要||考慮一下,﹂拉環令人惱火的說。   ﹁但是||﹂榮恩生氣想要講話,妙麗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肋骨,阻止了他。   ﹁謝謝你。﹂哈利說。   妖精點了點他那又大又圓的頭,曲起腿。   ﹁我認為,﹂他炫耀的坐在比爾和芙蓉的床上說,﹁生骨藥水已經完成它的使命了,我要睡覺了,請原諒||﹂   ﹁噢,當然,﹂哈利說,臨走之前,他彎下腰,從拉環身邊拿走了葛來芬多寶劍。拉環並沒阻止他,但是哈利看到拉環在關門的時候,眼中透出一絲怨恨。   ﹁小妖精,﹂榮恩輕聲的說,﹁他在吊我們的胃口!﹂   ﹁哈利,﹂妙麗把他們倆從門口拉到黑暗的樓梯平台中央,小聲的說,﹁你說的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你的意思是說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裡有魂器?﹂   ﹁是的,﹂哈利說,﹁貝拉特裡克斯以為我們去過那裡,她差點嚇瘋了。為什麼呢?她以為我們看見了什麼東西?她以為我們拿走了什麼東西?她嚇呆了,如果那東西丟了,神秘人一定會知道。﹂   ﹁但是我以為我們是在尋找神秘人去過的地方,他做過什麼大事的地方,不是嗎?﹂榮恩迷惑地說,﹁他去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嗎?﹂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過古靈閣的內部,﹂哈利說,﹁他年輕的時候,在那裡並沒有存款,因為沒人給他留過遺產。他從外部見過古靈閣銀行,在第一次去尖叫棚屋的時候。﹂   哈利的傷疤跳動著作痛,但他沒理會,在去見奧利凡德之前,他想讓榮恩和妙麗對古靈閣的情況多瞭解一些。   ﹁我想,他嫉妒每一個擁有古靈閣金庫鑰匙的人,他認為那是屬於巫師世界的真實像征。別忘了,他信任貝拉特裡克斯夫婦,在他垮台之前,他們是他最忠誠的僕人,當他消失以後,貝拉特裡克斯夫婦仍然繼續的尋找他。他回來的那個晚上講過這些話,我聽到了。﹂   哈利揉了揉他的傷疤。   ﹁我想,他並沒有告訴貝拉特裡克斯那是一個魂器,就像他也沒有告訴盧修斯•馬份那本日記是什麼。他也許只是告訴她,那是他的寶貝,讓她放進她的金庫裡。海格告訴過我,如果你想藏東西,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霍格華茲之外。﹂   哈利說完以後,榮恩搖了搖頭:﹁你確實瞭解他。﹂   ﹁一點點,﹂哈利說,﹁很少很少||我只希望我能多瞭解鄧不利多一些。但是我們會知道的。來吧,現在輪到奧利凡德了。﹂   榮恩和妙麗很迷惑,同時也讚歎著,他們跟在哈利身後,穿過狹小的樓梯平台,敲了敲比爾和芙蓉房間對面的那扇門。一個虛弱的聲音說:﹁請進。﹂   魔杖製造者躺在遠離窗戶的一張單人床上。他已經被監禁在地下室裡拷問折磨一年多了。骨頭都從他面黃肌瘦的臉上突了出來。深陷的眼眶中,一對銀色的眼睛大得嚇人。露在毯子外的手如同骷髏。哈利,妙麗和榮恩坐在另一張空床上。這裡看不見朝陽,房間正對著懸崖頂上的花園和剛挖好的墳墓。   ﹁奧利凡德先生,很抱歉打擾您,﹂哈利說。   ﹁親愛的孩子,﹂奧利凡德的聲音很虛弱。﹁你救了我們,我以為我們會死在那裡,這份恩情今生||今生都難以相報||﹂   ﹁我們很高興能夠救出你們。﹂   哈利的傷疤開始悸動。他知道,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徹底摧毀伏地魔的計劃,甚至阻止他實行計劃了。他感到一陣恐慌||然而當時他選擇先和拉環說話時,他就已經選定了自己的道路。他故作鎮定,從脖子上掛著的小袋裡摸出他斷成兩截的魔杖。   ﹁奧利凡德先生,我需要您的幫助。﹂   ﹁什麼都可以,儘管說。﹂魔杖製造者虛弱的說。   ﹁您能修好這個嗎?還有可能修好嗎?﹂   奧利凡德伸出一隻顫抖的手,哈利把幾乎斷成兩截的魔杖放到他手中。   ﹁冬青木,鳳凰羽毛,﹂奧利凡德用震顫的聲音說。﹁十一英吋,很柔軟。﹂   ﹁是的,﹂哈利說,﹁您能不能|?﹂   ﹁不能,﹂奧利凡德低聲說。﹁我很抱歉,非常抱歉,但是就我所知,受到這種程度損傷的魔杖是不可能被修好的。﹂   儘管哈利做好了准備,但是這些話對他仍然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拿回魔杖,將它放回脖子上掛著的袋子中。奧利凡德一直盯著那帶袋子,直到哈利又拿出從馬份那裡奪來的兩支魔杖。   ﹁您能鑑定一下這兩隻魔杖嗎?﹂哈利問。   魔杖製造者拿起其中一支魔杖,放在他那銀灰色的眼睛前,在指關節間轉動著,並輕輕地彎了彎。   ﹁胡桃木,龍心弦,﹂他說。﹁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吋。不能彎曲。這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魔杖。﹂   ﹁這隻呢?﹂   奧利凡德同樣檢查了另一支魔杖。﹁山楂木,獨角獸毛。正好十英吋。有一定彈性。這曾經是跩哥。馬份的魔杖。﹂   ﹁曾經?﹂哈利困惑的重複。﹁它現在不屬於他嗎?﹂   ﹁可能不再屬於他了。如果你使用過它|﹂   ﹁|我用過|﹂   ﹁|那它可能是你的了。當然,歸屬權的問題。更多的取決於魔杖本身。不過,通常說來,魔杖被奪走後,它會忠於新主人。﹂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只能聽到遠處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您說得好像魔杖本身就有感覺似的,﹂哈利說,﹁就好像它們能為自己考慮一樣。﹂   ﹁魔杖選擇巫師。﹂奧利凡德說。﹁我們這些研究魔杖的人一直都很明白這一點。﹂   ﹁但是我們仍然可以使用沒有選擇自己的魔杖?﹂哈利問。   ﹁是的,只要你是個巫師,你就可以使用任一種工具來施魔法。然而,只有當巫師和魔杖之間有最緊密的聯繫的時候才會有最好的效果。這種聯繫很複雜。首先是彼此的吸引,然後互相適應,在這過程中,魔杖向巫師學習,巫師也向魔杖學習。﹂   海浪反覆拍擊著岩石,發出悲愴的聲響。   ﹁這支魔杖是我從德科拉。馬份那裡搶過來的,﹂哈利問,﹁我能安全的使用它嗎?﹂   ﹁我想是的。微妙的法則支配著魔杖所有權,但是被征服的魔杖通常會服從於新主人。﹂   ﹁那我應該用這支魔杖了?﹂榮恩問,從口袋中拿出蟲尾巴的魔杖遞給奧利凡德。   ﹁栗木,龍心弦。九又四分之一英吋。脆弱易碎。被綁架後不久我就被迫為小矮星彼得製作了這支魔杖。是的,如果你贏得了它,它會更加聽從你的命令,而且會比任何一支魔杖做得更好。﹂   ﹁所有的魔杖都是這樣麼?﹂哈利問。   ﹁我想是的,﹂奧利凡德說,他突出的眼睛盯著哈利的臉。﹁波特先生,你問了一個深奧的問題。魔杖學是非常複雜和神秘的一個魔法分支。﹂   ﹁那麼,殺掉魔杖的前主人並不是佔有魔杖所必需的嗎?﹂哈利問。   奧利凡德嚥了一口唾沫。   ﹁必需?不,我認為殺死前主人不是必需的。﹂   ﹁可是有這樣的傳說,﹂哈利說,他的心跳加快,傷疤的疼痛也加劇了;他確信伏地魔正準備實施行動。﹁關於一支|或是幾支|通過殺戮而傳承的魔杖的傳說﹂   奧利凡德的臉變得煞白。在雪白的枕頭的襯托下,他臉色蒼白,佈滿血絲的眼睛大大地睜著,充滿了恐懼。   ﹁只有一支魔杖,我想,﹂他低聲說。   ﹁神秘人對這個很感興趣,是不是?﹂哈利問。   ﹁我||你們||﹂奧利凡德嘶聲說道,他哀求地看向榮恩和妙麗。﹁你們怎麼知道的?﹂   ﹁他想要你告訴他怎樣破壞我們魔杖間的聯繫,﹂哈利說。   奧利凡德看起來很害怕。   ﹁他折磨我,你必須理解!那是鑽心咒!我||我別無選擇,只能告訴他我所知道的,我所推測的事情!﹂   ﹁我理解,﹂哈利說。﹁你告訴了他魔杖芯相互的聯繫?你告訴了他得用另一個巫師的魔杖?﹂   奧利凡德看起來很驚恐,因哈利所知道的真相而呆住了。他緩慢地點了點頭。   ﹁但是並不是這樣的,﹂哈利接著說,﹁我的魔杖仍然打敗了那支借來的魔杖。你知道為什麼嗎?﹂   像剛才點頭一樣,奧利凡德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從||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那晚你的魔杖發生了一些很奇妙的事情。那兩支魔杖芯之間的聯繫的確罕見,至於為什麼你的魔杖會猛地吸住那支借來的魔杖,我也不知道||   ﹁我們在談論另一支魔杖,那支通過謀殺轉手的魔杖。當神秘人意識到我的魔杖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時,他回來問你關於另一支魔杖的事情,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   哈利沒有回答。   ﹁是的,他問過了,﹂奧利凡德低聲說。﹁他想知道我知道的一切||關於死亡之杖,命運之杖,長老魔杖的一切。﹂   哈利扭頭看了看妙麗。她看起來就像被嚇奄了的鳶尾花一樣。   ﹁黑魔王,﹂奧利凡德驚恐地小聲說,﹁一直對我為他做的魔杖很滿意||是的,鳳凰羽毛,十三又四分之一英吋長,直到他發現了兩支魔杖芯之間的聯繫。現在他要找到另一個更強大的魔杖,作為破壞你的魔杖的唯一方法。﹂   ﹁但他馬上會知道的||就算目前還沒有||我的魔杖毀掉了,而且再也修不好了,﹂哈利輕聲說。   ﹁不!﹂妙麗驚恐地說。﹁他不會知道的,哈利,他怎麼可能|?﹂   ﹁閃回咒,﹂哈利說。﹁你的魔杖和李木魔杖落在了馬份手中,妙麗。如果他們認真檢查,讓它們重現最後一次使用的咒語,他們就會發現你的魔杖擊壞了我的,他們還會發現你試過修好它但失敗了,然後他們就會意識到我從那以後一直在用那支李木魔杖。﹂   妙麗在這裡好不容易恢復的一點血色一下子就消失了。榮恩責備地看了一眼哈利,說,﹁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   這時奧利凡德先生插話了。   ﹁黑魔王不是僅僅為擊敗你而尋找長老魔杖,波特先生。他認為長老魔杖會讓他如虎添翼,所以他發誓要得到它。﹂   ﹁它會使他如虎添翼?﹂   ﹁長老魔杖的擁有者一定一直在擔心受到襲擊,﹂奧利凡德說,﹁但是黑魔王擁有死亡之杖的決心,我不得不說||是在是太強烈了。﹂   哈利突然回憶起他第一次遇見奧利凡德時,是那麼不確定有多麼喜歡他。甚至現在,被伏地魔折磨和監禁之後,黑巫師擁有這支魔杖的想法仍然迷惑著奧利凡德,同時也困擾著他。   ﹁那麼,您|您真的認為這個魔杖存在嗎?奧利凡德先生?﹂妙麗問。   ﹁嗯。﹂奧利凡德說,﹁是的,回溯魔杖的歷史就會知道,這是很有可能的。當然,歷史存在斷層,會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講述,其中一些歷史丟失了或者被隱瞞了;但真相總是會浮出水面,鑽研魔杖學的人們對其中一些事件達成了共識。於是它們被當作歷史記錄了下來||有一些依然不明朗||這些是我和其他一些魔杖製造者要研究的東西||不明朗中隱藏著的一連串真相。﹂   ﹁所以你||你並不認為這只是一個童話或者神話?﹂妙麗充滿希望地問。   ﹁當然不認為,﹂奧利凡德說。﹁我只是不知道這種傳承是否要靠鮮血來完成。它的歷史充滿血腥,可能因為它太讓人著迷,喚起了巫師們潮水般的激情,讓他們著了魔似的追尋它。它非常強大,在不適合的人手中非常危險,對所有我們這些研究魔杖力量的人也有著難以置信的吸引力。﹂   ﹁奧利凡德先生,﹂哈利說,﹁您告訴神秘人格里戈維奇擁有長老魔杖,是不是?﹂   奧利凡德的臉變得||如果可能的話||更蒼白了。他吞下一口唾沫,看起來很可怕。   ﹁你是怎麼|怎麼|?﹂   ﹁我是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哈利的傷疤正灼痛著,他閉上眼睛,有一瞬間,他看到德姆斯特朗的主街道,因為是更往北的地方,天色依然漆黑一團。﹁您告訴了神秘人格里戈維奇擁有長老魔杖?﹂   ﹁這是一個謠言,﹂奧利凡德低聲說。﹁一個謠言,很多很多年以前,早在你出生以前,我相信是格里戈維奇自己散佈了這個消息。你可以看到這對生意多麼有利;人們會認為他在研究和複製長老魔杖的性質。﹂   ﹁是的,我知道,﹂哈利說,他站了起來。﹁奧利凡德先生,最後一個問題,然後我們會讓你休息。你對死聖知道多少?﹂   ﹁死||什麼?﹂魔杖製造者非常困惑。   ﹁死聖。﹂   ﹁恐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和魔杖有什麼關係嗎?﹂   哈利看著那張深陷下去的臉相信奧利凡德沒有說謊。他並不知道死聖。   ﹁謝謝,﹂哈利說。﹁非常感謝你。我們現在就離開,您好好休息吧。﹂   奧利凡德看起來似乎受到了打擊。   ﹁他折磨我!﹂他喘著氣叫道。﹁鑽心咒||你無法想像的||﹂   ﹁我知道,﹂哈利平靜的說,﹁我都知道。請好好休息吧。非常感謝您告訴我這些。﹂他帶著榮恩和妙麗下樓。哈利看到了比爾,芙蓉,露娜和迪安坐在廚房的桌子前,每人面前擱著一杯茶。當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們都抬起頭看著他,但他僅僅點了點頭,就徑直走進了花園,榮恩和妙麗跟在他身後。前面是埋葬著多比的紅色土堆,哈利走到那兒,腦子裡的疼痛越來越強烈。現在他需要很努力才能組織自己那些可怕的猜想,但是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再堅持一會兒就可以了。事情很快就會水落是出,很快他就會知道他的猜想是否正確。他只需要再確認一個小問題,就可以向榮恩和妙麗解釋整件事情了。   ﹁很久以前,格里戈維奇擁有長老魔杖,﹂他說,﹁我知道神秘人試圖找到他。而最後他捉到格里戈維奇時,他發現魔杖已經不在格里戈維奇手中了:格林德沃偷走了它。我不知道格林德沃是怎麼發現格里戈維奇有長老魔杖的||不過如果格里戈維奇愚蠢到四處傳播流言的地步,這到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伏地魔站在霍格華茲的大門前;哈利看到他正站在那裡,在即將到來的黎明中,霍格華茲裡出現了光亮||越來越近。   ﹁格林德沃用長老魔杖讓自己強大起來。鄧不利多在法力最強的時候,知道自己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他和格里戈維奇決鬥,打敗了他,拿到了長老魔杖。﹂   ﹁鄧不利多拿到了長老魔杖?﹂榮恩吃驚的問。﹁那麼||它現在在哪兒?﹂   ﹁在霍格華茲,﹂哈利說,掙紮著使自己的意識回到懸崖花園來。   ﹁那麼,我們去吧!﹂榮恩急切的說。﹁哈利,我們搶在他之前把它拿過來!﹂   ﹁已經太晚了,﹂哈利輕聲說。他已經不能集中精力了,只能抓住他的頭,試著再堅持一會兒。﹁他知道它在那兒。他已經到那裡了。﹂   ﹁哈利!﹂榮恩暴躁的說。﹁你知道這件事多久||為什麼我們一直在浪費時間?為什麼你要先和拉環講話?我們早就該出發了||我們現在||﹂   ﹁不,﹂哈利說,他的膝蓋發軟,慢慢跪進草叢,﹁妙麗是對的。鄧不利多不想讓我得到它。他不想讓我把它拿走。他想讓我去取魂器。﹂   ﹁那是無敵的魔杖,哈利!﹂榮恩呻吟道。   ﹁我不該拿那支魔杖||我應該去拿魂器||﹂   現在到處又黑又冷: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他和石內卜沿著通往湖的路悄然無聲地走著。   ﹁我不久後去城堡找你,﹂他用又尖又冷的聲音說。﹁你先退下吧。﹂   石內卜鞠了一躬,沿小路走開了,他黑色的斗篷在他身後翻飛。哈利慢慢的走了幾步,等著石內卜的背影消失。他不想讓石內卜,或者任何人,看到他要去哪裡。但是城堡的窗戶裡沒有燈光,誰也發現不了他||他還給自己施了幻身咒,這樣連他自己都看不見自己了。   他沿著湖邊繼續走下去,欣賞著這座可愛的城堡的輪廓,他的第一個王國,他與生俱來的權利||   就是這裡,在湖邊,深色的湖水倒映著那座白色的大理石墳墓||這塊熟悉的土地上一個不必要的污點。一陣狂喜衝撞著他,帶著強烈的毀滅慾望。他舉起舊的紫杉木魔杖:這是它最後一次偉大的演出,還真是很相稱啊。   墳墓從頭到尾裂開了。裹尸布中的軀體和生前一樣地消瘦。他又一次舉起魔杖。   裹尸布打開了。露出張半透明的蒼白凹陷的臉,然而它被很好的保存著。他覺得很好笑:他們還在他彎曲的鼻子上戴著眼鏡。鄧不利多的手交叉疊放在胸前,它就在那兒,被握在手中,和他一起埋葬。   這個老傻瓜難道會以為大理石或者死亡能夠保護這支魔杖嗎?他難道以為黑魔王會害怕褻瀆他的墳墓嗎?蜘蛛似的手突然伸下去從鄧不利多的手中扯出魔杖,當他向外拉時,魔杖頂端冒出一串火花,在它前主人的屍體上閃爍,終於準備好為新的主人服務。第二十五章 貝殼小宅   比爾和芙蓉的房子獨自座落在海邊的懸崖上,牆上塗著白色的石灰,嵌滿了貝殼。這是一個僻靜而美麗的地方。無論在這棟房子或者後花園的哪裡,哈利都能聽見洶湧的海水伴著潮汐的聲音,就如同一隻巨大的沉睡的動物在呼吸。接下來的幾天哈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找著各種藉口不和他們一起呆在擁擠的小屋裡,而是沉浸在這令人心馳神往的這懸崖海景中,感受著遼闊的天空與海洋,體味著吹在他臉上鹹鹹的冷風。   他決定不參與伏地魔爭奪魔杖的暴行依然使哈利害怕。一直以來他就無法選擇不去採取行動。他懷疑無論在哪裡只要他們聚到一起,榮恩就會一直不停地發問:   ﹁要是鄧布利多想要我們盡快解出那個標記而獲得魔杖呢?﹂﹁要是解出這個只意味味這我們﹃值得﹄得到聖物呢?﹂﹁哈利,如果那真的是長老魔杖,我們要怎樣才能結果了那該死的神秘人呢?﹂   哈利答不出來:有那麼一陣子他也在想為什麼沒有試著在伏地魔破壞墳墓之前直接硬碰硬地去阻止他。他甚至不能圓滿地解釋為什麼他要反對:每次他試圖重新羅列那些曾經幫他作出決定的內心論據時,就發現它們聽起來對於他很無力。   還有妙麗的支持讓他感覺到了和榮恩的疑慮一樣的困惑。她現在勉強接受了長老魔杖是真的存在,但還繼續堅持認為它是邪惡的,說伏地魔拿到它的方式是不能接受的,不應該被考慮。   ﹁你絕對不可以那麼做,哈利,﹂她一次又一次地說:﹁你不能破壞鄧布利多的墳墓。﹂   但是對於看到鄧布利多屍體這個想法給哈利的震驚,遠比不上他可能曾誤解了鄧布利多生前的意圖這一點。他覺得自己仍舊在黑暗中摸索;他選擇了他的路但仍在回憶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誤解了那個信號,是否不應該另想辦法。有時,他對鄧布利多的氣憤就像波濤拍打著小屋下的峭壁一樣向他湧來,他氣鄧布利多生前為什麼沒有向他解釋明白。   ﹁但是他真的死了嗎?﹂在他們到達小屋的三天後,榮恩問。當榮恩和妙麗找到哈利的時候,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堵隔開花園和峭壁的牆。哈利真不希望他們找到他,他不想加入爭論。   ﹁是的,他死了。榮恩,拜託不要再提了!﹂   ﹁妙麗,面對現實吧,﹂榮恩不顧繼續凝視著海平線的哈利說﹁銀色的雌鹿,劍,哈里從鏡子裡看到的眼睛||﹂   ﹁哈利都說了眼睛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是不是哈利?﹂   ﹁是,﹂哈利沒有去看她   ﹁但你所做的並不是你想得,是不是?﹂榮恩問。   ﹁嗯,不是。﹂   ﹁這就是了嘛!﹂榮恩在妙麗能插上嘴之前飛快地說。﹁要不是鄧布利多,你如何解釋多比怎麼知道我們在地窖裡的呢,妙麗?﹂   ﹁我解釋不了||但你就能解釋鄧布利多怎麼樣在霍格華茲的墳墓裡派他來嗎?﹂   ﹁我不知道,可以是鬼魂的形式啊!﹂   ﹁鄧布利多不會以鬼魂的形式回來的,﹂哈利說。現在他對於鄧布利多,能肯定的太少了,不過這一點他是確信的。﹁他會繼續的。﹂   ﹁﹃繼續﹄?什麼意思?﹂榮恩問,但在哈利回答之前,後面向起了一個聲音:﹁阿利?﹂   芙蓉已經從房子裡走了出來,銀色的長髮隨風飛舞。   ﹁阿利,阿環想要和你談談,他在那間最小的臥室裡呢,他說他不想來這偷聽。﹂   芙蓉顯然不喜歡妖精使喚她傳話,她轉身走進房子的時候看起來很生氣。   他們走進妙麗和露娜住的那間最小的臥室的時候,拉環正如芙蓉所說的正在等著他們。他把窗簾拉上了,擋住了白雲朵朵的晴朗天空,原本通風明亮的小屋籠罩再一片烈焰一般的紅色之中。   ﹁我已經決定了,哈利波特,﹂妖精說,他正盤腿坐在一隻矮凳上,狹長的手指拍著自己的胳膊。﹁儘管古靈閣的妖精們會叛變,但是我決定幫助你||﹂   ﹁太好了!﹂哈利欣慰地說﹁拉環,謝謝你,我們真是||﹂   ﹁作為報答,﹂妖精堅定地說,﹁要償還的。﹂   有點受挫,哈利猶豫了。   ﹁你想要多少?我有金幣。﹂   ﹁不要金幣,﹂拉環說﹁我有的是。﹂   他黑色的眼睛閃閃發光,它的眼睛中根本沒有眼白。   ﹁我想要那把劍。高維克•格來芬多的寶劍。﹂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   ﹁我不能給你,﹂他說﹁我很抱歉。﹂   ﹁這樣的話,﹂妖精輕輕地說﹁我們之間就有問題了。﹂   ﹁我們可以給你些別的東西,﹂榮恩熱情地說﹁我敢打賭萊斯特蘭奇肯定弄到了不少東西,一旦我們進入了金庫你就可以拿走你那份。﹂   可是榮恩說錯話了。拉環生氣地漲紅了臉。   ﹁我不是賊!孩子!我不會試圖去獲得我不應有的財富!﹂   ﹁那劍是我們的||﹂   ﹁它不是。﹂妖精說   ﹁我們是格來芬多的,它是高維克•格來芬多的||﹂   ﹁那在格來芬多擁有它之前,它又是誰的?﹂妖精坐直了身體,問道。   ﹁不是誰的,﹂榮恩說,﹁劍就是為他做的,不是嗎?﹂   ﹁不是!﹂妖精喊,用它那狹長的手指火冒三丈地指著榮恩。﹁又是巫師們的高傲自大!那把劍最開始是雷格努克的,高維克•格來芬多是從他那拿走的!是丟失的財寶,這把劍是妖精的傑作!它屬於妖精!它就是我的報酬,給還是不給,你看著辦吧!﹁   拉環怒視著他們。哈里瞥了一眼另外兩個人,說:﹁我們需要討論一下,拉環,如果可以的話,你是不是可以給我們幾分鐘?﹂   妖精點了點頭,有點酸溜溜地看向空曠的起居室裡的樓梯。哈利走向爐火旁,皺起了眉頭,努力地想到底要怎麼辦。榮恩在他身後說:﹁他開什麼玩笑,我們不能給他那把劍。﹂   ﹁是真的嗎?﹂哈利問妙麗:﹁劍是格來芬多偷來的嗎?﹂   ﹁我不知道,﹂她絕望地說﹁魔法史總是略過了那些巫師對別的魔法種族做的事,但我知道的記載中沒有說過格來芬多的劍是偷來的。﹂   ﹁這肯定是妖精的謊話,﹂榮恩說,﹁一個關於巫師是怎樣欺壓它們的謊話。我覺得他沒管我們要我們的魔杖已經夠幸運的了。﹂   ﹁妖精們可有理由討厭巫師,榮恩。﹂妙麗說﹁過去他們的待遇豬狗不如。﹂   ﹁妖精不就是些毛茸茸的小傢伙,不是嗎?﹂榮恩說﹁他們殺害了我們不少人,他們的鬥爭手段可真卑鄙。   ﹁但是同拉環爭論誰的種族更卑鄙更暴力並不會讓他更願意幫助我們,不是嗎?﹂   他們都沉默了,試圖找出一種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哈利看著窗外多比的墳墓。露娜正在墓碑旁把海草做成果醬。   ﹁好吧﹂榮恩說,哈利轉身面向他,﹁這樣如何?我們就和拉環說在我們進入到金庫之前我們都需要那把劍,之後再給他。但那裡的那個是假的,怎麼樣?我們調一下包,把假的那個給他。﹂   ﹁榮恩,他比我們更能分辨真假!﹂妙麗說﹁他是唯一知道它被換過的人!﹂   ﹁是,但是我們可以在他意識到之前掉包||﹂   他有點心虛地迎著妙麗投來的目光。   ﹁那麼做,﹂她平靜地說,﹁是很卑鄙的。請他幫忙,還欺騙他?你知道為什麼妖精們都不喜歡巫師嗎,榮恩?﹂   榮恩的臉紅到了耳朵根子。   ﹁好吧,好吧!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那你有什麼辦法?﹂   ﹁我們得給他點別的東西,別的同等價值的東西。﹂   ﹁哈,高明啊。那我去再找一把妖精做的古劍,你來打包裝唄~﹂   他們再一次沉默了。哈利肯定妖精除了寶劍什麼都不想要,即使他們給他同等價值的東西。儘管那劍仍然是他們的對抗魂器不可或缺的武器。   哈利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海浪聲。寶劍是格來芬多偷來的這個想法讓他很不愉快:他一直以自己是格來芬多的人而引以為傲;格來芬多的麻瓜出身孩子最多,那些追崇純血統的人更樂意去史萊哲林。   ﹁或許他在撒謊,﹂哈利再次睜開了眼睛﹁拉環在撒謊。也許格來芬多並不是拿走了寶劍,我們就怎麼知道妖精對歷史的評判就是站在一個正確的角度呢?﹂   ﹁那又有什麼分別?﹂妙麗問。   ﹁能讓我感覺好點。﹂哈利說,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們告訴他在他幫我們進入金庫以後他可以得到寶劍||但我們要盡力避免承諾他到底何時才能給他。﹂   榮恩漸漸露出了笑容,妙麗卻看起來很緊張。   ﹁哈利,我們不能||﹂   ﹁他可以得到它,﹂哈利繼續說﹁在我們用它對付了所有魂器之後。我保證他那時才可以得到寶劍。我說話算話。﹂   ﹁但那可能是好幾年之後了!﹂妙麗說。   ﹁我知道,但他不知道。我這樣||也不算撒謊。﹂   哈利充滿挑戰而又有點內疚地看著她。他還記得刻在去往努爾蒙德的路上的那句話:為了更大的利益。他撇開了思緒。他又有什麼選擇呢?   ﹁我可不喜歡這個主意。﹂妙麗說   ﹁我也不喜歡,不是很喜歡。﹂哈利承認。   ﹁可我覺得這主意太棒了,﹂榮恩站了起來﹁我們去和他講吧。﹂   他們回到那間小臥室,哈利答應了他,盡力避免任何能關於何時給他寶劍的   承諾。他們談話的時候妙麗一直在旁邊皺著眉頭盯著地板;哈利覺得很生氣,怕她破壞這個計劃。但拉環卻是除了哈利誰也不看。   ﹁我記住你的話了,哈利波特,也就是說如果我幫你的話你就會給我格來芬多的寶劍?﹂   ﹁對。﹂哈利答道。   ﹁成交。﹂妖精伸出了他的手說。   哈利和他握了握手。他不知道拉環那雙黑眼睛是否看出了他的疑慮。然後拉環放開了他的手,拍了拍手掌,﹁那麼,我們開始吧!﹂   就像計劃要再次攻入魔法部一樣,由著拉環的選擇,他們在這半昏暗的小屋中開始了工作。   ﹁我只去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一次,﹂拉環說,﹁那次我只是被安排去在裡面放一把假劍。那是最古老的庫房之一。最古老的巫師家庭把他們的財產貯存在最深處,那裡的金庫最大,受到的保護也最好||﹂   他們在這個小的就像壁櫥一樣的房間裡一呆就是幾個小時,這幾天弄得就像幾星期那麼長。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湧現,需要解決,比如他們庫存的複方湯劑要用完了。   ﹁只剩下夠一個人的量了。﹂妙麗說,在燈光下攪合著泥巴似的湯劑。   ﹁夠用了,﹂哈利說,他正察看著拉環手繪的最深區的地圖。   住在貝殼小宅裡的無法不注意到哈利、妙麗和榮恩正在做著些什麼事情,因為他們只是在吃飯的時候才會出現。但沒有人去問他們,儘管哈利覺得飯桌上比爾看他們三個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思索與關心。   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哈利就越覺得自己真是不喜歡妖精。拉環是出乎意料的殘忍,他總是在嘲笑他們要決定儘可能犧牲少的生靈的主意,看起來他總是想要傷害別的巫師才能到達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哈利能夠感覺到其他兩人也對拉環有些厭惡。但他們並沒有討論他,他們需要拉環。   這個妖精只是勉強地吃些他們的剩飯。即使是他的腿現在好了,他還是要求把食物拿到小屋裡來吃,就像還很虛弱的奧利維德一樣,直到比爾︵後面跟著發怒的芙蓉︶上來說不能再這樣安排了。這以後拉環就加入了他們擁擠的餐桌,儘管他拒絕吃同樣的食物,堅持要吃死金絲鳥、生肉和各種真菌。   哈利覺得這是他的責任:不管怎樣,是他堅持讓妖精留在貝殼小宅中,這樣他才能繼續問他問題;因為他的原因整個衛斯理家都不得不躲起來。比爾,費雷德,喬治,還有衛斯理先生都不再工作了。   ﹁我很抱歉,﹂四月的一個大風的下午他幫芙蓉準備晚飯的時候對她說:﹁我真的不是有意讓你們承受這些的。﹂   而她只是指揮著一些小刀來給比爾和拉環切牛排,自從比爾被格雷伯克襲擊以後她就得給他準備帶血的生肉了。刀子在她身後飛舞著切肉,她不知怎麼表情變得如此溫柔。   ﹁阿利,你救過我妹妹的命,我不會忘記。﹂   嚴格的說,並不是這樣,但是哈利決定不去提醒她加里布爾當時並沒有真的處於危險之中。   ﹁不管怎樣,﹂芙蓉繼續說,把她的魔杖指向爐子上的一壺正咕嘟泡的醬,﹁奧利維德先生今晚上就要去穆莉爾家了,介︵這︶些事就不用那麼麻煩了,辣︵那︶個妖精,﹂哈利注意到她皺了一下眉。﹁就可以住樓下了,你和榮恩、迪安就可以住哈︵他︶的房間了﹂   ﹁我們不介意睡在起居室裡,﹂哈里知道拉環會覺得睡在沙發上很憋屈;讓拉環覺得舒服時他們計劃的重點。﹁別擔心我們。﹂在她要決定以前哈利繼續說﹁我們不久也會離開你家了,我和榮恩、妙麗,我們不能在這呆太長時間的。﹂   ﹁可,你這什麼意思啊?﹂芙蓉皺著眉問他,她指揮著菜盤子的魔杖停在了半空中。﹁你當然可以不必走,你在餓︵這︶裡很安全!﹂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很像衛斯理夫人,哈里很慶幸後門這時開了。露娜和迪安進來了,他們的頭髮被雨澆透了,胳膊上全是木屑。   ﹁||還有小耳朵﹂露娜正說著,﹁有點像河馬的,我爸爸說,只有紫色多毛的。你要是想呼喚他們,你只能對他們哼曲兒;它們更喜歡跳華爾茲,不是太快||﹂   迪安經過哈利的時候很不舒服地聳了聳肩,他跟著露娜進了那個既當餐廳又當起居室的廳裡,榮恩和妙麗正在擺桌子。哈利抓住這個避免回答芙蓉問題的機會,拿起兩壺南瓜汁跟上他們。   ﹁||你要是來我家我就給你看看那隻角,爸爸寫信告訴我的,我還沒看過呢,因為食死徒把我從霍格華茲特快上劫走了,我聖誕節也沒回家,﹂露娜和迪安坐到火爐旁時她說。   ﹁露娜,我們告訴過你了,﹂妙麗說﹁那隻角已經破了。它是毒角獸身上的,而不是什麼彎角鼾獸﹂   ﹁才不是呢,他絕對是彎角鼾獸的角,﹂露娜嚴肅地說﹁我爸爸說了,它到現在還不能重新組合,他們自己進化。﹂   妙麗搖了搖頭,繼續擺放刀叉。這時比爾攙著奧利維德先生從樓梯上下來了。這個魔杖製造商看起來人就非常虛弱地靠著比爾,比爾在他身後提著一隻大行李箱,攙扶著他   ﹁我們會想你的,奧利維德先生,﹂露娜走近了那個老人。   ﹁我也會想你的,親愛的。﹂奧利維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那個可怕的地方給了我很大的安慰。﹂   ﹁au revoir︵法語︶,奧利維德先生﹂芙蓉吻了吻他的雙頰:﹁是什麼力量驅使您給比爾的阿姨穆莉爾送包裹的呢?我從來就沒有收到過這樣漂亮的頭飾。﹂   ﹁我很榮幸這麼做,﹂奧利維德鞠了一躬說到:﹁這是我能對你熱情的款待所作的最小的回報了﹂   芙蓉拉出一個舊天鵝絨箱子,打開來展示給他看。王冠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月長石和鑽石,﹂拉環說,哈利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蹭到屋子裡來了,﹁妖精做的,是吧?﹂   ﹁妖精為巫師做的。﹂比爾平靜地說,妖精用挑釁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他。   比爾和奧利維德推開門走進夜色中時一陣強風湧了進來。剩下的人擠在了飯桌旁,胳膊肘幾乎都沒有地方挪動,這樣,他們開始吃飯了。他們身旁的爐火?啪作響。哈利注意到芙蓉幾乎一直就是在撥弄著盤裡的食物;她每隔幾分鐘都要看一眼窗外。比爾在他們吃完第一道菜的時候才回來。他長長的頭髮隨風舞動著。   ﹁一切都很順利,﹂他和芙蓉說,﹁奧利維德已經安置好了,爸爸媽媽向你們問好,金妮也讓我帶好,弗雷德和喬治讓穆莉爾非常惱火,他們依舊在她的密室裡做著貓頭鷹訂單的生意。阿姨很高興王冠失而復得。她說她以為我們把它偷走了。﹂   ﹁啊呀,你阿姨還真迷人。﹂芙蓉說,以便揮舞著魔杖把那些在盤子升到在半空中,她指揮著它們從屋中列隊而出。   ﹁我爸爸做了個王冠,﹂露娜說﹁嗯,是個花冠呢。﹂   榮恩和哈利對視了一下嘿嘿笑了;哈利還記得他們去拜訪謝農費裡厄斯時她戴的那個可笑的頭飾。   ﹁是啊,他想再造一個拉文克勞的花冠。他覺得他現在能認出大多數的零件。還有那個短粗翅膀真的能分出||﹂   前門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向。大家都轉過頭去看。芙蓉從廚房裡跑了出來,看起來嚇壞了;比爾跳了起來,魔杖對準了門;哈利、榮恩和妙麗也是。拉環悄悄地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誰?﹂比爾喊道。   ﹁是我,萊姆斯約翰路平!﹂咆哮的風中一個聲音響起。哈利嚇了一跳,真的是他嗎?﹁我是狼人,和尼法朵拉唐克斯結婚的那個,你,貝殼小宅的保密人,告訴了我這個地址,說緊急情況下我可以來!﹂   ﹁是路平。﹂比爾叨咕著,跑去開門。   路平跌了進來。他臉色蒼白,穿著一件旅行斗篷,他定睛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都有誰,然後喊道:﹁是個男孩!我們給他取名叫泰德,朵拉父親的小名!﹂   妙麗尖叫:﹁什||?唐克斯?||唐克斯生了?﹂   ﹁對,沒錯,她生了!﹂路平喊道。桌邊的人都喜悅而欣慰地感嘆著;妙麗和芙蓉止不住尖叫。﹁恭喜恭喜啊!﹂榮恩說:﹁哈哈,孩子!﹂就好像他以前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似的。   ﹁是啊||是啊||是個男孩,﹂路平重複著,他正沉浸在他那巨大的幸福當中。他大步跨到桌子那邊擁抱了哈利;這樣的場景在格里莫廣場可能從來都沒發生過。   ﹁你會做他的教父吧?﹂他放開哈利的時候說道。   ﹁我||我嗎?﹂哈利結巴了。   ﹁對,你,就是你||朵拉非常同意,沒人比你更合||﹂   ﹁我||好||天啊||﹂   哈利顯得很震驚,激動而又欣喜。比爾匆忙去取來紅酒,芙蓉在勸說路平也加入他們來喝一杯。   ﹁我不能在這呆太久,我還得回去,﹂路平說,大家都喜氣洋洋的:他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謝謝大家,謝謝你,比爾。﹂   比爾迅速把大家的高腳杯斟滿了酒,他們舉起了酒杯。   ﹁為了泰迪•萊姆斯•路平,﹂路平說﹁一個偉大巫師的誕生!﹂   ﹁他長得像誰啊?﹂芙蓉問。   ﹁我覺得像朵拉,但她覺得像我。頭髮不多,剛出生的時候是黑色的,但我打賭幾小時後就會變成淺黃色。也許我回去後就變成金色的了。安多米達說唐克斯的頭髮從出生的時候就會變色了。﹂他一飲而盡:﹁來,再來點酒。﹂他喜氣洋洋地說,比爾又給他斟滿了酒。   海風吹打著小宅,屋中的爐火?啪作響,比爾很快又拿來了另一瓶酒。看起來路平的消息讓大家無比興奮,讓他們在這被圍困的形勢下鬆了口氣。新生命的誕生總是令人欣喜的。只有拉環對這種喜慶的氛圍無動於衷,不一會他就溜回了現在已經是他一個人的臥室。要不是哈利看到比爾也在看著拉環上樓,他還以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呢。   ﹁不了||不了||我真得回去了,﹂最後路平說道,他拒絕了再來一杯。他走過去拽起他的旅行斗蓬披在了身上。   ﹁再見,再見||我這幾天會盡力給你們帶來點照片的||他們要知道我見過你們肯定會很高興的||﹂   路平繫緊了她的斗蓬和他們告別,他擁抱了女孩子們,和男孩子們逐一握手。然後樂樂呵呵地轉身步入了夜色中。   ﹁教父阿,哈利!﹂他們一同走回廚房準備收拾桌子的時候比爾說﹁多大的榮耀啊!祝賀你!﹂   哈利放下手裡的高腳杯時,比爾關上了門,突然一改剛才路平在時的滔滔不絕:   ﹁哈利,我想私下和你說幾句。想擺脫這滿房子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比爾躊躇著。   ﹁哈利,你在和拉環一起策劃著什麼。﹂   哈利肯定比爾說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他只是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   ﹁我瞭解妖精,﹂比爾說:﹁自從我離開霍格華茲之後我就在古靈閣工作。巫師和妖精之間還是存在友誼的,我就有一些妖精朋友||至少一些好妖精。﹂比爾又開始猶豫了。   ﹁哈利,你想從拉環那裡得到什麼?你又答應了給他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哈利說。﹁很抱歉,比爾。﹂   廚房的門在他們身後打開了;芙蓉正打算弄進來更多的空杯子。   ﹁等一下,﹂比爾和她說﹁稍等一下。﹂   她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那我就必須告訴你,﹂比爾繼續說道﹁如果你和拉環達成了某種交易,尤其是這種交易還和財產有關,你就得格外小心。妖精對所有權,支付和回報是有著和我們人類完全不同的概念的。   哈利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就像他體內有一隻蛇在蠕動。   ﹁什麼意思?﹂他問。   ﹁我們談論的是兩個不同的物種,﹂比爾說:﹁巫師和妖精之間的交易往來已經有好幾個世紀了||自從有魔法史以來。雙方都有過過錯,我從來不會去說巫師就是清白的。但,妖精有妖精的觀念,古靈閣更傾向於它們的。就是巫師們在金銀和財產方面是不值得相信的,他們根本不尊重妖精的所有權。   ﹁可我尊重||﹂哈利說,但比爾搖了搖頭,   ﹁你不明白,哈利,除了和妖精生活在一起的人,沒人能明白。對妖精來說,物品的所有權是屬於它的製造者的,而不是購買者。在妖精眼裡,他們做出來的東西,就是他們自己的。﹂   ﹁但東西被買走了||﹂   ﹁||那它就會被認為是花錢被租走了。他們對妖精做的東西的態度和巫師有著很大的不同。你也看到拉環看到王冠時的臉色了,他根本不讚成我們的想法。我相信他非常的想立刻把王冠送回到製作它的妖精那裡。他們覺得我們佔有了妖精的東西,還不用繼續付費的代代相傳,就和賊差不多。﹂   哈利現在有了種不祥的預感,他懷疑比爾是不是知道了更多的東西。   ﹁我要說的就是,﹂比爾把手放在了門上:﹁你要是答應了妖精什麼事情,就要格外小心。背叛妖精可比闖進古靈閣危險多了。﹂   ﹁好的。﹂比爾打開門的時候哈利說:﹁我會記住的。﹂   他跟著比爾出來的時候的一個諷刺的想法湧現了出來,無疑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他看起來和小天狼星布萊克一樣成了泰迪路平的一個瘋狂的教父。第二十六章 古靈閣   他們的計劃定好了,並且也準備完畢了;在那間最小的臥室裡,一條長長的、粗粗的黑頭髮︵從妙麗在馬爾夫莊園裡穿過的毛衣上扯下來的︶被捲曲著塞進了壁爐架上的小玻璃瓶裡。   ﹁那時,你會用她的魔杖,﹂哈利說,衝著前面的核桃木魔杖點了點頭,﹁所以我認為偽裝會相當成功。﹂   妙麗驚恐的看著那根魔杖,好像她一拿起它,那根魔杖就會蜇她打她一樣。   ﹁我討厭這玩意兒,﹂她低聲說,﹁我真的討厭這玩意兒。這感覺全不對,它完全不適合我||這上面有她的感覺﹂   哈利忍不住想起了當時妙麗是怎樣消除他對那根刺李樹魔杖的厭惡的。她堅持認為他覺得那根魔杖沒有自己那根的好用是因為他在想著其他的事情,並且告訴只要多多練習就好了。他選擇不把她的建議原句奉還,畢竟在攻擊古靈閣的前夜打擊她並不是個好機時。   ﹁這應該可以幫你很快進入角色,﹂榮恩說,﹁想想這根魔杖原來幹過什麼啊!﹂   ﹁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妙麗說,﹁折磨奈威父母的就是這支魔杖,天曉得它還對誰幹過這些事兒。況且小天狼星就是被它殺死的!﹂   哈利原來沒有想到這些:現在,他有一種強烈的慾望,就是用靠在他旁邊牆上的葛來芬多寶劍把它砍斷劈成碎片。   ﹁我想念我的魔杖,﹂妙麗痛苦的說,﹁我希望奧利凡德先生可以再給我做一根新的魔杖。﹂   奧利凡德先生早上才給露娜寄來了一支新的魔杖。這會兒,在午後的陽光下,她正在後院的草地上測試它的性能。迪安很鬱悶的看著她,因為他的魔杖被搶奪者們搞丟了。   哈利朝下看著那根曾經屬於跩哥•馬份的山楂木魔杖。他即驚奇又高興地發現他使用馬份的魔杖挺順手的,就像妙麗從前一樣。他想起奧利凡德先生曾經告訴他的關於魔杖工作的秘密,他想他明白了現在妙麗的問題所在:她還沒有贏得魔杖的忠誠是因為她沒有親手從貝拉特裡克斯手中奪過它。   這時臥室的門開了,拉環走了進來。哈利下意識地握住劍柄把薦朝身邊拉近了點,但他馬上對自己的這一反應感到後悔。他發現了妖精注意到了他的舉動,為了掩蓋這個尷尬的時刻,他說:﹂拉環,我們正在做最後的準備,我們明天離開的事情已經告訴了比爾和芙蓉,並告訴他們不用起來送我們了。﹂   他們已經達成共識:讓比爾和芙蓉對這件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因為妙麗在離開之前要變成貝拉特裡克斯時的樣子。比爾和芙蓉對他們要幹的事知道或猜到得越少越好。而且他們也解釋說他們不會再回來了。由於他們在被掠奪者追捕的時候把珀金斯的舊帳篷弄丟了,比爾又借給他們了一個。它現在放進了珠繡袋裡||當時妙麗把它塞進襪子裡躲開了掠奪者的搜查,哈利對此印象深刻。   儘管他會非常想念比爾、芙蓉、露娜和迪安,更不用說這個幾星期以來他們沒有享受過的舒適的家居生活,他還是現在非常想逃離這個囚禁他的貝殼小屋。他厭倦了總是要確認是否有人偷聽的日子,也厭倦了被關在狹小黑暗的臥室裡。更重要的是他渴望擺脫拉環。無論無何,在不交出給蘭芬多寶劍的前提下,如何、何時擺脫妖精的控制,確實已經成為了一個哈利無法解決問題。他們幾乎不可能決定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因為妖精每次把哈利、榮恩和妙麗三人單獨留下的時間都不超過五分鐘。﹂他簡直可以給我媽媽上課了!﹂榮恩咆哮著,這時妖精的長手指總是不斷的在門邊晃悠。有了比爾誠心的提醒,哈利不得不懷疑拉環在時刻監視著他們任何可能採取的詭計。妙麗打心眼裡不同意哈利使用欺騙的手段,所以哈利也不想去瞭解妙麗認為怎麼樣做最妥當的嘗試。而榮恩呢,總是趁著極少數拉環不在的空當,除了說一些﹂夥計們,要是我們能插上翅膀多好啊﹂之類的話以後,再也沒有其它更好的主意。   那一晚,哈利睡得很不好。整個前半夜他都在輾轉反側,找到了他們偷偷潛入魔法部前一晚的那種感覺:記起了那種決心,甚至還帶點興奮的感覺。他現在正在經歷著由於持續不斷的懷疑所帶來的焦慮的困擾:他不能擺脫擔心情況會變糟的那種恐懼。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他們的計劃很棒,拉環知道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他們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去面對他們可能會遇到的任何困難,然而他還是感覺不安。有那麼一兩次,哈利聽到榮恩在翻身,知道他也醒著,但是由於和迪安共用一間臥室,所以哈里沒有說什麼。   六點鐘終於到時對他們是一種解脫。他們鑽出睡袋,趁著朦朧的光線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進到花園裡,他們在那裡與妙麗和拉環回合。雖然拂曉有些寒冷,但是因為是五月,風很小。他抬起頭,看到星星還在漆黑的夜空裡閃爍著微光;他聆聽著潮來潮去沖刷著岩壁的聲音||他會想念這個聲音的。   這個時候嫩綠的小草芽正努力地從多比墳墓上的紅土間鑽出來,一年之內小土堆就會被鮮花所覆蓋。刻著多比的名字的白色石頭看起來已經歷了風吹雨打。他明白他們現在找不到比這個更好的地方來讓多比長眠,但是每當哈利想起他們要把多比留在這裡的時候他即傷心又難受。低頭看著這個墳墓,他還在想多比是怎麼知道到哪兒去營救他們的。他的手指下意識的揪著依然掛在他脖子上的小袋子,透過袋子他感覺到了破碎鏡子參差不齊的邊沿,在那上面他確信他曾看到了是鄧不利多的眼睛。然後,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他抬頭,環顧四方。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在拉環的陪伴下穿過草地大步的向他們走來。在走路的同時,她把一個小的珠繡包塞進他們從格里莫廣場帶來的舊袍子的內口袋裡。雖然哈利明確地知道這其實是妙麗,但是還是情不自禁生出一陣反感。她比哈利要高,長長的黑頭髮在腦袋後面飄舞,她那有著厚眼皮的眼睛輕蔑地盯著她,然後她說話了,他聽見妙麗用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在說話。   ﹁她看起來比戈迪根還噁心!好吧,榮恩,到這來,讓我為你||﹂   ﹁好吧,但是記住,我討厭太長的鬍子。﹂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現在不是討論英俊的時候。﹂   ﹁不是那樣,它擋住我的嘴了!我希望我的鼻子能短點,再試試吧好嗎,最後一次就好。﹂   妙麗嘆了口氣開始施咒,一邊為榮恩的臉部變形一邊低聲嘀咕。他會被完全偽裝起來的,而且他們相信貝拉特裡克斯身上的邪惡氣息會保護他的。而哈利和拉環將要藏到隱形衣下面。   ﹁咳,﹂妙麗說,﹁他看起來怎麼樣,哈利?﹂   榮恩在偽裝下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只留下了一點點影子。哈利想,那是因為他太瞭解他了。榮恩的頭發現在變得有長又卷,臉上是滿是的棕色鬍子,雀斑消失了,還有一個又短又胖的鼻子和一對粗粗的眉毛。   ﹁呃,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別人肯定認不出他了,﹂哈利說,﹁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他們三個回頭看了一眼貝殼小屋,在繁星閃爍的夜空下它顯得又暗又靜。接著他們轉身走向圍欄外面尖角,在那兒赤膽忠心咒就失效了,他們可以幻影移形。一走過那個門,拉環就說:   ﹁我想我得爬到你肩上去了,哈利•波特。﹂   哈利彎下腰,妖精爬到了他背上,他的手伸到前面環住了哈利的喉嚨。他並不重,但是哈利不喜歡妖精,不喜歡妖精大力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妙麗從繡珠包中拉出隱形衣,掀起來把他倆罩住。   ﹁太完美了,﹂她說著彎腰去檢查哈利的腳步,﹁我什麼也看不見。出發吧。﹂   拉環在他的肩上,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集中到破斧酒吧||對角巷的入口||開始了幻影移形。隨著他們慢慢遁入黑暗時,妖精也在哈利身上越貼越緊。過了不久,哈利感覺腳碰到了人行道,他睜開眼睛,發現他在查林十字街上。麻瓜們步履匆匆,臉上帶著清晨特有急急忙忙的表情,對這個酒店毫無覺察。   破斧酒吧幾乎已經荒廢掉了。那個駝背、無齒的老闆湯姆,正在吧檯的後擦著玻璃杯,一對巫師正在遠處的角落裡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瞥見妙麗後又回到陰影中去了。   ﹁萊斯特蘭奇夫人,﹂湯姆低聲說道,當他看到妙麗停下腳步時,謙恭的低下了頭。   ﹁早上好,﹂妙麗說,此時的哈利正背著拉環在隱身衣的保護下從他們身邊悄悄地溜過去,他看見湯姆聽了妙麗的話後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你對他太友善了﹂哈利在他們穿過酒吧走到那個小後院的時候,在妙麗耳邊低聲說,﹁你應該像對待一堆垃圾一樣對待他們。﹂   ﹁好的,好的!﹂   妙麗掏出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在他們面前那看似平淡無奇的牆上輕敲了一下。上面的磚塊馬上開始振動旋轉,一個小洞出現在了牆壁中央,越變越大,最後一個拱門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這座拱門通向一條由鵝卵石鋪成的街道,那就是對角巷。   現在的對角巷太冷清了。店舖前門庭冷落,街上行人寥寥,一派蕭條破敗的景象。這條鵝卵石鋪就的狹窄街道與哈利多年前第一次去霍格沃茲報導前比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那時這條街道人頭躥動,熱鬧非常。就算和上一次來的時候比起來也變了不少,許多店舖都已經用木板封了店,而與之相對的幾家專營黑魔法的商店卻大模大樣的冒了出來,哈利看到許多窗子上都貼著他的通緝令,上面的自己正對他怒目而視,而通緝令下面毫無疑問的是﹁頭號不受歡迎人物﹂幾個大字。   許多衣衫襤褸的人蜷縮在店舖門口,他聽到他們不住的對寥寥無幾的行人呻吟著,一面乞討,一面強調著自己是個真正的巫師。其中一個人的眼睛上還纏著血跡斑斑的繃帶。   當他們走在街上時,乞丐們一看到妙麗,恨不得馬上從她面前消失,他們用頭巾遮著臉四散躲避。妙麗正為眼前的景象納著悶,突然,那個纏著血繃帶的男人一瘸一拐的擋在了她面前。   ﹁我的孩子,﹂他指著她,吼道,他的音調很高,聲音嘶啞,聽起來已經快要發狂了,﹁我的孩子在哪?他是怎麼對待他們的?你知道的,你知道!!﹂   ﹁我||我真的||﹂妙麗結結巴巴的申辯到。   那個男人喘著粗氣,直撲她的喉嚨。正在這時,隨著一聲巨響,一道紅光把他擊倒在地,不省人事。榮恩站在那裡,手裡還舉著他的魔杖,而他鬍子下所露出的表情說明,他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街道兩旁的窗戶上探出幾張臉,而街上聚集的看熱鬧的行人則抓緊身上的長袍小跑著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身後的對角巷入口快要看不到了,此時的哈利拿不準他們是不是該馬上離開回去另想辦法。正當他們舉棋不定想要相互商量一下的時候,他們身後傳來了一陣叫聲。   ﹁啊,萊斯特蘭奇夫人!﹂   哈利急忙轉身,拉環把哈利的脖子勒得更緊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巫師大步向他們走來||他的頭髮亂糟糟的,鼻子又尖又長。   ﹁那是特萊維爾﹂,這個妖精在哈利耳邊耳語道,但是這個時候哈利根本無心去想特萊維爾是誰。妙麗站直了身子,儘可能輕蔑地說道:   ﹁你想幹什麼?﹂   特萊維爾停下腳步,顯然是被激怒了。   ﹁他是另一個食死徒!﹂拉環輕聲說,哈利往側面挪過去,把這句話跟妙麗重複了一遍。   ﹁只是和你打個招呼,﹂特萊維爾冷冷的說,﹂但是如果我的出現不受歡迎的話||﹂   這時哈利聽出他的聲音了:特萊維爾是被召喚到西諾費利家的那群食死徒之一。   ﹁不,不,才不是呢,特萊維爾。﹂妙麗很快反應過來,想要掩飾剛才的錯誤。﹂你好嗎?﹂   ﹁我承認看見你在外面到處跑我很驚訝,貝拉特裡克斯。﹂   ﹁真的?為什麼?﹂妙麗問道。   ﹁是這樣,﹂特萊維爾咳嗽一聲,﹁我聽說住在馬爾夫莊園的那些人都被關在房子裡呢,在||厄||逃脫之後。﹂   哈利希望妙麗能夠冷靜思考。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貝拉特裡克斯就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前到處跑||   ﹁黑魔王原諒了那些過去曾經最虔誠地效忠他的僕人。﹂妙麗惟妙惟肖的模仿著貝拉特裡克斯那種目空一切的神態,﹁也許他對你的信任不如對我的多,特萊維爾。﹂   雖然那個食死徒看上去很不快,但還疑心沒那麼重了。他低頭看了看被榮恩擊倒的那個人。   ﹁他怎麼惹到你了?﹂   ﹁沒什麼,已經沒事了。﹂妙麗冷冷地說。   ﹁這些手裡沒魔杖的傢伙很麻煩。﹂特萊維爾說道,﹂他們求我時我真沒法拒絕,但是上週其中有個人真的求我在魔法部替她的案子說話。﹃我是個女巫,先生,我是個女巫,讓我證明給你看!﹄﹂他裝出尖聲尖氣的語調,﹁好像我打算給她我的魔杖||不過你現在用的,﹂特萊維爾詫異道,﹁是誰的魔杖,貝拉特裡克斯?我聽說你自己的魔杖被||﹂   ﹁我的魔杖在這兒。﹂妙麗鎮定的舉起了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說道,﹂我不知道你聽到了什麼謠言,特萊維爾,但是你顯然是錯誤消息誤導了。﹂   特萊維爾看起來對此有一點迷惑,他把目光轉向榮恩。   ﹁你這位朋友是誰?我認不出來。﹂   ﹁他是德拉克米爾•迪斯帕。﹂妙麗說道,他們已經想好了,一個編造出來的外國人是榮恩最安全的偽裝。﹂他幾乎不會說英語,不過他對黑魔王的大業很支持。他從特蘭西瓦尼亞到這兒來,等著看我們的新政權建立。﹂   ﹁真的嗎?你好啊,德拉克米爾。﹂   ﹁哦,你好。﹂榮恩伸出一隻手。   特萊維爾伸出兩根手指和榮恩握了手,好像是害怕弄髒自己似的。   ﹁那麼你和你的||支持者朋友這麼早到對角巷來幹什麼?﹂特萊維爾問道。   ﹁我要去古靈閣。﹂妙麗說。   ﹁唉,我也要去那兒呢。﹂特萊維爾說,﹂金子,骯髒的金子!離了它我們活不下去,不過我得承認,不得不跟咱們那些長手指的朋友們攪在一起讓我很難過。﹂   哈利感覺到拉環扣住自己脖子的雙手在瞬間收緊了。   ﹁一起去吧?﹂特萊維爾說道,沖妙麗擺了個您先請的手勢。   妙麗只好和他並著肩,沿著曲折的鵝卵石街道,走向那雪白的矗立在許多小商店之間的古靈閣。榮恩歪斜著走在他們旁邊,哈利和拉環跟在後面。   碰到一個警覺的食死徒是他們碰到的最新難題,最糟糕的是,特萊維爾走在他以為的貝拉特裡斯身邊,這樣哈利就沒辦法跟妙麗或者榮恩說話了。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通向高大銅門的大理石台階下面。正如拉環事先警告的那樣,通常守在入口處兩側的穿制服的妖精們被兩名巫師取代了,他們每人手中都攥著細長的金棒。   ﹁啊,正直探針!﹂特萊維爾表情生動的說,﹂多麼粗劣的儀器||但又是那麼管用!﹂   他邁步走上前去,朝左右兩個巫師點了點頭,後者舉起金棒在他身上上下移動。哈利知道那探針可以探測出隱藏的咒語和魔法物品。他知道自己只有幾秒鐘時間,於是用跩哥的魔杖依次指著那兩名守衛咕噥了兩遍﹁迷魂亂心﹂。特萊維爾正透過銅大門看著裡面的大廳,所以沒有發現,那兩個守衛被咒語擊中時都稍稍呆了一下。   妙麗從台階往上走時她的黑色長髮在背後起伏不定。   ﹁等一下,夫人。﹂一個守衛舉起探針說道。   ﹁但是你們剛檢查完了啊!﹂妙麗裝著貝拉特裡克斯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語氣說道,特萊維爾雙眉挑起四下環顧。那個守衛不解其意,他低頭看了看手中那根細細的金棒,然後又去看自己那位頭昏眼花的同事。   ﹁是啊,你已經查過他們了,馬里烏斯。﹂   妙麗一陣風般的走過去了。榮恩跟著她,哈利和拉環在隱身衣裡面緊緊相隨。他們跨進門內時哈利回頭看了一眼,兩名守衛都在抓頭。   內廳門口站著兩個妖精,那門是銀質的,門上刻著富有詩意的警告語,提醒有歹意的盜賊們偷竊的嚴重後果。哈利抬頭看去,突然之間他腦海中電光一閃:在他一生中最美妙的十一歲生日那天,他就站在這個地方,他身邊的海格說道,﹁就像我說的,你要是來這兒打劫會被搞得崩潰的。﹂那天古靈閣看上去像是個仙境,是個儲藏著他從未知曉的一大筆財產的魔法金庫,那個時候他從來沒想過有天會來這裡偷東西||但是片刻工夫,他們就站在銀行敞亮的大理石大廳之中了。   妖精們坐在長長的櫃檯後面的凳子上,為當天的第一批客人服務。妙麗榮恩和特萊維爾走向一個正帶著眼鏡察看一枚厚厚金幣的老妖精。妙麗藉口給榮恩講解銀行大廳裡怎麼辦公,讓特萊維爾走在自己前面。   那個老妖精把手中的金幣往旁邊一扔,不知道對著誰喊了一聲:﹁矮妖!﹂然後向特萊維爾打招呼,特萊維爾遞過去一枚小金鑰匙,妖精察看之後還給了他。   妙麗向前走去。   ﹁萊斯特蘭奇夫人!﹂那妖精喊道,顯然很是震驚。﹂我的天啊!我||我今天能為您做點什麼?﹂   ﹁我要去我的金庫看看。﹂妙麗說道。   老妖精似乎有點畏縮的樣子。哈利四下環視,不光是特萊維爾正在猶豫的觀察著,其他幾個妖精們也從手頭的工作中抬起頭來盯著妙麗看。   ﹁您有||證件嗎?﹂妖精問道。   ﹁證件?||從來沒人找我查過證件!!﹂妙麗說。   ﹁他們知道了!﹂拉環在哈利耳邊悄悄說道,﹁一定有人警告他們會有人冒名頂替!﹂   ﹁用您的魔杖就行,夫人。﹂妖精說道。他微微顫抖著伸出手,哈利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他覺得古靈閣的妖精們已經獲悉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被偷了。   ﹁快動手!快動手!﹂拉環在哈利耳邊小聲說,﹁用奪魂咒!﹂   哈利在隱身衣下面舉起了山楂木製的魔杖,指向那個老妖精,在他一生中頭一次輕輕的說道:﹁靈魂出竅!﹂   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哈利的手臂中射出來,他大腦裡好像趟出一股麻癢的暖流,通過杖芯和紋理將他和魔杖與發出去的咒語連在了一起。那妖精接過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細細查看了一番,然後說道:﹁啊,您換了一隻新的魔杖啊,萊斯特蘭奇夫人!﹂   ﹁什麼?﹂妙麗說,﹁不,不,那是我的||﹂   ﹁新魔杖?﹂特萊維爾又湊到櫃檯跟前,周圍所有的妖精們仍舊在看他們。﹂但是你怎麼買到的呢,哪個制杖人幫你做的?﹂   哈利想也沒想就動手了。他把魔杖指向特萊維爾,又一次念出﹁靈魂出竅!﹂   ﹁哦,是的,我明白了。﹂特萊維爾低頭看著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說道,﹁是的,很漂亮,它好用嗎?我總認為魔杖需要一點磨合,你說呢?﹂   妙麗看上去十分困惑,然而面對驟變她並沒說什麼,這讓哈利長長鬆了口氣。   櫃檯後面的老妖精拍了下手,一個年輕妖精走了過來。   ﹁把鑰匙給我拿來,﹂他告訴那個年輕妖精,後者一陣風跑開了,不大功夫拎來一隻裝滿了叮噹響的金屬工具的羽毛口袋,並將這口袋遞給自己的上司。﹂好,好!S,請跟我來,萊斯特蘭奇夫人。﹂老妖精從凳子上跳下來,消失在視野中。﹂我帶您到您的金庫那兒去!﹂   他出現在櫃檯盡頭,快活的小跑過來,羽毛袋中的東西還在叮噹亂響。特萊維爾一動不動的站著,嘴巴大張。特萊維爾的奇怪樣子讓榮恩感到百思不解。   ﹁等等||博格!﹂   又一個妖精匆忙轉過櫃檯走了過來。   ﹁我們有規定。﹂他向妙麗鞠了一躬說道,﹁請原諒,夫人,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還有一些特殊規定。﹂   他急切地跟博格耳語了幾句,然而被奪魂的妖精把他推開。   ﹁我知道規矩,萊斯特蘭奇夫人要到她的金庫那兒去||很古老的家族呢||老主顧了||請這邊走||﹂   然後,他帶著那些叮噹作響的東西,匆匆走向大廳盡頭很多扇門之一。哈利回頭去看特萊維爾,只見他仍舊站在原地茫然無措,哈利下了決心。他輕點魔杖,叫特萊維爾溫順的跟在後面,他們穿過那扇門走入了一條粗糙的石路,兩旁有燃燒著的火炬來照明。   ﹁我們有麻煩了,他們起疑心了。﹂當門在身後關閉,哈利脫下隱身衣說道。拉環跳下他的肩膀,特萊維爾和博格都沒有對哈利•波特突然出現在他們中間感到絲毫驚訝。﹁他們被我施了奪魂咒。﹂他解釋說,因為妙麗和榮恩都對站在那兒眼神空洞的特萊維爾和博格提出了疑問。﹁我覺得那咒施得不夠厲害,我不知道||﹂   另一縷記憶飛速穿過他的腦海,他第一次試圖使用不可饒恕咒語時真正的貝拉特裡克斯對他尖聲喊道:﹂你得真的想幹掉我,波特!﹂   ﹁我們怎麼辦?﹂榮恩問道,﹁趁著還有機會我們快逃吧?﹂   ﹁但願能逃。﹂妙麗說,她回頭去看通往大廳的那扇門,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我認為應該幹下去。﹂哈利說。   ﹁沒錯!﹂拉環說道,﹁那麼,我們需要讓博格來控制手提車,我已經沒有駕駛權了。但是車上沒地方給那個巫師了。﹂   哈利把魔杖指向特萊維爾。   ﹁靈魂出竅!﹂   他立刻轉身快步沿著黑暗的軌道走下去了。   ﹁你讓他去幹什麼?﹂   ﹁讓他藏起來。﹂哈利一邊說,一邊把魔杖指向博格,後者打了聲呼哨,召喚一輛小推車沿著軌道從黑暗中開過來。當大家都爬上車時,哈利確定聽見了大廳中傳來叫喊聲,博格在拉環前面,哈利榮恩妙麗都擠坐在後面。   小車震動一下便出發了,逐漸提速。他們從試圖擠進牆上裂縫中的特萊維爾身邊急速駛過,然後小車便開始扭動著駛進迷宮般盤繞的隧道,一路向下傾斜著。哈利除了車輪和軌道之間摩擦發出的喀喀聲什麼也聽不到。哈利只感覺到隨著他們往地層深處飛奔而去,石鐘乳被飛快拋在腦後,頭髮也被風颳得豎立起來,他一路上不住回頭看。哈利越想著越覺得把妙麗裝成貝拉特裡克斯並拿著她的魔杖的做法十分愚蠢,因為食死徒們知道是誰偷了她的魔杖||還不如大大方方地闖近來呢!   他們來到比哈利以前更深入古靈閣的地方,在一個急轉彎後,一條瀑布突然出現在軌道上傾瀉而下。哈利聽見拉環喊道:﹂不!﹂但是無法剎車了。他們一頭紮了進去。哈利的眼睛和嘴裡灌滿了水,他看不見也無法呼吸了。然後小車狠狠的一傾,彈了起來,他們便全都飛了出去。哈利聽見小車撞在通道牆壁上撞成碎片的聲音,妙麗尖叫了聲什麼,他感覺到自己彷彿身輕如羽的滑落下去,毫髮無傷的落在堅硬的石頭地面上。   ﹁緩、緩衝咒!﹂妙麗慌亂中念道,同時榮恩拉著她站住了,但是令哈利害怕的是,他看到她不再是貝拉特裡克斯的樣子了,她站在那兒穿著過大的袍子,渾身濕透,完全變回她自己的樣子了。榮恩也變回紅頭發光下巴了。他們互相看著對方時意識到了這一點,用手摸著自己的臉。   ﹁顯真瀑布!﹂拉環一邊說一邊爬起來,回頭去看軌道上方的瀑布,哈利現在明白過來,那不是普通的水。﹂那水可以沖掉所有魔法和偽裝!他們知道古靈閣裡有冒名頂替的人,他們作好了防禦!﹂   哈利看見妙麗正在查珠繡袋是否還在身邊,於是他也急忙把手伸進夾克里摸摸確保隱身衣沒丟。然後他扭頭看見博格正在迷惑地搖著腦袋||看來顯真瀑布將他身上的奪魂咒去除了。   ﹁我們需要他。﹂拉環說道,﹂沒有古靈閣的妖精我們進不去金庫。而且我們需要鑰匙!﹂   ﹁靈魂出竅!﹂哈利又一次說道,他的聲音迴蕩在石頭隧道之間,他又感覺到那種可以控制思維的力量從大腦傳到魔杖之上。博格又一次服從了他的意志,臉上那種迷惑的表情逐漸變成一種彬彬有禮的漠然,這時榮恩趕快把裝滿了金屬工具的羽毛口袋撿了起來。   ﹁哈利,我想我聽見有人來了!﹂妙麗說道,她用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指著瀑布喊道:﹂盔甲護身!﹂他們看見盔甲咒飛到軌道上方將施了魔法的水流截斷了。   ﹁好辦法!﹂哈利說,﹁帶路吧,拉環。﹂   ﹁那我們以後怎麼出去啊?﹂當他們跟著那妖精匆忙步入黑暗之中榮恩問道,博格跟在他們身後像條老狗般喘著氣。   ﹁到時候再擔心好了。﹂哈利說。他正在側耳傾聽,他覺得聽見有什麼叮噹作響的東西正在附近轉悠。﹁拉環,還有多遠?﹂   ﹁不遠了,哈利•波特,不遠了||﹂   拐了個彎他們就看到了那東西,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眾人還是被那東西嚇得停住腳步。   一條巨龍橫在面前,擋住了通向四五個最深的金庫的路徑。由於長期被幽禁於地下,這怪獸顯得蒼白而病態,它的眼睛呈現出一種乳狀的粉紅色,兩條後腿都被拴在鐐銬上,鐐銬的鏈子連著巨大的深深釘進地面的木樁。他的錐形翅膀摺疊著緊貼身體,要是展開的話足可以把這裡的空間填滿。當它扭頭去看他們時,發出的聲音讓岩石都顫抖起來,一張嘴便噴出一束火焰,逼得他們後退。   ﹁它有點瞎了。﹂拉環喘息著說,﹁但是也因此更野蠻了。不過我們有辦法管住它。它被訓練得能認出鑰匙。把鑰匙給我。﹂   榮恩將口袋遞給拉環,那妖精從中掏出幾個小號的金屬工具,一搖晃就會發出類似小鎯頭砸鐵砧子的那種長鳴。拉環一伸手,博格便順從的接了過來。   ﹁你們知道該怎麼做。﹂拉環告訴哈利榮恩和妙麗。﹁那條龍一聽見這聲音就會疼得後退,然後博格就把他的手掌放在保險櫃的門上。﹂   他們繼續一邊沿著牆角前進,一邊手裡還搖動著鑰匙,那東西產生的聲音在洞壁間迴響,被加倍的放大,震得哈利感覺整個洞穴都在不停的晃動。那頭巨龍又發出了一聲咆哮,接著就向後退了下去。哈利可以看到巨龍在顫抖著,而且當他們離它更近些後,他發現巨龍臉上還殘留著許多猛烈攻擊留下的疤痕,他猜想那一定是在讓它把聽到鑰匙發出的響聲與對強烈痛楚形成條件反射時留下的。   ﹁讓他把手放在門上,﹂在拉環催促下哈利舉起手中的魔杖再一次指向博格。那個老妖精照做了,他把手放砸了木門上,大門一點點的消失了。一個洞穴狀的金庫出現在他們面前,裡面滿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精緻的酒杯、銀質的盔甲、奇形怪狀的獸皮標本||有的長著長長的脊骨,另外一些連著下垂的翅膀||一堆鑲著寶石的瓶子、甚至還有一具仍然戴著王冠的骷髏。﹁快找,快!﹂他們迅速衝進金庫裡的同時哈利大喊道。他曾經向榮恩和妙麗提過赫奇帕奇的杯子,但如果這個洞裡真的藏有別的未知魂器,他還真的不知道那該是什麼樣子。但事實上,他們根本沒什麼時間仔細察查看這個金庫,因為隨著他們身後的一聲悶響,那扇門關上了,而他們也被關在了洞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別慌,博格會帶我們出去的!﹂拉環聽到榮恩的驚叫後馬上說。   ﹁點亮你們的魔杖,你們還在等什麼?另外,哈利,我們時間緊迫!!﹂   ﹁螢光閃爍!﹂   哈利點亮了自己的魔杖,藉著光他四下打量著個洞穴:地處都散落著閃閃發光的寶石,而且他看到了那柄假的格萊芬多寶劍,正和一堆雜亂的鏈子一起放在高處的架子上。榮恩和妙麗此時也點亮了他們的魔杖,開始察看著他們周圍散落的物品。   ﹁哈利,你看這是不是||?啊!﹂   妙麗疼得大叫,哈利剛來得及把魔杖指向了她,並看到一個鑲著珠寶的杯子從她的手中掉了下來。而且一落地就分裂開來,變成了更多的杯子。不一會,地板就被四面八方湧現的一模一樣的杯子蓋得嚴嚴實實,至於原來的那個,早就不知蹤影了。   ﹁燙死我了!﹂妙麗吮著她被燙傷的手指呻吟著。   ﹁他們都已經被施上了鐵火咒、分裂咒和不可饒恕咒!﹂拉環說道。   ﹁你所觸碰的每樣物品都會變得滾燙,而且會迅速自我複製,但那些複製品卻根本一文不值||而且如果你妄圖繼續偷取那些財寶,最終就會被那些大量複製出的金銀珠寶活活壓死在洞裡!﹂   ﹁好的!別再亂碰任何東西!﹂哈利馬上接道,但與此同時,榮恩的腳無意中踢到了地上的一個杯子,隨即,二十多個杯子在榮恩腳邊炸裂開,榮恩被燙得直跳腳,他的一隻鞋都被那些滾燙的金屬燒掉了一塊。   ﹁站在那兒,別亂動!﹂妙麗一把抓住榮恩,衝他喊道。   ﹁要留心一點!﹂哈利說,﹁記著,杯子是小小的,金色的,上邊雕著一隻獾,有兩隻手柄,另外,那杯子上也肯定有拉文克勞的標記,那頭鷹||﹂   他們用魔杖指著每個隱蔽處和岩石的裂縫,仔細地搜尋每一個地方。這樣不碰任何東西是不可能的。哈利又在地上的杯子堆裡增加了一大群假帆船。現在那幾乎沒有地方可以讓他們落腳了,而不斷增長中的金子隨著溫度增發熱,金庫現在簡直就像個爐子。哈利魔杖發出的光亮越過了盾和妖精做的頭盔落在了高達天花板的架子上。他讓光柱越升越高,直至突然間它照到了一個讓他手抖心跳的東西。   ﹁它在那,在上面!﹂   榮恩和妙麗也把他們的魔杖指向了那,這個小金盃被來自三個方向的光柱照亮了,那個曾經屬於赫爾加•赫奇帕奇的杯子,後來傳給了赫茲巴•史密斯所,又補湯姆•裡德爾從她那偷走。   ﹁不碰任何東西他媽的要怎麼才能拿到那杯子?﹂榮恩問。   ﹁杯子飛來!﹂妙麗喊道,沮喪中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在他們在計劃時拉環說的話了。   ﹁沒用的,沒有用的!﹂妖精吼道。   ﹁那怎麼辦?﹂哈利生氣地瞪著妖精說。﹁如果你還想要劍的話,拉環,你就應該更多地幫助我們||等等!我能用劍來碰這些東西嗎?妙麗,把它拿過來!﹂   妙麗在她的長袍裡摸索著,拿出繡珠包,翻了一會,然後拿出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寶劍。哈利抓住深紅色的劍柄,試著用劍刃碰了碰一個銀酒壺的頂部,它並沒有變成許多個。   ﹁就算我能用劍刺到杯子的手柄,可我要怎麼上去那?﹂   那個存放杯子的架子太高了,他們沒人夠得著,包括他們當中最高的榮恩。被施了魔法的財寶散出的熱氣掀起了一股股熱浪,哈利拚命想著能用什麼方法拿到杯子,臉上背上汗如雨下。這時,他們聽到了金庫門另一邊響起了龍的吼聲,叮叮噹噹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現在真的被困住了:門是這惟一的出路,一群妖精似乎正從另一邊趕來。哈利在榮恩和妙麗,他們臉上寫滿了恐懼。   ﹁妙麗,﹂哈利說,這時叮叮噹噹的聲音更近了,﹁我一定得夠到那,我們一定得克服它||﹂   她舉起魔杖指著哈利:﹁倒掛金鐘。﹂   哈利的腳踝被升到空中,撞到了一套盔甲,複製品像白熱的屍體一樣爆發出來,填滿了狹窄的空間。伴隨著疼痛的尖叫聲,榮恩、妙麗和兩個妖精被撞到一邊的別的東西上,它們也開始自我複製了。一半的東西都熾熱地燃燒起來,他們掙紮著喊叫著,而哈利則成功地把劍穿過赫奇帕奇杯子的杯柄,使它掛在劍刃上。   ﹁防水防濕!﹂妙麗尖叫著試圖在燃燒的金屬中保護自己、榮恩和妖精們。   一陣淒慘的尖叫使哈利往腳下看去:榮恩和妙麗陷入深及腰部的財寶中。他們掙紮著拉著博格以使他不至於陷入不斷上升的財寶潮中。但是,拉環很快便從視線中消失了,只能看見他的幾個指尖。哈利拉住拉環的手指使勁拉著,全身起泡的妖精被拉出來一截,不斷嚎叫著。   ﹁金鐘落地!﹂哈利大叫道。一陣巨響後,他和拉環落在了膨脹的財寶堆上,劍從哈利手中飛出去。   ﹁拿著!!﹂哈利忍受著灼熱金屬的炙烤大吼。拉環再次爬上他的肩膀,決定以此避免那些膨脹著的灼熱金屬。﹁劍在哪裡??杯子在它上面掛著!!﹂門的另一邊發出震耳欲聾的噹啷噹啷的響聲,但是已經太遲了||   ﹁在那兒!!﹂   是拉環看到了它,也是拉環在用力大喊。這一瞬間哈利知道這個妖精從來就沒指望過他們會信守諾言。拉環一隻手緊緊抓住哈利的一撮頭髮以免他墜入上升的金海,一面握住劍柄把它舉到哈利搆不著的地方揮舞著。掛在劍柄上小金盃滑出劍刃被甩到了半空中。拉環騎在哈利肩上,而哈利猛地蹲下去抓那個金盃,他能感到自己的肉正在被炙烤,甚至無數個赫奇帕奇的杯子從他的拳頭中暴出來,他也沒有鬆手。這時金庫的大門再次打開,哈利不由自主地和榮恩妙麗一起順著膨脹的灼熱的金銀潮水滑向另一個房間。   哈利彷彿沒有感到全身燙傷的痛也沒有顧忌依然瘋狂膨脹的財寶,而是把杯子塞進口袋伸手去抓劍,但是拉環已經逃走了。他一從哈利肩上滑下,就揮舞著長劍在財寶的洪流中對周圍的精靈奮力呼喊喊:﹁有賊!抓賊啊!快來抓賊啊!!﹂它衝進最前面擁擠的妖精群裡消失不見了||所有的精靈都舉著短劍並且毫不猶豫地接納了他。   哈利從熾熱的金屬上滑下,努力站穩腳,他意識到穿過這群妖精是唯一的出路。   ﹁昏昏倒地!!!﹂哈利怒吼道,榮恩和妙麗也加入了戰鬥。紅光射向妖精們,一些妖精倒下了,但其他的卻繼續前進。哈利看到一些巫師守衛從拐角處跑來。   龍咆哮著飛向妖精們頭上噴出烈焰,巫師們擁擠著逃回他們來的路。一個靈感或者說是瘋狂的念頭湧入哈利腦中,他把魔杖指向把巨龍綁在地上的粗大鐵鏈然後喊道:﹁力勁鬆懈。﹂   鐵鏈在巨大的響聲中斷為兩截。   ﹁這邊走!!﹂哈利高喊。一邊不停地擊昏前來的妖精,一邊奮力跑向瞎了的龍。   ﹁哈利!!哈利!!你在幹什麼??﹂妙麗高喊。   ﹁站起來,爬上來,快點!!﹂   那隻龍顯然沒有意識到自由近在咫尺。哈利踩著龍的腿彎爬上它的背部。龍鱗如鐵般堅硬,以至於它沒感到哈利的動作。哈利伸出胳膊拉起妙麗,榮恩也爬到了他們後面。龍旋即意識到自己不再被束縛。   它咆哮一聲站了起來,在它張開翅膀時哈利用自己的膝蓋儘可能夾住龍鱗的缺口。龍周圍的妖精割麥似的倒下。然後龍飛向天空。哈利,榮恩和妙麗趴在龍背上,龍飛向敞開的出口,他們的脊背幾乎是擦著天花板。妖精靈只能揮舞著短劍眼睜睜地看它掠過。   ﹁我們可能永遠也上不去了,它太大了。﹂妙麗尖叫道。龍又一次噴出火焰,燒燬了整個隧道。為了躲避,龍一路上都用爪子撕開道路。熾熱和灰塵使哈利幾乎無法睜開眼睛。他忍受著墜落的石塊和龍的咆哮,緊貼在龍背上,生怕什麼時候被震落。這時他聽到妙麗高喊道:﹁四分五裂!﹂   她在幫著龍在它飛向更新鮮的空氣的路上開闢通道,遠離妖精靈們的高喊聲和叮噹聲。哈利和榮恩學著她在天花板上鑿出更多的碎片。當他們經過地下湖時,這隻醜陋的怪物彷彿感受到了自由和廣闊的天地就在眼前。在他們身後的通道里充滿了錐形龍尾擊碎的巨大的岩石和鐘乳石。妖精們的叮噹聲彷彿被摀住了。在前面,龍用自己的火焰掃清道路。   最終,在龍野蠻的力量和他們魔咒的雙重威力下,他們衝出了隧道,進入了大理石的大廳。巫師和妖精靈顫抖著,奔跑著尋求掩護。而龍也終於有了舒展自己翅膀的空間:它把帶角的頭伸向出口涼爽的空氣。然後帶著仍然緊帖在背上的哈利,榮恩,妙麗飛了起來。它強行撞開了金屬門,門無力地耷拉在鉸鏈上。然後它蹣跚地走進對角巷,直衝雲霄。第二十七章 最後的藏匿之所   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控制方向,連這條龍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去,哈利知道,一旦這條龍來個急轉彎或者在空中打個滾,他們就很難緊貼住它那寬闊的脊背了。他們在空中越飛越高,倫敦在他們下面鋪展開來,看起來像一張灰綠相間的雙色地圖,哈利不可抑制地感激著這次能從絕境中逃脫。他低低地蜷縮在這怪獸的頸下,緊貼著那金屬般的表皮,涼爽的微風撫慰著他灼傷出水泡的皮膚,巨龍撲扇著空氣的雙翼像是一對風車的葉片。在他的身後,不知道是因為高興還是恐懼。榮恩一直在大聲的咒罵,而妙麗似乎一直在哭泣。   大約過了五分鐘,哈利便不再擔心會被龍甩飛了,它一直往前飛,看起來只想離那地下監獄越遠越好;但他們要什麼時候下去,怎麼下去,這仍然使人感到擔憂。他不知道龍一次可以不著陸的飛多遠,也不清楚這隻十分罕見的龍會選個什麼樣的地方著陸。他不時地四處張望著,隱隱覺得他的傷疤正在刺痛著||伏地魔什麼時候會知道他們侵入了萊斯特蘭奇家族的金庫?古靈閣的妖精們需要多久去通報貝拉特裡克斯?他們要多久才會知道被偷走了什麼?他們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金盃失蹤了?最後,伏地魔就會知道,他們在尋找魂器。   巨龍似乎渴望更涼爽清新的空氣,它緩慢上升著,穿越了一縷縷寒冷的雲朵,哈利再也看不清楚那些五顏六色的、穿梭於城市內外的車輛了。他們就這樣飛過了綠褐色的一塊塊村莊,飛過了那些蜿蜒在地面上的公路、小河,那些看起來像是一條條或粗糙或光滑的絲帶。   ﹁你說它在找什麼吶?﹂榮恩高聲喊道,他們正在向北越飛越遠。   ﹁不知道。﹂哈利向身後吼道。他緊握的雙手已凍的失去了知覺,動也不敢動。他思考了一會兒,如果這條龍飛到海上,他們要怎麼辦?他現在被凍的全身麻木,而且又餓又渴。他突然想知道,這條巨獸最後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它一定在不久之後就得進食吧?還有,如果那個時候它知道了背後有三個可以吃的人類,那會怎麼樣?   太陽在越發靛青的天空中低低得移動著;龍依然飛著,下面的城鎮出現在了視線裡,巨獸的影子在地面滑行著,像極了一朵龐大的烏雲。哈利渾身都因極力緊貼住巨龍的背而隱隱作痛。   ﹁這是幻覺嗎?﹂榮恩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後叫喊道,﹁莫非我們是在下降?﹂   哈利向下看去,那些深綠的高山和湖泊,在黃昏的印照下顯出古銅般的顏色。他從巨龍的一側斜看望去,陸地逐漸變大,變清晰了,哈利想是湖水反射了陽光,放出這種刺眼的光芒。   巨龍在其中一個較小的湖上空盤旋著,越飛越低。﹁我們等它飛的夠低了就跳!﹂哈利對後面的人喊道。﹁在它發現我們之前,直接跳進水裡去!﹂   他們同意了,妙麗有些虛弱。這時哈利看到火龍那寬大的下腹開始在水面上滑行。   ﹁趁現在!﹂   他從巨龍的一邊滑了下去,腳先觸水筆直地掉了進去,入水的衝擊比他預料中要強烈一些,像塊石頭一樣掉進這個冰冷、長滿蘆葦的綠色世界。他踩著水向上游,衝出湖面喘了口氣,然後看到榮恩和妙麗落水的地方激起的層層波紋,一圈圈地蕩漾開去。龍似乎什麼都沒發覺;這會兒離他們已經有五十英呎遠了,它在湖面上空低低的俯衝,用它傷痕纍纍的嘴巴舀起湖水。當榮恩和妙麗從水底冒出來咳嗽喘息的時候,巨龍飛了起來,它奮力拍著翅膀,就近在一塊淺灘上著了陸。   哈利、榮恩和妙麗則向另一邊上了岸。湖水並不深,但是和在水中游泳相比,從蘆葦叢和爛泥地裡殺出一條道來是更加嚴重的問題。終於,他們拖著濕透的身子,精疲力竭、氣喘吁吁的倒在了光滑的草地上。   妙麗快虛脫了,一邊咳嗽一邊發抖。哈利本可以高興地躺下好好睡一覺,但他依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拿出魔杖,像往常一樣在周圍施下保護咒語。   當他做完後,來到另外兩個人身邊。從金庫逃跑出來以後,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看看他的夥伴們,榮恩和妙麗的臉上和手都上火紅火紅的,衣服上被燒出了好幾個洞。哈利拿薄荷花香精塗在他們的傷口上時,他們痛苦地顫縮著。妙麗拿出哈利的瓶子,倒出了三杯從貝殼小屋裡帶出來的南瓜汁,拿出大家的乾衣服。他們換了衣服,然後一口喝光了果汁。   榮恩坐著看自己新長出的皮膚,開口說道:﹁好事情是,我們拿到了魂器,但糟糕的是||﹂   ﹁卻沒有了劍,﹂哈利咬著牙說,他把薄荷花香精從牛仔褲上燒出的洞裡滴在火辣辣的傷口上。   ﹁沒有劍,﹂榮恩重複道,﹁那個騙人的混蛋||﹂   哈利從濕透的夾克口袋裡把魂器拿出來,放在面前的草地上。在陽光的照耀下,魂器熠熠閃爍著,他們喝完飲料後,緊緊的盯著那個魂器。   ﹁現在我們不能把它戴在身上了,讓這個東西掛在脖子上會很奇怪,﹂榮恩說著,用手背擦乾嘴巴。   妙麗向遙遠的湖泊對岸望去,巨龍還在那兒喝水。   ﹁你們覺得,它會怎麼樣?﹂她問道,﹁它還好嗎?﹂   ﹁你聽起來真像海格,﹂榮恩說,﹁那是一條龍,妙麗。它能照顧它自己。現在該擔心的是我們自己。﹂   ﹁你是什麼意思?﹂   ﹁噢,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這事兒,﹂榮恩說,﹁但我想他們恐怕已經注意到我們闖進古靈閣了。﹂   他們三人都笑了,這一笑就一發不可收拾。哈利的肋骨劇痛起來,他已經餓得六神無主,昏昏沉沉了,在那片漸漸發紅的天空下,他躺在草地上,一個勁地笑著,直到喉嚨有撕裂般得疼痛了才停下來。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妙麗說,她嚴肅的咳了一聲,﹁他總會知道的,不是嗎?神秘人會發現我們知道了關於他的魂器的事兒!﹂   ﹁可能他們會害怕而不敢告訴他!﹂榮恩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地說,﹁可能他們會把這一切都掩蓋起來||﹂   天空,湖水的味道,榮恩的聲音一下都消失了。疼痛像是一把刀生生將哈利的腦袋劈開了。他站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一群巫師在他面前呈半圓形排開,他的腳下,跪著一個正在發抖的影子。   ﹁你剛才對我說了什麼?﹂他的聲音是如此高昂而冰冷,但他的內心卻燃燒著狂怒和恐懼。他最為懼怕的一件事,居然||那一定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他們怎麼會||   那妖精顫抖著,不敢仰視那猩紅的眼睛。   ﹁給我再說一遍!﹂伏地魔低沉地說道,﹁給我再說一遍!﹂   ﹁我,我的主人,﹂妖精尖叫著,他的黑眼睛因恐懼而睜得大大的,﹁我,我的主人,我們試,試過阻止他,他們||冒,冒充者,我,我的主人||他們闖,闖進||進入了萊斯特蘭奇夫婦的金庫||﹂   ﹁冒充者?什麼冒充者?我還以為古靈閣有好多辦法揭露出冒充者呢。他們是些什麼人?﹂   ﹁是,是波,波特男,男孩和兩,兩個同夥||﹂   ﹁他們拿到了?﹂他說,聲調提高了,心間徒然升起一陣恐懼,﹁告訴我!他們拿走了什麼?﹂   ﹁一,一個小,小的金盃,杯,我,我的主人。﹂   他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尖叫聲,這聲音就像一個陌生人發出的。他發狂了,他被激怒了;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沒人知道。那個男孩怎麼可能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   長老魔杖在空氣中外猛烈地揮動著,綠光在屋子裡竄來竄去;跪著的小妖精蜷縮著死去了;那些旁觀的巫師恐懼地在他面前散去;貝拉特裡克斯和盧修斯•馬份丟下其他人快步衝向門口;他的魔杖一次又一次落下,那些剩下的人都被殺死了,所有人,那些把這消息帶給他的人,那些聽到了金盃的人||   他獨自一人在屍體中來回的踱著步,眼前閃過一幅幅畫面:他的財寶,他的安全措施,他走向不朽的依靠||日記本被銷毀了,金盃被偷走了。如果,如果這個男孩還知道其它幾個魂器怎麼辦?如果他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採取行動了?他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更多的魂器?鄧不利多是不是這一切的始作傭者?鄧不利多總是在懷疑他;鄧不利多已經喪命於他的命令之下;鄧不利多的魔杖現在是他的了;但是鄧不利多讓那個男孩免於遭受死亡的恥辱,那個男孩||   但是,如果這男孩確實已經銷毀了他的某一個魂器,他,伏地魔會知道的,不是應該能感覺到嗎?他,是最偉大的巫師;他,是最強大的巫師;他,那個除掉了鄧不利多和其它許多無用的無名氏的殺手。當自己最重要最寶貴的東西在遭到攻擊和毀壞的時候,他伏地魔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然而事實上,在日記本被銷毀時,他根本沒有察覺到,可他認為是因為當時他跟個鬼魂差不多||沒有身體可以感覺。不,一定的,其它的魂器是安全的。其它幾個魂器絕對還沒有人碰過||   但是,他必須知道,必須確定||他在房間裡踱著步,經過小妖精的屍體時一腳把它踢開。一些畫面在他腦海中翻江倒海地燃燒:湖,小屋,還有霍格華茲||   現在他的怒火已經稍稍平息了。那男孩是怎麼知道他把戒指藏在岡特小屋的?沒有人知道他和岡特有關係,他已經把這種聯繫隱藏了起來,那些謀殺也從沒有追查到他身上。那枚戒指,肯定,是安全的。   那個男孩,還是其他任何人,怎麼可能會知道那個山洞或者闖過那些保護機關呢?那個掛墜盒被偷的想法簡直太荒謬了。   至於學校裡的那個,只有他知道魂器在霍格華茲的隱藏地點,更何況,那裡有著讓他引以為傲的只有他瞭解的秘密機關||   還有納吉尼,它現在肯定還被關著,會一直處於他的保護之下,不再被派出來執行任務了。   不過可以肯定,而且勢在必行的是,他必須回到他的每個藏匿地點,同時也必須加強每個魂器周圍的保護措施||另外某些事情,比如尋找元老魔杖,他非得自己幹不可||   那他應該先去哪呢?哪一個是最危險的?一種熟悉的不安感在他的心中搖曳,鄧不利多已經知道了他的教名||鄧不利多可能已經聯想到了岡特家族||那所被遺棄的老宅,也許,是最不保險的一個藏匿地點,他應該最先去那裡||   還有那個湖,肯定不可能||儘管鄧不利多有一絲希望從孤兒院裡瞭解到他過去的一些罪行。   霍格華茲,他知道魂器在那裡是安全的。波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霍格莫德村,更不用說是學校了。然而,還是應該提醒石內卜那個男孩會試圖重新潛入城堡,這點還是得小心為妙||但他不會蠢到告訴石內卜那個男孩為什麼要潛回學校,這種錯誤他已經在貝拉特裡克斯和馬份身上犯過了。難道他們的愚笨和大意還不足以證明對他倆曾經的信任是個多麼錯誤的決策嗎?   他會先去岡特老宅,而且會帶著納吉尼,他一刻也不會再和那條蛇分開了。他大步走過房間,穿過禮堂,踏入噴著噴泉的黑暗的花園裡。   他用蛇佬腔喚來納吉尼,它滑行著爬過來,像一條長長的影子似的跟他走了。   隨著自己的意識重新被拉回現實,哈利慢慢睜開雙眼。在夕陽的餘輝下,自己正躺在湖岸邊,兩旁的榮恩和妙麗正關切的守候著他。從他們焦急的神情和自己傷疤那持續的疼痛感來看,他應該是在不知不覺中突然的進入了伏地魔的意識。他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渾身顫抖,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還是濕的。在前面的草地上,他看到金盃孤零零的躺在那裡,而遠處深藍色的湖面反射著落日餘輝點點金斑。   ﹁他發現了,﹂在聽過了伏地魔的高聲狂吼之後,哈利自己的聲音反倒聽起來顯得陌生而低沉,﹁他發現了我們的行動,而且現在正在趕去檢查其它魂器,而那最後的一個,﹂哈利已經站了起來,﹁就藏在霍格沃茲。我知道,我知道||﹂   ﹁什麼?﹂   榮恩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妙麗也坐了起來,看上去很不安。   ﹁你剛才看到了什麼?你怎麼會知道?﹂   ﹁我看到他發現了我們盜走金盃的事情,我||我就在他的大腦裡,他非常的||﹂哈利記起了那些殺戮,﹁他非常的震怒,但也很恐懼。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會知道魂器的事,他現在正趕去查看它們是否安全,首先是那枚戒指。他覺得霍格沃茲的那個是最安全的,一方面因為石內卜在那裡守著,而另一方面也因為它藏得很隱秘,很難被找到。我覺得他肯定最後才去檢查那個魂器,但他還是會在幾小時內趕到那裡。﹂   ﹁那你看到他在霍格沃茲的什麼地方了麼?﹂榮恩問道,現在他也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沒有,他一心想要向石內卜示警,根本沒去想那東西的確切位置||﹂   ﹁等等,等一下!﹂此時,榮恩已經拿起魂器,哈利也重新掏出了隱身衣,妙麗見狀喊道,﹁我們現在還不能去,我們還沒有擬定個計劃,我們需要||﹂   ﹁我們需要現在動身,﹂哈利斬釘截鐵的說。他原本想要鑽進那個新帳篷裡去睡一覺,但現在不可能了,﹁你能想像他一旦發現戒指和掛墜盒不見了以後會怎麼做嗎?如果他覺得霍格沃茲的魂器也不再萬無一失而把它轉移的話,我們該怎麼辦?﹂   ﹁但我們現在該怎麼潛進去呢?﹂   ﹁去霍格莫德,﹂哈利說,﹁去那看看學校周圍的保護措施,然後伺機衝進去,到隱身衣下面來,妙麗,這次我們要共同進退。﹂   ﹁但是那太小了||﹂   ﹁現在天已經很晚了,沒人會去注意我們的腳。﹂   巨龍搧動翅膀的聲音在漆黑的湖面上迴響,它已經喝飽了,重新騰空而起。他們停下手裡的準備工作,抬頭看著巨龍越飛越高,黑色的身影很快被灰暗的天空所吞噬,消失在了不遠處的山中。隨後,妙麗走過去站在了榮恩和哈利之間,哈利儘可能地隱身衣罩在大家身上,三個人一起幻影移形,進入了無邊的黑暗。第二十八章 遺失的鏡子   哈利的雙腳落在了路面上。霍格莫德大街那熟悉的景象展現在他眼前:陰暗的店面、遠處霧濛濛的黑色山峰和那前面延伸到霍格華茲的曲折的小路,以及從三把掃帚的窗戶裡透出的亮光。落地的瞬間,他突然清楚地回想起將近一年以前,他是如何攙扶著極度虛弱的鄧不利多在這裡著陸的。   哈利剛要鬆手放開榮恩和妙麗的胳膊,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聲尖叫,那聲音就像是伏地魔得知火焰杯被偷的時候發出的。這個聲音讓哈利全身的神經都緊張了起來:他們被發現了。   正當他的目光轉向隱身斗篷下的另外兩個夥伴時,三把掃帚的門突然打開了,十二個披著斗篷,蒙著面具的食死徒高舉著他們的魔杖衝到了街上。哈利緊握住榮恩的手腕,同時拿出了他的魔杖。他們不能跑||只要稍不注意就會暴露他們的位置。   一個食死徒舉起魔杖。尖叫聲消失了,但依然可以聽見從山那邊傳來的回聲。   ﹁斗篷飛來!﹂一個食死徒吼道。   哈利緊緊抓住隱身斗篷,可是它並沒有要飛走的跡象。飛來咒對它並沒管用。   ﹁沒穿你的小斗篷,波特?﹂那個使用魔咒的食死徒大叫道,隨後對他的同夥們說:﹁散開找,他就在這兒!﹂   六個食死徒向他們跑過來,差點抓住他們。哈利、榮恩和妙麗用他們最快的速度退到最近的巷子裡。他們在黑暗中靜靜地等著。街上傳來忙亂的腳步聲,食死徒們的魔杖發出的光束四處揮舞著。   ﹁我們走!﹂妙麗低語道,﹁馬上幻影移形!﹂   ﹁好主意,﹂榮恩說,但還沒等哈利回答,一個食死徒喊道:﹁我們知道你在這兒,波特,你逃不掉的!我們會找到你的!﹂   ﹁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哈利低聲說,﹁他們用了魔咒發現我們來,我確定他們還會做些什麼來困住我們,不讓我們走||﹂   ﹁為什麼不用攝魂怪?﹂另外一個食死徒大聲說,﹁把攝魂怪放出來的話會很快找到他的!﹂   ﹁黑魔王要親手殺死波特||﹂   ﹁攝魂怪並不會殺死他!黑魔王要的是波特的命,不是他的魂兒。相反,被攝魂怪吻過以後他會更容易被殺死的!﹂   他們大聲爭論著。哈利感到陣陣恐懼||要擊退攝魂怪就必須召喚守護神,這樣他們馬上就會被發現。   ﹁我們必須試試幻影移形,哈利!﹂妙麗小聲說。   就在這時,哈利感覺到一股不自然的寒氣在街上傳播開來,街上的光都被吸走了,連天上的星星也消失了。在極度的黑暗中,他感到妙麗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們倆一起準備幻影移形。   他們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住了一樣。無法幻影移形||食死徒果然用了什麼咒語。寒氣刺入哈利的身體,越來越深。他,榮恩和妙麗貼著牆,沿著巷子向後退,努力不發出聲響。他們剛轉過一個拐角,就發現十隻或更多的攝魂怪披著黑色的斗篷,伸出佈滿疤痕的腐爛的手,悄無聲息地飄了過來。在它們周圍會感到恐懼嗎?哈利確信這一點||它們似乎移動得更快了,伴隨著讓哈利非常厭惡的呼吸聲,不斷向他們逼近||   他舉起手中的魔杖||他決不能忍受攝魂怪的吻,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   他心裡想著榮恩和妙麗,同時低聲念出:﹁呼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牡鹿從他的魔杖尖裡飛了出來衝向前方,攝魂怪四散逃走了。一個得意的聲音從什麼地方喊道:﹁找到他了!那邊,在那邊!我看見他的守護神了,一隻牡鹿!﹂   攝魂怪被擊退了,繁星重新顯現出來。食死徒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但是還沒等哈利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不遠處傳來門閂打開的聲音。一扇小門打開了,就在這條狹窄的街道的左手邊。一個粗獷的聲音說道:﹁波特,進來,快!﹂   哈利想都沒想就這樣做了,他們三個快速地進了門。   ﹁上樓去,別脫掉斗篷,別出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喃喃低語。他經過他們身邊,走到街上,重重地關上了門。   哈利一開始還不知道這是哪兒,現在,借助蠟燭微弱的光線,他認出了豬頭酒吧那髒兮兮的吧檯。他們跑到櫃檯後面,又穿過一扇門,迅速爬上了一段木製的樓梯,來到了客廳。客廳裡鋪著結實的地毯,小壁爐上方掛著一張巨大的油畫,畫中的金發女孩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屋子。   樓下的街上傳來叫喊聲。他們披著隱身斗篷,急忙來到髒兮兮的窗子旁邊向下看去。他們的救星||哈利現在認出了他正是豬頭酒吧的招待||是唯一一個沒有戴面具的人。   ﹁怎麼?﹂他憤怒地向一個戴著面具的傢伙吼道,﹁怎麼?你們讓攝魂怪來到我的街上,我當然可以用守護神把它們趕走!我才不想讓它們靠近我,我告訴你,絕對不行!﹂   ﹁那個不是你的守護神,﹂一個食死徒說,﹁那是一隻牡鹿,是波特的!﹂   ﹁牡鹿!﹂招待咆哮道,接著他抽出魔杖,﹁牡鹿!你們這些笨蛋,呼神護衛!﹂   一個巨大的長著角的東西從他的魔杖中湧了出來,頭朝下地衝向大街,直到視線之外。   ﹁我看到的不是那個東西。﹂那個食死徒說,儘管他也不是非常確定。   ﹁有人違反了宵禁,你也應該聽到了,﹂他的一個同伴告訴招待,﹁違反了規定,到街上來||﹂   ﹁我想要出來溜溜貓怎麼了?去他的鬼宵禁!﹂   ﹁你用宵禁咒了?﹂   ﹁用了又怎樣?把我關進阿茲卡班?以﹃到自己的門口走走﹄為罪名殺了我?如果你們想的話,請便吧!不過但願你們還沒有按下你們那小黑魔標記來召喚他。我想他可不願意因為我和我這隻上了年紀的貓被叫到這兒來,不是麼?﹂   ﹁不用為我們擔心。﹂一個食死徒說道,﹁想想你自己吧,竟然敢違反宵禁!﹂   ﹁如果我的酒吧關門了,你們打算去哪兒買那些藥劑和毒藥?你們那點可憐的小買賣還怎麼做?﹂   ﹁你竟敢威脅||﹂   ﹁我可以閉嘴,這不正是你們來這兒的目的麼?﹂   ﹁我還是覺得我一開始看到的守護神是一隻牡鹿!﹂第一個食死徒爭辯道。   ﹁牡鹿?﹂招待吼道,﹁是山羊,笨蛋!﹂   ﹁好,是我們看錯了,﹂第二個食死徒說,﹁不過你要是再敢違反宵禁,我們絕不饒過你!﹂   食死徒們回頭向大街走去。妙麗終於鬆了口氣,從斗篷下面爬了出來,坐在了一張搖搖晃晃的椅子上。哈利拉上了窗簾,把斗篷從他和榮恩身上掀開。他們聽見了樓下招待重新閂好門,爬上樓梯的聲音。   哈利注意到了一樣東西:一面長方形的小鏡子被放在壁爐架的頂上,就在那幅女孩畫像的正下方。   招待走了進來。   ﹁你們這些蠢蛋,﹂他看了看他們,粗聲粗氣地說,﹁你們到底在想什麼?竟然到這兒來!﹂   ﹁謝謝,﹂哈利說﹁真是太感謝了,你救了我們的命!﹂   招待咕噥著說著什麼。哈利靠近他,仔細瞧了瞧他那張被長長的、繩子一樣的毛髮遮住的臉。他帶著一副眼鏡。髒兮兮的鏡片後面藏著一雙敏銳的、充滿智慧的藍色眼睛。   ﹁原來我在鏡子裡看到的是你的眼睛。﹂   屋子裡很靜。哈利和招待對視了一下。   ﹁是你讓多比來的。﹂   招待點了點頭,然後四處看了看。   ﹁我以為他會跟你們在一起。你們把他留在哪兒了?﹂   ﹁他死了,﹂哈利說,﹁被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殺死了。﹂   招待面無表情,過了一小會兒,他說:﹁太可惜了,我一直很喜歡那個小傢伙。﹂   他轉過身去,用魔杖戳了一下燈,把它點亮。   ﹁你是阿不福思吧?﹂哈利對著那個男人的後背說。   招待沒有回答他,彎下腰去點爐火。   ﹁你怎麼弄到這個的?﹂哈利走向屋子裡那面天狼星魔鏡,問道。這面鏡子和他在將近兩年之前打碎的一面剛好是一對。   ﹁一年前,我從老鄧那兒買的,﹂阿不福思說,﹁阿不思跟我說了這是什麼玩意兒。從那以後我就一直關注著你。﹂   榮恩深吸了一口氣。   ﹁銀色的雌鹿,﹂他激動地說,﹁也是你嗎?﹂   ﹁那是什麼?﹂阿不福思問道。   ﹁有人為我們召喚了一個雌鹿守護神!﹂   ﹁你這個腦子,都能去做食死徒了,孩子。你沒看到我剛才演示了我的守護神是一隻山羊嗎?﹂   ﹁哦,﹂榮恩的肚子咕嚕了一聲,他趁機說,﹁嗯||那個||我餓了!﹂   ﹁我這兒有吃的。﹂阿不福思說著走出房間,過一會兒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大條麵包、一些奶酪和一錫壺蜂蜜酒,把它們放到了爐火前面的一張小桌子上。   他們貪婪地吃著喝著,發出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吃飽以後,哈利和榮恩一屁股坐下來,懶洋洋地靠在了椅子背上,阿不福思說:﹁現在,我們得想個好主意讓你們離開這兒。晚上不行,你們也看到有人要趁夜色出門是什麼後果了:一旦用了宵禁咒,他們就會像護樹羅鍋看到了狐媚子蛋一樣向你們撲過來。我可不敢保證下一次我還能把牡鹿說成是山羊來矇混過關。等到天一亮,宵禁結束的時候,你們就披上你們的隱身斗篷徒步走出霍格莫德,走到大山裡面去,在那兒你們就可以幻影移形了。你們可能會見到海格,從被追捕的時候開始,他就帶著格洛普一直藏在一個山洞裡。﹂   ﹁我們不走,﹂哈利說,﹁我們要到霍格華茲去。﹂   ﹁別犯傻了,孩子。﹂阿不福思說。   ﹁我們必須去。﹂哈利說。   ﹁你們必須做的,﹂阿不福思探過身去,說,﹁是離開這兒,越遠越好。﹂   ﹁你不明白,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進到城堡裡去,鄧不利多||我是說,你的弟弟||需要我們||﹂   壁爐發出的火光在阿不福思的眼鏡片中一閃,讓哈利想起了巨蜘蛛阿拉戈克瞎了的雙眼。   ﹁我哥哥阿不思總是需要這樣那樣的東西,﹂阿不福思說,﹁他的那些偉大的計劃總是會讓一些人受傷。波特,你要馬上離開這個學校,如果可以的話,離開這個國家。忘掉我哥哥和他那些自作聰明的計劃吧,他已經去了一個沒有什麼能傷害他的地方,你也不欠他什麼了。﹂   ﹁你不明白||﹂哈利重複道。   ﹁什麼?﹂阿不福思平靜地說,﹁你覺得我會不明白我自己的哥哥嗎?你覺得你比我還瞭解阿不思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哈利回答道。他吃多了,腦子有些疲倦。   ﹁其實||他交給了我一項任務。﹂   ﹁任務?﹂阿不福思問道,﹁指望一個不夠格的小巫師沒等好好鍛鍊自己就能完成?哼,真是個愉快輕鬆的好任務。﹂   榮恩詭異地笑了一下,妙麗看起來很緊張。   ﹁我||不,這並不輕鬆,﹂哈利說,﹁但是我必須||﹂   ﹁必須?為什麼必須?他已經死了,不是麼?﹂阿不福思粗聲說,﹁放棄吧,孩子。在你落得像他一樣的下場以前,先想想你自己吧!﹂   ﹁我不能這樣。﹂   ﹁為什麼不能?﹂   ﹁我||﹂哈利很受打擊,不知道該怎麼辯解,於是他換了一種方式,﹁但你不也是在奮鬥嗎?你是鳳凰社的一員||﹂   ﹁我曾經是,﹂阿不福思說,﹁但鳳凰社已經不存在了。神秘人贏了,一切都結束了。任何不這樣認為的想法,都是在欺騙自己罷了。你在這兒永遠不會安全的,他們太渴望找到你了。所以,聽我的,快點出國去吧,去藏起來,保護好自己,最好帶上他們倆。﹂他用大拇指指了指榮恩和妙麗。   ﹁誰都知道他們是你的死黨,所以他們現在也不安全。﹂   ﹁我不能走,﹂哈利說,﹁我還有任務||﹂   ﹁把它留給別人!﹂   ﹁不行,必須要我來做。鄧不利多都解釋給我了||﹂   ﹁哦,是嗎?那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嗎?他沒有隱瞞什麼嗎?﹂   哈利打心眼兒裡想要說﹁是﹂,但是這一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阿不福思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麼。   ﹁我瞭解我的哥哥,波特。他從小就會保守秘密。秘密和謊言,我們就是這樣長大的。阿不思||他在這方面絕對是個天才。﹂   老人的眼神移向壁爐架上方掛著的女孩畫像。哈利現在才發現,這是整個屋子裡唯一的一幅畫。也沒有阿不思鄧不利多,或者其他什麼人的照片。   ﹁鄧不利多先生,﹂妙麗小心翼翼地說,﹁那是你的妹妹嗎?阿瑞娜?﹂   ﹁是。﹂阿不福思簡單地答道。﹁你讀麗塔史基的文章?﹂   雖然爐火發出的光線很暗,但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出妙麗的臉變紅了。   ﹁埃非亞•多戈跟我們提到的她。﹂哈利替妙麗辯解道。   ﹁那個老傢伙,﹂阿不福思嘀咕著,喝了一大口蜂蜜酒,﹁他以為我哥哥是最傑出的人。很多人,包括你們三個,也都這樣想。但他只是看起來傑出而已。﹂   哈利沒說什麼。他不想表達這幾個月來一直困擾著他的對鄧不利多的質疑和不信任。在給多比挖墳墓的時候,他就下了決心,不管阿不思鄧不利多指引給他的這條路有多麼崎嶇和危險,他都要要堅持下去;雖然他還並不知道所有他想要的答案,但只要相信就好。他再也不想懷疑了,不想聽到任何會讓他動搖的勸誡。他發現阿不福思凝視著他,那明亮的、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簡直和他哥哥的一模一樣。哈利覺得阿不福思看出了他的想法,並且很不以為然。   ﹁鄧不利多教授非常關心哈利。﹂妙麗小聲說道。   ﹁是麼?﹂阿不福思說,﹁真有趣。多少人都因為他的關心落得了更糟糕的下場。﹂   ﹁你什麼意思?﹂妙麗氣喘吁吁地問道。   ﹁不用你管。﹂阿不福思回答道。   ﹁可這事關重大!﹂妙麗說,﹁難道||是你的妹妹?﹂   阿不福思瞪著她,嘴唇動了動,像是在把剛到嘴邊的話嚼碎了一樣,隨後突然開口說道:   ﹁我妹妹六歲的時候,被三個麻瓜男孩子攻擊了。他們透過後花園的籬笆看到了她用魔法。她還是個孩子,她不會控制自己||沒有哪個女巫在那麼小的年紀能控制住自己。我猜他們看到以後是嚇壞了。他們越過籬笆,還沒等她給他們展示她的戲法,他們就像瘋了一樣阻止了她。﹂   在火光中,妙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榮恩看起來有點不舒服。阿不福思站了起來,跟他哥哥差不多高的身影突然憤怒、痛苦地繼續道:   ﹁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看看那三個孩子都做了些什麼: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正常過。她不肯用魔法,但卻擺脫不掉它;它吞噬了她的內心,讓她徹底瘋掉了。當不受控制的時候,它又爆發出來,讓她變得相當可怕和危險||但大部分時間裡,她還是相當可愛的,並沒有敵意。﹂   ﹁我父親找到了那幾個混蛋,﹂阿不福思接著說,﹁還教訓了他們。結果他因此被關在了阿茲卡班。他從來沒說出這麼做的原因,因為如果魔法部知道了阿瑞娜變成了什麼樣子,她將要永遠被關在聖芒戈了。他們認為如果她體內的魔法不受控制地爆發出來,對於︽國際保密法︾將會是相當大的挑戰。﹂   ﹁我們不得不給她找個安全的地方休養。於是我們搬了家,跟別人說她病了。我媽媽一直照看著她,儘可能讓她每天安安靜靜,開開心心的。﹂   ﹁她最喜歡我了,﹂說著,他那長滿皺紋和亂蓬蓬的鬍子的臉上流露出孩子一樣的眼神,﹁而不是阿不思,他在家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裡看書,數著他那些獎狀,為了成為﹃當代最著名的名字﹄之一。﹂   阿不福思繼續說道:﹁他從來不為她操心。她最聽我的話了,不願意吃飯的時候,我總能幫我媽媽哄她吃下去。她發脾氣的時候,我能讓她平靜下來;而當她聽話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喂山羊。﹂   ﹁在那之後,她十四歲的時候||唉,當時我不在場,﹂阿不福思說,﹁如果我在,我一定能止住她的||她爆發了,我媽媽不如她年輕,然後||出了一點小事故,阿瑞娜沒控制住自己,結果我媽媽死了。﹂   哈利的心中既有點同情,又有些排斥。他不想再聽下去了,但是阿不福思不停地說著,哈利不知道他說了有多久,事實上,甚至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當阿不思帶著小多戈完成環球旅行以後,他們倆回到家來參加媽媽的葬禮。之後多戈自己走了,阿不思留下來主持家務,哼!﹂   阿不福思向火裡吐了一口唾沫。   ﹁我跟他說,我要留在家裡照顧妹妹,不上學也沒關係。他說我必須完成學業,他會接替媽媽來照顧妹妹。讓這麼有才華的人天天照顧自己那瘋瘋癲癲的妹妹,阻止她隔三差五就把房子炸個底朝天,還真是有些屈才。不過不管怎麼說,開頭的幾週他做的倒是還好||直到那個人出現。﹂   阿不福思臉上漸漸露出嚇人的表情。   ﹁格林沃德。終於,我哥哥找到了和他一樣聰明有才華的、志同道合的人。他們談論的話題從建立新的巫師組織的計劃,到尋找聖物,到一切他們感興趣的事物,而照看阿瑞娜已經變得次要了。阿不思做的是偉大的事業,他忽視了一個小女孩,和造福巫師界的宏偉計劃比起來,算得了什麼呢?﹂   ﹁但是,過了幾週,我實在不能忍了。快要到我回霍格華茲的日子了,所以我對他們說||對他們倆,面對面地,就像我現在對你們一樣,﹂阿不福思低頭看著哈利。可以想像他年輕的時候,生氣地面對著他的哥哥的樣子。   ﹁我告訴他,你最好馬上放手,你不能這樣對待她。她還沒康復,你不能每次去做你那些聰明的演講的時候都帶著她一起,還試圖把她拉攏過去。不過這讓他很不高興。﹂阿不福思說。他的雙眼又一次被眼鏡片反射的火光所淹沒,閃現出一片白色,像瞎了一樣。﹁格林沃德更不高興。他很生氣,說我是個愚蠢的小孩,竟然妨礙他和我的天才哥哥的計劃||他說,等他們改變了世界以後,我可憐的妹妹就不用再東躲西藏了,巫師們也不用想辦法隱蔽了,麻瓜們也能學得規規矩矩了||﹂   ﹁我們吵了起來||我拿出了魔杖,他也拿出了魔杖。他||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對我用了鑽心咒,阿不思想要阻止他,但隨後我們三個展開了混戰。閃爍的光線和?啪的響聲刺激到了我妹妹,她忍不住了||﹂   阿不福思像是受到了致命的傷痛,臉色發白。   ﹁||我猜她是要幫忙,但她大概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不知道是我們當中的誰造成了這場悲劇||誰都有可能。總之她死了。﹂   說到最後,阿不福思的嗓子已經啞了。他一屁股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妙麗已是淚流滿面,而榮恩的臉幾乎變得和阿不福思一樣地慘白。哈利感到厭惡極了,他真希望自己壓根沒聽到這些話,恨不得把這段記憶消除。   ﹁這真是||真是太悲慘了||﹂妙麗低聲說。   ﹁她走了||﹂阿不福思沙啞地說道,﹁再也回不來了。﹂   他用袖口擦了下鼻涕,清了清嗓子。   ﹁當然,格林沃德跑了。他在自己的國家的時候就有過一些不良的記錄,他可不想把阿瑞娜的死也算到他的賬上。阿不思倒是解脫了,不是麼?甩掉了妹妹這麼大的一個負擔,他可以安心做他的﹃最偉大的巫師﹄||﹂   ﹁他從來沒有解脫過。﹂哈利打斷了他。   ﹁你說什麼?﹂阿不福思說。   ﹁從來沒有。﹂哈利說,﹁你哥哥死的那個晚上,他喝了一種令他發瘋的藥。他開始尖叫,又向某個虛幻的人懇求著:﹃請不要傷害他們||我願意替他們承受這一切||﹄﹂   榮恩和妙麗睜大眼睛看著哈利。他從來沒跟他們詳細講過他和鄧不利多回到霍格華茲之後在湖中央的小島上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沒再被提起。   ﹁我知道,他回到了和你還有格林沃德在一起時的幻覺當中。﹂哈利說著,回想起鄧不利多自言自語的,苦苦哀求的樣子。   ﹁他彷彿看到格林沃德傷害了你和阿瑞娜||這對他是一種折磨。如果你看到他那個時候的樣子,你就不會說他解脫了。﹂   阿不福思把臉埋進他那蒼老而嶙峋的雙手,陷入了沉思。過了很長時間,他說:﹁波特,你怎麼敢確定,比起你,我哥哥不會更關心他那偉大的事業?你怎麼敢說,你對於他不會像我妹妹那樣,可有可無?﹂   哈利的心裡像是被尖冰刺穿了一樣。   ﹁我不信。鄧不利多從來都很喜歡哈利。﹂妙麗說。   ﹁那他怎麼不讓他躲起來?﹂阿不福思反駁道,﹁他怎麼不跟他說,﹃你要小心,我來教你怎麼才能活下去﹄?﹂   ﹁因為,﹂還沒等妙麗回答,哈利說,﹁有的時候你不能只顧自己的安危!有的時候你必須去想想那個偉大的事業!這是一場戰爭!﹂   ﹁可你才十七歲啊,孩子!﹂   ﹁我已經成年了,即便你放棄了,我也要繼續戰鬥!﹂   ﹁誰說我放棄了?﹂   ﹁鳳凰社已經不存在了。﹂哈利重複著阿不福思剛才說過的話,﹁神秘人贏了,一切都結束了。任何不這樣認為的想法,都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我不是希望這樣,但這是事實!﹂   ﹁不,這不是。﹂哈利說,﹁你哥哥很清楚怎樣才能打敗神秘人,現在他把這些知識傳給了我。我要一直繼續下去,直到成功||或者死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會如何結束,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   他以為阿不福思會嘲笑他,或者會跟他爭辯,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動了動身子。   ﹁我們必須到霍格華茲去。﹂哈利又說了一遍,﹁如果你幫不上我們,我們會等到天亮離開這兒,自己想辦法進到霍格華茲去。如果你能幫忙||那麼,最好現在就告訴我們。﹂   阿不福思坐在椅子裡沒動,用那雙像極了他哥哥的眼睛凝視著哈利。最後他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繞過小桌子走到阿瑞娜的畫像跟前。   她笑了笑,轉身走開了。她並不是想一般畫像裡的人那樣從一側走出畫框,而是沿著身後像是畫出來的一條長長的通道。他們看著她的身影一點點變小,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呃||怎麼||﹂榮恩打破沉寂。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進去。﹂阿不福思說,﹁但你們應該知道,他們守住了所有秘密通道的出入口,牆外到處都是攝魂怪,據我得到的消息,學校裡面還有日常的巡邏。那兒從來沒被這麼嚴密地把手過。石內卜負責裡頭的一切,還有卡盧斯兄弟做他的跟班,你們進去了又能做什麼呢||好吧,那正是你想要的,不是麼?你說你已經有死的覺悟了。﹂   ﹁但是怎麼||﹂妙麗對著阿瑞娜的畫像皺著眉頭問道。   一個小白點又出現在了畫中通道的盡頭,阿瑞娜一步一步走向他們,看起來變得越來越大。但這次她領著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個頭比她高,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他的頭髮比哈利見過的所有人都要長。隨著他們越走越近,身影越來越大,模樣也漸漸顯現出來,直到畫框裡只剩下他們的頭像。   隨後,整幅畫像一扇小門一樣打開了,門後露出了一條真正的密道的入口。而眼前爬出來的這個頭髮長亂,臉頰瘦削,衣衫襤褸的人,竟是真正的奈威隆巴頓!他高興得大叫了一聲,跳下壁爐架,大聲說:   ﹁哈利!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第二十九章 遺失的金冕   ﹁奈威|這--怎麼會?﹂   但是奈威認出了榮恩與妙麗,高興的叫出了聲,緊緊的擁抱了他們。哈利越看奈威,越覺得他看起來很糟:他的一隻眼睛呈黃紫色腫脹著,臉上到處是傷痕,而且從他凌亂的樣子看來他似乎禁受了不少折磨。不過他傷痕纍纍的臉上仍閃著興奮的光芒,﹁就知道你們會來的,我一直在告訴西莫這只是時間的問題﹂他把妙麗放開後又說。   "奈威,你怎麼了?"   ﹁什麼?這個?﹂奈威搖搖頭,並不在意他的傷勢。﹁這一點事都沒有,西莫更慘。你會看到的。要不我們現在就進去吧?哦,﹂他轉過來對阿不福思說,﹁阿不,估計還有幾個人正在過來的路上呢。﹂   ﹁還有幾個人?﹂阿不福思重複著,好像有種不祥的意思,﹁什麼叫還有幾個人啊,隆巴頓?整個村子可是有宵禁令和監視咒的!﹂   ﹁我知道,所以他們會直接幻影顯形到酒吧裡﹂奈威說道,﹁等他們到了記得讓他們通過,好吧?謝謝了哦!﹂   奈威把他的手伸給妙麗,幫助她爬上壁爐架,進入地道;榮恩緊跟著她,然後是奈威。哈利轉向阿不福思。   ﹁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你兩次救了我們的命。﹂   ﹁那就照顧好他們,﹂阿不福思粗聲粗氣地說。﹁第三次我就不一定能夠再救他們了。﹂   哈利爬上壁爐架然後穿過阿瑞娜肖像後面的洞。洞的另一邊有光滑的石梯:看起來這條通道好像已經有些年頭了。黃銅的壁燈懸掛在牆上,土狀的地面由於摩擦而變得光滑;他們行進時影子在牆上交織成坼裂的扇形。   ﹁這東西在這有多久了?﹂在他們出發時榮恩問道。﹁這可不在活點地圖上,是吧哈利?我還以為只有七個人從這裡進出過學校呢。﹂   ﹁他們在學期初時把這些全都封起來了,﹂奈威說。﹁這裡再也不可能通過了,尤其是在入口處有咒語,出口處有食死徒和攝魂怪的情況下。﹂他開始向後退,好像並不在意這些的樣子。﹁別管這些東西||那是真的嗎?你們闖進了古靈閣?從龍那裡死裡逃生?現在不管什麼地方,大家都在談論著這個,泰瑞•布特就是因為在大禮堂吃飯時忍不住喊出了這些才被卡羅兄妹給揍了的!﹂   ﹁呵呵,那是真的。﹂哈利說。   奈威興高采烈的笑著。   ﹁你是怎麼處理那隻龍的啊?﹂   ﹁把它放歸野外了﹂榮恩說。﹁妙麗贊成把它當成寵物養呢.﹂   ﹁請你不要誇大其詞,榮恩--﹂   ﹁但是你們最近到底在做什麼?人們都說你們藏起來了,哈利,但是我可不相信,我敢肯定你一定做了些什麼。﹂   ﹁你說的對,﹂哈利說,﹁不過先跟我們講講霍格華茲,奈威,我們還什麼都沒聽說呢。﹂   ﹁唉,這裡已經不是以前的霍格華茲了,﹂奈威說到,他臉上的笑容褪去了。﹁你聽說了關於卡羅兄妹的事嗎?﹂   ﹁那兩個在這裡教書的食死徒?﹂   ﹁他們不光教書,﹂奈威說。﹁還負責紀律管理。卡羅兄妹喜歡懲罰.﹂   "就像烏姆裡奇那樣?"   ﹁她在他們面前只能相形見絀。如果我們做錯了事,其他老師都要向卡羅兄妹匯報。不過他們儘可能不這樣做。你可以說他們和我們一樣討厭卡羅兄妹。﹂   ﹁一個叫阿米科斯的那個傢伙教黑魔法防禦術,不過現在只是黑魔法。他們讓我們對被關禁閉的人使用不可饒恕咒.﹂   ﹁什麼?﹂   哈利,榮恩和妙麗的聲音在通道中上下迴蕩著。   ﹁真的,﹂奈威說。﹁我這傷疤就是這麼來的,﹂他指著自己臉頰上一處特別深的傷口說,﹁我拒絕這樣做。不過有些人會覺得這很有趣;克拉布和高爾簡直愛上這規定了。我想這是他們第一次可以凌駕一切。﹂   ﹁阿勒克圖,阿米科斯的姐妹,在教麻瓜研究,現在這門課是必修課了。我們都得聽她講解麻瓜是如何的像動物一樣愚蠢骯髒,是如何用暴力把巫師們搞得只能夠躲藏起來,以及這一自然秩序正在重新建立。這個,﹂他指著臉上另一道斜著的傷疤說,﹁是因為我問她她和她哥哥到底沾染了多少麻瓜的血而得到的。﹂   ﹁啊,奈威,﹂榮恩說﹁你需要學聰明一點。﹂   ﹁你沒看到過她,﹂奈威說。﹁如果你見過你就不會這麼說了。重點是,如果有人能站起來反抗他們,會給其他人帶來希望。你這麼做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哈利。﹂   ﹁但是他們會把你拿去用來磨刀的.﹂榮恩說,當他們經過一盞壁燈時風變弱了,奈威臉上的傷痕清晰得就像浮雕一樣.   奈威聳聳肩。   ﹁沒關係啦。他們可不想浪費更多的純血種,所以他們會因為這些口頭反抗而折磨我們,但不會真的殺了我們。﹂   哈利不知道那個會更糟一些:是奈威正在敘說的這些事情,還是他說這些時的平靜的語氣。   ﹁真正有危險的人是朋友或親戚在外面惹麻煩的。他們會被當作人質抓起來。老西諾•洛夫古德就是在︽唱唱反調︾裡面有點太無所顧忌了,結果他們那幫人就在聖誕節後回學校的火車上把露娜拽了下去。﹂   ﹁奈威,她一切都好,我們見過她--﹂   ﹁是啊,我知道,她給我送了信兒。﹂   他從兜裡掏出一枚金幣,哈利認出這是D.A用來互相傳遞消息用的一枚假的加隆。   ﹁這玩意兒真是太棒了,﹂奈威說,滿面笑容的看著妙麗。﹁卡羅兄妹倆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是怎麼聯絡的,他們簡直要被弄得瘋掉了。我們以前經常在半夜偷偷溜出去,在牆上刻了諸如﹃D.A招募新兵﹄一類的話。把石內卜氣的不行。﹂   ﹁以前?﹂哈利注意到是過去時,便問道。   ﹁唉,越到後來就越難了,﹂奈威說。﹁聖誕節我們損失了露娜,金妮復活節之後再也沒回來,我們仨又是那種領頭的。看上去卡羅兄妹知道我和大部分事情都脫不了干係,就開始教訓我,後來邁克爾•科納在釋放一個被他們關起來的新生的時候被抓住了,結果被狠狠的修理了一頓。大夥就再也不敢了。﹂   ﹁別開玩笑了﹂榮恩咕噥道,這時候通道開始向上升了。   ﹁是啊,嗯,我不能讓大夥步邁克爾的後塵,所以那些把戲我們也不再用了。可我們還在堅持戰鬥,都是秘密活動,一直到幾個星期以前。我猜他們是在那時候認識到只有一種辦法能阻止我,就是打我奶奶的主意。﹂   ﹁他們什麼?﹂哈利、妙麗、榮恩異口同聲問道。   ﹁是啊,﹂奈威說,路越來越難走,他有一點喘了,﹁嗯,你能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綁架小孩兒,逼迫他們的親戚就範,這一招屢試不爽。我想他們反其道而行之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可事實是,﹂他面對著他們,哈利驚訝的發現奈威竟然在微笑,﹁他們從奶奶那兒可是一點好果子都沒討到。他們可能覺得根本沒必要派什麼厲害的人物去對付一個既矮又老,還是一個人住的女巫。無論如何,﹂奈威大笑起來,﹁德力士還呆在聖芒戈,而奶奶已經逃之夭夭了。她還給我寫了封信,﹂他拍了拍長袍上的胸袋,﹁跟我說她為我感到驕傲,說我不愧是我父親的兒子,還說讓我堅持到底。﹂   ﹁太酷了,﹂榮恩說。   ﹁對極了,﹂奈威開心地說。﹁只有一件事,他們發覺手中沒有能威脅我的東西,終於決心讓我從霍格華茲消失。我不知道他們是打算殺掉我還是把我送進阿茲卡班,可我知道不論是哪種,我都是時候該銷聲匿跡了。﹂   ﹁可是,﹂榮恩說,看上去完全懵了,﹁我們--我們不是正朝著霍格華茲往回走嗎?﹂   ﹁當然,﹂奈威說。﹁你會明白的。我們到了。﹂   轉過一個拐角,通道的盡頭就在他們眼前。還有一小段階梯,通向一扇和阿瑞娜肖像後面那扇差不多的門。奈威把它推開,鑽了過去。哈利緊跟其後,聽到奈威對這一幫看不見的人大聲說:   ﹁快看看這是誰!別怪我沒告訴你!﹂   哈利一進到這間通道盡頭的屋子,就引起一片大呼小叫:﹁哈利!﹂﹁是波特,就是波特!﹂﹁榮恩!﹂﹁妙麗!﹂   看著五顏六色的簾子、燈,還有一張張臉,哈利感到很迷惑。一眨眼的工夫,他、榮恩和妙麗就被二十幾個人團團圍住了,人們擁抱他們,不停地拍他們的後背,弄亂了他們的頭髮,還跟他們握手。好像他們剛贏了魁地奇的決賽一樣。   ﹁好了,好了,都冷靜!﹂奈威叫道,人群漸漸退去,哈利這才看清周圍的情況。   他幾乎認不出這間宿舍。它大極了,看上去就像是在一間富麗堂皇的樹屋裡面,或者一艘巨船的船艙。暗色木頭鑲嵌的沒有窗子的牆上掛著色彩明快的織錦簾子,各種顏色的吊床緊靠著天花板和圍繞著牆的陽台整齊地排成一排,。哈利看見了用猩紅色布裝飾的葛來芬多的金色獅子,黃色襯著的赫奇帕奇的黑獾,藍色裝飾的拉文克勞的青色老鷹。唯獨少了銀綠相間的史萊哲林。還有凸出來書架,靠牆立著的幾把掃帚,角落裡還有一個大大的木頭做的收音機。   ﹁我們這是在哪兒?﹂   ﹁當然是有求必應屋了!﹂奈威說。﹁它看起來比以前大多了,不是嗎?卡羅兄妹抓我的時候,我知道只有一個地方能躲起來:我設法通過了這扇門,就找到了現在的這個地方。嗯,我來時這裡還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當時這裡小多了,只有一張吊床,簾子也只有葛來芬多的。不過隨著D.A.的成員來的越來越多,屋子就自動擴大了。﹂   ﹁那卡羅兄妹進不來?﹂哈利問,他往四處看,想找到門在哪兒。   ﹁沒錯,﹂西莫•斐尼甘說,他的臉因瘀傷而腫著,直到他開口說話哈利才認出是他。﹁在這兒藏著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只要我們有一個人呆在這兒,他們就進不來,門是不會自己開的。這全是奈威的功勞。他把這間屋子用的得心應手。你得說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麼|就像﹃我不想讓卡盧那夥人進來﹄|它才會照你說的做!你得保證說的滴水不漏。奈威真是好樣的!﹂   ﹁那不算太難,真的,﹂奈威謙虛地說。﹁我那時候呆在這兒大約已經一天半了,餓壞了,真盼著能有什麼吃的東西,就在那時去豬頭酒吧的路出現了。我走過通道,結果遇見了阿不福思。他現在一直給我們做飯,因為某種原因,這間屋子沒法給我們食物。﹂   ﹁啊,對了,食物是甘普元素轉換定律的五個例外之一,﹂榮恩對迷惑的人們說.   ﹁我們躲在這差不多兩個星期了,﹂西莫說,﹁每次我們需要更多的空間時,它就能變出吊床來,當女生們來的時候,它甚至變出了一件相當不錯的盥洗室--﹂   ﹁--當她們覺得很想要洗澡時,是的,﹂拉文德•布朗補充道,哈利知道那時才注意到她。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認出了許多熟悉的面孔。佩蒂爾孿生姐妹都在這兒,還有特裡-布特,厄尼•麥克米蘭,安東尼•戈德斯坦和邁克爾•科納。   ﹁跟我們說說你都幹了些什麼,﹂厄尼說。﹁現在到處都是謠言,我們一直在通過波特兄弟會得知你的最新消息。﹂他指著收音機。﹁你們沒有闖進古靈閣?﹂   ﹁他們當然進去了!﹂奈威說。﹁而且關於龍的傳聞也是貨真價實的!﹂   ﹁然後你幹什麼了?﹂西莫焦急地問。   沒等每個人都提出他們想問的問題,哈利感覺到他的閃電傷疤開始火燒火燎的疼起來。他趕緊轉過身背對著好奇而興奮的人群.突然有求必應屋消失了,現在哈利站在一個破損的很嚴重的石頭小屋裡,他腳下已經腐爛的地板正在裂開,在一個被挖開的洞旁邊,一個被掀開蓋子的金盒子躺倒著的,裡面什麼也沒有。伏地魔憤怒的叫聲他的腦海中迴蕩著。   把他自己從伏地魔的思想裡拔除不是什麼容易事,當哈利搖搖晃晃的回到他本來站著的地方時,榮恩正扶著滿臉是汗的他。   ﹁你還好吧,哈利?﹂奈威問道。﹁要坐下嗎?我猜你一定了累壞了,是不||?﹂   ﹁不是,﹂哈利說。他看著榮恩和妙麗,試圖不出聲的告訴他們伏地魔剛剛發現他的一個魂器被毀掉了。沒有時間了,如果伏地魔下一步準備拜訪霍格華茲,他們很可能會失去機會。   ﹁我們必須繼續走了,﹂他說,他們的表情告訴他他們明白。   ﹁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哈利?﹂西莫問,﹁有什麼計劃?﹂   ﹁計劃?﹂哈利重複著。他正用全部的意志力使自己不再一次地屈服於伏地魔的憤怒情緒:他的傷疤還在火燒火燎的痛著。﹁那個,我們-榮恩,妙麗和我-有些事需要去做,完成後我們會離開這兒。﹂   人們不再笑或者咳嗽。奈威看起來很疑惑。   ﹁你說﹃離開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們不是回來待著的"哈利說,一邊揉著他的傷疤,試圖減輕一些疼痛。﹁有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做-﹂   ﹁那是什麼?﹂   ﹁我|我不能告訴你。﹂   四周響起一片嘀咕聲:奈威的眉頭緊皺在一起。﹁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們?是和對抗神秘人有關的,對不對?﹂   ﹁呃--對--﹂   ﹁那我們也要加入。﹂   D.A的其他人都點頭同意,有幾個人顯得特別有激情,其他人則很鄭重。其中幾個為了表示對接下來的行動的決心與毅力甚至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你們不明白,﹂在最近的幾個小時裡哈利好像已經說過很多次這句話了。   ﹁我-我們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們必須--單獨--來做的事情。﹂   ﹁為什麼?﹂奈威問。   ﹁因為||﹂他是在不顧死活地尋找魂器,或者至少可以單獨和榮恩妙麗討論一下他們該從哪裡開始調查。哈利發現他很難集中思想。他的傷疤還在痛,﹁鄧布利多給我們三個佈置了任務,﹂他很小心的說,﹁而且不允許我們向外透露-我的意思是,他只想讓我們三個去完成這項工作。﹂   ﹁我們是他的軍隊,﹂奈威說。﹁鄧布利多軍。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在我們都努力抗爭的時候你們三個卻偷偷摸摸的做自己的事-﹂   ﹁這不是野餐會,哥們,﹂榮恩說   ﹁我沒有這麼說,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不能相信我們。在這個房子裡的每個人都參加了戰鬥,正是因為這個他們才在這間房子裡,因為卡羅兄妹正在對他們緊追不捨。這裡的每個人都證明了他們對鄧布利多的忠心--對你的忠心。﹂   ﹁聽著,﹂哈利說道,並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但是那並沒有關係。隧道的門突然在他身後打開了。   ﹁我們得到了你的消息,奈威!嗨你們三個,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在這!﹂   是露娜和迪安。西莫高興得大叫一聲,跑過去擁抱他的鐵哥們。   ﹁嗨,大家好!﹂露娜開心地說。﹁哎,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露娜,﹂哈利心煩意亂的說,﹁你怎麼在這?你是怎麼--?﹂   ﹁我告訴她的,﹂奈威說著舉起那枚假加隆。﹁我答應過她和金妮如果你回來就告訴她們。我們都以為你回來是為了革命。我們可以推翻石內卜和卡羅兄妹了。﹂   ﹁當然是為了這個阿!﹂露娜興高采烈的說。﹁是不是,哈利?我們要把他們打出霍格華茲?﹂   ﹁聽著,﹂哈利感到有些驚慌,﹁對不起,但這不是我們回來的原因。我們回來是為了做一些事情,然後--﹂   ﹁然後你就把這爛攤子留給我們,自己走掉?﹂邁克爾•科納像是在盤問哈利。   ﹁不是!﹂榮恩嚷道。﹁我們做的事情最終會讓大家都受益的,都是為了消滅神秘人--﹂   ﹁那就讓我們也幫忙!﹂奈威有些著急的說。﹁我們也想加入!﹂   另一聲聲響在他們身後響起,哈利轉過身去。他的心跳加速起來:金妮正從牆上的洞裡爬出來,緊接著是她的雙胞胎哥哥弗雷德和喬治,還有李•喬丹。金妮給了哈利一個燦爛的微笑:他都忘了自己從來沒有仔細欣賞過金妮的美麗,但是也從沒有像現在一樣不想見到她。   ﹁阿不福思有點生氣了﹂弗雷德說,一邊舉起他的手回應一些像他打招呼的聲音。﹁他想睡覺,但是他的酒吧現在就像一個火車站。﹂   哈利張大了嘴,因為他的前女友出現在李•喬丹後面,秋•張對著他微笑。﹁我得到了消息,﹂她說,手裡拿著那枚假加隆,走到邁克爾•科納身邊坐下。   ﹁那麼計劃是什麼,哈利?﹂喬治問道。   ﹁還沒有計劃,﹂哈利說,正被突然出現的幾個人搞得不知所措,他的傷疤痛得太厲害以至於他還不能接受這所有的事。   ﹁我們自己把他們搞定是不是?我最喜歡的,﹂弗雷德說到。   ﹁你不能這樣做!﹂哈利對奈威吼道。﹁把他們都叫回來是為了什麼?這太荒唐--﹂   ﹁我們在戰鬥,對不?﹂迪安說,把他的假加隆也拿了出來。﹁消息說哈利回來了,我們要開始戰鬥了!儘管我還需要一根魔杖--﹂   ﹁你還沒有魔杖呢?﹂西莫問道。   榮恩突然轉向哈利。   ﹁他們為什麼不能幫忙?﹂   ﹁什麼?﹂   ﹁他們可以幫忙。﹂他把聲音降低,這樣除了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妙麗就沒有人能夠聽到他說話,﹁我們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而且我們還要快點找到它。我們不用告訴他們那是一個魂器。﹂   哈利從榮恩轉向妙麗,她小聲地說,﹁我覺得榮恩是對的,我們都不知道要找的那個東西是什麼,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助。﹂﹁你不用什麼都一個人來承擔,哈利。﹂看到哈利遲疑的表情,她趕緊加了一句。   哈利快速的想了一下,他的傷疤還在刺痛,頭似乎又要裂開了。   鄧布利多警告過他關於魂器的事情只能夠告訴榮恩和妙麗。秘密與謊言,我們都是這麼長大的,而阿不思||他是天才||他是要變成像鄧布利多一樣,是不是把他的秘密緊緊藏在心中,不敢面對真相?可是鄧布利多相信石內卜,但是這又有什麼後果?他還不是在天文塔上把他殺了||   ﹁好吧!﹂他對另外兩個人小聲說到。﹁好吧,﹂他對著整個屋子喊道,其他聲音都停止了:弗雷德和喬治停止給旁邊的人講笑話,所有人看起來都很警覺而興奮。   ﹁我們要找一些東西,﹂哈利說。﹁一些-一些可以幫助我們打敗神秘人的東西。它在霍格華茲,可是我們不知道確切的位置。它可能是屬於拉文克勞的什麼東西。有沒有人恰好見過類似物品?比如說上面有那隻老鷹的?﹂   他充滿希望的看著那一小群拉文克勞的人,帕德瑪,邁克爾,特裡,還有秋,可回答的是坐在金妮椅子把手上的露娜。   ﹁嗯,是丟失的金冕。我告訴過你的,記得嗎,哈利?拉文克勞丟失的金冕?爸爸試圖複製過它.﹂   ﹁是的,但是那個丟失的金冕,﹁麥克爾科納轉了轉眼珠說﹁已經丟了啊,露娜。這沒什麼意義。﹂   ﹁它什麼時候丟的?﹂哈利問。   ﹁他們說是好幾個世紀以前,﹂秋說,哈利的心沉了一下。﹁弗利維教授說那個金冕是和拉文克勞本人一起消失的。人們試圖尋找過,但是,﹂她向其他的幾個拉文克勞詢問道。﹁人們連一個碎片都沒找到過,是不是?﹂   他們都搖搖頭。   ﹁對不起,不過那是個什麼東西?﹂榮恩問。   ﹂是一種王冠,﹁特裡-布特說。﹁拉文克勞應該是有一個魔法器具,使佩帶著它的人更加聰明。﹂   ﹁是的,爸爸的思維推進器||﹂   哈利打斷了露娜。   ﹁你們從來沒見過任何和那個相似的東西嗎?﹂   他們又都搖頭。哈利看著榮恩和妙麗,心裡感到十分失望。把一個丟失了這麼久而且下落不明的東西當作魂器,藏在城堡裡可不像是個好主意||在他還沒想好另一個問題之前,秋又開口了。   ﹁如果你想看看那個金冕長成什麼樣子,我可以帶你去我們的公共休息室,哈利。拉文克勞在她的畫像裡戴著它。﹂   哈利的傷疤又開始炙熱的燒痛著:有求必應屋開始在他眼前晃動,然後黑色的土地出現在他的下面,他甚至感覺的那條大蛇正纏在他的肩上。伏地魔又開始飛行了,也許是去那條地下的河,也許正在來城堡的路上,他不確定:其中任何一條路,是不是沒剩多少時間了。   ﹁他在路上!﹂他對榮恩和妙麗小聲說。他撇了一眼秋,轉過身背對著他們。﹁聽著,我知道這沒有多大意義,但是我決定去看一眼那個肖像,至少搞清楚那金冕長什麼樣子。在這等我一下,然後保護,你們知道,那個魂器的安全。﹂   秋已經站起來,但是金妮卻突然凶巴巴地說﹁不用,露娜會帶哈利去,對吧,露娜?﹂   ﹁啊,是,我很樂意,﹂露娜高興的說,秋只好重新坐下,看起來挺失望。   ﹁我們怎麼出去﹂哈利問奈威。   ﹁那裡。﹂   他帶領哈利和露娜走到一個放著小碗櫃的角落,從那裡有一段向上的陡峭的台階。   ﹁這裡的出入口每天都是不一樣的,所以他們不可能找到它,﹂他說。﹁問題是我們不知道出去時會到哪。小心點,哈利,他們每天晚上都會在走廊裡巡邏。﹂   ﹁沒問題的,待會見!。﹂   他和露娜趕緊爬上那些被火炬照亮的長長的台階,轉了個彎。最後到達了一段好像是堅固的牆的地方。   ﹁到這下面來﹂哈利對露娜說,把隱形衣拿出來罩在他們身上。他輕輕推了一下那面牆,就在他接觸到牆的那一瞬間牆消失了,他們滑到了外面。哈利瞥了一眼後面,那個出口立刻自己又封上了。現在他們站在一條漆黑的走廊裡。哈利把露娜推進陰影裡,在脖子上面的小袋子裡摸索出活點地圖。把鼻子湊到跟前,找到了他和露娜所在的小黑點。   ﹁我們在第五層,﹂他小聲說,看著費裡奇在他們前面的走廊消失﹁這邊走。﹂   他們小心翼翼的悄悄移動。   哈利曾在晚上在城堡悄悄走動過很多次,但是他的心從來沒跳得這麼快過,也從沒這麼希望他所通過的地方是安全的。走過月光在地板上留下的方形投影,兩旁盔甲上頭盔在他們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中吱吱響著,鬼知道在轉角處有誰在埋伏著。   哈利和露娜一邊走一邊在燈光足夠亮的地方查看著活點地圖,有兩次不得不停下讓幽靈通過,不讓他們發現。他做好了隨時碰到障礙的準備;不過最讓他擔心的還是皮皮鬼,他努力的聽著每一聲可以預示這隻令人討厭的鬼靠近的聲音。   ﹁這邊,哈利,﹂露娜屏住呼吸說著,抓住他的袖子,帶他來到了一處螺旋形的樓梯。   他們爬著這些令人頭暈目眩的台階;哈利以前從沒來過這裡。最後他們到了一扇沒有拉手和鑰匙孔的門面前:一大塊有些年頭的木頭和一塊青銅製老鷹形狀的門環。   露娜伸出一支蒼白的手,那手看起來好像漂浮在空中,並沒有與胳膊或身體相連。她輕敲了一次,但在寂靜中對於哈利來說卻像大炮發射一樣響。老鷹的嘴突然張開了,但發出不是鳥叫而是一個輕柔而悅耳的聲音說道,﹁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嗯||你覺得呢,哈利?﹂露娜沉思著問。   ﹁什麼?沒有口令嗎?﹂   ﹁哦沒有,你必須要回答問題,﹂露娜說。   ﹁那回答錯了怎麼辦?﹂   ﹁那你就得等著下一個能答對問題的人來了,﹂露娜說。﹁這樣你就可以學到東西,明白?﹂   ﹁呃--是啊||問題是我們等不及下一個人來啊,露娜。﹂   ﹁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露娜很認真地說。﹁那麼,我覺得答案就是一個循環無始無終。﹂   ﹁答得不錯,﹂那個聲音說到,然後門旋轉著打開。   空著的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是一個寬敞的圓形房間,比哈利在霍格沃次見到的任何地方都要夢幻。牆上可愛的拱形窗戶上掛著藍色和青銅色的絲質窗簾。白天,拉文克勞們可以很好的欣賞到周圍的山丘景色。穹形屋頂上面畫著星星與地上的深藍色地毯相互呼應。屋子裡面有桌子,椅子和書櫃,而正對著門的壁龕裡有一尊白色大理石的肖像。   哈利認出了羅伊納•拉文克勞,是因為他在露娜家裡見到的那尊半身像。肖像在一扇門旁邊,他猜可能是通往上面宿舍的。他大步走到大理石女人面前,她似乎也在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美麗卻有一點惶恐。她的頭上是那個白色大理石做的精緻的圓圈。和芙蓉在婚禮上戴的冕狀頭飾不同。金冕上面有些雕刻上去的字母。哈利鑽出斗篷站在拉溫克勞的底座上去讀。   ﹁無可估量的智慧是一個人最大的財富。﹂   ﹁也能讓你變得一文不值,白痴,﹂一個如同母雞咯咯叫的聲音說到。   哈利迅速轉身,從基座上跌下來,落在地板上。阿勒克圖卡羅肩膀傾斜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在哈利舉起魔杖的同時,她把短粗的食指放在了前臂上的骷髏與蛇的印記上。第三十章 賽弗勒斯•石內卜的離去   在她的手指觸碰到黑魔標誌的那一瞬間,哈利的傷疤像被火燒著了一樣劇烈的疼痛起來,佈滿星星的房間從眼前消失了,他正站在懸崖下一塊露出海面的岩石上,海浪在他周圍拍打著,在他心中有一種狂喜的感覺||他們抓到了那個男孩。   嗙!一聲巨響將哈利拉回到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他已經失去了方向感,只是胡亂地舉起了魔杖,但是在他面前的巫師已經朝前倒下;她重重地撞向地板,以致書架上的玻璃器皿都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我除了在D.A課上的練習,從來就沒擊倒過任何人,﹂露娜有點興奮,﹁動靜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大。﹂   很明顯,天花板開始急劇的震動起來,從門後到宿舍急匆匆的腳步迴響聲越來越大。露娜的咒語驚醒了睡在上面的拉文克勞學院的學生。   ﹁露娜,你在哪?我得躲在隱身衣下!﹂   露娜的腳一下出現在了跟前,哈利急忙到她的身邊,她用隱身衣重新蓋住他們,與此同時,休息室的門開了。一群穿著睡衣的拉文克勞學生湧進公共休息室。當他們看到阿勒克圖沒有知覺的躺在那時,人群裡發出一陣吸氣聲和幾聲驚呼。他們慢慢地拖著腳步將她圍了起來,好像她是一隻隨時會醒來攻擊他們的殘暴野獸。然後一個勇敢的一年級學生衝向她,並用他的大腳指戳了戳她的背。   ﹁我想她可能死了!﹂他欣喜的叫道。   ﹁噢!你看,﹂露娜開心地低聲說,拉文克勞的學生們在阿勒克圖周圍圍了上來。﹁他們很高興!﹂   ﹁是的||太棒了||﹂   哈利閉上了眼睛,他的傷疤抽痛起來,迫使他再次沉入伏地魔的思想||他正在沿著通向第一個洞穴的隧道里移動著||他選擇在來之前先確定保護魂器的機關是否安全||但是這不會佔用他太長的時間。   公共休息室的門上響起一陣扣門聲,所有拉文克勞的學生都呆住了。從門的那一邊,哈利聽到一個溫柔而悅耳的聲音從鷹型的門環裡傳出,﹁消失了的東西會上哪兒去?﹂   ﹁我怎麼知道?閉嘴!﹂一個粗俗的聲音咆哮道,哈利知道那是卡羅兄妹的另一個,阿米科斯,﹁阿勒克圖?阿勒克圖?你在那兒嗎?捉到他沒?快開門!﹂   拉文克勞的同學們驚恐地小聲交談著。然後沒有任何的預兆地,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就好像有人正拿著槍向門裡開火一樣。   ﹁阿勒克圖!如果他來了,而我們還沒捉到波特||難道你想和馬份落得一樣的下場嗎?快回答我!﹂阿米科斯吼叫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搖晃著門,但是它依然沒有開。拉文克勞的人漸漸向後退,其中一些膽小的開始跑上樓梯,回到他們的床上。正當哈利考慮著是不是應該在食死徒造成什麼更大的舉動之前把門炸開然後擊昏阿米科斯的時候,一個最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很遠的地方傳來。   ﹁能問一下你正在幹什麼嗎,卡羅教授?﹂   ﹁正試圖||通||過這該死的||門!﹂阿米科斯吼道,﹁把弗利維叫來!讓他來開門,現在就去!﹂   ﹁但是你妹妹不是在裡面嗎?﹂麥格教授問。﹁在你的急切要求下,弗利維教授不是讓你的妹妹在今天晚上早些時候進去了嗎?也許她能為你打開門?那你就不需要驚醒半座城堡的人了。﹂   ﹁她沒回答,你這隻老掃把!你來打開它!快點!現在就干!﹂   ﹁當然,如果你想這樣,﹂麥格教授用一種可怕的冷酷聲調說。   麥格教授優雅地敲了敲門,那個悅耳的聲音再次問話了:   ﹁消失了的東西會上哪兒去?﹂   ﹁土崩瓦解,無處可尋,世間萬物,無一例外。﹂麥格教授回答道。   ﹁句子真漂亮,﹂鷹形門環回應說,門也跟著旋轉開來。   當阿米科斯揮舞著魔杖衝進休息室的時候,少數留在房間的拉文克勞學生,急忙向樓梯跑去。他像他妹妹一樣駝背,長著一張暗淡蒼白的臉和一雙極小的眼睛,他立刻撲倒在了四肢攤開在地板上動也不動的阿勒克圖身上,發出一聲狂怒而驚恐的叫喊。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那些小兔崽子們?﹂他大喊。﹁我會用鑽心咒對付他們!直到他們告訴我是誰幹的----黑魔王會說什麼?﹂他尖聲叫著,站在他妹妹的旁邊,用拳頭捶錘打著自己的額頭,﹁我們沒有捉到他,他們還殺了她逃走了!﹂   ﹁她只是被擊暈了,﹂麥格教授彎下腰,檢查了阿勒克圖後,不耐煩地說道,﹁她會好起來的。﹂   ﹁她不會的!﹂阿米科斯咆哮道,﹁黑魔王饒不了她!她已經召喚了他,我曾感覺我的黑魔標誌在灼燒,他以為我們捉到了波特!﹂   ﹁捉到波特?﹂麥格教授尖銳地說道,﹁你說﹃捉到波特﹄是什麼意思?﹂   ﹁黑魔王說波特可能會試圖進入拉文克勞的塔樓,如果我們捉住了波特就召喚他!﹂   ﹁為什麼哈利波特會試圖進入拉文克勞的塔樓!波特屬於我的學院!﹂   除了懷疑和憤怒,哈利還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一點自豪,他對米勒娃麥格教授的感激一下湧上了心頭。   ﹁我們被告知他可能進來這裡!﹂卡羅說,﹁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會來?﹂   麥格教授站了起來,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房間||兩次掃過哈利和露娜站著的地方。   ﹁我們可以把責任推給這些小兔崽子,﹂阿米科斯說,他那豬一樣的臉突然變得狡詐起來。﹁對,就是這樣。我們會說阿勒克圖是被學生們伏擊了,那些在樓上的學生﹂--他抬頭看向佈滿星星的天花板上面的寢室--﹁我們會說他們強迫她按下黑魔標記,所以他才收到了假警報||他可以懲罰他們||或多或少的一些孩子||多少都無所謂。﹂   ﹁真實和謊言是勇敢和膽小的唯一區別,﹂麥格教授的臉變得蒼白,﹁簡單的說,就是你和你妹妹所不能理解的區別。不過,讓我把一點講清楚。你不能把你的許多失職推卸到霍格華茲的學生的身上。我不會允許。﹂   ﹁你說什麼?﹂   阿米科斯向前移動了幾步,令人討厭地走到麥格教授身邊,他的臉離她只有幾英吋。她沒有退縮,反而俯視著他,就像看著黏在馬桶座上的一些噁心的東西一樣。   ﹁這可由不得你,米勒娃•麥格。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們掌管這裡,你要麼服從我,要麼就得付出代價。﹂   阿米科斯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哈利一把從身上扯下隱身衣,舉起魔杖道,﹁你會後悔那麼做的!﹂   阿米科斯轉過身來,哈利大叫一聲,﹁鑽心剜骨!﹂   這個食死徒被抬離了地面。他像一個溺水者一樣在空中不斷翻騰、掙扎,發出痛苦的嚎叫,然後,隨著嘎扎聲和玻璃的破碎的聲音,他撞上了書架,身體捲曲著,毫無知覺地倒在了地上。   ﹁我明白貝拉的意思了,﹂哈利說,血液潮水般往大腦裡湧來,﹁你得真的想幹掉對方。﹂   ﹁波特!﹂麥格教授捉住她的胸口低聲說,﹁波特||你在這!你想做||?你是怎麼||?﹂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波特,剛才那樣非常鹵莽!﹂   ﹁但他扇了你一巴掌,﹂哈利說。   ﹁波特,我||你那樣非常||英勇||但是你沒意識到||?﹂   ﹁不,我意識到了,﹂哈利讓她放心。不知何故,她的驚慌反而讓哈利穩定了心情,﹁麥格教授,伏地魔正在來的路上。﹂   ﹁噢!我們現在被允許說這個名字了?﹂露娜扯掉了隱身衣興奮的說。又一個﹁逃犯﹂的出現似乎擊垮了麥格教授,她搖搖晃晃的退了幾步跌進附近的一把椅子裡,抓著她舊格子晨衣的頸部。   ﹁我認為我們如何稱呼他並沒有什麼區別。﹂哈利告訴露娜,﹁他已經知道了我在哪兒。﹂   在哈利的大腦深處,一個連接著極度的憤怒與灼痛的傷疤地方。他可以看見伏地魔正在一艘幽靈絲的綠色小船裡快速穿行在黑色的湖面上,他就快要接近石盆所在的小島了。   ﹁你必須逃跑。﹂麥格教授輕聲說,﹁現在就走,波特,越快越好。﹂   ﹁我不能,﹂哈利說,﹁我還有些事情要做。教授。你知道拉文克勞的金冕在哪嗎?﹂   ﹁拉文克勞的金-金冕?當然不知道,||它不是丟失了幾個世紀了嗎?﹂她稍稍坐直了身子,﹁波特,你現在回來是瘋狂的||極度瘋狂的行為﹂   ﹁但我必須這麼做,﹂哈利說,﹁教授,有些東西藏在城堡裡,我得把它找出來,那可能就是金冕||如果我能和弗利維教授談談||﹂   玻璃叮叮噹噹地響起來了,有什麼東西在動。阿米科斯正醒過來。哈利和露娜還沒來得及舉起魔杖,麥格教授就站了起來,用魔杖指著搖搖晃晃的食死徒說道,﹁魂魄出竅。﹂   阿米科斯站起來,走向他的妹妹,拾起她的魔杖,又拖著腳步順從的走向麥格教授,把自己的魔杖和妹妹的一起交給她。隨後,他在阿勒克圖旁邊的地板上躺下。麥格教授再次揮舞魔杖,一股閃著微光的銀繩從稀薄的空氣中出現,並象蛇一樣盤繞著卡羅兄妹,將他們緊緊的綁了起來。   ﹁波特,﹂麥格教授重新把臉轉向哈利,對卡羅兄妹所處的困境無動於衷,﹁如果那個不能被提到名字的人確實知道你在這||﹂   正當她說著的時候,一股憤怒就像真實的疼痛一般貫穿了哈利,讓他的傷疤如同火燒一般。有那麼一會兒,他低頭看到石盆裡的藥劑已變得清澈,卻沒看見穩穩地躺在水面下的金墜盒子||。   ﹁波特,你還好嗎。﹂一個聲音說,哈利又清醒過來。他抓著露娜的肩膀借此來穩住自己。   ﹁時間不多了,伏地魔越來越近了,教授,我正在執行鄧不利多的命令,我必須找到他讓我找到的東西!但是我在城堡裡尋找的時候必須讓學生們離開||伏地魔想要的是我,而他不會關心會殺掉多少個學生,特別是現在||﹂特別是現在他知道我正在試圖毀掉魂器時。哈利在腦海中說完這句話。   ﹁你正在執行鄧不利多的命令?﹂她重複道,看起來相當的驚愕。然後,她努力讓自己站直身子。   ﹁在你尋找這個-這個東西的時候,我們會保障學校免遭神秘人的毒手。﹂   ﹁那有可能嗎?﹂   ﹁我想可以,﹂麥格教授乾巴巴的說,﹁我們老師對於魔法可是很在行,你知道的。如果我們盡全力,我可以肯定我們能拖住他一會兒。當然,對於石內卜教授我們需要做點什麼||﹂   ﹁讓我||﹂   ﹁-隨著伏地魔進入大門,霍格華茲就將要陷入包圍中,讓儘可能多的無辜的人逃走確實是明智的做法。但飛路網被監視了起來,在城堡內也不能用幻影移形||﹂   ﹁有一條路,﹂哈利快速說,他說明了通向豬頭酒吧的秘道。   ﹁波特,但是有數以百計的學生||﹂   ﹁我知道,教授,但是如果伏地魔和食死徒把注意力放在守住學校的邊界時,他們不會注意到從豬頭酒吧消失掉的人的。   ﹁有道理,﹂她同意了。麥格教授將魔杖指向卡羅兄妹倆,一張銀色的網落在他們被綁著的身體上,然後拉緊罩住了他們,並將他們升到了空中,他們在藍金色的天花板下搖擺著,就像兩隻又大又醜的海怪。﹁快過來,我們得警告其他學院的院長。你最好把隱身衣穿上。﹂   麥格教授走向門邊,舉起魔杖。三隻銀色的貓頓時從魔杖尖端跳了出來,它們的眼睛周圍都有著眼鏡一樣的花紋。守護神跑在前頭,讓螺旋梯充滿了銀色的光芒,麥格教授、哈利和露娜匆忙走下來。   他們沿著走廊奔跑著,守護神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麥格教授的格子呢晨衣袍子在地板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哈利和露娜在隱身衣下緊跟著她。   他們下了兩三層樓,突然傳來一陣不易察覺的響動。哈利最先聽到,他的傷疤仍然刺痛。他將手伸進掛在脖子上的小袋子拿活點地圖,但他還沒拿得出來,麥格教授似乎也察覺到了他們新同伴的到來。她停住腳步,舉起魔杖準備戰鬥,﹁誰在那?﹂   ﹁是我,﹂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賽弗勒斯•石內卜從一套盔甲後面走了出來。   一看到他,仇恨開始在哈利心中翻滾。他已經忘了在石內卜犯下的罪行中他的樣貌的細節,忘了他那油膩膩的頭髮是如何像窗簾一樣遮在他瘦削的臉上,忘記了他黑色的眼睛中帶著怎樣麻木而冷酷的眼神。他沒有穿著睡衣,而是穿著他一貫的黑色長袍,同樣他也拿著魔杖準備戰鬥。   ﹁卡羅兄妹在哪?﹂他平靜的問道。   ﹁我想他們在你讓他們去的地方,賽弗勒斯。﹂麥格教授說。   石內卜走近了,他的眼睛掠過麥格教授,看向她周圍的空氣,就好像他知道哈利在那裡一樣。哈利也捏緊了他的魔杖,準備攻擊。   ﹁我有一種感覺,﹂石內卜說,﹁阿勒克圖發現了一個入侵者。﹂   ﹁真的?﹂麥格教授說。﹁你那種感覺從哪裡來的?﹂   石內卜輕輕地撓了撓他的左臂,烙著黑魔標誌的地方。   ﹁哦,那是理所當然,﹂麥格教授說,﹁我忘了你們食死徒有你們自己的通訊手段。﹂   石內卜假裝沒有聽她講話,他的眼睛依然在麥格教授身邊的空氣裡搜索,他靠得更近了,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你負責巡視走廊,米勒娃。﹂   ﹁你有異議嗎?﹂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這麼晚了你要下床到這裡來。﹂   ﹁我認為有一場騷亂,﹂麥格教授說。   ﹁是嗎?但是一切都看起來很平靜。﹂   石內卜看向她的眼睛。   ﹁你見過哈利波特了,米勒娃?因為如果你見過他了。我必須強調||﹂   麥格教授以哈利難以相信的速度動起來。她的魔杖劃過空氣,有一瞬間哈利認為石內卜一定已經沒有知覺地倒下了。但是石內卜迅速念出的防護咒卻讓麥格教授失去了平衡。她揮舞著的魔杖碰到了牆壁,並從托架上飛了出來。哈利正準備對石內卜唸咒,卻被迫將露娜拉離了那道逐漸消失的火焰,它變成了一個火環照亮了走廊,然後像一個套索飛向石內卜||   然後火焰消失了,只有一條被麥格教授炸成煙的黑色大毒蛇,這些煙霧重新成型,片刻凝固成了一群飛刀。石內卜只能將那套盔甲擋在身前來躲避飛刀,隨著叮叮噹噹的回聲,它們一個接一個地刺入了盔甲的胸部。   ﹁米勒娃!﹂一個尖細的聲音說,哈利一邊看向他後面,一邊保護著露娜躲避飛來的咒語,他看見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穿著睡衣穿過走廊跑向他們,身軀龐大的斯拉霍恩教授氣喘吁吁的尾隨其後。   ﹁不!﹂弗利維教授長聲尖叫,舉起他的魔杖。﹁你不能再在霍格華茲殺人!﹂   弗利維教授的咒語撞在石內卜用於掩蔽的那套盔甲上。隨著?嚓一聲,它活了過來。石內卜掙紮著擺脫那些可以碾碎人的手臂並讓它飛向攻擊他的人。當它砸到牆上散成碎片時,哈利和露娜不得不蹲到一旁來躲避它。當哈利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石內卜正在飛行,麥格教授、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都在他身後緊跟著他。他急急地飛過一扇教室門,片刻之後,他聽到麥格教授喊道﹁膽小鬼!膽小鬼!﹂   ﹁怎麼了?怎麼了?﹂露娜問。   哈利把她扶了起來,他們沿著走廊跑進了那個廢棄的教室,隱型斗蓬都被他們甩在了身後。麥格教授、弗利維教授、斯普勞特教授正站在一面破碎的窗戶前。   ﹁他跳了下去,﹂當哈利和露娜跑進教室的時候,麥格教授說道。   ﹁你是說他已經死了?﹂哈利跑向窗戶,並沒有理睬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發出的驚呼。   ﹁不,他沒死。﹂麥格教授悲痛地說。﹁不像鄧不利多,他仍然拿著魔杖||而且他好像從他的主子那學會了一點花招。﹂   帶著因恐怖而起麻刺感,他看到遠方有一個巨大的、蝙蝠形的東西穿過黑暗飛向城堡的圍牆。   他們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大聲的喘氣聲。斯拉格霍恩剛剛趕到。   ﹁哈利!﹂他喘著氣,揉著他那鮮綠色絲質睡衣下巨大的胸脯,﹁我親愛的孩子||真是一個驚喜||米勒娃,可以解釋一下麼||賽弗勒斯||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的校長想暫時休息一下。﹂麥格教授邊說,邊指著窗戶上一個石內卜形狀的洞。   ﹁教授!﹂哈利手放在額頭上喊道,他可以看見那片堆滿陰屍的湖被他飛快地他拋在身後,感覺到一隻幽靈似的綠色小船撞上了地下湖的岸邊,伏地魔帶著想殺人的暴怒離開了船||   ﹁教授,我們需要在學校里布置障礙,他快來了!﹂   ﹁很好。神秘人來了,﹂她告訴其他老師。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吸了口氣。斯拉霍恩則發出低低的呻吟。﹁按照鄧不利多的指示,波特在城堡裡有事情需要做。當波特在做他需要做的事情的時候,我們要盡我們所能安置所有的保護措施。﹂   ﹁當然,但是你應該知道無論我們做什麼也不可能擋得住神秘人!﹂弗利維教授尖叫道。   ﹁但是我們可以拖延他的時間。﹂斯普勞特教授說。   ﹁謝謝你,波莫納,﹂麥格教授說,她們互相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我建議在學校外圍建立最基本的防護,然後將我們的學生集中起來,在禮堂碰面。絕大多數學生都必須撤離,可是如果有些成年的想留下來戰鬥的,我想應該給他們機會。﹂   ﹁我同意,﹂斯普勞特教授說著已經衝到了門口,﹁我會帶著我們學院的學生在二十分鐘後在禮堂和你碰面。﹂   當斯普勞特教授跑著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中,他們可以聽到她咕噥著,﹁觸鬚,魔鬼網和巴波塊莖||是的,我倒要看看這些食死徒怎麼對付它們。﹂   ﹁我就從這兒開始好了。﹂弗利維教授說,雖然他幾乎看不到窗外,他舉起魔杖穿過穿過破碎的窗戶,開始咕噥著相當複雜的咒語。哈利聽到一陣奇怪的唰唰聲,就好像弗利維教授在地面上製造了一場颶風。   ﹁教授,﹂哈利說,靠近這個矮小的魔咒課教授。﹁教授,很抱歉打擾您,但是這很重要。您知不知道拉文克勞的金冕在哪?﹂   ﹁||防禦保護||拉文克勞的金冕?﹂弗利維教授尖聲說,﹁瞭解一點點課外的知識是不會有錯的,波特,但是我實在不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那有什麼用!﹂   ﹁我只是說||您知道它在哪嗎?您曾見過它嗎?﹂   ﹁見過它?現在活著的人沒人見過它!遺失很久了,孩子。﹂   哈利感到既絕望又失望又驚慌。那麼,它是魂器嗎?   ﹁我們會在大禮堂等你和你拉文克勞的學生,弗利維!﹂麥格教授說,向哈利和露娜招手示意他們過來跟著她。   當他們剛到門口時,斯拉格霍恩突然低聲說道。   ﹁我說,﹂他的臉變得極度蒼白,汗津津的,海象般的鬍鬚顫抖著。﹁這種做法!我根本不確定這是否明智,米勒娃。他一定會找到方法進來,你知道,任何企圖耽擱他的人都會陷入極度危險中||﹂   ﹁我也希望你和史萊哲林的學生在二十分鐘後來到大禮堂。﹂麥格教授說,﹁如果你想帶著你的學生離開,我們不會阻止你。但是如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在這所城堡裡妨礙我們的抵抗行動,或是對我們拔劍相向的話,那麼霍拉斯,我們會鬥爭到底。﹂   ﹁米勒娃!﹂他嚇呆了。   ﹁現在是讓史萊哲林學院決定對誰效忠的時候了,﹂麥格教授打斷他,﹁去叫醒你的學生,霍拉斯。﹂   哈利沒有留下繼續聽斯拉格霍恩絮絮叨叨。他和露娜緊跟著麥格教授,她站在走廊中間的位置舉起了她的魔杖。   ﹁靈魂||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費爾奇,不是現在||﹂   那個上了年紀的看守員剛蹣跚著進入視線內,就大叫道,﹁學生們都下了床!他們都在走廊上!﹂   ﹁他們都當你是滿腹牢騷的白痴!﹂麥格教授喊道。﹁現在去做一些有建設性的事!找到皮皮鬼!﹂   ﹁皮||皮皮鬼?﹂費爾奇結結巴巴地,好像他以前從沒聽到過這個名字。   ﹁是的,皮皮鬼,你這個傻瓜,皮皮鬼!你不是已經抱怨他二十五年了嗎?把他帶來,馬上。﹂   費爾奇顯然認為麥格教授失去了判斷力,但是仍然蹣跚著離開,駝著背,小聲的咕噥著。   ﹁現在||靈魂復生!﹂麥格教授大喊。沿著走廊的所有雕像和盔甲都從他們的底座上跳了下來,從樓上和樓下傳來的撞擊的回聲看來,哈利知道它們分佈在城堡每個角落裡的同伴們也都做了同樣的事。   ﹁霍格華茲正在受到威脅!﹂麥格教授大喊。﹁在學校外圍就位,保護我們,為我們的學校盡你們的責任吧!﹂   伴隨著?嚓聲和叫喊聲,一群移動的雕像||包括一些動物雕像||從哈利身邊匆忙的跑過,有些很小,有些則比人還大,周身叮噹作響的盔甲們揮舞著劍和用鏈條串起來的錐形球。   ﹁現在,波特。﹂麥格教授說,﹁你和洛夫古德小姐最好到你們的朋友那兒把他們帶到禮堂裡||我去叫醒其他葛來芬多的學生。﹂   他們在下一個樓梯的頂端分開了,哈利和露娜轉向了去有求必應屋的隱蔽入口方向。他們在奔跑時遇到了一群學生,其中大多數都在睡衣外面套著旅行斗篷,正被老師和級長帶去禮堂。   ﹁那是波特!﹂   ﹁哈利。波特!﹂   ﹁就是他,我發誓,我剛看見了他!﹂   但是哈利並沒有回頭,最後他們到達了有求必應屋的入口,哈利靠在施過魔法的牆上,牆壁打開來讓他們進去,他和露娜快速地走下陡峭的樓梯。   ﹁什||?﹂   當房間映入眼簾的時候,哈利因為震驚在樓梯上絆了一跤。這裡被塞得滿滿的,比他最後一次來這裡時更加擁擠。金斯萊和路平抬頭看向他,還有奧利弗•伍德、凱蒂•貝爾、安吉利娜•約翰遜、艾利西婭•斯平內特,比爾和芙蓉,衛斯理先生和太太。   ﹁哈利,發生什麼事了?﹂路平走到樓梯底腳,站在哈利面前。   ﹁伏地魔正在過來,他們在設置障礙阻礙他進學校||石內卜為這個逃了||你們在這做什麼?你們怎麼知道?﹂   ﹁我們給其餘的D.A成員發了消息,﹂弗雷德解釋說,﹁你不會覺得有誰想錯過這個有趣的事情吧,哈利。然後D.A又讓鳳凰社的成員知道,這事兒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大了。﹂   ﹁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哈利?﹂喬治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他們正在疏散低年級的孩子,大家都在禮堂集合以方便組織,﹂哈利說,﹁我們正在準備戰鬥。﹂   大家發出一聲怒吼,湧向樓梯,當他們從哈利身邊跑過時他又被擠到了牆上,有鳳凰社的成員,D.A成員還有哈利的老魁地奇球隊的隊員,他們全都拔出了魔杖,昂首跨入城堡。   ﹁快點,露娜!﹂迪安在經過時喊道,並且向她伸出另一隻手,她抓住它跟在迪安後面上了樓梯。   人群慢慢減少了。只有一撮人還在有求必應屋下面,哈利走了過去。衛斯理夫人正在和金妮爭論,路平、弗雷德、喬治、比爾和芙蓉都圍在她們身邊。   ﹁你還沒有成年!﹂當哈利靠近他們時,衛斯理夫人正對她女兒喊道,﹁我絕不允許!你的哥哥們可以去,但是你,必須回家!﹂   ﹁我不回去!﹂   金妮從她媽媽緊握的手裡抽出胳膊的時,頭髮飛了起來。   ﹁我是D.A的一員||﹂   ﹁一群十幾歲的孩子!﹂   ﹁一群十幾歲要支持哈利波特的孩子,沒有人敢這麼做!﹂弗雷德說。   ﹁她只有十六歲!﹂衛斯理夫人大喊道。﹁她還小!你們倆怎麼會想把她帶上||﹂   弗雷德和喬治有些愧疚的看著對方。   ﹁媽媽是對的,金妮。﹂比爾溫柔的說,﹁你不能去。每個未成年的學生都必須離開,這才是正確的決定。﹂   ﹁我不能回家!﹂金妮大叫道,憤怒的淚花在她的眼中閃爍。﹁我所有的親人都在這兒,我不能呆在家裡孤單地等待,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而且||﹂   她和哈利的眼神交匯了。金妮懇求的望著他,哈利卻搖了搖頭,她便悲痛地轉過頭去。   ﹁好吧,﹂她說,凝視著通往豬頭酒吧通道的入口。﹁我現在要說再見了,然後,我會||﹂   突然,隨著﹁砰﹂的一聲的巨響。一個人從通道爬了出來,有些失去平衡,一頭栽了下來。他努力站起來,跌進了最近的一把椅子裡,透過歪著的牛角框眼鏡看著四周,說道:﹁我太晚了嗎?開始了沒?我剛找到出口,所以我||我||﹂   珀西慌亂的止住話頭。顯然他並沒想到會碰見這麼多家人。大家由於驚訝而一言不發,最後芙蓉向路平的問話打破了這場沉默,顯而易見,她想轉移話題以消除這緊張的氣氛。﹁呃||小泰迪還好嗎?﹂   路平驚愕的盯著她。衛斯理們的沉默看起來正在凝固成冰。   ﹁我||啊是的||他很好!﹂路平大聲說。﹁是的,唐克斯和他在一起||在她母親的||﹂   珀西依然和其他的衛斯理還在對視著,一動也不動。   ﹁這裡,我有一張照片!﹂路平大聲說,說著從裡面的夾克里掏出一張照片,並展示給芙蓉和哈利看,他們看到一個有一撮青綠色頭髮的小嬰兒,對著相機搖晃著他的小胖拳頭。   ﹁我是個傻瓜!﹂珀西吼得非常大聲,路平差點失手掉下照片。﹁我是個白痴,我是一個華而不實的窩囊廢,我是一個||一個||﹂   ﹁一個熱愛魔法部,否認家庭,權利慾望過剩的蠢貨。﹂弗雷德說。   珀西嚥了嚥口水。   ﹁是的,我是的!﹂   ﹁那好,沒有比那樣說更公正的了,﹂弗雷德將他的手伸向珀西。   衛斯理夫人突然大哭起來。她向前跑去,將弗雷德推向一邊,把珀西拉入懷中給了他一個快要扼死他的擁抱,他也輕輕的拍著衛斯理夫人的背,眼睛卻望著他的父親。   ﹁我很抱歉,爸爸。﹂珀西說。   衛斯理先生相當迅速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他也趕緊抱住了他的兒子。   ﹁是什麼讓你認清事實的,珀西?﹂喬治詢問道。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珀西說,用他旅行斗篷的一角擦著眼鏡後面的眼睛。﹁然而我必須找出一個辦法逃出來,這在魔法部可不容易,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監禁著。但我還是設法聯繫到了阿不福思,他十分鐘前向我洩露說霍格華茲將要有一場自衛戰,所以我就到這兒來了。﹂   ﹁不錯,我們期待著我們的級長在這樣關鍵的時候發揮領導作用,﹂喬治惟妙惟肖的模仿珀西一貫華而不實的腔調。﹁現在,讓我們上樓去戰鬥,抓住所有的食死徒。﹂   ﹁那麼,你現在是我嫂子啦?﹂珀西說著和芙蓉握了握手,隨後趕快和比爾、弗雷德和喬治跑上樓梯。   ﹁金妮!﹂衛斯理夫人咆哮著。   金妮正試圖在這場家庭和解的掩護之下偷偷摸摸溜上樓梯。   ﹁莫莉,這樣吧,﹂路平說,﹁為什麼不讓金妮呆在這兒呢?起碼這樣她可以知道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她卻不會參與到這場戰鬥中去。﹂   ﹁我||﹂   ﹁這是個好主意。﹂衛斯理先生堅定的說,﹁金妮,你呆在這個房間,聽到了嗎?﹂   金妮看起來並不是十分喜歡這個主意,但是在衛斯理先生不同尋常的嚴厲注視下,她點了點頭。衛斯理先生和衛斯理太太,還有路平也上了樓梯。   ﹁榮恩哪去了?﹂哈利說,﹁還有妙麗?﹂   ﹁他們一定是已經去了禮堂。﹂衛斯理先生越過他的肩膀說。   ﹁我沒看到他們從我身邊經過,﹂哈利說。   ﹁他們說了些關於一間浴室的話,﹂金妮說,﹁就在你離開後沒多久。﹂   ﹁一間浴室?﹂   哈利大踏步的穿過房間,來到一搧開著的、連接著有求必應屋的門前,他檢查了在那邊的浴室,是空的。   ﹁你肯定他們說的是浴||?﹂   然而他的傷疤灼痛起來,有求必應屋消失了。他正注視著一扇高大的鍛鐵大門,門兩側的柱子上各有一艘有翼的船,註釋黑暗盡頭的城堡||那裡正被燈火點亮。納吉尼在他的肩膀上盤臥著,他的全身被先前那種冷酷,殘忍,想殺人的感覺佔據著。第三十一章 霍格華茲之戰   禮堂大廳裡深黑色的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散落著爍爍的星辰,下面的四張學院的長桌旁坐滿了衣冠不整的學生,有些穿著旅行時用的斗篷,有些還穿著晨衣,散發著珍珠白色光芒的幽靈們在學院裡來來去去。不論是學生還是鬼魂,他們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在大廳中的一個升起的平台上講話的麥格教授,她身後站著留下來的老師們,包括馬人費倫澤,以及鳳凰社裡趕來參加戰鬥的人。   ﹁||撤離將會在費爾奇先生和龐弗雷女士的監督下進行。各位級長,在我下達這個命令之後,你們立刻負責組織你們學院有秩序地到達撤離地點。﹂   許多學生看上去都嚇呆了。然而,當哈利沿在牆邊走過,在葛來芬多的桌子上尋找著榮恩和妙麗的身影時,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站到了桌子上大聲說:﹁如果我們想留下來戰鬥呢?﹂   有零零落落的掌聲響起來。   ﹁如果年齡合格,你們可以留下。﹂麥格教授說道。   ﹁我們的行李怎麼辦?﹂拉文克勞的一個女生問道,﹁我們的皮箱呢?我們的貓頭鷹呢?﹂   ﹁我們沒有時間收拾行李了。﹂麥格教授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安全地把你們從這兒送出去。﹂   ﹁石內卜教授在哪裡?﹂一個史萊哲林的一個女生大聲喊。   ﹁他已經,用個成語來說,逃之夭夭了。﹂麥格教授回答。與此同時,葛來芬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哈利沿著牆根走過葛來芬多的長桌,仍然在尋找榮恩和妙麗。當他經過時,許多人轉過頭看著他,竊竊私語。   ﹁我們已經在城堡周圍佈置下了保護措施,﹂麥格教授說道,﹁但是如果我們不增強它的話就支撐不了很久。因此我要求你們,必須迅速而冷靜地行動,按照你們級長的||﹂   然而,她的話尾被大廳裡迴蕩著的另一個聲音給淹沒了。那聲音刺耳,冷酷而清晰。誰也說不出它從哪兒傳來的,就好像是牆壁本身發出的聲音,好像一個沉睡了幾百年的野獸甦醒了過來。   ﹁我知道你們打算抗爭。﹂學生中發出尖叫聲,一些人害怕地緊抱成一團,恐懼地四下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你們的努力都是無用的。你們無法與我抗衡。我並不想殺你們。我對霍格華茲的教師非常尊敬,我不願意濺灑純血統的血液。﹂   大廳裡現在安靜下來了,這種安靜壓迫著耳膜,它實在是太過巨大了,以至於似乎不能再被大廳容納了。     ﹁把哈利•波特交給我,﹂伏地魔說,﹁就沒有人會受到傷害。給我哈利•波特,我就不會碰這個學校。給我哈利•波特,我將會獎賞你們。﹂   ﹁午夜前給我答案。﹂   寂靜再一次吞沒了他們。每個人都轉過頭去,每雙眼睛都在尋找哈利,他久久地被束縛在由幾千束看不見的光形成的注視裡。一個身影爬上了史萊哲林的桌子,哈利認出了那是潘西•帕金森,她拚命搖動著手臂,尖叫,﹁他在那兒!波特在那兒!來人捉住他啊!﹂   還沒等哈利開口,大批人群開始移動。他面前的葛來芬多的學生起身護住哈利,與史萊哲林的人對峙著。然後,赫奇帕奇的人都站了起來,幾乎在同時拉文克勞的人也是如此,所有人都背對著哈利,所有人都轉身衝著潘西,魔杖從四面八方伸出來,從長袍和袖子下伸出來。哈利震驚而不知所措。   ﹁謝謝你,帕金森小姐。﹂麥格教授清楚地說道,﹁你第一個跟費爾奇先生離開大廳。如果你們學院的人想走可以跟著你。﹂   哈利聽到了長凳碰撞的聲音,史萊哲林的人很快就在大廳聚集起來。   ﹁拉文克勞,跟上!﹂麥格教授大聲說。   很快,四個桌子旁的人走光了。史萊哲林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一些拉文克勞高年級的學生仍然坐在桌邊,比他們小的學生都出去了;有更多的赫奇帕奇留了下來;半數以上的葛來芬多學生沒有動,麥格教授被迫離開講台,走下來驅趕那些低年級學生。   ﹁絕對不行,科林,快走!還有你,匹克斯!﹂   哈利快步走到了衛斯理家人的身邊,一起坐在葛來芬多的桌邊。   ﹁榮恩和妙麗在哪兒?﹂   ﹁你還沒找到||﹂衛斯理先生擔心地問。   但是當金斯萊走上講台,開始對餘下的人講話時,衛斯理先生不說話了。   ﹁到午夜前我們只有半個小時了,所以我們必須迅速行動。霍格華茲的老師和鳳凰社的成員已經通過了一個作戰計劃。費立維教授,斯普勞特教授和麥格教授帶領成隊的人上到三個最高的塔上||拉文克勞塔,天文塔和葛來芬多塔||那裡有不錯的視野和絕佳的發射咒語位置。同時萊姆斯||﹂他指著路平,﹁亞瑟,﹂他指著坐在葛來芬多的桌邊的衛斯理先生﹁和我,會帶領人到地面作戰。我們需要一些人到學校的入口處和走廊裡組織抵抗||﹂   ﹁聽起來那是我們的工作。﹂弗雷德喊道,指著他自己和喬治,金斯萊贊同地點了點頭。   ﹁好了,領隊都上來,我們分配隊伍!﹂   ﹁波特,﹂麥格教授快步走到他面前說,其他學生都湧上平台,在人群中互相衝撞著尋找自己的位置,接受作戰指示。﹁你是不是應該去找什麼東西?﹂   ﹁什麼?哦,﹂哈利說,﹁哦,對!﹂   他差點忘記了關於魂器的事情,幾乎忘記了戰鬥一旦打響他就可以接著找它:榮恩和妙麗原因不明的缺席把他腦子裡其他所有的念頭都打消了。   ﹁那快去,波特,去!﹂   ﹁好||我這就去||﹂   他再一次跑向大廳的門口時,還能感覺到背後跟隨著他的目光。大廳門口擠滿了疏散出去的學生,他任由自己被他們推擠到大理石樓梯上,然而到達樓梯頂端後,他就沿著一條廢棄的走廊開始快跑,恐懼和驚慌擾亂了他的思緒。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集中精力尋找魂器,可他的思路就像被困在玻璃杯裡的黃蜂一樣||狂暴而徒勞地橫衝直撞。離開了榮恩和妙麗,哈利似乎不能理清自己的思緒。他放慢速度,在走廊的中間停了下來,坐在一個毀壞了的雕像底座上,從掛在脖子上的驢皮小袋裡拽出活點地圖。他到處都找不到榮恩和妙麗的名字,不過他覺得有可能是因為有求必應屋的學生太多,把他倆的名字擋住了。他把地圖放到一邊,閉上眼睛,把臉深深地埋進雙手中,試圖去集中精神。   伏地魔認為我去了拉文克勞塔樓。   那就是該開始的地方,事實很確定,伏地魔派阿列克托•加羅駐守在拉文克勞的公共休息室裡,這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伏地魔害怕哈利已經知道了他的魂器和那個地方聯繫著。   但是每個人都覺得唯一能和拉文克勞聯繫上的東西就是丟失的王冠||魂器怎麼可能是王冠呢?伏地魔,一個史萊哲林,他是怎麼找到拉文克勞家族中失傳了幾代的王冠?活著的人沒有誰看到過那個王冠,是誰告訴他去哪裡可以找到的?   活著的人||   哈利睜開被手指摀住的眼睛,一下子從底座上跳起來,從他來的路上擠開一條道,拚命想抓住似乎是他最後的一線希望。他跑向大理石樓梯的時候,聽到了成百上千的人往有求必應屋走去的嘈雜聲音。級長們大聲喊叫著發出命令,盡力與本學院的學生保持著聯繫,人群擁擠不堪,吵吵嚷嚷。哈利看見扎密賴斯•史密斯為了趕到隊伍的前面擊倒了幾個一年級生,到處都有年幼的學生在哭,而年長些的人都在絕望地喊著自己同伴和兄弟姐妹的名字。   哈利瞥見一個珍珠白色的幽靈從大廳入口下方漂浮過去,一片喧囂中他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道:   ﹁尼克!尼克!我需要和你談談!﹂   他拚命地穿過學生的浪潮,到達了樓梯的底部。葛來芬多塔裡的鬼魂,差點沒頭的尼克站在那裡等著他。   ﹁哈利!我親愛的孩子!﹂   尼克握住哈利的手;哈利感覺自己好像是把手浸入了冰水一樣。   ﹁尼克,你一定得幫幫我。拉文克勞的鬼魂是誰?﹂   差點沒頭的尼克看上去很驚訝,而且有一點不愉快。   ﹁當然是格雷女士;但如果你需要鬼魂為你服務||﹂   ﹁必須得是她!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讓我找找||﹂   尼克四下尋找的時候,頭在圓形領花上輕微搖晃著,他透過擁擠的學生凝視著什麼。   ﹁她在那兒,哈利,有長頭髮的那個年輕女士。﹂   哈利順著尼克透明的手指看到了一個高個子的鬼魂,發現哈利看她,她揚起了眉毛,漂浮著穿過一面牆走了。   哈利向她追過去,走過她消失的走廊門口就看見她在走道的盡頭,仍然平穩地漂浮著遠離他。   ﹁嘿||等等||回來!﹂   她聽從哈利的話停了下來,在地面上方又飄了幾英吋。哈利猜想她是一個有著及腰長髮,穿著曳地長斗篷的美人,但是她看上去也很高傲不遜。離得近了哈利就意識到他以前在走廊上碰到過她,只是從來沒有說過話。   ﹁你是格雷女士?﹂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是拉文克勞塔的鬼魂?﹂   ﹁不錯。﹂她的聲音絲毫不鼓舞人心。   ﹁拜託了,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要知道關於丟失的王冠的事情,請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全部。﹂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恐怕,﹂她邊說邊轉身準備離開,﹁我不能幫你。﹂   ﹁等等!﹂   他並不想喊叫的,但是憤怒和恐慌威脅著要吞沒他。她在他面前盤旋的時候,哈利掃了一眼手錶,還有一刻鐘到午夜。   ﹁這很緊急。﹂他大喊著,﹁如果那王冠還在霍格華茲,我必須得找到它,盡快。﹂   ﹁你並不是第一個垂涎這王冠的學生。﹂她輕蔑地說,﹁一代又一代的學生企圖迫使我||﹂   ﹁這可不是為了想要多得幾分!﹂哈利朝她喊叫著。﹁這是關於伏地魔||打敗伏地魔||你對那也不感興趣嗎?﹂   她是不能臉紅的,不過她透明的雙頰卻開始變得模糊,她用激烈的語氣反駁道:﹁我當然||你怎麼敢認為||﹂   ﹁那麼,幫幫我!﹂   她鎮定的表情隱去了。   ﹁那||那不是||﹂她開始結巴,﹁我母親的王冠||﹂   ﹁你母親的?﹂   她看上去對自己很生氣。   ﹁當我還活著的時候,﹂她僵硬地回答,﹁我叫海倫娜•拉文克勞。﹂   ﹁你是她的女兒?那麼,你一定知道它發生過什麼事情。﹂   ﹁那王冠象徵著智慧,﹂她明顯在努力著控制自己。﹁我懷疑戴上它能大幅提升你擊敗那個稱他自己為黑魔王的人的概率||﹂   ﹁我說了我沒興趣戴它!﹂哈利憤怒地咆哮,﹁沒時間跟你解釋了,但是如果你在乎霍格華茲,如果你希望伏地魔倒台,那你必須把你所知道關於王冠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   她仍然是靜止的懸浮在半空中,低頭看著哈利。一種絕望的感覺席捲了他的全身,她如果真的知道些什麼,當然會告訴弗立維或者鄧不利多,他們肯定問過她同樣的問題了。當哈利正準備搖搖頭,轉身離開的時候,她低聲說道:﹁我從我母親那裡偷到了王冠。﹂   ﹁你||你什麼?﹂   ﹁我偷了王冠。﹂海倫娜•拉文克勞輕聲說,﹁我想讓自己更聰明一點,變得比我母親更重要,我帶著它離開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得到了她的信任,他也並沒有問,只是靜靜聽著她艱難地往下講。   ﹁據說我母親從來不承認王冠丟了,仍然裝作它還在她那裡。她隱瞞了她的損失和我的背叛,甚至是對霍格華茲其他的創立者也是如此。﹂   ﹁後來我母親病倒了||病得很重。儘管我背叛了她,她仍然苦苦想著見我最後一面。她派了一個愛了我很久但是多次被我拒絕的人來找我。她知道如果那個人不把我帶回去是不會罷休的。﹂   哈利等待著。她深深吸了口氣,把頭扭了過去。   ﹁他追蹤我到了我當時藏身的森林裡。當我拒絕跟他一起回去時,他變得很激動。巴羅一直都是個有著火暴性子的人。他對於我的拒絕十分憤怒,嫉妒我的自由,他刺殺了我。﹂   ﹁巴羅?你指的是||?﹂   ﹁是的,他就是血人巴羅,﹂格雷女士說著撩起了斗篷的一側,給哈利看了她白色胸口上的深色的創傷。﹁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以後,他被巨大的悔恨淹沒了,他用奪去了我生命的武器殺死了自己。這麼多世紀以來,他一直戴著他的鏈條表示悔恨||他的確該這麼做。﹂   她苦澀地說。   ﹁那||那王冠?﹂   ﹁它仍然在當初我藏它的那個地方,我聽到巴羅摸索進我藏身的森林時,把它藏進一棵空心的樹裡。﹂   ﹁一棵空心的樹?﹂哈利重複道,﹁什麼樹?在哪兒?﹂   ﹁阿爾巴尼亞的一個森林。一個孤獨的地方,我認為那裡能夠遠離我母親的控制。﹂   ﹁阿爾巴尼亞,﹂哈利重複道,混亂的思緒中浮現一種奇怪的感覺,現在他理解了為什麼她告訴他不肯告訴鄧不利多和弗立維。﹁你以前對別人說過這個故事了,對嗎?別的學生?﹂   她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他在||奉承。他看上去||懂得||去同情||﹂   是的,哈利想,湯姆•裡德爾肯定能理解海倫蓮娜•拉文克勞那種迫切地想要佔有不屬於自己的神奇物件的慾望。   ﹁嗯,你並不是第一個被裡德爾套出話來的人。﹂哈利咕噥著說,﹁當他想要什麼東西時他就會變得很迷人||﹂   不錯,伏地魔已經從格雷女士這裡套出了丟失王冠藏匿的地點。他已經去過了那廣袤的森林,而且把王冠從它藏身的地方取了出來,也許就在他離開霍格華茲後不久,甚至在他開始在博金|博克商店工作之前。   而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以後,當伏地魔需要一個能夠安靜的藏身長達十年的地方,還有哪裡比那些被隔絕的阿爾巴尼亞森林更好呢?   可是那個王冠一旦變成他珍貴的魂器,就不會再留在那個低矮的樹叢裡了||是的,王冠已經被秘密地送回了它真正的家,伏地魔一定是把它放在那兒了||   ﹁||他來求職的那天晚上!﹂哈利思考完畢之後說道。   ﹁你說什麼?﹂   ﹁他把王冠留在了城堡裡,就在他向鄧不利多請求得到一份教書的工作的那個晚上!﹂哈利說。他大聲地說出來讓自己明白這所有的事情。﹁他一定把王冠藏在他去鄧不利多的辦公室的路上,無論是上去還是下來!同時他想得到工作的嘗試也是完全值得的||那樣他同樣能把握住得到葛來芬多的劍的機會了||謝謝你,謝謝!﹂   哈利離開了格雷女士,而她漂浮在那裡,看上去十分茫然。當哈利跑過拐角進入大廳入口的時候,他看了看手錶。還有五分鐘就到午夜了,儘管他現在已經知道最後的魂器是什麼,他仍然不清楚它在哪兒||   那麼多屆的學生都沒有找到那個王冠;那就說明它不在拉文克勞塔裡||但是它不在那兒,又會在哪兒呢?湯姆•裡德爾在霍格華茲城堡裡發現了什麼隱藏的地方呢?一個讓他確信會永遠保守秘密的地方?   哈利沉浸在絕望的推測中轉了一個彎。他還沒在走幾步,左邊的窗戶就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被撞開,爆炸似的粉碎了。他跳向一邊,一個龐大的軀體從窗戶裡飛了進來,撞上了對面的牆。一些大而長毛的東西一落地就分離開來,嗚嚥著撲向哈利。   ﹁海格!﹂哈利吼叫道,當大狗牙牙試圖爬上他的腿的時候,他轉移了這隻毛茸茸的巨大生物的注意力。﹁這是||?﹂、   ﹁哈利,你在這兒!你在這兒!﹂   海格彎下腰給了哈利一個匆忙的卻足以壓斷肋骨的擁抱,然後跑到了破爛的窗戶旁邊。   ﹁好孩子,格洛普!﹂他通過窗戶上的洞大喊。﹁我們一會兒見,好哥們!﹂   越過海格,哈利看到外面那深藍夜空的遠處爆發出幾道光,同時聽到了奇怪而刺耳的尖叫,他低頭看了看表:已經是午夜,戰鬥開始了。   ﹁啊呀,哈利,﹂海格喘著氣說,﹁到點了是不是?戰鬥開始了?﹂   ﹁海格,你從哪兒來的?﹂   ﹁從我們的小屋裡聽到了神秘人的聲音了,﹂海格嚴峻地說,﹁聲音傳送,是不是?﹃午夜前把波特給我。﹄知道你一定在這兒,知道這一切一定會發生。下去,牙牙。所以我們來加入了,我、格洛普和牙牙。我們從森林邊緣沖了一條路出來,格洛普馱著牙牙和我。告訴他把我進到城堡裡面,所以他把我從窗戶裡推進來,上帝保佑他。我說的不太準確,但||榮恩和妙麗在哪兒?﹂   ﹁這,﹂哈利說,﹁真是個好問題。快來。﹂   他們快步跑過走廊,牙牙在後面懶散地跟著。哈利能聽到走廊四周傳來的奔跑的腳步聲和叫喊聲。透過窗戶,他看到外面黑暗的地面上閃過更多光芒。   ﹁我們這是去哪兒?﹂海格喘著粗氣問,跟著哈利的腳步重重地邁著步子,震得地板都在搖晃。   ﹁我也不確定,﹂哈利回答,隨機的又轉了個彎,﹁但是榮恩和妙麗一定就在附近的什麼地方||﹂   戰鬥的第一次傷亡就散落在他們前面的走廊上:兩個以往守護著教師室的石頭怪獸已經被另一個炸爛的窗戶裡射進來的惡咒給炸裂了。它們在地板上微微地晃動,當哈利從一個沒有實體的頭上跳過去的時候,它模糊地呻吟著。﹁哦,別管我||我會在這兒碎掉||﹂   它醜陋的石頭頭顱使得哈利突然想到了謝農費裡厄斯屋子裡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半身像,她戴著的那個瘋狂的頭飾||還有拉文克勞塔裡的塑像,她白色的捲髮上戴著石頭刻出來的王冠||   當他跑到這通道的盡頭時,關於第三個雕像的記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一個醜陋的老巫師,哈利曾經在他的頭上放了一頂假髮和一個壓扁了的帽子。這個記憶帶來的震驚的激情絕不亞於火熱威士忌的功效,哈利幾乎跌倒在地。   至少,他已經知道了魂器在哪裡等著他||   湯姆•裡德爾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吐露過這件事,而且向來是單獨行動,也許他是太傲慢了,認為只有他能夠參透霍格沃茲城堡最深的秘密。像鄧不利多和弗立維這樣的模範學生當然從來不會涉足那樣的特殊領域,然而他,哈利,在學校的時候誤打誤撞地知道了這些冷僻的東西||現在至少有一個是他和伏地魔都知道的秘密地點,而鄧不利多從來沒有發現過||   他被斯普勞特教授帶回了現實,後者正一邊大聲訓話一邊跑過,身後跟著奈威和六個學生,所有人都戴著耳罩,扛著像是大盆植物的東西。   ﹁曼陀羅花!﹂奈威跑過哈利身邊的時候越過他的肩膀大聲喊道。﹁把它們扔到牆那邊去||他們不喜歡這樣!﹁   哈利在不斷搖晃的走廊中盡力向前跑著,牙牙跟在他身後。他們跑過一個又一個畫像,畫中的人物在他們旁邊奔跑,男巫和女巫們或是穿著環領和馬褲,或是穿著盔甲和斗篷,把自己拚命塞進別人的畫框,尖叫地說著來自城堡其他地方的消息。當他們到達這條走廊的盡頭時,整個城堡都搖晃了。一個巨大的花瓶受到爆炸力量的衝擊從底座上炸開了。哈利清楚這比教師們和鳳凰社成員所能使出來的魔法要邪惡的多。   ﹁沒事的,牙牙||沒事的!﹂海格喊道,但是那隻大狗隨著瓷器的碎片像空氣中劃過的榴霰彈一樣逃出老遠,海格腳步重重地跑去追那隻狗,現在就只剩哈利一個人了。   哈利在不斷搖晃的走廊中盡力向前跑著,他的魔杖已經準備好了。在這段走廊裡時,那個小小的畫中騎士,卡多根爵士,在哈利的身邊從一幅畫衝到另一幅畫,他大聲尖叫著鼓勵哈利,盔甲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他的矮種馬跟在他的身後慢跑。   ﹁壞蛋,流氓,無賴,惡棍,把他們趕出去。哈利•波特,讓他們滾蛋!﹂   哈利快速轉過一個彎,遇到了弗雷德和一小隊學生,其中有李•喬丹和漢娜•艾博特,他們站在另一個空底座的旁邊,那個塑像下隱藏著一個秘密通道。他們都拔出了魔杖,凝神傾聽隱藏著的洞口裡的動靜。   ﹁今晚上真不錯!﹂城堡又一次巨大震動的時候,弗雷德大喊。哈利跑過時感受到同樣的興奮和害怕。然而他進入的下一個走廊裡,到處都是貓頭鷹,洛麗絲夫人氣急敗壞,用爪子去抓它們,無數次想把它們送回原來的地方。   ﹁波特!﹂   阿不福思•鄧不利多站在前面的走廊口守著,他的魔杖拿在手裡,隨時準備著。   ﹁我的酒館裡有成百上千個學生吵吵嚷嚷的,波特!﹂   ﹁我知道,我們在撤離,﹂哈利說,﹁伏地魔的||﹂   ﹁||攻擊是因為你沒有被交出去,是啊,﹂阿不福思說,﹁我不是聾子,整個霍格莫德都聽到他的話了。但是你們誰也沒想過要扣下一些史萊哲林作為人質嗎?你們剛剛安全地送出了好些個食死徒的孩子啊。把他們留在這裡不是更明智嗎?﹂   ﹁那樣也不能阻止伏地魔的,﹂哈利說,﹁如果你哥哥還活著,他也絕不會那樣做。﹂   阿不福思嘟囔著什麼,把頭轉向了相反的方向。   如果你哥哥還活著,他也絕不會那樣做||嗯,那是事實。哈利再次奔跑起來的時候他想:鄧不利多,他曾經維護了石內卜那麼久,絕對不會把學生當作敲詐的籌碼||   哈利滑過最後一個轉角時,他看見了他們,大叫一聲,混合瞭解脫和憤怒||是榮恩和妙麗,兩個人的懷抱裡滿滿的都是一些巨大彎曲骯髒的黃色物體,榮恩胳膊下還夾著一把掃帚。   ﹁你們到底去了哪裡?﹂哈利喊。   ﹁密室。﹂榮恩說。   ﹁密,密室?﹂哈利說,在他們面前停下來的時候,不穩地晃了一下。   ﹁是榮恩,全是榮恩的主意!﹂妙麗喘著氣說,﹁這難道不是天才的想法嗎?當你離開後,我對榮恩說,即便我們找到了另一個魂器,我們要怎麼樣除掉它?我們到現在都沒能銷毀那個聖盃啊!然後他就想到了!蛇怪的毒牙!﹂   ﹁什麼||?﹂   ﹁一些能毀掉魂器的東西,﹂榮恩簡單地說。   哈利的目光向下移到了榮恩和妙麗懷抱著的東西上:巨大的彎曲的長牙。他現在明白了,那是從死去的蛇怪骨架上掰下來的。   ﹁但是你們是怎麼進去的?﹂他問,目光又從長牙移到了榮恩身上。﹁你得會說蛇佬腔!﹂   ﹁他會!﹂妙麗輕聲說,﹁讓他瞧瞧,榮恩!﹂   榮恩發出一種恐怖的,像是被誰扼住了的嘶嘶的聲音。   ﹁這是你當時用來開啟盒子的聲音,﹂他抱歉地對哈利說。﹁我試了好幾次都沒發正確,但是,﹂他微微聳了聳肩,﹁我們最後進去了。﹂   ﹁他真令人驚訝!﹂妙麗,﹁太神奇了!﹂   ﹁所以||﹂哈利努力想跟上思路,﹁所以||﹂   ﹁所以我們又解決了一個魂器,﹂榮恩說著從他的夾克下面拿出了赫奇帕奇聖盃被毀壞的殘骸。﹁妙麗刺穿了它。我覺得這是她該得的。她還從來沒享受過這種事呢。﹂   ﹁干的漂亮!﹂哈利激動地大喊。   ﹁沒什麼。﹂榮恩說,雖然看上去他對自己做的事也高興得不得了。   ﹁那麼你有什麼新進展嗎?﹂   榮恩話音剛落,他們頭頂就發生了爆炸:三個人抬頭看時灰塵從天花板上落了下來,他們還聽到了一聲遙遠的尖叫。   ﹁我知道了王冠長什麼樣了,並且我也知道它在哪兒了,﹂哈利快速地說道,﹁他恰好就把它藏在我藏舊魔藥課本的地方||那裡幾個世紀以來都是人們藏東西的地方。他以為他是唯一一個能夠找到那地方的人。快來!﹂   隨著牆壁再一次的震顫,哈利把另外兩個人帶回到隱藏著的入口,然後下行走過樓梯進入了有求必應屋。裡面只有三個女人:金妮,唐克斯和一個頭上戴著被蛀壞的帽子的年老女巫,哈利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奈威的奶奶。   ﹁啊,波特,﹂她清晰地說著,就好像她一直在等他一樣。﹁你可以告訴我們現在怎麼樣了。﹂   ﹁大家都還好吧?﹂金妮和唐克斯同時問道。   ﹁就我所知||﹂哈利說,﹁通往豬頭酒吧的通道上還有人嗎?﹂   他清楚如果裡面還有使用者的話屋子就沒辦法變形。   ﹁我是最後一個過來的,﹂隆巴頓夫人說道。﹁我把通道封上了,我覺得在阿不福思離開酒吧後還敞著那通道是極不明智的。你們看到我的孫子了嗎?﹂   ﹁他在戰鬥,﹂哈利說。   ﹁天性使然啊,﹂老夫人驕傲地說,﹁抱歉,我必須去幫助他了。﹂她用令人驚訝的速度朝著石頭台階一路小跑。   哈利看著唐克斯:﹁我以為你會和小泰迪一起留在你媽媽家?﹂   ﹁我不能忍受閒著什麼都不知道||﹂唐克斯看上去很苦惱。﹁她會照看好泰德||你們看見萊姆斯了沒?﹂   ﹁他正計劃著帶上一隊人到地面上戰鬥||﹂   唐克斯二話沒說就衝了出去。   ﹁金妮,﹂哈利說,﹁我很抱歉,但是我們需要你也離開。就一會兒就好,然後你就可以再進來了。﹂   金妮看上去很高興自己能離開這避難所。   ﹁然後你就可以回來了!﹂哈利在她身後大喊,看著她跟著唐克斯跑出了樓梯。﹁你必須回來待著!﹂   ﹁等會兒!﹂榮恩尖銳地大叫,﹁我們忘了一些人!﹂   ﹁誰?﹂妙麗問道。   ﹁那些家養小精靈,他們還都在下面的廚房裡啊,不是嗎?﹂   ﹁你是說我們要他們也參加戰鬥?﹂哈利問。   ﹁不,﹂榮恩嚴肅地說,﹁我的意思是我們得去告訴他們要趕快離開。我們不想讓多比的遭遇再重演了,不是嗎?我們不能命令他們去為我們賣命||﹂   妙麗懷裡抱著的尖牙全掉在了地上。她跑向榮恩,用力地環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完全地親上了他的。榮恩扔掉了所有抱著的牙和掃帚柄,熱情地回應她,把她抱離了地面。   ﹁現在是時候嘛?﹂哈利小聲地說,然而他倆只是抱得越來越緊並且開始搖晃,他提高了嗓門,﹁喂!外面還在戰鬥著哪!﹂   榮恩和妙麗分開了,胳膊仍然擁抱著彼此。   ﹁我知道,哥們,﹂榮恩說,他看上去好像剛被大頭棒打中了後腦勺一樣,﹁但是,勿失良機啊,不是嗎?﹂   ﹁別提那事了,魂器的事怎麼辦?﹂哈利喊起來,﹁你就不能等到我們拿到魂器以後再說嗎?﹂   ﹁是||好的||抱歉||﹂榮恩說,他和妙麗把地上的尖牙揀起來,兩個人的臉都紅了。   當他們三個人回到走廊以後,在他們在有求必應屋裡的這段時間裡,城堡被嚴重地損壞了:牆壁和天花板比之前震動得更厲害了,空氣中都是灰塵,透過最近的窗戶,哈利看到綠色和紅色的亮光從距離城堡腳下很近的地方發射出來,哈利知道食死徒已經快要衝進來了。向下看的時候,哈利看到了巨人格洛普緩慢地走著,揮舞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從屋頂掉落的怪獸頭,他在怒吼著表達他的不快。   ﹁希望他能踩到他們身上!﹂榮恩說,更多叫喊聲迴蕩在附近。   ﹁如果不是我們幫了忙的話!﹂一個聲音說道。哈利回過頭來,看見金妮和唐克斯,兩人都掏出魔杖站在旁邊一個少了好幾塊窗格的窗戶邊。即使是他正在看著她,金妮仍然朝著下面的一群人極其準確地發射出了惡咒。   ﹁好姑娘!﹂一個人叫喊著從灰塵中朝著他們跑來,哈利又一次看見了阿不福斯,他灰白的頭髮飄動著,帶領著一小群學生。﹁看上去他們可能企圖正在打開北邊的碉堡,他們帶來了自己的巨人!﹂   ﹁你看見萊姆斯了嗎?﹂唐克斯衝他喊道。   ﹁他剛才在和多洛霍夫決鬥,﹂阿不福斯大聲說,﹁然後就沒見過他了!﹂   ﹁唐克斯,﹂金妮說,﹁唐克斯,我確信他沒事的||﹂   但是唐克斯已經跑進了阿不福斯身後的灰塵中。   金妮轉過來,無助地看著哈利,榮恩和妙麗。   ﹁他們都會沒事的,﹂哈利安慰道,儘管他知道這只不過是一些無用的空話。﹁金妮,我們一會兒就回來,避開危險,保持安全||走吧!﹂他對榮恩和妙麗說。他們沿著有求必應屋外的牆跑了回去,那牆背後就是等著服從下次進入者命令的那間屋子。   我需要那個藏著所有東西的地方。哈利在腦海裡懇求著。他們第三次跑過的時候,門顯現出來。   當他們穿過了門口,把屋子的門在身後關上時,戰鬥所帶來的激情瞬時消失了:一切都是那麼安靜。他們在一個有著城市外表和一個大教堂大小的地方,它高聳的牆是由成千上萬個早已經去世了的學生藏起來的東西堆積起來的。   ﹁他從來沒想到過別人也能進來?﹂榮恩問,他的聲音在寂靜中迴蕩。   ﹁他以為他是唯一的一個,﹂哈利說,﹁對他來說很不幸的是我也需要藏點東西||這邊走,﹂他補充道,﹁我想它就是在這兒||﹂   他走過自命不凡的侏儒,走過那個花了跩哥•馬份整整一年時間修好了的並給他們帶來慘烈後果的消失櫃。他猶豫了,四下打量了一下那堆滿垃圾的走廊,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走了。   ﹁王冠飛來,﹂妙麗絕望地大叫,然而,並沒有什麼東西穿過空氣向他們飛來。這個房間看上去像是古靈閣的拱頂,不像是能輕易找出藏著的什麼東西似的。   ﹁我們分頭找,﹂哈利告訴兩個同伴,﹁找一個戴著假髮和冕狀頭飾老頭的石頭上身像!它放在一個櫥櫃上,絕對在這兒附近的一個地方。﹂   他們加速跑上一條臨近的走道;哈利能聽到他倆的腳步聲在這些成堆的垃圾,瓶子,帽子,箱子,椅子,書,武器,掃帚柄,球棒中迴響著。   ﹁在這附近的一個地方,﹂哈利自言自語地咕噥著。﹁一個地方||一個地方||﹂   哈利在迷宮中越走越深,尋找著他上次來到這間屋子時留下印象的事物。他的呼吸在他自己聽起來似乎變大聲了,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在無法控制地顫抖。它就在那兒,就在前面,那個他曾經把他的舊魔藥書藏在裡面的油漆起泡的舊櫥櫃,在櫥櫃的頂上,那個有麻點的巫師石像戴著一頂骯髒的破舊捲髮和一個看上去像是古老褪色了的王冠。   只有幾步之遙了,哈利已經把手伸了出去,然而這時,他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別動,波特。﹂   他一下子剎住了,轉過身來。克拉布和高爾肩並肩地站在他後面,手中的魔杖直指著哈利。從他們帶著嘲笑的臉龐的間隙中,哈利看到了跩哥•馬份。   ﹁你拿的是我的魔杖,波特。﹂馬份說道,透過克拉布和高爾中間的空隙指著自己的魔杖。   ﹁再也不是了,﹂哈利喘著粗氣說,把手中的山楂木的魔杖握得更緊了。﹁誰贏了就歸誰,馬份。誰把魔杖借給你了?﹂   ﹁我媽媽。﹂跩哥說。   哈利笑起來,儘管現在的局面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好笑的。他再也聽不見榮恩和妙麗的聲音了。似乎他們已經為了找王冠跑出了聽力範圍之外了。   ﹁你們三個怎麼沒和伏地魔一起?﹂哈利問。   ﹁我們會得到獎勵的,﹂克拉布說。對他那樣魁梧的人來說,他的聲音是出奇的柔和,哈利以前幾乎從來沒有聽到過他說話。克拉布說話時就像是個被許諾了一大袋子糖果的小孩子:﹁我們不回去,波特。我們決定不離開。決定把你帶給他。﹂   ﹁好計劃,﹂哈利用嘲笑的讚美語氣說。他不能相信在自己已經離魂器這麼近的時候,居然被馬份,克拉布和高爾阻撓住了。他開始慢慢地沿著邊緣後退,想退到歪戴著魂器的塑像下面。如果他能在戰鬥開始前用手夠到它||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他想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我最後一年實際上是在藏東西的屋子裡度過的。﹂馬份用生脆的聲音說,﹁我知道怎麼能進來。﹂   ﹁我們就在走廊外面等著,﹂高爾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我們現在能用幻身咒了!然後,﹂他的臉上扯開了一個痴呆的笑,﹁你們就在我們面前進來了,還說著要找到什麼完冠!什麼是完冠?﹂   ﹁哈利?﹂榮恩的聲音突然從哈利右邊的牆那邊傳過來,﹁你在和什麼人說話嗎?﹂   瞬間,克拉布用自己的魔杖指著足有五十英呎高的舊傢俱,破損的皮箱,舊書,長袍和其他分辨不出的垃圾組成的小山喊道:﹁速速塌陷!﹂   那牆開始搖晃,頂部的三分之一開始崩塌,落到旁邊榮恩站著的走道里。   ﹁榮恩!﹂哈利怒吼著,在看不見的地方傳來妙麗的尖叫,哈利聽到旁邊的牆崩塌後,無數的物體落到地面上的聲音,他掏出自己的魔杖指著牆壁說:﹁咒立停!﹂它又變得穩定了下來。   ﹁不!﹂馬份抓著克拉布胳膊喊道,後者準備重複他的咒語。﹁如果你把這屋子弄塌了可能再也找不到那個王冠了!﹂   ﹁那又怎樣?﹂克拉布說,努力想掙脫出來。﹁黑魔王想要的是哈利波特。誰會在乎那個王冠?﹂   ﹁波特進來想拿到它,﹂馬份強忍著裝出一副耐心的樣子跟他蠢笨的同伴解釋。﹁所以那就是說||﹂   ﹁那就是說﹄?﹂克拉布帶著掩飾不住的殘暴轉向馬份。﹁誰在乎你怎麼想的?我再也不會聽你的了,跩哥。你和你爸爸玩完了。﹂   ﹁哈利!﹂榮恩在旁邊的垃圾堆裡又喊道,﹁出什麼事了?﹂   ﹁哈利!﹂克拉布模仿著說。﹁出什麼事了||不,波特!鑽心剜骨!﹂   哈利突然衝向王冠,克拉布的咒語擦過了哈利,卻正好擊中石頭雕像,後者被炸飛到了起來。王冠向上飛了出去,落到了視線外的那大堆的垃圾中。   ﹁住手!﹂馬份極度憤怒地大喊,他的聲音的巨大的空間中迴蕩,﹁黑魔王想要他活著||﹂   ﹁怎麼?我並沒殺了他啊,不是嗎?﹂克拉布怒吼道,把馬份鉗住著他的胳膊甩開,﹁但是如果我能殺了他的話,我會的,黑魔王無論如何是想讓他死,有什麼不同?﹂   一道猩紅色的光芒在距離哈利幾英吋的地方炸開,妙麗轉到了他身後的拐彎處並向克拉布的頭部發射了一個昏迷咒。馬份把他拖到一邊,他才躲了過去。   ﹁是那個泥巴種!阿瓦達索命!﹂   哈利看到妙麗跳到了一邊,他腦中對克拉布想要殺人的憤怒蓋過了一切其他的東西。他向克拉布發射了一個昏迷咒,克拉布突然撞了過來,把他手中馬份的魔杖撞掉了,滾到了一大堆壞傢俱和骨頭下面看不到的地方。   ﹁別殺他!別殺他!﹂馬份對克拉布和高爾大喊,兩人都用手中的魔杖指著哈利:他們瞬間的猶豫就是哈利想要的。   ﹁除你武器!﹂   高爾的魔杖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消失在他身後的垃圾山中;高爾蠢笨地開始往上跳,想把魔杖拿回來;馬份跳起來躲開了妙麗的第二個昏迷咒,榮恩則是突然出現在走道的一頭,向克拉布發射了一個全身束縛咒,差了一點,沒擊中。   克拉布滾著翻了個身,再次尖叫著,﹁阿瓦達索命!﹂榮恩跳離了視線躲開那一道綠光。沒有魔杖的馬份在妙麗衝他們發射魔咒的時候躲到了一個三腳書櫥後面,妙麗出來就給了高爾一個昏迷咒。   ﹁它就在附近!﹂哈利衝她大喊,指著那個舊王冠落下去的大堆垃圾說,﹁我去幫榮恩的時候你過去找||﹂   ﹁哈利!﹂她尖叫。   哈利身後的一個吼叫著翻滾著的聲音給了他一個警告。他回頭看到榮恩和克拉布都拚命向他的方嚮往上跑來。   ﹁喜歡嗎,人渣?﹂克拉布一邊跑一邊大喊。   但是他好像已經不能控制他的咒語了。不同尋常規模的火焰追趕著他們,吞噬著兩旁的垃圾山,離著他們近若咫尺的地方煙塵紛紛揚揚。   ﹁清水如泉!﹂哈利大叫,但是魔杖頂端噴出的水立刻就蒸發了。   ﹁快跑!﹂馬份抓著昏迷的高爾,把他拖在身後;克拉布超過了他們所有人,現在看上去很害怕;哈利,榮恩和妙麗緊跟其後,火焰在後面緊追不捨。這不是普通的火,克拉布用了一個哈利從來不知道的咒語。當他們轉過一個彎後,那火仍然追趕著他們,就好像它是活著的,有感知力,一門心思地想要殺死他們。現在那火焰又變異了,形成一堆凶殘的野獸的樣子:燃燒著的大毒蛇,銀蛟和龍升起又落下,幾個世紀的廢墟被它們的爪子高高地拋起來,落入它們那長著長牙的嘴裡。   馬份,克拉布,和高爾從視線裡消失了;哈利,榮恩和妙麗突然停了下來;火焰形成的怪獸把他們團團圍住,越繞越緊,它們的爪子,角和尾巴抽打著,身邊的熱形成了一堵熱牆,攔住了他們。   ﹁我們該怎麼辦?﹂妙麗在火焰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聲音中大叫,﹁我們該怎麼辦?﹂   ﹁這兒!﹂   哈利從最近的垃圾堆裡抓過了兩個看上去很笨重的掃帚,然後扔給了榮恩一個,榮恩把妙麗帶在了自己身後。哈利抬腿騎在掃帚上,重重地蹬了地一下,衝了上去。他們的腳擦過在下面正在霍霍磨爪的猛禽的尖利的嘴。在他們下方,被詛咒的火焰吞噬了幾個世紀裡被追捕的學生的禁物,數以千計的被禁止實驗的罪惡成果,無數在這個屋子裡尋求避難的靈魂的秘密。哈利到處都看不到馬份,克拉布和高爾。他儘可能地飛得很低,不讓自己碰到正在掠食的怪獸,想找到他們的蹤影,但是只有火焰,多麼殘酷的死法||他根本不想這樣的||   ﹁哈利,我們出去吧,出去吧!﹂榮恩大喊,儘管在這濃密的黑煙裡看不到出口在哪裡。   然後哈利聽到了一個微弱可憐的人類的尖叫,四周是可怕的暴亂,大口吞噬的火焰發出的巨響。   ﹁那||太||危險了||!﹂榮恩大叫,但是哈利翻滾著衝了下去,他的眼鏡在煙霧裡給了他的眼睛一些小小保護,他掠過下面的火浪尋找生命的跡象,還沒有像木頭那樣被燒焦的一個手腳或者一張臉||   然後他看到了他們:馬份用胳膊環著喪失意識的高爾,兩人在一張已經被燒焦了的桌子堆上,哈利衝了下去。馬份看到他過來後舉起了一隻胳膊,哈利抓住那胳膊的一瞬間就知道事情不妙。高爾太重了,馬份汗濕的手立即滑了出去||   ﹁如果我們因為他們而死掉了,我就要殺了你,哈利!﹂榮恩憤怒的聲音傳來,隨著身後的巨大的吐火的銀蛟向他們俯衝下來,他和妙麗把高爾拽到他們的掃帚上飛昇起來,翻轉著再次衝了出去,馬份爬到了哈利後面。   ﹁門口,快去門口,門口!﹂馬份在哈利耳邊狂叫著,哈利加速跟在榮恩,妙麗和高爾後面,翻滾的黑煙使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們身邊最後的還沒被火焰吞噬的東西都被揚到了空中,這些被詛咒的火焰怪獸像是在慶祝一樣把東西接連拋起:杯子和盔甲,一條閃光的項鏈,還有一個古老的,顏色褪去的王冠||   ﹁你在幹什麼,你在幹什麼!門在那邊!﹂馬份尖叫著,但是哈利突然掉頭俯衝下去。王冠像是在以慢動作下落,旋轉閃爍著,朝著下面大張著嘴的毒蛇掉下去,然後他抓住了,用手腕勾住了王冠||   大蛇向哈利撲了過來,他又猛地拐了個彎,急速向上飛著,直直朝著他祈禱著希望是門的地方衝過去。榮恩,妙麗和高爾都不見了,馬份在尖叫,緊緊地抓著哈利,把他弄的生疼。然後哈利透過煙霧看到了牆上的一個長方形的板,哈利對準後調整了掃帚的方向,幾秒鐘後清新的空氣充滿了他的雙肺,他們撞上了走廊外面的牆。   馬份從掃帚上臉朝下地摔了下來,躺在地上連喘帶咳,噁心得要幹嘔。哈利翻了個個坐直了身子,有求必應屋的入口消失了,榮恩和妙麗坐在仍然昏迷不醒的高爾旁邊大口地喘著氣。   ﹁克|克拉布,﹂馬份一能開口說話就咳著說,﹁克|克拉布||﹂   ﹁他死了,﹂榮恩冷冷地說。   除了喘氣和咳嗽聲,四週一片寂靜。城堡受到數次重擊,一大隊透明的幽靈騎著馬經過他們,它們因為戰鬥欲的驅使仰天長嘶。當無頭獵手經過的時候哈利蹣跚著站起來,看著周圍的情況。戰鬥仍然在他周圍四處進行著。他聽到了比撤退的幽靈發出的更多的慘叫聲。   恐慌席捲了他。   ﹁金妮在哪兒?﹂他突兀地問道,﹁她應該在這兒的。她應該回到有求必應屋去的。﹂   ﹁啊呀,那一場火過去以後,你還指望那裡能用嗎?﹂榮恩問,他也站了起來,摩挲著胸口四下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分開然後看看||﹂   ﹁不行。﹂妙麗說著也站了起來。馬份和高爾仍然消沉地癱在地上,他們都失去了魔杖。   ﹁讓我們待在一起。我建議我們去||哈利,你胳膊上的什麼東西?﹂   ﹁什麼?哦,對了||﹂   他從手腕上把王冠取下舉了起來。王冠還是很燙,被菸灰弄黑了,然而他把它拿得很近後還是能看清上面雕刻著的小字:無法估量的智慧是人類的最大財富。   一種深色柏油樣,像血的東西從王冠上滲出來。突然間哈利感覺到這東西狂暴地顫動著,在他的手中裂開了,這時候他覺得他聽到了一種模糊而遙遠的由於痛苦而發出的叫聲,不是從城堡外的地面上傳來的,而是來自他手中剛剛變成碎片的東西。   ﹁這一定是因為魔鬼火焰!﹂妙麗盯著他手中的東西輕聲說。   ﹁什麼?﹂   ﹁魔鬼火焰||被詛咒的火焰||這也是毀掉魂器的一種方法,但是我可不敢使用它,它太危險了||克拉布是怎麼會使用||﹂   ﹁一定是跟卡盧斯兄弟學的,﹂哈利咬著牙說。   ﹁真可惜他們教他怎麼停止這魔法的時候他沒有仔細聽,﹂榮恩說,他的頭髮和妙麗一樣都烤焦了,臉上沾滿了黑灰,﹁如果他沒有試圖殺了我們,我會為他的死非常難過。﹂   ﹁你還沒意識到麼?﹂妙麗輕聲說,﹁這就意味著,只要我們能殺了那大蛇||﹂   從走廊裡傳來的聲音毫無疑問是有人在決鬥,妙麗止住了話頭。哈利看了四周,心沉了下去:食死徒已經進入了霍格沃茲。弗雷德和珀西闖入了視線,兩個人都在與戴著面具和兜帽的人戰鬥。   哈利,榮恩和妙麗跑上前去幫忙,光芒從四面八方發射出來,和珀西交手的人很快就敗下陣來:接著他的兜帽滑落下來,他們看見了他高高的前額和成條的頭髮||   ﹁你好啊,部長!﹂珀西怒吼著,乾淨利落地衝底克尼斯發射了一個惡咒,他扔掉了他的魔杖,雙手在胸前的衣服上到處亂抓,明顯正處於極度的痛苦之中。   ﹁我跟你提到過我辭職的事了嗎?﹂   ﹁你在開玩笑吧,珀西!﹂弗雷德大喊,跟他對打的那個食死徒被三個昏迷咒擊中後重重地倒在地上。底克尼斯渾身是刺地倒在了地上,看上去像是一種海膽。弗雷德興奮地看著珀西:﹁你真的是在開玩笑,珀西||我已經很久沒聽到過你開玩笑了,自從你||﹂   空氣中有什麼爆炸了,他們湊在一起,哈利,榮恩,妙麗,弗雷德和珀西,兩個食死徒倒下他們腳下,一個昏迷了,另外的一個變了形;就在剛才的那一剎那,當危險似乎已經消散的時候,世界被撕裂了,哈利覺得自己被拋到了空中,他所能做的只是儘可能緊緊抓住那個細細的棍子,它是他的唯一的武器,他把頭用胳膊保護起來:他聽到同伴們尖叫的聲音,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然後世界分裂成了痛苦和黑暗:哈利的半個身子都被埋在了遭受重擊的走廊廢墟裡。冰冷的空氣告訴哈利城堡的一邊已經完全炸塌了,臉上熱熱粘粘的感覺提醒他自己正在大量失血。然後他聽見自己心裡恐懼的哭聲,那是一種絕不是由火焰或者詛咒能造成的痛苦,他搖晃著站了起來,比今天一天的任何時候都害怕,也許,比他有生以來的任何時候都害怕||   妙麗也從廢墟中掙紮著站了起來,三個紅頭髮的男人在牆倒塌的地方又聚到了一起。他們蹣跚搖晃地走過石塊和木頭的時候,哈利抓住了妙麗的手。   ﹁不||不||不!﹂有人在大叫。﹁不!弗雷德!不!﹂   珀西拚命搖晃著他的弟弟,榮恩跪在他的旁邊,弗雷德的眼睛無神地睜著,之前的笑容還凝在臉上。第三十二章 長老魔杖   世界已經完了,否則為什麼這場戰鬥還沒有停止?城堡在一片驚恐中沉寂,每個決鬥者都放下了他們的武器嗎?   哈利的思路在下沉,不受控制地亂轉,無法相信這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弗雷德•衛斯理是不會死的,他看到的那些一定是幻像||   緊接著,一個身影穿過學校一側炸開的洞口掉了下來,從陰暗處冒出來許多咒語飛向他們,擊在他們腦袋後面的牆上。﹁趴下!﹂哈利喊道,更多的咒語從黑暗中飛過。他和榮恩兩人拽過妙麗把她推倒在地板上,可珀西卻壓在弗雷德的屍體上,不想讓他受更多傷害,哈利吼道﹁珀西,快過來,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他搖了搖頭。   ﹁珀西!﹂哈利看到榮恩抓住他大哥的肩膀把他拖起來,佈滿灰塵的臉上帶著淚痕,但是珀西沒有動,﹁珀西,你幫不了他!我們要||﹂   妙麗尖叫起來,哈利轉過身,不需要問為什麼了。一隻像一輛小汽車那麼大的巨型蜘蛛正試圖從牆上的大洞中爬進來。阿拉戈克的一個後裔已經加入了這場戰鬥。   榮恩和哈利一起大聲吼著,他們的咒語打在那怪物身上,把它擊退了一步,它的長腳用可怕的速度移動著,消失在黑暗之中。   ﹁它還帶來了同伴!﹂哈利從牆上被咒語炸出來的洞向城堡邊緣看了一眼,對其他人說。更多巨蜘蛛從禁林中解放出來,沿著樓一側爬上來,爬進肯定被食死徒入侵的地方。哈利往下向它們發射昏迷咒,把領頭的怪物撞到它的同伴中間,它們搖晃著掉下樓消失不見了。接著更多咒語射來飛向哈利的頭頂,險險地擦過,他感到它們的力量吹動了他的頭髮。   ﹁我們走,現在!﹂   哈利把妙麗推到他和榮恩的前面,彎腰把弗雷德的屍體夾在腋下。珀西意識到了哈利的舉動,不再緊貼著屍體,過來幫忙:他們一起蹲下貼近地面來躲避飛向他們的咒語,一邊把弗雷德的屍體拖到不顯眼的地方。   ﹁這裡,﹂哈利說,他們把他安放在原先站著套盔甲的一個凹陷處。他不忍再多看弗雷德一眼,確保他的屍體已經被藏好後,他跟在榮恩和妙麗身後離開了。馬份和高爾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現在那裡遍佈著灰塵和掉落的石頭,還有大塊的窗玻璃,他看見許多人跑著向他們這邊後退,無法辨認是朋友還是敵人。繞過牆角,珀西發出一聲像公牛般的吼叫:﹁盧克伍德!﹂,便向一個正在追幾個學生的高大男子疾步跑去。   ﹁哈利,到這兒來!﹂妙麗尖聲叫道。   她剛把榮恩推到一副掛毯後面。他們似乎扭打在一起,有那麼瘋狂的一秒鐘,哈利還以為他們又擁抱了,隨後他看到妙麗試圖阻止榮恩,不讓他跟在珀西后面跑過去。   ﹁聽我說||聽著,榮恩!﹂   ﹁我要去幫忙||我要殺了食死徒||﹂   他那沾上了塵土和灰的臉扭曲著,既憤怒又悲傷地不停地顫抖。   ﹁榮恩,我們是唯一可以停止這一切的人!拜託||榮恩,我們需要那條蛇,我們必須去殺死那條蛇!﹂妙麗說道。   但是哈利明白榮恩是什麼感覺:追擊另一個魂器不能滿足他的復仇慾望,他太想投入戰鬥了,去懲罰那個殺了弗雷德的人,他還想找到其他衛斯理家的人,而最重要的是,確認,徹底確認,金妮沒有||他不允許腦子裡出現那個念頭||   ﹁我們會去戰鬥!﹂妙麗說,﹁我們也必須找到那條蛇!但是我們不能忘了我們被要求去做的事!我們是唯一可以停止這一切的人!﹂   她哭的太傷心了,一邊用自己燒焦的破袖子擦掉臉上的眼淚像是要說話,卻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仍然緊緊抓著榮恩,然後她轉向哈利。﹁你需要找到伏地魔在哪裡,他肯定會帶著那條蛇,不是嗎?這麼做,哈利||進入他的大腦!﹂為什麼這次那麼容易?是因為他那灼燒了幾個小時的傷疤渴望著向他展示伏地魔的思想嗎?他聽從她的命令,閉上眼,接著立刻,尖叫聲和巨響聲,還有所有戰爭中的不和諧的聲音被淹沒了,直到變得遙遠了,就像他站在離它們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樣||   他正站在一個空蕩蕩的,卻又異常熟悉的房間中央,四壁上帶著剝落的牆紙,除了一扇窗戶外其餘都被釘上了木板。城堡內的襲擊聲像被蓋住了隔得很遠。那扇沒被釘上的窗子裡顯示出遠處城堡那兒發出的光亮,但是這個房間裡卻是一片黑暗,僅有一盞油燈。   他正用手指擺弄著魔杖,一邊注視著它,他人在這兒心卻在城堡,這個秘密的房間只是他剛發現的,像是間舊寢室,你得夠聰明,夠狡猾,有好奇心才能找到它||他自信那男孩不會找到這個王冠||儘管鄧布利多的傀儡比他所料想的要走得更遠||太遠了||   ﹁主人,﹂一個嘶啞的聲音不顧一切地說道。他轉過來:盧修斯•馬份坐在屋子最陰暗的角落裡,衣衫襤褸,依舊帶著他上一次得知那個男孩逃走後懲罰他的痕跡。一隻眼睛還腫得張不開。﹁主人||求求您||我兒子||﹂   ﹁如果你的兒子死了,盧修斯,那不是我的錯。他沒有像剩下的史萊哲林一樣來加入我。也許他決定和哈利•波特做朋友了?﹂   ﹁不會||絕不會。﹂馬份低聲說。   ﹁你最好希望他不會。﹂   ﹁主人,您||您不怕波特可能死在另一個人而不是您的手上嗎?﹂馬份問道,他的聲音顫抖著。﹁會不會||請原諒||停止這場戰鬥會更謹慎些,然後您||您親自到城堡去找他?﹂   ﹁別裝了,盧修斯。你當然希望戰鬥停止後可以去看看你兒子怎麼樣了。但是我不需要去找波特。今晚之前,波特會不得不自己來找我的。﹂   伏地魔的目光再次落到指間的那根魔杖上。它困擾著他||那些困擾著伏地魔的事情都需要好好整理一遍||   ﹁去把石內卜帶來。﹂   ﹁石內卜,主||主人?﹂   ﹁石內卜。現在。我需要他。我需要他的||一個||幫助。快去。﹂   盧修斯害怕地,有點趔趄地穿過黑暗,離開了房間。伏地魔繼續站在那兒,轉動著指間的魔杖,他盯著它。   ﹁只有這一條路,納尼吉,﹂他輕聲說,環視了一下四周,一條又粗又大的蛇正懸浮在半空,在他為她施了魔法保護的空間裡--------一個大小介於發光的籠子和水池間的、佈滿星星的、透明的球體,優雅地盤旋著。   哈利喘著氣回到了現實中,張開了眼睛,在同一時間,戰鬥的尖叫和哭喊聲,碎裂和重擊聲衝擊著他的耳朵。   ﹁他在尖叫棚屋。那條蛇和他在一起,被某種魔法保護包圍著。他剛剛派盧修斯•馬份去找石內卜了。﹂   ﹁伏地魔待在尖叫棚屋裡?﹂妙麗用被侮辱的口氣說,﹁他沒有||他居然沒有去戰鬥?﹂   ﹁他認為他沒有必要參戰,﹂哈利說,﹁他覺得我會去找他的。﹂   ﹁可是為什麼呢?﹂   ﹁他知道我在找下一個魂器||他把納尼吉放在身邊很近的地方||很明顯我要得到他近旁的東西就不得不去找他。﹂   ﹁沒錯,﹂榮恩挺了挺肩膀說,﹁他就是這麼想的,現在正這樣期待著,所以你不能去。你待在這兒照顧妙麗,我去抓住它||﹂   哈利攔住榮恩。   ﹁你們兩個待在這兒,我穿著隱形衣去,然後盡快回來||﹂   ﹁不,﹂妙麗說,﹁我穿著隱形衣去會更好,然後||﹂   ﹁想都別想,﹂在妙麗進一步想說什麼之前榮恩對她吼道。   ﹁榮恩,我有這個能力||﹂正在這時他們站著的樓梯頂上的掛毯被撕開了。   ﹁波特!﹂   兩個戴著面具的食死徒站在那兒,然而在他們的魔杖還沒舉得夠高前,妙麗叫道,﹁滑道立現!﹂   他們腳下的台階變成了平滑的斜道,接著她、哈利和榮恩都從上面快速滑了下去,速度快得無法控制,以至於食死徒的昏迷咒從他們頭頂上空很遠的地方飛了過去。他們像子彈似的穿過那條遮蔽他們的掛毯,旋轉著降落在地板上,然後撞到了對面的牆。   ﹁石化!﹂妙麗用魔杖指著掛毯喊道,只聽嘎吱嘎吱地響了兩聲,那掛毯隨即變成了石頭,壓在了追擊他們的食死徒身上。   ﹁回來!﹂榮恩喊道,然後他、哈利和妙麗靠著一扇門臥倒,一邊看到飛奔的麥格教授引著一大堆書桌轟隆隆地快速飛了過去。看起來她沒有注意到他們,頭髮披散開來,臉頰上還有一個很深的傷口。當她拐過角落時,他們聽到她尖叫道:﹁衝啊!﹂   ﹁哈利,你穿上隱形衣,﹂妙麗說,﹁別管我們||﹂   但是他把隱形衣罩在了他們三個身上,儘管他們太大了,但他懷疑沒人能通過遍佈灰塵的空氣、掉下來的石頭和咒語發出的微光看到他們那沒有身體的腳。   他們跑下另一層樓梯,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充滿了決鬥者的走廊裡。當兩個戴了面具的食死徒與沒戴面具的教師和學生決鬥時,不管哪一邊的戰士旁的肖像畫裡都擠滿了人,尖叫著出主意和給予鼓勵。迪安和多洛霍夫面對面,他已經給自己贏得了一根魔杖,帕瓦蒂對著特萊維爾。哈利、榮恩和妙麗立刻舉起了他們的魔杖,準備戰鬥,但是來回奔跑著的決鬥者太多了,如果他們發射咒語的話,會有很大可能傷到自己人。正當他們站著不動,找機會攻擊時,傳來響亮的一聲﹁啊啊啊啊啊!﹂哈利抬頭看去,皮皮鬼正急速上升著,把疙瘩藤的莢果丟到食死徒的頭上,他們的腦袋立刻被像肥胖的毛毛蟲似的蠕動著的綠色小疙瘩吞沒了。   ﹁嗷!﹂   一小撮疙瘩擊中了隱形衣底下的榮恩的腦袋,榮恩試圖抖落它們,粘糊糊的綠色的根須顯得似乎不太可能地懸掛在半空中。   ﹁有人隱身在那裡!﹂一個戴面具的食死徒指著叫道。   但是迪安讓大多數食死徒在那一瞬間分心了,他們正向他發射著昏迷咒,多洛霍夫企圖報復,帕瓦蒂對他施了一個束縛咒。   ﹁我們走!﹂哈利叫道,隨後他、榮恩和妙麗頂著緊緊包裹著他們的隱形衣,或上或下地在戰士們中間穿梭,經過一灘疙瘩藤的汁液時滑了一下,爬上大理石樓梯的頂部來到門廳裡。   ﹁我是跩哥•馬份,我是跩哥,我是你們那邊的人!﹂   跩哥在上面的平台上,向另一個戴面具的食死徒懇求。哈利在他們經過的時候擊暈了那個食死徒:馬份驚喜地看向四周,找著他的救星,榮恩隔著隱形衣戳了他一下。馬份退了一步倒在了那個食死徒身上,嘴流著血,目瞪口呆。   ﹁這是我們今天晚上第二次救了你的命了,你這個兩面派的傢伙!﹂榮恩叫道。   樓梯上和大廳裡出現了更多的決鬥者,哈利到處都看到食死徒:前門附近是亞克斯利,正和弗立維戰鬥,他們右邊是金斯萊和一個戴面具的食死徒。學生們朝各個方向跑去,一些還扶著或拖著受傷的朋友。哈利對那個戴面具的食死徒發了個昏迷咒,沒打到,反而差點擊中奈威,他正出現每個角落揮舞著丟出大把的毒觸手,它們開心地爬向最近的食死徒,開始盤繞在他身上。   哈利、榮恩和妙麗迅速爬下了大理石樓梯,在他們左邊,史萊哲林沙漏的玻璃粉碎,記錄學院分數的綠寶石灑得到處都是,以至於人們跑過的時候都連滾帶爬的。來到地面時兩個身影從他們頭頂上方的陽台上掉了下來,哈利感覺一個像動物似的灰撲撲的東西用四肢飛快地穿過大廳,把牙齒深深地扎進其中一個掉下來的人身上。   ﹁不!﹂妙麗尖聲叫道,隨著她魔杖裡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芬里爾•格雷伯克從拉文德•布朗無力動彈的身體上被向後擊飛了出去,撞到大理石欄桿上,掙紮著想站起來。然後,隨著一道明亮的白光閃過,啪地一聲,一個水晶球掉在了他的頭上,把他砸倒在地上,不動了。   ﹁我還有很多!﹂特裡勞妮教授從欄桿上方尖聲喊道,﹁有誰想要都可以!這兒||﹂   過了一會兒,就像是發網球似的,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巨大的水晶球,在空中揮了揮魔杖,那個球急速穿過大廳,打碎了一扇窗戶。同一時間,木製的笨重的前門被炸開,許多巨蜘蛛用武力開路,爬進了門廳。   恐懼的尖叫聲撕裂了空氣,決鬥者們都散開了,不管是食死徒還是霍格沃茲的人,都朝逼近的怪物們身上發射或紅或綠的光,它們顫抖著立起來,顯得從未有過的可怕。   ﹁我們怎麼出去?﹂榮恩蓋過所有的尖叫聲喊道,然而,在哈利或妙麗能夠回答之前,他們都被擠到一邊:海格走下階梯,發出雷鳴般的巨響,揮舞著他那把粉紅色的花傘。   ﹁別傷害他們,別傷害他們!﹂他大聲叫道。   ﹁海格,不!﹂   哈利忘記了一切,飛快地從隱形衣下面跑出來,彎下半個身子奔跑著,避開那些照亮了整個大廳的咒語。   ﹁海格,回來!﹂   他甚至還沒有跑到一半,就看到了所發生的事,海格在蜘蛛中間消失了,隨著一個大轉彎,一陣噁心的爬動,它們在咒語的衝擊下撤退了,海格被掩在它們中間。   ﹁海格!﹂   哈利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不關心是朋友還是敵人,他飛也似的跑下前面的台階來到昏暗的場地上,隨後蜘蛛帶著它們掠奪來的犧牲品蜂擁出來,哈利根本沒有看到海格的任何蹤跡。   ﹁海格!﹂      他覺得他認出了在蜘蛛群中擺動著的一隻巨大手臂,然而當他試圖去追趕它們的時候,卻被從黑暗中晃動著走了出來的,一隻印象深刻的大腳擋住了去路,他站著的大地正抖動著。他抬頭看去:一個巨人站在他面前,二十英呎高,腦袋隱在了城堡大門的陰影裡。在城堡內亮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那長滿了毛髮、像樹一樣的脛骨。它揮動著一隻結實的拳頭打碎了上面的一扇窗戶,碎玻璃像雨一樣灑向哈利,迫使他退回門口的遮蔽處。   ﹁哦,我的||!﹂妙麗尖叫道,她和榮恩剛追上哈利,抬頭盯著那個正試圖通過上方那扇窗戶抓人的巨人。   ﹁不要!﹂榮恩喊道,拉住妙麗正舉起魔杖的手,﹁如果擊昏他,他會壓塌半座城堡||﹂   ﹁哈格?﹂   格洛普在城堡的一角徘徊,哈利現在才明白格洛普完全只是一個還年幼的巨人。這個龐大的怪物發出了一聲咆哮,試圖把在上面幾層張望的人群碾碎。他對那些小得多的同類跺了跺腳,石頭地板抖了幾抖,格洛普那歪斜的嘴巴向下咧著,露出半塊磚頭般大小的黃牙,於是他們像充滿野性的獅子那樣準備採取行動了。   ﹁跑!﹂哈利吼道,這個夜裡充滿著恐懼的尖叫和好似巨人格鬥般發出的風聲,他抓著妙麗的手飛奔著衝下台階來到場地上,榮恩隨後跟著。哈利還沒有放棄發現和拯救海格的希望,他跑得那樣快,以至他們剛到達後很快就已經跑在通向林子的路上了。   他們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哈利吸進去的空氣在胸腔裡凝結了。黑暗中出現了幾個影子,漆黑的身形旋轉著,成群結隊地向城堡方向飄去,它們的臉上罩著兜帽,呼吸聲格格作響||   榮恩和妙麗站在他附近,他們身後的戰鬥聲突然變弱,完全消失了,因為一種只有攝魂怪才能帶來的寂靜降臨了,厚厚地包圍了整個夜空||   ﹁快,哈利!﹂是妙麗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守護神咒,哈利,快!﹂   他舉起魔杖,然而一種充滿陰暗的絕望在他的身上散播開來:弗雷德走了,海格也確實奄奄一息或者已經死了,還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人在垂死掙扎,他感到他的靈魂似乎也已有一半離開了身體||   ﹁哈利,快!﹂妙麗尖叫道。   一百多個攝魂怪在前進,向他們這裡滑行,一路吸收著快樂接近哈利,把絕望帶給他,就像答應帶他赴一場盛宴||   他看見榮恩銀色的獵狗在空中突然出現,微弱地閃了閃,然後消失不見;他看見妙麗銀色的水獺在半空中扭動,變淡了,還有他自己的魔杖在手中顫抖,他幾乎要迎接這即將到來的湮沒,什麼都不必承諾,什麼都感覺不到||   接著,一隻銀色的野兔、一隻野豬、一隻狐狸從哈利、榮恩和妙麗的腦袋旁飛過,攝魂怪在這些動物逼近前退卻了。又有三個人從黑暗中出現站到他們身邊,他們伸出魔杖,繼續發出他們的守護神,是露娜、厄尼和西莫。   ﹁對,﹂露娜鼓勵地說,好像他們又回到了有求必應屋,這只是D.A的一次咒語練習。﹁就是這樣,哈利||快,想想高興的事||﹂   ﹁高興的事?﹂哈利說,聲音是嘶啞的。   ﹁我們都還在這兒,﹂她低聲說,﹁我們仍然在戰鬥。快,現在||﹂   有一陣銀色的火花,然後是一道搖曳的光芒,再接下來,憑著從未有過的努力,那隻牡鹿突然從哈利的魔杖中出現。它向前慢跑著,攝魂怪紛紛散開,立刻,淡淡的夜幕又回來了,而周圍戰鬥的聲音也在他的耳朵裡變得更響。   ﹁真是感激不盡,﹂榮恩轉向露娜、厄尼和西莫,虛弱地說,﹁你們剛剛救了||﹂   隨著一聲咆哮,一陣地震般的抖動,另一個巨人從禁林方向的黑暗裡蹣跚著走出來,揮舞著一根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高的棍子。   ﹁跑!﹂哈利再次叫道,不過其他人已經不需要告訴,都分散了開來,還不到一秒鐘,下一刻那個生物巨大的腳已經結實地踩到了他們剛剛站著的地方。哈利看看周圍,榮恩和妙麗跟在他後面,其他三人重新投入戰鬥,消失不見了。   ﹁我們離他遠一點!﹂榮恩喊道,這時巨人又揮舞著棍子,發出的氣流聲在夜空中迴蕩,他走了過去,所經之處仍爆發著紅綠光芒。   ﹁打人柳那裡!﹂哈利說道,﹁快走!﹂   不知何故,他的思想被徹底包圍,充斥著他現在無法看清的一個小空間,關於弗雷德和海格的思考,對所有他愛的人的擔憂,城堡內外的生離死別||都被驅散了。因為他們必須奔跑,必須到那條蛇、還有伏地魔那裡去,因為正如妙麗所說的,這是可以停止一切的唯一方法||   他急速跑著,差不多有一半相信自己已把死亡拋在身後,不再理會周圍正飛向黑暗的大束光芒。發出碰撞聲的湖就像大海一樣,儘管無風的夜晚,禁林也在嘎吱作響,穿過似乎要自動投入戰鬥的場地,哈利用一生中最快的速度奔跑著,最先看見了那棵大樹||打人柳用像鞭子一樣揮著的枝條保護著它根部的秘密。   哈利氣喘吁吁地放慢了速度,繞著打人柳用力抽打著的枝條走,透過黑暗向它粗壯的樹幹看去,試著尋找這棵老樹的上那唯一可以讓它癱瘓的節疤。榮恩和妙麗趕了上來,妙麗喘得根本說不出話。   ﹁怎麼||我們要怎麼進去?﹂榮恩指著它說,﹁我可以||看到那個地方||如果我們||能再讓克魯克山||﹂   ﹁克魯克山?﹂妙麗艱難地喘著氣,彎下了半個身子,抓著胸口,﹁你是個巫師嗎?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哦||對||是啊||﹂   榮恩看看四周,然後用魔杖指著地上的一根小樹枝,說道:﹁羽加迪姆勒維奧薩!﹂那根樹枝從地上飛起來,像被狂風帶動似的旋轉著,急速上升到樹幹處,穿入打人柳正瘋狂抽動著的枝條,徑直對著根部附近的地方猛戳了一下,打人柳立刻靜止不動了。   ﹁漂亮!﹂妙麗喘著氣說。   ﹁等等。﹂   在那搖搖欲墜的一瞬間,當戰鬥的爆炸聲和撞擊聲四處傳來時,哈利猶豫了。伏地魔想讓他這麼做,想讓他來||他是領著榮恩和妙麗跳入了一個陷阱嗎?   但是現實似乎使他結束了思考,簡單而又殘酷:前進的唯一方法是殺了那條蛇,而有蛇的地方就有伏地魔,伏地魔就在這條隧道的盡頭||   ﹁哈利,我們進來了,快到裡面去!﹂榮恩說,一邊往前推他。   哈利在隱藏在樹根裡的泥土通道里蜿蜒行進著。它比他們上次來時更擠了些。隧道的天花板很低,四年前他們不得不低下半個身體來通過,而現在他們除了爬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哈利在第一個,他用魔杖來照明,本以為隨時都會碰到障礙,然而一個也沒有。他們無聲地移動著,哈利的目光一直集中在緊握著的魔杖上。   終於,通道的上方變成了斜坡,哈利看見前方有一條光線。妙麗吃力地拉著他的腳踝。   ﹁隱形衣!﹂她低聲說,﹁穿上隱形衣!﹂   他摸索著身後,妙麗把包好的光滑的織物塞到他那隻空著的手裡。他艱難地套到身上,咕噥道:﹁諾克斯,﹂魔杖的光熄滅了,他繼續靠手和膝蓋移動,儘可能安靜,他的所有感官都繃緊了,準備著隨時被發現,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看到一道綠光閃過。   隨後,他聽到他們正前方的屋子傳來了說話聲,稍微有點兒壓抑,因為通道的出口被一個看起來像是舊的柳條箱似的東西堵住了。哈利幾乎不敢呼吸,向出口的右側緩緩挪動,通過牆和箱子間的一條小縫向外看去。   這間屋子光線朦朧,不過他還是可以看到納尼吉,如同一條在水底的蛇似的盤旋扭動著,安全地待在她那施了魔法的、佈滿星星的球體裡,不靠任何支持地漂浮在半空中。他可以看到一張桌子的邊緣,一隻有著細長手指的蒼白的手正把玩著一根魔杖。接著石內卜開口了,哈利的心頓了一下,石內卜離他蜷縮著隱藏的地方只有幾英吋。   ﹁||主人,他們的抵抗正在崩潰||﹂   ﹁||在沒有你的幫助下,﹂伏地魔用他那高而清晰的嗓音說,﹁儘管你是個有能力的巫師,賽弗勒斯,我不認為你現在還能有多大作用。我們的人幾乎都在那裡了||幾乎。﹂   ﹁讓我去找那個男孩。讓我去把波特帶給你。我知道我能找到他,主人,求你。﹂   石內卜大步經過那條縫隙,哈利往回縮了縮,繼續盯著上方的納尼吉,想著有什麼咒語可以穿透她周圍的保護,然而他什麼都想不出來。只要有一次失敗的嘗試,他就會暴露自己的所在||   伏地魔站起來,哈利現在可以看到他了,那紅色的眼睛、扁平的蛇一樣的臉,蒼白的膚色在昏暗中微微地發亮。   ﹁我有一個問題,賽弗勒斯,﹂伏地魔輕聲說。   ﹁主人?﹂   伏地魔舉起長老魔杖,姿勢優美、準確地握著它,就像拿著一根指揮棒。   ﹁為什麼它在我這兒就沒作用呢,賽弗勒斯?﹂   一片寂靜中,哈利覺得他可以聽到那條正盤旋伸展著的蛇輕微的嘶嘶聲,或者是伏地魔那??的嘆息聲還停留在空氣裡?   ﹁主||主人?﹂石內卜茫然地說,﹁我不明白。您||您已經用那根魔杖施展了非凡的魔法。﹂   ﹁不,﹂伏地魔說,﹁我只施展了我平常的魔法。我是非凡的,而這根魔杖||不是,它還沒有顯示出它那傳說中的奇妙威力。我並不覺得這根魔杖和我以前從奧裡凡德那兒拿到的有任何不同。﹂   伏地魔的語氣是沉思而平靜的,但是哈利的傷疤開始抽動,額頭上的疼痛在加強,他能感到伏地魔體內壓抑著的憤怒在上升。   ﹁沒有任何不同。﹂伏地魔又一次說道。   石內卜沒有說話,哈利看不見他的臉,他想知道石內卜是否感覺到了危險,或者正試著尋找合適的字眼來使他的主人平靜。   伏地魔開始繞著房間走動,當他徘徊著時,哈利有一會兒無法看到他,他仍然用那種緩慢的語調在說話,而哈利體內的疼痛和憤怒上升了。   ﹁我辛苦地想了很久,賽弗勒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從戰鬥中叫回來嗎?﹂   有那麼一會兒,哈利看到了石內卜的側面,他的雙眼正集中在魔法籠子裡那條盤旋著的蛇身上。   ﹁不知道,主人,但我請求您讓我回去。讓我去找波特。﹂   ﹁你的話聽上去像盧修斯。你們兩個都不像我這樣瞭解波特。他不需要去找。波特會到我這裡來的。我清楚他的弱點,你看,他的一個重大缺陷。他不喜歡看著身邊的人被打倒,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所以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阻止。他會來的。﹂   ﹁但是主人,他可能被其他人誤殺而不是您自己||﹂   ﹁我對食死徒的指示已經相當明確了。抓住波特。殺了他的同伴||越多越好||但是不要殺死他。﹂   ﹁但是我想談的是你,賽弗勒斯,不是哈利•波特。你對我非常有價值。非常有價值。﹂   ﹁主人明白我去找只是為了服侍主人。但||讓我去找那男孩,主人。讓我把波特帶來給你。我知道我能||﹂   ﹁我告訴過你了,不行!﹂伏地魔說道,哈利看到他再次轉身時眼睛裡有紅光在閃爍,他的斗篷發出嗖嗖聲,就像是蛇在爬行,通過灼燒著的傷疤,他感到了伏地魔的不耐煩。﹁我現在關心的是,賽弗勒斯,我最後碰見那個男孩時會發生什麼呢?﹂   ﹁主人,不會有任何問題,確實||﹂   ﹁||但是有一個問題,賽弗勒斯。有一個。﹂   伏地魔停住了,哈利可以再次清楚地看到他蒼白的手指滑過那根長老魔杖,眼睛盯著石內卜。   ﹁為什麼我用過的那兩根魔杖在指著哈利•波特時都失效了呢?﹂   ﹁我||我無法回答,主人。﹂   ﹁你不能嗎?﹂   一陣刺痛像釘子一樣穿過了哈利的頭,他用力把拳頭塞進嘴裡,不讓自己因為疼痛而叫出聲來。他閉上了眼睛,然後突然間他變成了伏地魔,正看著石內卜蒼白的臉。   ﹁我的紫杉木魔杖在我的要求下可以做任何事情,賽弗勒斯,除了殺死哈利•波特,兩次都失敗了,奧裡凡德在折磨下告訴我孿生杖心的事,並建議我去換一根魔杖。我這麼做了,但是盧修斯的魔杖在碰到波特的時也碎了。﹂   ﹁我||我不能解釋,主人。﹂   石內卜現在沒有看著伏地魔。他黑色的眼睛仍舊集中在上方那條在保護球體裡旋轉的蛇身上。   ﹁我找到了第三根魔杖,賽弗勒斯。長老魔杖,命運之杖、死神的手杖。我從它的前任主人那裡拿來||從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墳墓裡拿來了。﹂   現在石內卜看向伏地魔了,石內卜的臉看上去像一張死人面具。白得像大理石,如此沉寂,以至於當他說話時會令人震驚地發現那雙空洞的眼睛後面竟然還有一個活著的人。   ﹁主人||讓我去找那個男孩||﹂   ﹁這一整個漫長的夜晚,當我在勝利的邊緣時,我一直坐在這裡,﹂伏地魔說,聲音幾乎不比耳語響多少,﹁疑惑著,疑惑著,為什麼長老魔杖拒絕顯示它應該具備的威力,拒絕像傳說中的那樣為它真正的主人效力||然後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石內卜沒有說話。   ﹁你也許已經明白了?畢竟,你是個聰明人,賽弗勒斯。你曾經是個忠實的好僕人,我為這必須發生的事感到惋惜。﹂   ﹁主人||﹂   ﹁長老魔杖不能完全地為我服務,賽弗勒斯,是因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長老魔杖屬於殺死它上一個主人的巫師。你殺了阿不思•鄧布利多。而你還活著,長老魔杖就無法真正為我所有。﹂   ﹁主人!﹂石內卜抗議道,舉起了他的魔杖。   ﹁沒有別的選擇,﹂伏地魔說,﹁我必須掌控這根魔杖,賽弗勒斯。掌控這根魔杖,那麼最終我會掌控波特。﹂   伏地魔用魔杖對著空氣重擊了一下。它對石內卜沒有影響,有那麼一剎那,他似乎以為自己被饒恕了,然而伏地魔的用意馬上就很清楚了。裝著蛇的籠子滾動著穿過空中,在石內卜除了喊叫外來不及做其他任何事之前,籠子包住了他的頭和肩膀。伏地魔用蛇佬腔說話了。   ﹁殺。﹂   一陣恐怖的尖叫。哈利看見石內卜臉上剩餘的一點血色也消失不見,同時黑色的眼睛驟然放大,蛇的毒牙穿透了他的脖子,他徒勞地掙脫套著他的魔法籠子,膝蓋一軟,倒在了地板上。   ﹁我很遺憾,﹂伏地魔冷冷地說。   他轉過身去,沒有一點悲傷和愧疚。有了一根現在完全服從於他的魔杖,是時候離開這個小房間去掌握全局了。他指了指那個佈滿星星的裝蛇的籠子,它漂浮起來,離開了石內卜。他歪倒在地上,血從脖子上的傷口裡湧了出來。伏地魔頭也不回地飄出了屋子,漂浮著大蛇的巨大保護球跟在後面。   哈利回到了隧道內自己的身上,張開眼睛,拔出為了不叫出來而已被咬出血的手指。現在他透過箱子和牆的縫隙,看到一隻穿著黑色靴子的腳在地板上顫抖。   ﹁哈利!﹂妙麗在他身後輕呼,但是他已經用魔杖指著那個擋住他視線的箱子。它升起一英吋高,無聲地飄到一邊。他使自己儘可能鎮靜地爬了上去。   他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接近一個垂死的男人,他不知道看著石內卜慘白的臉,和正試圖止住脖子上傷口流血的手指時是什麼感覺。哈利脫下隱形衣,俯視著這個他憎恨的男人,那雙瞪大的黑眼睛發現了哈利,他試著開口。哈利向他彎下腰,石內卜拽著他長袍的前襟,把他拉向自己。   石內卜的喉嚨裡發出一種可怕的、粗重的咯咯聲。   ﹁拿||著||拿||著||﹂   除了血,還有一些東西正從石內卜身上漏出來。銀藍色的,不是氣體也不是液體,從他的嘴裡、耳朵裡、還有眼睛裡湧了出來,哈利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他不知道該做什麼||   一個憑空變出的長頸瓶被妙麗塞到了他顫抖的手裡。他用魔杖把那些銀色的物質收集到裡面。當長頸瓶被裝滿時,石內卜看上去已經失去了他所有的血液,握著哈利袍子的手鬆開了。   ﹁看||著||我||﹂他輕聲說。   綠色的眼睛對上了黑色的,但一秒種後,那雙黯淡的眼睛深處的某些東西似乎消失了,只留下了呆滯、空白和空洞。抓著哈利的那隻手砰地掉到地板上,石內卜再也不動了。第三十三章 王子的故事   哈利仍舊跪在石內卜旁邊,直直盯著他,直到有個高高在上的冷酷聲音突然在他耳邊說起話來。哈利跳起來,把那隻小瓶緊緊攥在手裡,他以為伏地魔又回到房間來了。   伏地魔的聲音在牆壁和地板之間迴蕩著,哈利這才意識到他是在對著霍格華茲及其周邊所有地區說話,這樣一來霍格莫德的人和仍舊在城堡中激戰的人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他的呼吸聲如同在他們脖子後面一樣。   那個高高冷酷的聲音說:﹁你們戰鬥得很英勇,伏地魔大人知道如何褒獎勇士。﹂   ﹁但是你們也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如果繼續抵抗我,那你們一個個都要死。我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巫師的血白流一滴出來都是一種浪費和損失。﹂   ﹁伏地魔大人非常仁慈,我將下令我的部隊立刻撤退。﹂   ﹁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安置屍體,處理傷員。﹂   ﹁現在我特別要跟哈利•波特說句話。你總讓你的朋友去送死而不肯親自面對我。我會在禁林中等一個小時,如果時間到了你還沒有來見我,還不來投降,那時我就親自出手了,哈利•波特,我會找到你,我會懲罰每一個試圖把你藏起來的男人女人或孩子。你只有一個小時!﹂   榮恩和妙麗朝哈利拚命搖頭。   ﹁別聽他的!﹂榮恩說道。   ﹁沒事的!﹂妙麗粗暴地說,﹁我們||我們回城堡去,如果他去禁林了拿我們就得想個新對策||﹂   她瞥了一眼石內卜的屍體,然後匆忙回到入口處。榮恩跟在她後面,哈利撿起隱身衣,朝下看著石內卜。除了被石內卜的死狀和死因驚嚇到以外,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他們順著通道爬了回來,誰也沒說話,哈利不知道榮恩和妙麗是否也和自己一樣,腦海裡還存留著伏地魔剛才的話的回聲。   ﹁你總讓你的朋友去送死也不肯親自面對我,我會在禁林等你一個小時||只有一個小時!﹂   城堡前面的草坪上一片狼藉,距離天亮大概還有一小時,四周卻仍一片漆黑。他們三個人奮力跑向石階。只有一隻小船那麼大小的狗被丟棄在他們面前,絲毫沒有格洛普或他對手的影子。   城堡中一片不同尋常的死寂。現在閃光、爆炸聲、慘叫和吼聲都平息下來了。廢棄的大廳入口處的石板上血跡斑斑。地上仍舊灑滿了綠寶石,還有大理石和木頭碎片。一部分樓梯欄桿也被摧毀了。   ﹁大家都到哪兒去了?﹂妙麗小聲說。   榮恩帶路朝大會堂走去。哈利在門口停住了。   所有學院的長桌都被搬走了,屋子裡擠滿了人。活著的人扎堆站著,用手臂互相摟著脖子。龐弗雷夫人和助手們把傷員們抬到平台上救治。費倫澤也在傷員之中,他腰部一側的傷口中不停地流著血,他躺在那裡抽搐著,再也站不起來了。   犧牲的人被排成一排放在大廳中間。哈利看不見費雷德的屍體,因為他全家人把他團團圍住了。喬治跪在他的前面,韋斯利太太趴在費雷德胸前,渾身顫抖著。韋斯利先生輕撫著她的頭髮,淚如泉湧。   榮恩和妙麗沒跟哈利打招呼就走開了。哈利看見妙麗走到滿臉腫脹血污的金妮身邊擁抱她。榮恩和比爾、芙蓉、帕西在一起,他們摟著他的肩膀。金妮和妙麗朝家裡人走過去時,哈利認出了費雷德身邊的屍體。萊姆斯和唐克斯面色慘白的躺在那兒,安靜得像是睡著了一般,他們頭頂是黑沉沉的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   當哈利跌跌撞撞的從門口走回來時,原來那個大會堂忽然不見了,它變得狹小,好像萎縮了一樣。他感到呼吸困難。他不敢再去看別的屍體,不敢再去看究竟還有誰為他而死。他也不敢去和韋斯利一家說話,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如果他一開始就站出來的話,弗雷德也許就不會死了||   他轉身跑上了大理石樓梯。路平、唐克斯||他不能再想了||他幾乎想要把心拽出來,把所有內臟都拽出來,他身體內一直有什麼在尖叫著||   城堡裡空無一人了,甚至連鬼魂們也在大會堂裡跟著一起哀悼死者。哈利一口氣跑到校長辦公室門口的滴水獸石像前才停下來,手裡攥著裝有石內卜記憶的瓶子。   ﹁密碼?﹂   ﹁鄧布利多!﹂哈利想也沒想就這麼喊道,因為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鄧布利多了。而令他吃驚的是,滴水獸竟然真的滑向了一邊,露出身後的螺旋狀樓梯。   但是當哈利衝進那間圓形的辦公室他發現裡面有一點變化。牆上掛了一圈的肖像全都空了。一個校長都沒剩,可能是他們去拜訪城堡其他地方的畫像打聽消息了。   哈利絕望的看了一眼掛在校長座椅後面那幅鄧布利多肖像的空蕩蕩的畫框,然後轉過身。冥想盆還在櫃子裡的老地方。哈利把冥想盆端到桌子上,將石內卜的記憶倒進邊上刻著古文字的盆裡。躲進別人的大腦是件解脫||即便是石內卜的記憶也比他自己的那些強些。閃動著奇異的銀白色光芒的記憶在盆裡打旋轉動著,哈里帶著一種不管不顧毫不猶豫地把頭浸入盆中,好像這樣就可以暫時減輕痛苦。   他頭朝前掉進一片陽光中,腳下是一片溫暖的土地。等他站直身子,發現自己置身一個幾乎廢棄的操場上。遙遠的天際只能看到一隻巨大的煙囪。兩個女孩正在來迴蕩鞦韆,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孩躲在灌木叢後面看著她們。他的黑頭髮太長了,衣服很不合體,牛仔褲太短,襯衫像樣式奇怪的罩衫,破爛的外衣顯然是成年人穿的。   哈利靠近那男孩。那個時候的石內卜看上去決超不過九歲或十歲,面有菜色,矮小瘦弱。當他看著其中那個比較小的女孩蕩得比姐姐越來越高時,瘦削的臉上有種難掩的渴望。   ﹁莉莉,別那樣!﹂年長一點的女孩叫道。   但是莉莉在鞦韆蕩到最高點時,飛了起來,衝向天空時還發出大笑,然後她並沒有掉到地上摔慘,而是像個鞦韆大師般在空中滑過,停留了那麼久,落地時又那麼輕。   ﹁媽媽告訴過你別那樣!﹂   佩尼用涼鞋的鞋跟觸地停下了鞦韆,發出嘎嘎的摩擦聲,然後跳起來,把手放在屁股上。   ﹁媽媽說不許你那樣,莉莉!﹂   ﹁但是我沒出事啊。﹂莉莉還是咯咯笑,﹁佩尼,看,看我能做這個!﹂   佩尼四下掃視了一圈,操場上除了她們還有她們並不知道的石內卜。莉莉從石內卜藏身德灌木叢中撿起一朵凋謝的花。佩尼向前走了兩步,帶著好奇和審視的態度。莉莉等她靠近能看清楚後,張開了手掌,那朵花在她的掌心一開一合,像是只有許多開口的奇怪牡蠣。   ﹁快停下!﹂佩尼高叫。   ﹁這也沒傷到你呀。﹂莉莉合上手掌把花扔回地上。   ﹁這是不對的!﹂佩尼說道,但是她的視線卻跟著那朵掉落到地上的花,始終沒有移開。﹁你怎麼能做到的?﹂她追問道,聲音裡顯然有一種嚮往。   ﹁很明顯,不是嗎?﹂石內卜忍不住從灌木叢後面跳了出來。佩尼叫了一聲,跑回到鞦韆那兒去了。但是莉莉雖然也被嚇了一跳,卻沒有動。石內卜看起來對自己的出現感到有些抱歉,他看著莉莉,菜色的臉上漸漸湧起一陣紅潮。   ﹁什麼很明顯?﹂莉莉問道。   石內卜顯得激動又緊張。他看了一眼在鞦韆處徘徊的佩尼,放低了聲音說:﹁我知道你是什麼人。﹂   ﹁你什麼意思?﹂   ﹁你是||你是一個女巫。﹂石內卜小聲說。   她看上去像是被冒犯了。   ﹁那可不是一個好詞!﹂   她轉過身,昂起頭,大步走回到姐姐的身邊。   ﹁不!﹂石內卜說道,他的臉紅極了。哈利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脫掉外面那件滑稽的外衣,除非是由於他不想把裡面那件罩衫暴露出來。他追上去,寬大的外套像蝙蝠般上下搧動著,就像後來成年的他一樣。   那對姐妹想了想,一致表示不相信他,她們抱著支撐鞦韆的一根柱子不放,好像那裡是個安全之所。   ﹁你是!﹂石內卜對莉莉說。﹁你是一個女巫!我看了你好一會兒了,但是那並沒什麼,我媽媽就是個女巫,而我也是一個巫師!﹂   ﹁巫師!﹂她叫道。現在她從他意外出現帶來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個石內卜家的孩子!他們住在河邊的蜘蛛尾巷子頭上!﹂她告訴莉莉。那種語調表示她覺得那個地址就是著惡劣的象徵。﹁你為什麼監視我們?﹂   ﹁我沒有監視!﹂石內卜說道,陽光下他又熱又不自在,頭髮髒兮兮的。﹁我再怎麼也不會監視你的!﹂他惡狠狠的說:﹁你是個麻瓜!﹂   即便佩尼不明白麻瓜是什麼,從語調中她也能聽出對方的意思。   ﹁莉莉,我們走!﹂她尖聲說。莉莉立刻聽話離開了,邊走邊盯著石內卜。他看著她們大步穿過操場大門,哈利發現他臉上全都是苦澀的失望神情,同時也明白了石內卜計劃著這一刻好久了,只是一切都搞砸了||..   這一段情景消失了,並且在哈利意識到之前又重組出另外一番景象。他正站在一個小樹叢中,透過樹木能看見閃著金光的河水。樹冠在地上灑下綠色陰涼,兩個孩子盤腿面對面坐在地上。石內卜把外衣脫掉了,在光線陰暗處他那件滑稽的罩衫顯得不那麼古怪了。   ﹁||如果你在校外用魔法,魔法部會懲罰你的,你就會收到傳訊信。﹂   ﹁但是我已經在學校外用魔法了呀!﹂   ﹁我們沒關係,我們還沒有魔杖呢!孩子總是忍不住嘛,所以他們不追究。但是一旦你十一歲了,﹂他重重的點頭道,﹁他們開始教你魔法,那時就得小心了。﹂   一陣很短的沉默。莉莉撿起一根小樹枝,在半空中轉圈揮動,哈利知道她在想像魔杖尖端發出來的光芒。然後她扔掉了樹枝,湊到石內卜跟前說:﹁這肯定是真的,對吧?不是開玩笑?佩尼說你騙我,她說根本沒有什麼霍格華茲學院。你說的是真的,對吧?﹂   ﹁對我們來說是真的。﹂石內卜說。﹁對她來說不是。但是我們會收到入學通知的,你和我!﹂   ﹁真的?﹂莉莉小聲說。   ﹁那當然!﹂石內卜說道。不顧自己的糟糕髮型和滑稽衣服,以一種令人難忘的怪姿勢四腳朝天躺在莉莉面前,臉上掛滿對未來的自信。   ﹁那信真的會是貓頭鷹送來嗎?﹂莉莉小聲說。   ﹁通常都是。﹂石內卜說,﹁但是你生在麻瓜家裡,所以學校裡會有人去跟你父母解釋一下。﹂   ﹁生不生在麻瓜家區別很大嗎?﹂   石內卜猶豫了一下,他的黑眼睛裡的深深陰鬱,從蒼白的臉移到深紅頭髮上。   他說:﹁不,沒有什麼區別。﹂   ﹁那就好。﹂莉莉鬆了口氣,很明顯她一直在擔心。   ﹁你會好多魔法呢。﹂石內卜說,﹁我看見了,我一直在看你||﹂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然而她並沒在聽,而是躺在鋪滿落葉的地上,向上望著滿樹綠茵。他像在操場上那天一樣嚮往地看著她。   ﹁你家裡怎麼樣了?﹂莉莉問道。   他的眼睛裡彷彿出現了一道裂痕。   ﹁很好。﹂他說。   ﹁他們沒再吵架嗎?﹂   ﹁哦,是的,他們一直吵。﹂石內卜說道。他抓起一大把樹葉子,撕得粉碎,顯然他並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幹嘛。﹁但是也吵不長了,我會離開家的。﹂   ﹁你把爸爸不喜歡魔法吧?﹂   ﹁他什麼都不喜歡||得那麼深。﹂石內卜說。   ﹁賽弗勒斯!﹂   她叫他名字的時候,石內卜嘴角浮現一個微小的笑渦。   ﹁什麼?﹂   ﹁再跟我說說攝魂怪的事!﹂   ﹁你想知道什麼?﹂   ﹁如果我在學校外面用魔法||﹂   ﹁他們不會因為那個就把你丟給攝魂怪的!攝魂怪是懲罰那些真幹了壞事的人的。他們守衛著魔法世界的阿茲卡班監獄。你不會進阿茲卡班的,你太||﹂   他的臉又紅了,更加用力撕手中的葉子。忽然哈利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他回頭,看到藏在樹後的佩尼露出了形跡。   ﹁佩尼!﹂莉莉驚訝的說道,聲音裡也有歡迎的味道,但石內卜則蹦了起來。   ﹁現在是誰監視誰了?﹂他喊道,﹁你想幹什麼?﹂   被逮個正著的佩尼警覺的喘著氣。哈利覺得她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那一串傷人的話的。   ﹁看看你穿的都是什麼呀?﹂她指著石內卜胸前說道:﹁你媽媽的襯衫?﹂   ?嚓一聲響。佩尼頭上的一根枝幹落了下來,莉莉驚叫,那條枝子打在佩尼的肩膀上,她踉蹌著後退,大哭起來。   ﹁佩尼!﹂   但是佩尼已經跑走了,莉莉質問石內卜:﹁是你幹的嗎?﹂   ﹁不是。﹂他看上去即傲慢又恐慌。   ﹁就是你幹的!﹂她向後退去,﹁就是你!你傷害她了!﹂   ﹁不||我沒有!﹂   但是謊言沒有說服莉莉。狠狠瞪了石內卜一眼,她跑出小樹叢追姐姐去了,留下了迷惑又痛苦的石內卜。   場景又重組了。哈利環視四周,他正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上,石內卜站在他身旁,微微有點駝背,身邊是個和他一樣面黃肌瘦相貌苦澀的女人。石內卜正盯著不遠處的一家子看,那家的兩個女孩子跟父母站得有點遠,莉莉看起來正在求姐姐。哈利走過去聽她們說些什麼。   ﹁對不起,佩尼,對不起,聽著||﹂她抓住姐姐的手緊緊握住,佩尼用力想要把手拽出來。﹁可能我一到那兒||不,聽著佩尼,我一到那兒就去找鄧不利多教授,勸他改變主意!﹂   ﹁我||不||要||去!﹂佩尼說道,把手從妹妹那兒拽出來,﹁你以為我想去什麼愚蠢的城堡學做||﹂   她暗淡的目光越過站台,貓咪們在主人臂彎裡瞄瞄叫著,貓頭鷹在籠子中振翅鴞叫,有些學生已經換上了黑色長袍,有的在往噴著紅色蒸汽的機車上搬行李,有的在暑假分別後互相高興的打著招呼。   ﹁||你覺得我想當||怪胎?﹂   莉莉的眼裡充滿了淚水,她的手終於被佩尼拽開了。   ﹁我不是怪胎!﹂莉莉說道:﹁那個詞太可怕了。﹂   ﹁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佩尼帶著某種深意說道,﹁就是個怪胎學校,你和石內卜家那個男孩||都是怪胎,把你們和正常人分開來正好,省得我們不安全。﹂   莉莉朝自己的父母看了一眼,她的父母正在環視站台四周,看上去正享受著這裡的氣氛。然後她回頭看姐姐,重重的低聲說道:   ﹁你寫信給我們校長求他收你做學生時可不覺得那是個怪胎學校吧?﹂   佩尼滿臉通紅。﹁求?我沒求他!﹂   ﹁我看見他的回信了,他人很好。﹂   ﹁你不應該看||﹂佩尼低聲說,﹁那是我的隱私||你怎麼能||﹂   莉莉朝石內卜小小的一瞥讓佩尼恍然大悟。   ﹁是他找到的!你和他在我房間裡鬼鬼祟祟幹壞事!﹂   ﹁不!沒有鬼鬼祟祟||﹂莉莉分辯道,﹁賽弗勒斯看見了信封,他不信麻瓜可以寫信到霍格華茲,就這樣!他說郵局肯定有喬裝成麻瓜的巫師來保證||﹂   ﹁顯然巫師們把觸角伸到每個角落了!﹂佩尼說道,她臉色蒼白的程度就像剛才臉紅得那麼厲害。﹁怪胎!﹂她打了妹妹一巴掌,然後跳下站台回到父母身邊去了。   這段場景又模糊了。接下來是石內卜在馳騁鄉間的霍格華茲快車車廂間匆匆走過。他已經換上了校服長袍,可能這是他頭一次有機會換下那些可怕的麻瓜衣服。後來他在一個車廂門口停下來,裡面有一群吵鬧的男孩在說話。莉莉坐在靠窗的角落裡,把臉貼在窗玻璃上。   石內卜拉開車廂門坐到莉莉對面。她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看窗外,她一直在哭。   ﹁我不想跟你說話。﹂她的聲音緊繃著。   ﹁為什麼?﹂   ﹁佩尼她,她恨,恨我。因為我們看了她給鄧不利多的信。﹂   ﹁那又怎麼樣?﹂   她用極其厭惡的眼神看著他。   ﹁她是我的姐姐!﹂   ﹁她只是個||﹂他很快閉嘴,而莉莉由於急著擦眼淚,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但是我們要去!﹂他難言興奮的說道,﹁就這樣,我們就要到霍格華茲了!﹂   她點點頭,擦擦眼睛,不管怎麼樣,還是勉強笑了笑。   ﹁你最好進史萊哲林學院!﹂石內卜說,由於她心情好了點而備受鼓舞。   ﹁史萊哲林學院?﹂   車廂裡有個男孩本來對石內卜和莉莉沒有任何興趣,直到聽見這個詞,才把目光移過來。哈利之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車窗邊的兩人身上,此刻他看見,自己父親那頭淺黑色頭髮跟石內卜有點像,然而他臉上那種嬌生慣養的氣色,是石內卜絕對不會有的。   ﹁誰想進史萊哲林學院?我看我還是離開這兒吧,你不走嗎?﹂詹姆微笑著問懶洋洋躺在他對面的男孩。哈利意識到那是小天狼星,但是小天狼星沒有笑。   ﹁我全家都是史萊哲林學院的﹂,他說   ﹁哎呀!﹂詹姆說,﹁我看你也一定是!﹂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   ﹁也許我會打破這個傳統。要是讓你選,你想進哪個學院?﹂   詹姆憑空作了一個抽劍的動作。   ﹁葛來芬多,勇士成堆的學院!跟我爸爸一樣!﹂   石內卜帶著小小的輕蔑哼了聲。詹姆扭頭看著他。   ﹁你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石內卜說道,雖然他那小小的譏笑明顯不是這個意思,﹁只要你甘願當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   ﹁那你想進哪個學院呢?看起來你好像四肢不發達頭腦也很簡單。﹂小天狼星插話了。   詹姆大笑,莉莉站了起來,臉更紅了,厭惡的看著詹姆和天狼星。   ﹁走吧,賽弗勒斯,我們另找個車廂。﹂   ﹁噢噢噢噢噢噢||﹂   詹姆和天狼星模仿著她的冷傲語調,詹姆在石內卜經過自己跟前時試圖絆倒他。   ﹁回頭見,鼻涕精!﹂一個聲音喊道,車門砰的關閉。   這個場景又一次模糊消失了。   哈利站在石內卜身後,他們面前是被燭光照亮的學院長桌,桌邊是一排排全神貫注的臉。然後麥格教授叫道:﹁莉莉•伊萬斯!﹂   他看見自己的母親顫抖著雙腿向前走去,坐到凳子上。麥格教授把分院帽放在她的頭上,帽子觸到那頭深紅色頭髮還不到一秒鐘就喊道:﹁葛來芬多!﹂   哈利聽見石內卜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莉莉摘下帽子交回麥格教授手中,然後急忙跑向正在歡呼的葛來芬多學生們,但是同時她回頭看了石內卜一眼,臉上帶著小小的苦笑。哈利看見天狼星站起來給她讓座,她看了看他,認出他就是火車上那人,於是抱著雙臂堅決一扭臉,只把後背對著他了。   排隊點名在繼續。哈利看見路平、小矮星彼得和自己的父親都被分到葛來芬多學院了。最後,只剩下十幾個學生有待分配,麥格教授終於叫到了石內卜的名字。   哈利跟著他一起走到凳子跟前,看著他把分院帽戴在頭上,﹁史萊哲林!﹂分院帽喊道。   賽弗勒斯•石內卜走到大廳的另一邊,遠離了莉莉,史萊哲林的學生拚命衝他歡呼,他坐到盧修斯•馬份身邊,對方輕拍他的後背,胸前的級長徽章閃耀不停。   然後場景變了||   莉莉和石內卜走在城堡大院裡,顯然在爭吵。哈利急忙追上去聽。等他追到跟前,才意識到那兩人長高了許多。看來距離分院那個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你覺得我們本來應該是朋友?﹂是石內卜在說話。﹁最好的朋友?﹂   ﹁我們現在也是朋友,西弗,可是我不喜歡你跟著整天鬼混的那群人!對不起,但是我的確很討厭艾弗裡和穆爾塞伯!穆爾塞伯!他是什麼人啊,西弗,他是個噁心的蟲子!你知道有一天他要對瑪麗•麥克唐納做什麼嗎?﹂   莉莉走到一根柱子前倚在上面,向上看著那張瘦削、菜色的臉。   ﹁那不算什麼的。﹂石內卜說,﹁只是個玩笑,就這樣||﹂   ﹁那是黑魔法,如果你覺得那樣好玩的話||﹂   ﹁那波特和他幾個兄弟的事又算什麼呢?﹂石內卜問道,說話時他的臉又漲紅了,看上去簡直無法控制內心的憎惡之情。   ﹁波特做什麼了?﹂莉莉說。   ﹁他們晚上偷偷摸摸溜出去。那個路平很怪,他一直出去,到什麼地方去?﹂   ﹁他病了。﹂莉莉說,﹁他們說他病了||﹂   ﹁每當滿月的時候就病?﹂石內卜說。   ﹁我知道你那套理論。﹂莉莉的聲音聽起來冷冷的。﹁為什麼你總對他們的事感興趣,為什麼你那麼想知道他們晚上在幹嗎?﹂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們不像所有人說得那麼好!﹂   他直勾勾盯著莉莉,讓她臉紅了。   ﹁至少他們沒用黑魔法。﹂她放低了聲音,﹁你真是太忘恩負義了!我聽說那天晚上的事了。你偷著跑進打人柳下面的密道,是詹姆•波特把你從那裡面救出來的||﹂   石內卜的整個臉都扭曲著,他念叨著:﹁救了我,救了我,你覺得他是英雄對吧?他是在救他自己的人!你不會||我不讓你||﹂   ﹁不讓我?不讓我幹什麼?﹂   莉莉明亮的綠眼睛變得狹長,石內卜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讓你被耍||他喜歡你,詹姆•波特喜歡你!﹂這些話好像不受控制的噴了出來,﹁而且他還||所有人都覺得||魁地奇大英雄||﹂石內卜的痛苦和憎恨讓他語無倫次了,莉莉的眉毛則越挑越高。   ﹁我知道詹姆•波特是個自大狂。﹂她打斷了石內卜。﹁不需要你告訴我這個,但是穆爾塞伯和艾弗裡的﹃幽默﹄簡直就是邪惡,邪惡!西弗,我不明白你怎麼和他們成了朋友。﹂   哈利懷疑石內卜有沒有聽見她對穆爾塞伯和艾弗裡的指責。反正當莉莉說詹姆•波特不好的時候,他的整個身體都放鬆下來,他們走開時石內卜的腳步中又充滿了活力了||   然後這個場景消失了||   哈利又一次看見普通巫師等級測驗的黑魔法防禦術考試之後的情景了,他看著石內卜走出來,信步走出城堡,坐在了一棵山毛櫸附近,沒注意到詹姆、天狼星、路平和小矮星彼得正好就在那樹下。但是哈利這次只是遠遠看著,因為他知道詹姆把賽弗勒斯倒掛起來之後會做什麼,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說了什麼話,他不喜歡再聽一遍||他看見莉莉走到四人組那裡,然後又替石內卜說話,遠遠的他聽見石內卜又羞又怒的衝她喊那個無法原諒的詞:﹁泥巴種!﹂   場景轉換。   ﹁對不起。﹂   ﹁我不想聽。﹂   ﹁對不起!﹂   ﹁你省省吧!﹂   現在是晚上,莉莉穿著睡袍抱著手臂站在葛來芬多塔入口處的胖女士肖像跟前。   ﹁瑪麗說你叫囂要睡在這兒,我才出來的。﹂   ﹁我當時||我真的是||我絕不是故意喊你泥巴種的,我只是||﹂   ﹁說溜嘴了!﹂莉莉的聲音沒有一點同情,﹁太晚了。我給你找了好幾年藉口了。我的朋友們都不明白我怎麼會跟你說話。你和你那幫珍貴的小食死徒朋友們||瞧,你都不否認!你也不否認你要幹什麼了!你等不及要跟著那個人幹了,對吧?﹂   他張了張嘴,但是什麼也沒說,又閉緊了。   ﹁我再也裝不下去了,你選了你的路,我也選了我的。﹂   ﹁不||聽著,我不是故意||﹂   ﹁||叫我泥巴種對吧?但是你管我的每個朋友都叫泥巴種,賽弗勒斯,那我在你眼裡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還在拚命找說辭,然而莉莉輕蔑的看了看他,然後就爬回去了||   走廊消失了,記憶場景這次重組花的時間長了點。哈利覺得自己在許多不斷變換的形狀和顏色間飛行,直到周圍固化下來,他已經站在一座小山山頂,周圍一片冷冷的夜色。夜風呼嘯著從幾乎掉光葉子的樹枝間吹過。成年石內卜喘息著站在那裡,手裡緊緊攥著魔杖,像是在等什麼人||即使知道自己不會被怎麼樣,哈利也被他身上流露出的恐懼感染了,越過石內卜的肩膀望去,哈利在猜測他等的是誰||   然後一道犀利的眩目白光破空飛來,哈利還以為是閃電。但石內卜雙膝跪倒在地,魔杖也脫手飛出。   ﹁不要殺我!﹂   ﹁我並沒想那麼做。﹂   鄧不利多移形幻影的聲響全都淹沒在吹過樹枝間的風聲中了。他站在石內卜面前,袍子下襬獵獵飄動,他的臉被魔杖發出的光照得發亮。   ﹁那麼,賽弗勒斯,伏地魔大人有什麼口信帶給我嗎?﹂   ﹁不||沒有口信||我是為自己的事來的!﹂   石內卜扭搓著雙手,散亂的黑髮在風中飛舞,他看上去有點癲狂。   ﹁我,我來是想警告,不,是請求||求您||﹂   鄧不利多輕彈魔杖,雖然葉子和樹枝一直在夜風中作響,但他們面對面站著的那塊地方卻十分安靜。   ﹁一個食死徒會請求我做什麼呢?﹂   ﹁那個,那個預言||特裡勞妮教授說的那個預言||﹂   ﹁啊,對了,﹂鄧不利多說道,﹁關於那個預言你告訴了伏地魔多少?﹂   ﹁所有||我聽到的所有!﹂石內卜說,﹁這就是為什麼||就是因為這個||他想要莉莉•伊萬斯!﹂   ﹁那個預言沒提到女人。﹂鄧不利多說道,﹁只提到一個生於七月末的男孩||﹂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他認為那就是她的兒子,他要去抓她了,然後把他們都殺了||﹂   ﹁如果她對你來說這麼重要,﹂鄧不利多說道,﹁那伏地魔肯定會饒了她,你能不去為她求情嗎,以她的兒子為交換條件?﹂   ﹁我做了||我是這麼求他的||﹂   ﹁你讓我噁心,﹂鄧不利多說,哈利從未見過他的聲音有那麼多憎惡。石內卜好像顫抖了一下。﹁你不關心她丈夫和兒子的性命吧?他們死了,你就得到你想要的了?﹂   石內卜什麼也沒說,只是直直看著鄧不利多。   ﹁那就把他們藏起來!﹂他嘶啞著聲音說道,﹁保證她||他們的安全,求您了!﹂   ﹁那麼作為回報你能為我做些什麼呢,賽弗勒斯?﹂   ﹁回||回報?﹂石內卜張口結舌的看著鄧不利多,哈利本以為他會抗議,然而過了很久之後他說,﹁我什麼都可以做。﹂   山頂的景象褪去了,然後哈利站在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裡,他聽見一種可怕的聲音,像是受傷野獸的哀嚎。石內卜深陷在椅子裡,鄧布利多站在一旁冷冷俯視著他。過了一會兒,石內卜抬起頭,看上去像是在痛苦中過了一百多年。   ﹁我以為||你能||保護她||﹂   ﹁她和詹姆信錯了人,﹂鄧布利多說道,﹁比你錯得還厲害,賽弗勒斯,不能指望著伏地魔能饒了她吧?﹂   石內卜的呼吸變得細弱起來。   ﹁她的兒子倖存下來了。﹂鄧布利多說道。   石內卜微微抽動了一下,像是趕走了一隻噁心的蒼蠅。   ﹁她的兒子還活著。他一雙她的眼睛,一模一樣的眼睛。你還記得莉莉•伊萬斯的眼睛吧?﹂   ﹁不要!﹂石內卜咆哮著,﹁完了||死了||﹂   ﹁你覺得後悔嗎,賽弗勒斯?﹂   ﹁我寧肯||寧肯死的是我||﹂   ﹁但是現在你這樣有什麼用呢?﹂鄧布利多冷冷地說,﹁如果你愛莉莉•伊萬斯,如果你真的愛她,那麼你以後該走哪條路就很清楚了。﹂   石內卜沉浸在痛苦的陰霾之中,鄧布利多的話彷彿經過了很久才傳入他耳中。   ﹁你||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她怎麼死的,為什麼會死,別讓她白死。幫我保護她的兒子吧。﹂   ﹁他不需要保護了,黑魔王已經消失了||﹂   ﹁黑魔王會回來的,那時哈利•波特會非常危險。﹂   過了很久,石內卜才重新恢復過來,終於,他說道:﹁好吧,好吧。但是永遠||永遠不要告訴別人,鄧布利多!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我受不了||尤其是波特的兒子||你發誓!﹂   ﹁你要我發誓,賽弗勒斯,永遠不把你最真實的一面告訴他?﹂鄧布利多嘆了口氣,看了看石內卜那張激動痛苦的臉。﹁如果你堅持的話||﹂   辦公室的景象消失又立刻重組起來。石內卜在鄧布利多面前來回踱步。   ﹁||像他爸爸一樣是個庸才,又傲慢自大,愛破壞規矩,愛出風頭,魯莽衝動||﹂   ﹁你對他有偏見,賽弗勒斯,﹂鄧布利多從︽變形日報︾中抬起頭來,說道:﹁別人都說那孩子很謙虛,討人喜歡,也蠻有天賦的,我個人也覺得他是個有魅力的孩子。﹂   鄧布利多翻了一頁報紙,頭也不抬的說道:﹁盯著點奇洛好嗎?﹂   一片顏色攪動起來,然後周圍黑了下來。石內卜和鄧布利多站在大廳入口不遠處,最後一幫從聖誕舞會出來的人正往宿舍走。   ﹁怎麼樣?﹂鄧布利多咕噥道。   ﹁卡卡羅夫的黑魔標記也開始變黑了。他慌成一團了,害怕被算老帳,你知道黑魔王倒台後他幫著魔法部做了多少事。﹂石內卜從側面看著鄧布利多彎鉤鼻子的側影,﹁只要黑魔標記亮起來卡卡羅夫就會逃走。﹂   ﹁是嗎?﹂鄧布利多輕輕的說,這時芙蓉•德拉庫爾和羅傑•戴維斯說笑著從前面走過去了。﹁那你打算跟他一起逃嗎?﹂   ﹁不,﹂石內卜說道,他的黑眸落在芙蓉和羅傑消失的身影上。﹁我可不是他那樣的懦夫。﹂   ﹁你當然不是,﹂鄧布利多肯定道,﹁到現在為止你比卡卡羅夫勇敢多了。你知道,我有時覺得我們分院分得太草率了||﹂他走開了,留下了看上去有些吃驚的石內卜||   哈利又站在校長辦公室了,現在是晚上,鄧布利多側身跌坐進桌子後面的椅子裡,顯然正處於半昏迷狀態,他的右手垂在一側,顏色焦黑。石內卜正用魔杖指在那隻手的手腕上,唸著咒語,同時用左手將滿滿一杯金色藥水灌進鄧布利多喉嚨裡。過了片刻,鄧布利多眼簾顫動,睜開了眼睛。   ﹁為什麼?﹂石內卜單刀直入的說,﹁為什麼你要戴上那個戒指?那上面被下了咒語,你肯定知道的,那為什麼還要碰它?﹂   鄧布利多面前的桌子上放著馬沃洛•岡特的戒指。戒指斷裂了,葛來芬多之劍就放在它旁邊。鄧布利多面上神色痛苦。﹁我||挺傻的,我被強烈的誘惑了||﹂   ﹁被什麼誘惑了?﹂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   ﹁你還能回到這兒簡直就是奇蹟!﹂石內卜似乎很生氣,﹁那枚戒指上被下了極其強大的咒語,只求能控制住它就很不錯了,我只能把咒語封閉在你的一隻手上一段時間||﹂   鄧布利多抬起那隻焦黑的廢手,那表情好像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賽弗勒斯,你覺得我還有多長時間?﹂   鄧布利多語氣很平和,就像在問明天的天氣。石內卜猶豫片刻說道:﹁我也說不準。也許還有一年。沒辦法除掉這個咒語,早晚會擴散的,它是那種時間越長就越厲害的咒語。﹂   鄧布利多笑了。得知自己只有不到一年的命看起來對他沒多少打擊。   ﹁有你在身邊我算是幸運的,很幸運了,賽弗勒斯。﹂   ﹁如果你早點找我,我可能還能給你爭取更多的時間。﹂石內卜不快的說,他盯著碎裂的戒指和那把劍。﹁你覺得打碎戒指就能消滅其中的惡咒嗎?﹂   ﹁差不多吧||我當時毫無疑問失去意識了||﹂鄧布利多說道。他掙紮著坐直了身體。﹁那麼,這也讓以後的事簡單多了。﹂   石內卜感到迷惑不解,而鄧布利多笑了。﹁我已經知道了伏地魔在我身邊安排了人的計劃。他打算讓可憐的馬份那孩子來殺我。﹂   石內卜坐進鄧布利多辦公桌對面那張哈里經常坐的那張椅子裡,哈利覺得他還想繼續討論鄧布利多那隻廢手的問題,然而鄧布利多抬起另一隻手做了個拒絕再談的手勢。   石內卜皺眉說道:﹁黑魔王並沒指望跩哥能夠成功,這只是懲罰盧修斯上次的失敗而已,讓跩哥的父母看著他失手被抓,慢慢的折磨他們。﹂   ﹁那就是說,那孩子跟我一樣被判了死刑,﹂鄧布利多說道,﹁那麼一旦跩哥失敗了,接替他繼續完成任務的人就應該是你吧?﹂   短暫的靜默。   ﹁我認為那就是黑魔王的計劃。﹂   ﹁伏地魔預見到在不久的將來他不再需要一個霍格華茲的奸細了嗎?﹂   ﹁是的,他相信他很快就能把整個學校佔領。﹂   ﹁那麼一旦學校真的落入他的魔掌,﹂鄧布利多輕聲說道:﹁你曾經向我發誓要盡你所有力量保護霍格華茲的學生們對吧?﹂   石內卜費力地點了點頭。   ﹁很好。那麼現在,你最首要的任務是弄清楚跩哥究竟想幹什麼。一個受驚的孩子無論對別人還是對他自己都可能造成傷害。幫助他,保護他,他會接受的,他喜歡你||﹂   ﹁||自從他父親失勢後他就遠沒那麼喜歡我了。跩哥說都是我的錯,他覺得我篡奪了盧修斯的位置。﹂   ﹁都一樣,試試看吧。那孩子的陰謀可能會害了無辜的人,那比我的性命重要的多。不過最終把他從伏地魔的怒火中解救出來的辦法只有一個。﹂   石內卜挑眉,帶著諷刺的口氣問道:﹁你想讓他殺了你?﹂   ﹁當然不是。我想讓你殺了我。﹂   屋子裡沉寂了很久,直到被一種奇怪的滴答聲打破。那是鳳凰福克斯正在咬魚骨的聲音。   ﹁我現在就動手怎麼樣?﹂石內卜的聲音裡有濃重的譏諷味道,﹁或者再等一會兒,等你琢磨好了自己的墓誌銘以後我再動手?﹂   ﹁哦,不是現在,﹂鄧布利多笑著說,﹁我敢說那個時刻該出現時自然就會出現,照今晚的情形看來。﹂他暗示著自己那隻枯萎的手說道,﹁我肯定過不了一年。﹂   ﹁要是你不怕死,﹂石內卜粗暴的說,﹁幹嗎不讓跩哥下手呢?﹂   ﹁那孩子的靈魂還沒墮落到那個地步。﹂鄧布利多說,﹁我不能讓他的靈魂因為我被毀掉。﹂   ﹁那我的靈魂就墮落到那個地步了,對吧,鄧布利多?那我的靈魂怎麼辦?﹂   ﹁你很明白,幫助一個老人解除痛苦和屈辱究竟是不是件傷害靈魂的事。﹂鄧布利多說,﹁我求你幫我這個大忙,賽弗勒斯,因為我已經死定了,就像查得利炮彈隊肯定要繼續墊底那麼肯定。我承認我想要死的痛快一點,這樣就可以從一大堆煩心事裡面解脫出來。煩心事可多了,就說格雷伯克吧,聽說伏地魔把他招降了,還有親愛的貝拉特裡克斯,她總是喜歡跟自己的獵物玩一會兒再吃掉它。﹂   他聲音很輕快,但是他的一雙藍眼睛像往常盯著哈利那樣盯著石內卜,好像他們正在討論的那個靈魂就在眼前。最終石內卜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鄧布利多看起來很滿意。   ﹁謝謝你,賽弗勒斯||﹂   辦公室的景象消失了,現在石內卜和鄧布利多一起在晨曦中漫步在廢棄的城堡空地上。   ﹁你和波特在幹什麼?這些天整晚你們都在一起。﹂石內卜突然問道。   鄧布利多看上去很疲倦。   ﹁為什麼?你不再關他的禁閉了?賽弗勒斯,那孩子應該多花時間在屋裡而不是在外面跑。﹂   ﹁他又變得像他爸爸一樣了||﹂   ﹁也許只是表面上像而已,他的本質還是更像他媽媽的。我和哈利在一起因為我有很多事要和他談,必須告訴他一些信息,省得以後來不及說。﹂   ﹁信息||﹂石內卜重複這個詞,﹁你信任他||卻不信任我。﹂   ﹁這不是信任與否的問題。你我都知道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必須告訴那孩子他必須知道的東西,這很重要。﹂   ﹁那為什麼你不告訴我那些信息呢?﹂   ﹁我覺得不該把所有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特別是不能放在一隻總在伏地魔身邊徘徊的籃子裡。﹂   ﹁是你叫我接近他的!﹂   ﹁是的,而且你做的非常非常好。別以為我低估了你的處境有多危險,賽弗勒斯,能傳給伏地魔看似有價值的信息同時又能保密,這個工作除了你能勝任之外我沒有可信任的人。﹂   ﹁但是你更信任那個不會用大腦封閉術的孩子,他的魔法平庸,而且還和黑魔王的思維直接相通!﹂   ﹁伏地魔害怕那種思維的相通!﹂鄧不利多說道,﹁不久前他還小小的嘗到了和哈利共享思維的苦頭。那是一種他從沒體驗過的痛苦。他不會再想要去控制哈利,我肯定,至少不是通過那種方法。﹂   ﹁我不明白。﹂   ﹁伏地魔那殘缺的靈魂不能忍受與一個像哈利那樣的靈魂接觸。就像把舌頭放在凍鐵上,就像把肉放在火上烤||﹂   ﹁靈魂?可我們說的是思維!﹂   ﹁對於哈利和伏地魔來說,這兩個是一回事。﹂   鄧不利多環視四周,確定這裡只有他們倆。他們已經走到禁林邊上,但沒發現有人偷聽的跡象。   ﹁你殺了我以後,賽弗勒斯||﹂   ﹁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卻還指望我給你幫那個小忙!﹂石內卜咆哮著,他瘦削的臉上閃動著實實在在的憤怒。﹁你認為這一切都想當然,鄧不利多!也許我得變卦了!﹂   ﹁你對我發過誓的,賽弗勒斯,而且當我們說道你要替我辦事時,我想你是同意要好好照顧你那位史萊哲林小朋友的!﹂   石內卜看起來既憤怒又不情願。鄧不利多嘆氣道。   ﹁今晚十一點鐘到我辦公室來,賽弗勒斯,那時你就不會抱怨我不信任你了||﹂   他們又回到了鄧不利多的辦公室,窗外一片黑暗。鳳凰福克斯靜靜呆著,石內卜也安靜的坐著,鄧不利多圍著他踱步子,一邊在說話。   ﹁不到最後一刻,不到必要的時候,哈利不應該知道,否則他怎麼能有勇氣來做該做的事呢?﹂   ﹁什麼是他該做的事?﹂   ﹁那是哈利和我之間的事,現在好好聽著,賽弗勒斯。我死以後會有那麼一天,不要跟我爭,別打斷我!會有那麼一天伏地魔會為他的那條蛇而感到擔心。﹂   ﹁擔心納吉尼?﹂石內卜很震驚。   ﹁沒錯。只要有一天伏地魔不再派那條蛇出去執行命令,而是把它用魔法保護起來,我想那時,就是告訴哈利的時候。﹂   ﹁告訴他什麼?﹂   鄧不利多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告訴他在伏地魔企圖殺死他的那個晚上,當莉莉用生命為他立起一道保護屏障時,索命咒反彈到伏地魔身上,而伏地魔的一片靈魂也撕裂開來,寄生在那棟倒塌建築物中唯一活著的靈魂上了。伏地魔的一部分在哈利體內活動著,這也是為什麼他能與蛇交談、他的思維能與伏地魔相通的原因。只要伏地魔丟失的那片靈魂碎片還在哈利身上被保護得好好的,伏地魔就死不了。﹂   哈利好像是從一條長長的隧道中看著另一頭的兩個人,他們離他那麼遠,他們的聲音迴蕩在耳朵裡,顯得如此陌生。   ﹁那麼那孩子||那孩子必須死?﹂石內卜相當冷靜地說。   ﹁而且必須是伏地魔自己動手,賽弗勒斯,這很重要。﹂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然後石內卜開口道:﹁我以為||這麼多年來||我們都在為她保護他,為莉莉。﹂   ﹁我們是一直在保護他,因為必須教他、培養他,讓他能夠擁有足夠的勇氣。﹂鄧不利多仍舊緊閉雙眼。﹁同時,伏地魔和他之間的聯繫像寄生蟲一樣在滋長。有時我覺得他自己也懷疑過,如果我料得不錯,他安排好一切後肯定會去赴死的,那就意味著伏地魔的末日到了。﹂   鄧不利多睜開了眼睛,石內卜看起來十分驚恐。   ﹁你一直保護他的生命就是為了讓他在關鍵時刻去死?﹂   ﹁別這麼驚訝,賽弗勒斯,你曾經眼看著多少人死去啊?﹂   ﹁以前那些都是我救不了的。﹂石內卜說道,他站了起來。﹁你利用了我。﹂   ﹁什麼意思?﹂   ﹁我為你做間諜,為你說謊,為你身陷險境。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保護莉莉•波特的兒子。現在你告訴我把他養大就是為了把他像豬一樣宰||﹂   ﹁這很令我感動,賽弗勒斯,﹂鄧不利多嚴肅的說道,﹁但是說到底,畢竟你已經變得想要保護那孩子了吧?﹂   ﹁保護他?﹂石內卜大叫:﹁護法現身!﹂   他魔杖尖端跳出一隻銀色的母鹿。她落在辦公室地板上,跳著穿過屋子,飛出了窗戶。鄧不利多看著她飛走,在那銀色光芒消退後他轉身去看石內卜,他的眼中充滿淚水。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嗎?﹂   ﹁永遠都是。﹂石內卜說道。   場景又變了。這次哈利看見石內卜在辦公桌後面衝著鄧不利多的畫像說話。   ﹁你得告訴伏地魔哈利從他姨媽家出發的正確日期,﹂鄧不利多說,﹁伏地魔知道你掌握很多信息,如果不這麼做會引起懷疑。但是,你必須矇騙過他,我想那樣可以保證哈利的安全。試試去找蒙頓格斯•弗萊奇幫你。還有,賽弗勒斯,如果你不得不參與追蹤,那麼你要儘量別露出馬腳,要演得像一點||我就靠你來矇騙伏地魔了,越久越好,否則霍格華茲就會落入魔掌。﹂   現在石內卜正在一間不熟悉的酒館裡跟蒙頓格斯交頭接耳。蒙頓格斯滿臉迷茫空洞,而石內卜則眉頭緊鎖。   ﹁你得去提醒鳳凰社的人,讓他們偽裝起來,用複方湯劑,弄幾個一模一樣的波特。只有那樣才管用。你要忘記是我告訴你的,你要表現得是你自己的主意,明白了嗎?﹂   ﹁明白。﹂蒙頓格斯嘟囔著,目光散亂。   現在哈利正在石內卜身邊,跟著他騎著掃帚一起飛行穿過夜空。他身邊有一群食死徒圍著,前面是路平和偽裝成哈利的喬治||一個食死徒來到石內卜前面舉起了魔杖,指向路平的後背。   ﹁神鋒無影!﹂石內卜喊道。   但是這道本來沖那食死徒拿魔杖手而去的咒語卻打偏了,撞在喬治身上。   下一個場景,石內卜跪在小天狼星老房子的臥室裡。當他讀著莉莉從前的信時,眼淚順著他的鷹勾鼻子不停滑落。信的第二頁只有幾個字。   ﹁不能再和格林沃德做朋友了,我覺得她一定是瘋了!   愛你的莉莉﹂   石內卜把有莉莉簽名的那一頁折起來揣進袍子裡,然後把手中拿著的照片撕成兩半,留下有莉莉笑容的那一半,把有詹姆和哈利的那一半扔回到櫃子底下的地上||   然後石內卜又一次站在校長辦公室裡,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匆忙的跑回到自己的畫像中來。   ﹁校長!他們在森林裡安營紮寨呢,那個泥巴種||﹂   ﹁別用那個詞!﹂   ﹁||那個叫格蘭傑的女孩,打開包的時候提到了那個地方,我聽見了!﹂   ﹁很好,非常好!﹂校長椅後面的鄧不利多肖像大聲說道,﹁現在,賽弗勒斯,那把劍!別忘了只有在必要和他有足夠勇氣的情況下||不能讓他知道你把劍給了哈利!伏地魔透過哈利的思維能看到你做了什麼||﹂   ﹁我知道,﹂石內卜敷衍道,他走到鄧不利多肖像跟前一拉,畫像滑開,出現一個隱蔽的洞口,他從裡面取出了葛來芬多之劍。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把劍給波特那麼重要呢?﹂石內卜一邊說一邊穿上飛行斗篷。   ﹁不,我覺得不用。﹂鄧不利多的畫像說道,﹁他知道用劍來做什麼。賽弗勒斯,你要特別當心,喬治•衛斯理被打傷之後他們見到你不會給你好臉色的||﹂   石內卜在門口轉過身來。   ﹁別擔心,鄧不利多,﹂他冷靜地說,﹁我已經有主意了||﹂   石內卜離開了房間。哈利從冥想盆中抬起頭來,片刻之後他就躺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彷彿石內卜剛剛才把房間門關上。第三十四章 禁林再現 原來,這才是真相。哈利躺在那個他曾經以為自己洞悉了勝利秘密的辦公室裡,把臉埋進一條髒兮兮的毯子,終於明白了自己註定無法倖存。他所要做的,只是平靜地走進死神歡迎的懷抱當中。在赴死之前,他還要切斷伏地魔與人間殘留的那一點兒聯繫。這樣,當最後他沒有任何防備的來到伏地魔面前時,一切就可以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他在高錐克山谷就應該完成的工作到那時也就結束了。兩個人都將死去,無一生還。他感到心臟在胸腔中怦怦地跳動著。真是奇怪,此刻他心中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然而他的心臟卻跳動得如此有力,支撐著他活下去。但是,它就要停止工作了,而且很快就要。時日無多了。假如他站起來,最後一次走過城堡,穿過場地,進入禁林:還剩下多少時間讓他來做這一切呢?   死亡的鼓聲在他躺在地上的身體裡沉重地迴響,恐懼傳遍了哈利全身。他會因恐懼而死嗎?從前,每次在他以為死神即將降臨時,都得以逃脫。可他卻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他求生的慾望總是遠遠超過他對死亡的恐懼。然而,現在他卻並不想逃跑,不想逃離伏地魔。他知道一切已經結束了,現在惟一剩下的只有一條路:死亡。   如果他能在最後一次離開女貞路4號的那個夏夜就死去該有多好||可那支含有高貴的鳳凰羽毛的魔杖救了他!如果他能像海德薇那樣死去該有多好||快得他都不明白這是怎麼發生的!或者如果他能將自己的身體擋在魔杖前||為了保護一個他所愛的人該有多好||他現在甚至有些妒忌他的父母能夠那樣死去。然而,這樣無情地走向自己的末日需要另一種勇氣。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在輕輕顫抖,儘管沒有人看得見||牆上的肖像已經全部空了||他還是努力去控制它們。   他非常緩慢地坐起身來。這麼做的同時,他比從前更加強烈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並且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鮮活的生命。為什麼以前他都沒有認識到自己||大腦、神經和跳動的心臟||也是一個奇蹟呢?它們都將消失,或者說,至少他是要離開它們的。他的呼吸漸漸變得緩慢而深沉,他感到嘴巴和喉嚨很乾,連眼睛也是。   鄧布利多的出賣幾乎不算什麼。如今哈利終於意識到,他們顯然一直有一個更大的計劃,   只是他以前太傻才沒有發現。他甚至從未懷疑過,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鄧布利多是希望他活下去的。現在他才明白,他生命的長短僅僅取決於消滅所有的魂器所需的時間。鄧布利多把銷毀魂器的工作交給了自己,而自己也遵從他的指示,繼續破壞著那不僅把伏地魔,也把他同這個世界聯繫起來的紐帶!多麼簡潔,多麼優雅,不用再浪費其他任何一條生命,而是把這危險的任務留給那個已經被標記了﹃殺戮﹄的男孩。他的死不會是一件不幸的事,而是給伏地魔的又一個致命一擊。   而且鄧布利多知道哈利是不會逃避的,就算是死他也會堅持到底,因為他已經不怕麻煩地接近並瞭解了哈利,不是嗎?鄧布利多知道,伏地魔也知道,既然哈利已經發現只有憑藉自己的力量才能阻止這一切,那他就不會讓其他的任何人為他而死。死去的弗雷德、路平和唐克斯躺在禮堂中的身影浮現在他腦中無法揮去,有那麼一會兒他簡直都無法呼吸了。死神竟如此急不可耐||   但是鄧布利多高估了哈利。他失敗了:那條蛇活了下來。即使在哈利死後,仍會有一個魂器載著伏地魔的靈魂碎片留在這世上。不過,是的,如果他死了其他人會更容易地完成這個任務。會是誰呢?哈利猜想著。當然,榮恩和妙麗肯定會知道該做什麼||這也許就是鄧布利多希望哈利信任他們的原因吧||這樣的話,假如他提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們還可以將計劃繼續實施下去||   就像雨點敲打在冰冷的窗戶上,他的想法也敲打在那無可爭議的事實之上。那事實就是,他必須得死。我必須死。這一切必須結束。   榮恩和妙麗彷彿離他很遠,就像在一個遙遠的國度,他感覺他們已經分開好長時間了。他決定不向他們告別或者做任何解釋||這是一段註定無法共同經歷的旅途,他們為阻止他所做的努力只會浪費寶貴的時間。他低頭看了看他17歲生日時收到的金表||現在已經被壓扁了||伏地魔留給他投降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半。   他站起來,心臟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樣狂亂地跳動並撞擊著肋骨。也許它知道時間不多了,也許它打算在一切結束之前再跳最後一下。哈利關上辦公室的門,沒有再回頭看。   城堡裡空蕩蕩的,獨自一人大步地穿過城堡時,哈利感到很可怕,就像自己已經死了似的。相框裡的肖像們仍然不知蹤影;所有的地方都異常寂靜,彷彿這裡僅剩的生氣都集中在那個擠滿了死傷者和哀悼者的禮堂裡。   哈利穿上隱形衣,下了樓梯,最後走下大理石台階進入門廳。也許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希望自己能被別人感覺到,看到,把他阻攔下來。但是,隱形衣還是像以前那麼完美而且不可感知,他很容易就到達了前門。   這時,奈威差點兒撞到他的身上。他正和另外一個人一起把傷員從場地上抬進來。哈利下意識地向下看了一眼,頓時覺得胃猛地一沉:是科林•克里維。儘管還沒到年齡,但他一定是像馬份、克拉布和高爾那樣偷偷地溜過來的。在死神的面前,他顯得是那樣的渺小。   ﹁知道嗎,我一個人就能把他照顧好,奈威。﹂奧利弗•伍德像消防員扛梯子那樣一把將科林扛在肩上,走進了禮堂。   奈威扶著門框站了一會,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他看來像個老人。然後他再次出發,抬腳步入黑暗當中去拯救更多的傷者。   哈利回頭看了一眼門廳:人們在裡面忙碌著,試圖互相安慰,喝酒安撫情緒,或者跪在死者身旁祈禱。但沒有看到一個他關心的人||沒有妙麗,沒有榮恩,沒有金妮或者衛斯理家中的任何一員,也沒有露娜。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他生命中剩下的全部時間來交換,只要能讓他再看他們最後一眼。但是如果那樣,他又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回過頭,接著上路呢?也許現在這樣才更好吧。   他走下台階,邁入黑暗當中。已經將近凌晨4點了,場地上死一般的寂靜讓人覺得好像所有人都在屏著呼吸,等著看哈利到底敢不敢去完成的使命。   哈利走向奈威,他正彎腰查看著另一位傷員。   ﹁奈威。﹂   ﹁哎呀,哈利,你差點嚇死我了。﹂   哈利已經把隱形衣拽了下來:這時一個主意忽然在他的腦海中閃現||畢竟他希望一切都萬無一失。   ﹁你要去哪?一個人?﹂奈威有些懷疑地問。   ﹁這都是計劃的一部分,﹂哈利說,﹁有些事我必須去做。聽著,奈威||﹂   ﹁哈利!﹂奈威突然滿臉恐懼地說,﹁哈利,你沒有打算一個人去找伏地魔,對嗎?﹂   ﹁當然,﹂哈利騙他,一副輕鬆的樣子,﹁當然沒這個打算||是一些別的事情。不過我可能會暫時離開。你知道伏地魔的那條蛇嗎,奈威?他有一條巨大的蛇,叫納吉尼||﹂   ﹁是的,我聽說過,它怎麼了?﹂   ﹁它應該被殺死。榮恩和妙麗知道,但是萬一他們||﹂   想起那可怕的情景,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讓他無法繼續說下去,他被迫停了一會。但是他很快讓自己繼續下去:現實很殘酷,他得像鄧布利多那樣,保持頭腦冷靜,確保無論怎樣都有後援人員接著幹下去。鄧布利多死的時候知道還有三個人瞭解魂器的秘密;現在奈威要代替哈利的位置:這樣依然還是有三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要是萬一他們||對付不過來||那麼你就抓住機會||﹂   ﹁殺了那條蛇?﹂   ﹁殺了那條蛇。﹂哈利重複道。   ﹁好的,哈利。你還好著呢,是不是?﹂   ﹁我很好,謝謝,奈威。﹂   可是就在哈利準備離開的時候,奈威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們都會繼續戰鬥的,哈利,知道嗎?﹂   ﹁是的,我||﹂   那種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又襲來了,讓他沒辦法說下去。不過看起來奈威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鬆開手,走開去尋找更多的傷員。   哈利重新把隱形衣蓋在身上向前走去。不遠處有人在走動,接著停在了另一個俯臥在地面上的人跟前。他走到離那個人幾英呎遠的地方時,才意識那是金妮。   他停下腳步。她正蹲在一個輕聲叫著媽媽的小女孩旁邊。   ﹁沒什麼,﹂金妮說,﹁沒事的。我們要把你抬到裡面去。﹂   ﹁可是我想回家,﹂小女孩用微弱的聲音說,﹁我再也不想戰鬥了!﹂   ﹁我懂,﹂金妮說,聲音有些沙啞,﹁很快就好了。﹂   哈利頓時感覺像墜入冰窖一般全身發抖。他真想對著夜空大叫一聲,他想讓金妮知道他在這兒,他想讓她知道他要去哪。他想要被人阻止,被人拽回去,想被送回家||   但是他現在已經在家了。霍格華茲是他所知道的第一個也是最好的一個家。他、伏地魔和石內卜,三個孤兒,都在這兒找到了家的感覺||   金妮現在正跪在那個受傷的女孩身邊,握著她的手。哈利費了很大的勁才讓自己繼續向前走去。他想他看到金妮在他走過的時候四處張望了一下,不知道她是否感覺到了附近有人走過,不過哈利沒有講話,也沒有再回頭。   海格的小屋在黑暗中若隱若現。裡面沒有燈光,沒有牙牙扒著門,發出歡迎他的吠聲。哈利不禁回憶起從前他們去拜訪海格時的情景:火上的那口閃爍著微光的大銅鍋,岩皮餅和巨蠐螬,他那張滿是鬍子的臉,榮恩在吐鼻涕蟲,妙麗幫忙他救走諾伯||   他繼續向前走。到達禁林的邊緣時,他停了下來。   一群攝魂怪正在叢林間滑行;他可以感受到它們腐臭的氣息,他不敢保證自己能安全地穿越禁林。他已經沒有力氣來召喚守護神了。而且他在不能自已地發抖。畢竟,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在他還能呼吸的每一秒鐘裡,草地的清香,掠過臉龐的冷空氣,都變得這麼珍貴:想想那些有著大把光陰的人們,對時間毫不愛惜,肆意揮霍著,可他卻拚命地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可他知道自己必須堅持。這個漫長的遊戲已經結束了,告密者也被抓住了,現在是離開的時候了||   金色飛賊。   他用手指在脖子上緊張地摸索了一會,然後把一個小袋子拽了出來。   最後關頭再打開。   哈利冷靜地低頭注視著它。既然他現在希望時間儘可能地慢下來,他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更快了,思維則更是如此。   現在就是最後關頭。現在就是打開的時候。   他把飛賊貼在嘴唇上,輕聲說道:﹁我就要死了。﹂   飛賊的蓋子打開了。他放下手,在隱形衣下舉起跩哥的魔杖,低聲說:﹁螢光閃爍。﹂一塊黑色的石頭緩慢地從分成兩半的飛賊中間漂浮了下來,帶著﹃?啪﹄的輕響。回魂石沿著那條代表著元老魔杖的直線﹃啪﹄的一聲裂開了。不過代表著回魂石和隱形衣的圓形和三角形仍然依稀可見。   哈利又一次不假思索就明白了:他們根本不用復活,因為哈利即將隨他們而去。事實上不是他在召喚他們,而是他們在召喚他。   他閉上雙眼,把石頭在手中轉動了三次。   他知道他成功了,因為他可以聽到他四周有輕微的移動聲,有虛弱的身影在禁林邊緣那鋪滿了樹枝的土地上輕輕地走動著。他睜開眼睛環顧四周。   他知道,他們既不是鬼魂也不是真正的人。他們就像很久以前裡德爾從日記中逃出來的時候那樣,那是一段已經凝固在腦海中的記憶。他們向他走過來||看起來比活人來得虛幻,卻比鬼魂來得真實。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同樣的充滿愛意的笑容。   詹姆和哈利一樣高。他穿著他死的時候的那身衣服,頭髮髒兮兮的凌亂的翹著,眼鏡有點斜了,像衛斯理先生那樣子。   小天狼星高大英俊,比哈利認識的生活中的他顯得年輕。他的手插在口袋裡,一邊優雅地慢慢跑著,一邊咧開嘴笑著。   路平也很年輕,而且看起來不那麼寒酸,頭髮又黑又厚。回到這個他熟悉的地方,這個少年時曾無數次遊蕩過的地方,他看起來很高興。   莉莉是所有人中最高興的。她走近哈利,把長髮甩到身後。她綠色的眼睛,簡直就跟哈利的一樣。她如此渴望地看著他的臉,就像從來都看不夠似的。   ﹁你真勇敢。﹂   哈利說不出話來。他一直看著她,他真想站在這,就這樣看著她,直到永遠。不,永遠也不夠長。   ﹁你就要到了,﹂詹姆說,﹁非常近,我們||我們是這樣地以你為榮。﹂   ﹁那會疼嗎?﹂   他還來不及阻止,這個幼稚的問題就從他嘴裡冒了出來。   ﹁死嗎?一點也不,﹂小天狼星說,﹁很快的,比睡著還簡單。﹂   ﹁而且伏地魔也希望快點結束。他想讓這一切結束。﹂路平說。   ﹁我不想你們死,﹂哈利說,這些話未經考慮就說了出來,﹁不想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死去。對不起||﹂他充滿歉意對他們說,不過對路平的歉意更多||他幾乎是在懇求路平了。   ﹁||你才剛剛有了孩子||萊姆斯,我很抱歉||﹂   ﹁我也很遺憾,﹂路平說,﹁因為我永遠都見不了他||但是他會知道我為何死去,而且我希望他能理解||為了能讓他生活在一個更美好的世界裡﹂   一陣陰冷的微風吹來,似乎來自禁林的中心,哈利感到他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他知道他們是不會勸他離開的,他必須自己做決定。   ﹁你們會和我在一起的,對嗎?﹂   ﹁直到最後。﹂詹姆說。   ﹁他們看不見你們?﹂哈利問。   ﹁我們是你的一部分,﹂小天狼星說,﹁誰都看不見我們。﹂   哈利看著他的媽媽。   ﹁離我近點兒。﹂他輕聲說。   然後他出發了。攝魂怪的寒意沒有傷害到他;他和他的同伴們一起穿過禁林||他們像守護神那樣保護著他||穿過緊挨著生長在一起的古木,它們的樹枝在頭頂纏繞,根部在腳下糾結。哈利在黑暗中拉緊隱形衣,向森林的深處走去。他不知道伏地魔到底在哪,但他知道自己會找到他的。詹姆,小天狼星,路平和莉莉在他身邊悄無聲息地走著,他們的出現給了他勇氣,讓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的身體和意識好像奇怪地分離了,他的手腳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動著,就好像他已經不是這具自己即將離開的軀體的主人了。他感覺到現在在他身邊行走的這些死去的人們比那些在城堡中的活人更加真切:榮恩、妙麗、金妮。其他的所有人||在他跌跌撞撞地走向生命的盡頭,走向伏地魔時||更像是鬼魂一樣虛無縹緲,遙不可及||   忽然,附近傳來一聲重響和一陣耳語:另外的什麼生物正在朝這靠近。哈利在隱形衣下停了下來,仔細地四處看了看,聽著周圍的動靜,他的爸爸媽媽,小天狼星和路平也停了下來。   ﹁有人在那,﹂附近一個壓低了的粗聲粗氣的聲音說道,﹁他有一件隱形衣,難道是||?﹂   兩個人影出現在近旁的一棵樹後。藉著他們的魔杖閃著微光,哈利看見了亞克斯利和多洛霍夫正盯著黑暗中哈利和他的同伴們所在的位置。不過顯然,他們什麼也看不到。   ﹁確實聽到了什麼聲音。﹂亞克斯利說,﹁你覺得會是動物嗎?﹂   ﹁那個大塊頭海格在這養了一群亂七八糟的東西,﹂多洛霍夫說著回頭看了看。   亞克斯利低頭看了看他的表。   ﹁時間快到了,波特還在磨蹭,他不會來了。﹂   ﹁最好回去吧,﹂亞克斯利說,﹁看看現在的計劃是什麼。﹂   他和多洛霍夫轉身走向禁林深處。哈利尾隨他們。他知道他們會把自己準確地帶到他想去的地方。他朝旁邊看了看,發現媽媽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爸爸對他鼓勵地點了點頭。   他們僅僅走了幾分鐘,哈利就看到了前面的光,然後亞克斯利和多洛霍夫走進了一片林間的空地。哈利知道,這曾經是巨型蜘蛛阿拉戈克住的地方。它那張巨大的蜘蛛網的殘留的碎片還留在那裡,可它的後代們已經被食死徒趕了出去,這裡成了他們的大本營。   空地中間燃著一堆火,搖曳的火光照在一群沉默而警惕的食死徒的臉上。他們中有些人還帶著面具蒙著頭巾,有些人則面無遮掩。兩個巨人坐在圈子的外圍,在火光的照耀下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他們的臉像岩石一樣粗糙,臉上帶著殘忍的表情。哈利看見芬裡厄躲避在一旁玩弄著它的長尾巴,那個金發的大個子萊爾正在輕撫他流血的嘴唇。他看見了盧修斯•馬份||一副受挫的,驚恐的樣子,還有納西莎,她的凹陷的眼睛裡充滿了憂懼。   每一雙眼睛都緊緊看著伏地魔,他正低頭站著,慘白的雙手在元老魔杖上方交叉著。他也許正在祈禱,或者在腦海中靜靜地數數,而哈利,則一動不動地站在這場景的邊緣||想起了小孩子玩躲貓貓時數數的樣子,多麼荒謬!他的身後,納吉尼盤旋蜷縮的身體漂浮在施過咒語的閃閃發光的籠子裡,像一個巨大的光環。   當亞克斯利和多洛霍夫重新回到圈子時,伏地魔抬起頭。   ﹁沒有他的消息,我的主人。﹂多洛霍夫說。   伏地魔的不動聲色。他紅色的眼睛在火光中彷彿就要燃燒起來了。慢慢地,他用修長的手指舉起元老魔杖。   ﹁我的主人||﹂   貝拉特裡克斯說:她坐在離伏地魔最近的位置上,渾身凌亂,臉上有一點血跡,但並沒有受傷。伏地魔起手指阻止了她,她就再也沒有開口,但卻用崇敬的眼光看著伏地魔。   ﹁我想他會來的,﹂伏地魔盯著跳動的火焰,用他清晰而傲慢的聲音說,﹁我期待他的到來。﹂   沒有人說話。他們看起來像哈利一樣害怕,他的心臟狂跳著,似乎下定決心要衝破他的胸腔從這具他準備丟棄的軀殼中逃出去。他拉下隱形衣,把它和魔杖一起塞到長袍下面||他不想和伏地魔決鬥。   ﹁哦,看起來||我可能錯了,﹂伏地魔說。   ﹁你沒有。﹂   哈利聚起他身上所有的力氣,用最大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他不想讓聽見的人覺得他很害怕。回魂石從他麻木的手指中間滑落,借助眼角的餘光,他看到在他向火光走去時,他的父母,小天狼星還有路平都一起消失了。那一刻他覺得除了伏地魔,其他任何人都是無關緊要的。這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不過幻想馬上就消失了。巨人開始咆哮,食死徒們一起站了起來,他聽見人群中有叫喊聲,喘息聲,甚至是笑聲。伏地魔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他紅色的眼睛看見了哈利,然後他就那麼看著哈利向前走,直到他們中間只剩下一堆篝火。   這時有一個聲音叫了起來:﹁哈利,不要!﹂   他轉過身:海格被綁在旁邊的一棵樹上。他不顧一切地拚命扭動著龐大的身軀,頭頂的樹枝都搖晃了起來。   ﹁不!不要!哈利,你在||?﹁   ﹁無聲無息!﹂萊爾的魔杖輕輕一揮,海格就不作聲了。   貝拉特裡克斯跳了起來,充滿渴望地看著伏地魔和哈利,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現在惟一在動的東西就是火光,還有納吉尼||它在伏地魔身後閃著微光的籠子裡一會捲曲一會舒展。   哈利可以感到魔杖挨著他的胸膛,但他沒有去拿。他知道那條蛇被保護得很好,他還知道如果他試圖把魔杖指向納吉尼,無數條咒語會先射向他。哈利和伏地魔仍然注視著對方,這時伏地魔微微把頭偏向一旁,打量著站在他眼前的這個男孩,無唇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罕見的笑容。   ﹁哈利•波特,﹂他輕輕地叫著,聲音柔軟的就像是搖曳的火苗的一部分。﹁大難不死的男孩。﹂   食死徒們都沒有動。他們在等待: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   海格在掙扎,貝拉特克斯在大口喘氣,而哈利居然毫無理由地想起了金妮:她熾熱的眼神,她吻他時的感覺||   伏地魔已經舉起魔杖了,他的頭仍然偏向一邊,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想看看如果他繼續下去的話會怎樣。哈利注視著那雙紅色的眼睛,希望他現在就動手,快點吧,在他還能站著的時候,在他還沒有失去控制,洩露出他的恐懼的時候||   他看見伏地魔的嘴巴張開,一道綠光閃過,一切都結束了。第三十五章 國王十字車站   他趴在地上,想在這一片寂靜中聽見哪怕一點點的聲音。但他確實是一個人。沒有人在監視他,也沒有其他的任何人在這兒。甚至他自己都無法完全肯定他是不是在這兒。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不過可能也只是一會兒的工夫,一個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必須活下去。這個想法比任何別的想法都實在,因為他躺著,實實在在地躺著,在某個未知的平面上,他還有觸覺,而他躺在上面的那個東西也是實實在在地存在著的。   幾乎在他下定結論的同時,哈利意識到他是赤裸著的。但是由於完全確信了這裡只有他一個人,所以這對於他來說就無所謂了,這並沒有激起他的一點興趣。他只想知道,既然他有觸覺,那他是不是應該還有視覺呢,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哈利發現自己還看得見。   哈利躺在一片迷霧中,一片與他以前從未見過的與眾不同的迷霧。他周圍的環境並沒有被霧氣遮掩,更恰當地說是那些霧氣還沒來得急去形成他周圍的景物。他躺在上面的地板似乎一片空白,只是一個簡單的能承載東西的平面。   他坐了起來,他的身上沒有傷口,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根本沒有戴眼鏡。   一陣噪音通過他周圍這些無形的虛無傳到了他的耳邊。那是一個什麼東西掙紮著拍打帶著枷鎖的翅膀的聲音,那是一個令人感到同情的聲音,同時也令人不安。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好像他在鬼鬼祟祟地偷聽一樣,有些可恥。   這時,他希望他是穿著衣服的。還沒等這個想法在他的腦中更清晰一些,不遠處就出現了一件禮袍。他拿起它並穿在了身上,這件禮袍柔軟,乾淨又溫暖。但奇特的是為什麼它會在他想要的時候就立刻出現了呢||   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他是不是在有求必應屋裡?他越往遠看,看見的東西就越多。他的頭頂上是一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玻璃半球形屋頂,也許這裡是一個宮殿。一切都是寂靜的,除了那些從離迷霧不遠處的某個地方傳來的哀號聲||   哈利開始慢慢地感覺到了不安,周圍的事物開始在他眼前出現。一個寬敞的空間,明亮而乾淨,比學校的禮堂還大的大廳,以及一個閃亮的半球形天花板,這裡十分空蕩,只有他一個人,除了||   他後退了一步,他看見了發出那個聲音的東西,它的形狀看起來像一個裸體的嬰兒,它蜷縮在地板上,皮膚很粗糙,好像被剝了皮,它躺在一個凳子下面,不知為什麼好像被憋住了一般,吃力地喘著氣。   他害怕它,儘管它只是一個很小很脆弱,像受傷的嬰兒一樣的東西,他還是不想靠近它。然而他還是慢慢地向它走去,並隨時準備著轉身跑回來。很快地,他已經近到可以碰到它了,但是他還是不敢這麼做,他覺得自己很懦弱。他應該去安慰它為它減輕痛苦,即使它憎惡地排斥著他。   ﹁你幫不了它。﹂   當他在它周圍轉來轉去的時候,鄧布利多向他走來,腳步輕快而挺拔,他身穿著一件破舊的深藍色長袍。   ﹁哈利。﹂他張開手臂,他的雙手都是白皙而完整的。﹁你是一個很棒的小夥子,你很勇敢,是一個勇敢的人,來,我們一起走。﹂   哈利吃驚地跟著鄧布利多大步離開了那哀號的無皮嬰兒。前面有兩把椅子,但哈利之前並沒有注意到它們,它們被放置在不遠處的又高又亮的天花板下面。鄧布利多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而哈利坐進了另一把椅子,他愣愣地盯著自己以前的校長的臉龐。鄧布利多銀色的長髮和鬍鬚,半月眼鏡後面的睿智的藍眼睛,還有鷹鉤鼻:一切都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但是||   ﹁但是你已經死了。﹂哈利說。   ﹁哦,是的。﹂鄧布利多實事求是地說。   ﹁那麼||我也死了?﹂   ﹁啊。"鄧布利多安靜地微笑著說,"這倒是個問題,不是嗎?﹂   ﹁基本上說,我親愛的孩子,我認為沒有。﹂   ﹁沒有?﹂哈利重複道。   ﹁沒有。﹂鄧布利多說。   ﹁但是||﹂哈利本能地把手伸向了他的閃電形傷疤,它好像不在了,﹁但是我一定是死了--我並沒有保護我自己,我愚蠢地讓他殺了我!﹂   ﹁我想那,﹂鄧布利多說,﹁一定就是問題的關鍵。﹂   快樂像燈光,像火焰一般從鄧布利多的身上散發出來:哈利從來沒見過這個男人如此徹底地滿足。   ﹁請解釋一下吧。﹂哈利說。   ﹁但是你已經知道了。﹂鄧布利多無聊地玩著手指。   ﹁我讓他殺了我,﹂哈利說,﹁不是嗎?﹂   ﹁是的,﹂鄧布利多點了點頭,﹁繼續說。﹂   ﹁所以說,那部分在我的體內的靈魂||﹂   鄧布利多更加狂熱地點了點頭,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那它被毀掉了嗎?﹂   ﹁哦,是的!﹂鄧布利多說,﹁他親手毀掉了它,而現在你的靈魂是完整的,完全是你自己的,哈利。﹂   哈利顫抖著肩膀向他們身後那個在凳子底下躺著的受了傷還在發抖的生物望去。   ﹁那是什麼,教授?﹂   ﹁我們誰也幫不上忙的東西罷了。﹂鄧布利多說。   ﹁但是如果伏地魔使用了死咒,﹂哈利重新開口說,﹁而這次沒有人為了保護我而死去--那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我認為你是知道的,﹂鄧布利多說。﹁你往回想,回憶,在他的無知,他的貪婪和他的殘酷的驅使下,他都做了什麼。﹂   哈利拚命地思考,用眼睛掃視周圍的一切,如果他們真的坐在一個宮殿裡,那這也是一個臨時的宮殿,凳子雜亂地排列著,到處都是欄桿,而他,鄧布利多和那個小東西仍然是這裡唯一的生物,答案很容易地就跑到了嘴邊,不費吹灰之力。   ﹁他用了我的血。﹂哈利說。   ﹁完全正確!﹂鄧布利多說,﹁他用了你的血去重獲他的肉身,你的血成了他身體的組成部分,哈利,莉莉的保護魔咒在你們倆的身上同時起作用。導致了只要他活著,你就會活著!﹂   ﹁他活著||我就活著?但是我還以為||我有著完全相反的想法!我以為我們會同歸於盡,那這是一回事嗎?﹂   他被他們身後的那個生物痛苦的嗚咽聲攪得心煩意亂,不斷地回頭去看。   ﹁你確定我們真的不能為它做點什麼嗎?﹂   ﹁不可能有辦法幫它。﹂   ﹁那麼||就請再接著解釋。﹂哈利說。鄧布利多微笑著。   ﹁你是第七個魂器,哈利,一個他從來沒想過要製作的魂器,他使他的靈魂變得極度不穩定,以至於當他做出殺死你的父母,還企圖要殺死小孩子的邪惡行為時,靈魂就自動分裂了出來。但是從那間屋子裡逃出來時,他絕對不知道他留下的不只是他的身體,他還使他的一部分靈魂和你||謀殺的倖存者||鎖在了一起。   ﹁但是他知道的東西一直都少得可憐,哈利,這是伏地魔最沒用的地方,他從來不費神去理解去領會,關於家養小精靈與孩子們的故事,關於愛,關於忠誠和清白,伏地魔不理解也不知道這些,什麼也不知道。而這些東西所擁有的力量是遠遠超過他的,是任何魔法都無法匹敵的,這是一個他永遠也理解不了的事實。   ﹁他以為他用了你的血就可以使他強大起來,他把你母親的一小部分魔法也帶進了他的體內。她的愛也留存在了他的體內,所以你是伏地魔最後的寄託。﹂   鄧布利多微笑著看著哈利,而哈利則盯著他。   ﹁那你知道這些?你||一直都知道?﹂   ﹁我猜的,但是我的猜測通常是對的。﹂鄧布利多歡快地說。   他們似乎靜靜地坐了好久,直到他們身後的那個生物開始繼續嗚咽和顫抖。   ﹁還有,﹂哈利說,﹁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我的魔杖毀壞了他借來的魔杖?﹂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就猜一下。﹂哈利說。鄧布利多笑了幾聲。   ﹁你必須要知道的,哈利,就是你和伏地魔已經共同進入了一個未知的魔法領域。我也只能推測一下是怎麼回事,畢竟這是從來沒出現過的情況,沒有一個魔杖製造師能預料得到這種情況或是,向伏地魔解釋清楚前因後果。   ﹁你現在知道了,伏地魔恢復肉身時無意間使你們兩人之間的聯繫加強了,他的一部分靈魂仍然依賴於你,而為了使自己更強大,他吸收了一部分你母親的愛。如果他知道這種愛的無比強大的可怕力量的話,我想他是不敢去碰你的血的||不過,如果他早就知道的話,那他就不會做伏地魔了,更不會殺死那麼多人了。   ﹁確認了這種互相的聯繫,也就確認了你們兩人的命運是空前地緊密相連的,伏地魔用一根和你的魔杖杖心相連的魔杖去攻擊了你。結果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兩根魔杖的杖心稍稍起了反應,伏地魔怎麼也想不到他的魔杖和你的魔杖是兄弟,這是他從未預料到的。   ﹁其實那天晚上他比你還要擔心害怕,哈利,你面對甚至接受了可能到來的死亡,這是伏地魔他永遠也做不到的,你在精神上和勇氣上獲勝了,你的魔杖壓制住了他的,而這時,兩個魔杖間出現了反應,這正顯示出了它們主人之間的聯繫。   ﹁我認為那天晚上你的魔杖從他的魔杖中吸收了一部分魔法,甚至包含一部分伏地魔自己的力量。所以在他追擊你的時候你的魔杖認出了他,認出了這個既是兄弟又是死敵的人,於是你的魔杖反湧出了一些伏地魔自己的力量來攻擊他,盧修斯的魔杖從來沒承受過如此強大的力量。現在你的魔杖包含著你的巨大的勇氣和伏地魔致命的力量:盧修斯的破魔杖怎麼可能挺得住呢?﹂   ﹁那既然我的魔杖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那為什麼妙麗還能把它弄壞呢?﹂哈利問。   ﹁我親愛的孩子,它的不尋常的力量只是針對伏地魔的,伏地魔他對魔法的規則是如此地無知,只有對他,魔杖才顯示出不尋常的力量,換句話說,這時你的魔杖幾乎就和擁有極其強大力量的魔杖一樣了,我確信。﹂鄧布利多溫和地結束了這番話。   哈利坐在那兒想了好久,或者可能也就是幾秒,在這種地方很難感覺到﹁時間﹂。   ﹁他用你的魔杖殺了我。﹂   ﹁他打算要用我的魔杖殺你,但他失敗了。﹂鄧布利多糾正哈利說。﹁我想我們可以確定你沒有死--當然,﹂他加上一句,似乎是怕有些失禮,﹁我不是在說你沒有受難,我確定你受的折磨已經夠多了。﹂   ﹁儘管這樣,但我此時此刻感覺很好。﹂哈利說,一邊低頭看他那乾淨無疵的手。﹁那麼,我們到底在哪裡?﹂   "哦,我正想問你這個問題,"鄧布利多環顧周圍,說,﹁你認為我們這是在那兒?﹂   在鄧布利多問之前,哈利還不知道,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看起來,﹂他慢慢地說,﹁好像是國王十字車站。但是這裡空空的,連清潔工也沒有,而且在我看來,這裡也沒有火車。﹂"   ﹁國王十字車站!﹂鄧布利多毫不掩飾地咯咯笑了起來。﹁多麼美好,是真的嗎?﹂   ﹁好吧,那你說我們這是在哪裡?﹂哈利心懷戒備地說。   ﹁親愛的波特,我根本不知道。但據他們說,這是你的派對。﹂   哈利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鄧布利多讓他惱怒了。哈利對他怒目而視,然後他想起有比他們當前處境中的問題更緊急的事情。   ﹁死聖,﹂他說,滿意地看到鄧布利多臉上的微笑隨著他的話消失了。   ﹁啊,是的。﹂他說。他看上去甚至有些焦慮。﹁怎麼了?﹂   從哈利第一次見到鄧布利多起,他就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如此的不像一個老人,一點都不像。他看起來就像一個被抓住做錯事的頑皮男孩。   ﹁你會原諒我麼?﹂他說,﹁你會原諒我對你不信任麼?原諒我沒有把一切告訴你?哈利,我只是害怕你會像我一樣失敗。我只是害怕你會犯和我一樣的錯誤。我希望你能原諒我,哈利。我知道,很久以來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優秀的男子漢。﹂   ﹁你要說什麼?﹂哈利問,被鄧布利多的音調鎮住了,還有他的眼睛裡突然冒出的淚水。   ﹁死聖,死聖,﹂鄧布利多咕噥說,﹁一個絕望男人的夢想!﹂   ﹁但是它們是真實存在的!﹂   ﹁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是危險的,還引來了一大群傻瓜。﹂鄧布利多說,﹁我就是一個這麼愚蠢的人。但是你是知道的,不是嗎?我對你再也沒有什麼秘密了,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麼?﹂   鄧布利多將他整個身子轉過來朝向哈利,眼淚在他的明亮的藍眼睛裡閃閃發光。   ﹁死亡之杖,哈利,死亡之杖!從根本上說,與伏地魔相比,我要好一些嗎?﹂   ﹁你當然比他好,﹂哈利說,﹁當然||你問這個幹什麼?你從來都儘可能避免殺人。﹂   ﹁是的,是的,﹂鄧布利多說,他就像一個尋找定心丸的孩子,﹁然而,我也曾經尋求過征服死亡的方法,哈利﹂   ﹁不是他那種方法。﹂哈利說。畢竟他開始對鄧布利多生氣了,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是在高高的拱形的天花板下坐下來,聽著鄧布利多為自己辯護。   ﹁是死聖,不是魂器。﹂   ﹁是死聖,﹂鄧布利多嘀咕著,﹁不是魂器,真的。﹂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他們後面的生物發出嗚咽聲,但哈利不再去注意它了。   ﹁格林德沃也在找它們?﹂他問。   鄧布利多閉了一會眼睛,點了點頭。   ﹁那件事,是最最重要的,使我們走到一起。﹂鄧布利多安靜地說,﹁兩個聰明而自負的男孩子共同的嚮往。他想要去高錐克山谷||我可以肯定你已經猜到了||是因為伊格諾思•佩弗利爾的墳墓。他想要探訪第三個弟弟死去的地方。﹂   ﹁這麼說那個故事是真的?﹂哈利說,﹁全都是真的?佩弗利爾三兄弟||﹂   ﹁||正是故事裡的三兄弟。﹂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哦,是的,我是這樣想的。無論他們是否在一條孤單的小路上遇到了死神||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佩弗利爾兄弟只是很有天賦的懂黑魔法的巫師,他們成功地製作出了那些威力強大的魔法物件。那個他們最後成為死神的聖徒的故事,對我而言是可以讓我興奮得跳起來的傳說。   ﹁那件斗篷,正如你所知,隨著時間流傳下來,從父親到兒子,母親到女兒,一直流傳到伊格諾思的最後一批後代,就像伊格諾思一樣在高錐克山谷出生的人。﹂   鄧布利多向哈利微笑著。   ﹁我?﹂   ﹁你。你猜得很對。我知道,為什麼斗篷在你父母死去的時候會屬於我,詹姆在那之前的幾天展示給我看過。這樣就解釋了為什麼他在學校裡做了那麼多違紀的事卻沒有被發現。我幾乎不能相信我所看到的。我借走了它,想要研究一下。自從我放棄集齊死聖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但是我也忍不住,我忍不住想要好好看看||它是我從未見過的斗篷,非常舊,但在各個方面都很完美||然後你的父親死去了,我最終有了兩件死聖,完全屬於我!﹂   他的聲音忍不住露出痛苦之意。   ﹁但斗篷也不會幫助他們活下來,﹂哈利很快地說,﹁伏地魔知道了我的父母在哪裡。而斗篷並不能抵抗咒語。﹂   ﹁是的,﹂鄧布利多嘆著氣說,﹁是的。﹂哈利等著,但是鄧布利多不再說話,所以哈利開始提示他。   ﹁所以當你見到斗篷時就放棄了尋找死聖?﹂   ﹁哦,是的。﹂鄧布利多微弱地說。看上去他是強迫自己面對著哈利的眼睛。﹁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知道的。不過你不會比我更輕視我自己。﹂   ﹁可我沒有輕視你。﹂   ﹁以後你會的。﹂鄧布利多說。他深深地呼吸,﹁你知道我的妹妹得病的秘密,那是麻瓜干的,讓她變成了那個樣子。你知道我可憐的父親是如何尋找他們報仇,如何被判了刑,如何在阿茲卡班死去的。你也知道我的媽媽用盡一生來照顧阿瑞娜。   ﹁我憎恨這一切,哈利。﹂   鄧布利多坦率而冷淡的說了這一切。他的目光越過哈利的頭頂,看向遠方。   ﹁我是極有天賦的,我是才華橫溢的。我想要逃離。我想要出人頭地。我想要得到榮譽。   ﹁別誤解我,﹂他說,痛苦在他的臉上顯現,使他看上去又變回了老人,﹁我愛他們,我愛我的父母,我愛我的弟弟妹妹。但是我是自私的,哈利,比你||一個非常無私的人||能夠想像得到的要自私得多。   ﹁所以,在我的母親死去後,我承擔起了照顧有病的妹妹和任性的弟弟的職責,我既憤怒又悲痛地回到了我的村莊。我想這使我陷入困境而且浪費了我的時間。就在這個時候,他來了||﹂   鄧布利多再次直視著哈利的雙眼。   ﹁格林德沃。你簡直無法想像他的想法是怎樣吸引了我,哈利,讓我著迷。麻瓜被我們用武力強迫去做一些對我們有用的事。我們巫師勝利了。格林德沃和我,成了兩個年輕的光榮領袖。   ﹁哦,我還是有顧慮的。但我用空洞的語言撫慰我的良心。一切都會變好的,任何傷害麻瓜的行為都會帶給巫師無數好處。在我內心深處,我會不知道格林德沃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我想我知道,但是我閉上雙眼,不去理睬。如果我們的計劃實現了,我所有的夢想都會成真。   ﹁而且在我們計劃的核心,就是死聖!它們令他那麼著迷,它們令我們倆那麼著迷!那個無懈可擊的魔杖可以引導我們擁有極端的力量!那塊回魂石對他而言||雖然在他面前我假裝我不知道||是一支陰屍軍隊,而對我而言,我承認,那意味著我父母的重生,我肩負著重大的使命   ﹁至於斗篷||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過多的討論過斗篷,哈利。我們兩個可以不借助斗篷而很好的隱藏自己,依靠魔法,當然,是那種你可以保護主人和遮擋其他人的魔法。我想,如果我們找到了它,可能會對藏起阿瑞娜很管用。但是我們對斗篷的最主要的興趣在於它是那三樣東西的組成部分,傳說中人只有得到所有三樣東西才能征服死亡,那個被我們認定為是不可能被征服的東西。   ﹁無敵的死神!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癲狂的兩個月,噩夢般的兩個月,使我疏忽了遺留下來的我的兩個家庭成員。   ﹁然後,你就知道發生什麼了。我的粗魯的、無知的卻更值得敬佩的弟弟告訴我妹妹病重。我不想聽到他吵著告訴我妹妹的事,我不想聽到自己因為一個多病而嬌弱的妹妹而無法出行去尋找死聖。   ﹁爭執演變成了鬥毆。格林德沃失去了控制。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但是我假裝我不知道,結果他暴露出了他凶殘的一面,而阿瑞娜||儘管她曾受到我母親的細心呵護||但此刻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躺在地上死去了。﹂   鄧布利多發出了一陣氣喘聲,留下真摯的眼淚。哈利伸出手,很高興地發現他可以碰觸到鄧布利多。他緊緊地抓住的鄧布利多的胳膊,讓他漸漸地平靜下來。   ﹁然後,格林德沃逃跑了,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想到他會離開。他消失了,帶著他爭權奪勢的計劃,折磨麻瓜的陰謀,以及對死聖的夢想||我曾經鼓勵他幫助他實現的夢想。他逃走了,而我留下來將妹妹下葬,並學著在內疚和沉重的哀痛裡生活。那是我人生中最可恥的一筆。   ﹁年復一年,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人們說他獲得了一根擁有無限力量的魔杖。在此期間,我不只一次被邀請擔任魔法部長。自然的,我拒絕了,我知道我並不適合執掌權力||﹂   ﹁但你比福吉和斯克林傑強多了!﹂哈利大聲喊出來。   ﹁是嗎?﹂鄧布利多沉重的問﹁我可不那麼確定。當我是一個年輕人時,我曾證明,權力雖然對我有誘惑力,但那卻是我的弱點。這是很奇怪的,哈利,不過也許最適合掌權的人正是那些從未刻意去追求過它的人。那些像你一樣的人,當有領導任務強加在他們身上時,他們只好穿上制服,因為他們不得不這樣做,然後他們便驚奇地發現他們能夠做得很好。我在霍格華茲會更安全。而且我認為我是一個不錯的教授--﹂   ﹁您是最棒的!﹂   ﹁你很善良,哈利。但正當我忙於訓練年輕巫師的時候,格林德沃建立起了一個軍隊。人們說他很害怕我,但也許,和他害怕我比起來,我更懼怕他。   ﹁哦,不是怕死。﹂鄧布利多說,回答了哈利臉上的疑問。﹁不是怕他可能會對我施的魔法,我們是勢均力敵的||也許我還更勝一籌。我害怕的是事情的真相。聽我說,我永遠也不知道在那個令人毛骨聳然的夜裡,到底是誰最後發射咒語殺死了我的妹妹。你也許會說我膽怯,你是對的,哈利,我最害怕的是我一直認為阿瑞娜是因我而死,不僅因為我的傲慢和愚蠢,更是因為我,帶來那場使阿瑞娜死亡的爭鬥的我啊!   ﹁我認為他知道,我認為他知道是什麼使我恐懼,我一直拒絕與他會面,直到再拒絕就太不體面了。人總有一死,但他的死亡看來已經無法避免,而我只好做一些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然後,你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贏了那場決鬥,贏得了那根魔杖。﹂   又一陣靜默。哈利沒有問鄧布利多是否查明了殺死阿瑞娜的到底是誰。他不想知道,也沒打算讓鄧布利多會告訴他。他終於知道了當鄧布利多朝厄裡斯魔鏡中看去的時候他會看見什麼,也明白了為什麼鄧布利多會那麼理解哈利對厄裡斯魔鏡的著迷。   他們靜靜地坐了很久,他們身後那個生物的嗚咽聲已經不再能打擾哈利了。   最後哈利說,﹁格林德沃盡力阻止了伏地魔去追尋那根魔杖。他說了謊,你知道的,他對伏地魔謊稱自己從來都沒有過那根魔杖。﹂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低頭看著他自己的膝蓋,彎彎的鷹鉤鼻上依然閃著淚光。   ﹁他們說他在之後的幾年裡顯示出了自責,他獨自待在努爾蒙德的地下室裡,我希望這是真的,我情願相信他為了他所做的一切感到恐懼和懊悔,也許對伏地魔說謊就是他在企圖彌補他的過錯||防止伏地魔拿走死聖。﹂   ﹁也許也是防止他入侵你的墳墓?﹂哈利提出,鄧布利多輕輕地眨了眨眼。   在又一次的短暫靜默之後,哈利說,﹁你曾經試著用過回魂石。﹂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   ﹁當我終於在岡特老宅找到已被埋葬多年的回魂石||那個我最渴望得到的死聖,儘管我年輕的時候想要它是出於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目的----時,我失去了理智,哈利。我完全忘記了那是一個魂器,忘記了那個戒指一定帶著詛咒。我只是拿起它並把它戴上,那一刻我想像著我就要見到阿瑞娜,見到我的母親和父親了,然後告訴他們我非常抱歉,非常對不起他們|   ﹁我就是這樣一個傻瓜,哈利。這麼多年來我什麼也沒學到。我沒有資格去集齊死聖,這已被反反覆覆地證實過,而那是最後一次。﹂   ﹁為什麼?﹂哈利說,﹁那是人之常情,你希望可以再見他們一面,有什麼錯嗎?﹂   ﹁也許一百萬個人裡才可能有一個人有資格集齊,哈利。而我只配得到它們中最低劣,最不起眼的,我只配得到長老魔杖,而且不能借此自誇,更不能用它殺人。而且這個對我來說也不是極其適合的。我被允許去馴服和使用它,因為我不是為了獲得財富,而是想憑藉它去幫助別人。   ﹁但是那件斗篷,我白白對它好奇了那麼久,顯然它不可能對我像對你一樣那麼聽話,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至於那塊石頭,我一直盡力想用它讓人起死回生,而不是像你一樣自我犧牲。你是最適合擁有死聖的人。   鄧布利多輕輕地拍了拍哈利的手,哈利抬起頭望著這個老人,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控制不了自己,可他現在怎麼可能還生鄧布利多的氣呢?   ﹁你為什麼把它弄得這麼複雜?﹂   鄧布利多的笑容顫了一下。   ﹁我想依靠格蘭傑小姐使你放慢速度,我怕你頭腦發熱,不理智佔據了的美好心靈,我怕如果那些誘人的魔法物件直接出現在你眼前,你也會像我一樣在錯誤的時間,因為一些錯誤的理由去奪取這些死聖。當你擁有它們時,我希望你是清醒的。你是真正能征服死亡的人,因為能真正征服死亡的人是從來不會試圖去尋找逃避死亡的方法的,他接受了他一定會死的事實,而且他明白,在世界上有遠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   ﹁伏地魔從來都不知道死聖嗎?﹂   ﹁我認為是的,因為他並沒有認出回魂石而直接把它做成了魂器。但即使他知道它們,哈利,我也懷疑他是否會感興趣。他不會認為他需要那個斗篷,至於那塊石頭,他會想讓誰復活呢?他怕死,而他不會愛。﹂   ﹁但是你料到了他會追尋那根魔杖?﹂   ﹁我肯定他會去試試,自從你的魔杖在小漢頓村的墓地裡打敗他的魔杖。開始,他還以為你是用出眾的技術打敗了他。但自從那次他綁架了奧利凡德,他就發現了兩根魔杖的杖心之間的聯繫。他認為這就解釋了一切。但那個借來的魔杖並不能更好的和你抗衡。所以伏地魔沒有去思考你是怎樣讓你的魔杖變得如此強大,你到底是有哪種他所沒有的才能,而是很自然的去尋找他們所謂的一種所向無敵的魔杖。對他來說,長老魔杖就是他認為的可以挫敗你的東西,他確信長老魔杖可以填補他唯一的弱點,使他所向披靡。可憐的賽弗勒斯||﹂   ﹁如果你的死亡是你和石內卜計劃好了的,那麼你是想讓他和長老魔杖一起完蛋,是嗎?   ﹁我承認那是我的目的﹂鄧布利多說﹁但它沒有和我預想的一樣發生,不是嗎?   ﹁是啊﹂哈利說﹁並沒有起作用。﹂   他們身後的生物不停地嗚咽和抽筋。哈利和鄧布利多已經很久沒有再說話。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在哈利的腦中逐漸清晰,就好像輕輕飄落的雪花。   ﹁我該回去了,是不是?﹂   ﹁你自己決定。"   "我有其他的選擇嗎?"   ﹁哦,是的﹂鄧布利多笑著說﹁你不是說我們在國王十字車站嘛?如果你不想回去,你也許可以|讓我們想想|坐火車!﹂   ﹁它會帶我去哪裡?﹂   ﹁帶你繼續走下去。﹂鄧布利多簡單的說。   沉默再次將他們包圍。   ﹁伏地魔已經得到了長老魔杖﹂   ﹁是的。伏地魔得到了長老魔杖。﹂   ﹁但是你想讓我回去?﹂   ﹁我認為,﹂鄧布利多說,﹁如果你選擇回去,就會有機會讓他徹底失敗。我不敢保證。但是我知道,哈利,對於你回去這件事,他比你更害怕。﹂   哈利又看了一眼那看上去像被剝了皮的東西,它正在不遠處冷冰冰的椅子下的陰影中顫抖著喘不過來氣來。   ﹁不要憐憫死者,哈利。要同情那些活著的人,更要同情那些生活中沒有愛的人。話又說回來,你可能會使更多的靈魂免於受到傷害,使更多的家庭免於妻離子散。如果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有價值的目標的話,那麼,我們就要暫時分開了。﹂   哈利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離開這裡遠不如當初走進禁林那麼艱難,但是,這個地方是這樣的溫暖明亮和寧靜的,而他知道他回去就要面對痛苦,恐懼和更多的失去。他站起身來,鄧布利多也這樣做了,他們互相凝望了很長時間。   ﹁告訴我最後一件事,﹂哈利說,﹁這是真的嗎?或者這只是我的頭腦中的想像?﹂   鄧布利多看向他,他的聲音在哈利的耳朵裡顯得如此明朗有力,儘管明亮的霧再次暗了下來,模糊了他的身影。﹁這當然是出現在你頭腦中的,哈利,可這真的就能說明這是虛假的嗎?﹂第三十六章 百密一疏   哈利再一次感到自己面朝下地倒在了地上,森林的氣味充斥鼻間,他感覺到面頰貼在寒冷堅硬的地面上,眼鏡腿也在他摔倒的時候被撞歪了,卡在太陽穴上。他身體上每一寸肌膚都在疼,那個被死咒擊中的部位就像被利器刺中了一樣劇痛。但他一動也沒動地呆在原地,左臂古怪地扭曲著,嘴巴大張。   他本以為能聽到慶祝他死亡的歡呼聲,但空氣中卻充斥著匆忙的腳步聲、耳語聲和熱切的低語聲。   ﹁主人||我的主人||﹂   那是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她像是在對自己的愛人說話一般。哈利不敢睜開眼睛,但他還是在用其它感官去探知自己的險境。他知道魔杖還在他的袍子裡,因為他能感覺到魔杖就抵在地面和前胸之間。在他倒下時,腹部的輕微緩衝讓他知道了隱形衣也塞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主人||﹂   ﹁夠了。﹂伏地魔說。   周圍響起了很多腳步聲,一些人從同一處向後退開,哈利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急切地想知道是怎麼了。   伏地魔似乎站了起來,食死徒們都匆忙地離開他回到空地的人堆裡,只有貝拉特裡克斯還留在那裡,跪在伏地魔的身邊。   哈利再次閉上眼睛,思考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伏地魔摔倒在地上,食死徒們圍在他身邊。在他用死咒攻擊哈利的時候出了點狀況。伏地魔被擊倒了嗎?看起來似乎是的。剛才他們兩個都不省人事地倒下了,而現在他們都清醒了過來。   ﹁主人,讓我來||﹂   ﹁我不需要幫助,﹂伏地魔冷冷地說。儘管哈利看不見他,但他腦袋裡還是浮現出了貝拉特裡克斯伸出一隻手想要幫他的樣子。   ﹁那個男孩||死了嗎?﹂   周圍一片死寂,沒有人接近哈利,但他可以感覺到周圍注視的目光好像把他壓進地面一樣。他生怕哪根手指或是哪邊眼皮會突然動彈一下。   ﹁你,﹂伏地魔說,哈利聽到一聲巨響和因疼痛發出的抽泣聲,﹁檢查一下,然後告訴我他死沒死。﹂   哈利不知道被派過來核實的人是誰,他只能躺在那裡等著,而他的心臟此時卻不聽使喚地狂跳著,但是同時他心中有些許欣慰:伏地魔不敢接近他,伏地魔懷疑計劃並沒有那麼順利||   一雙比想像中柔軟的手碰了碰哈利的臉,又摸了摸他的心臟,他感覺到那個女人急促的呼吸著,感覺到她那貼著他肋骨的心跳聲。   ﹁跩哥還活著嗎?他在城堡裡嗎?﹂   這句耳語幾不可聞,她的嘴唇幾乎貼著哈利的耳朵,頭傾得很低,長長的頭髮擋住了哈利,因而其他人都看不到他的臉。   ﹁是的,﹂他輕聲回答。   他感到胸前的那隻手攥緊了,指甲戳到了他。然後她收回手,坐直了身子。   ﹁他死了!﹂納西莎•馬份對旁觀者們說。   現在,他們終於開始呼喊,他們興奮地大聲叫喊,手舞足蹈。透過眼皮,哈利看見了紅色和銀色的慶祝火焰射向天空。   他仍然躺在地上裝死,他明白,唯一能讓納西莎進入霍格華茲去找兒子的方法就是跟著勝利的大軍一塊兒進去,她已經不在乎伏地魔的勝負了。   ﹁看見了嗎?﹂伏地魔在喧鬧中尖叫著,﹁我親手殺死了哈利•波特,現在任何活著的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了!看著吧!鑽心剜骨!﹂   哈利早就知道會這樣了,他知道他的身體不會這樣一直靜靜地躺在森林的地面上,為了證明自己的勝利,伏地魔一定會去踐踏、侮辱他的遺體。他被拋到空中,竭盡全力保持身體的柔軟,但是疼痛並沒有降臨。他被拋向空中一次,兩次,三次||眼鏡被甩掉了,袍子下的魔杖也稍稍滑動了一下,他盡力的讓自己軟綿綿的像個死人,最後一次摔到地上的時候,周圍迴響起一陣嘲笑和譏諷的叫聲。   ﹁現在,﹂伏地魔說,﹁我們去城堡,讓他們看看他們英雄的下場。誰過來拖屍首?不||等等||﹂   他突然出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頃刻,哈利感覺到身下的地面抖動起來。   ﹁你來抬他,﹂伏地魔說,﹁他在你的手臂裡會顯得更瘦小,更顯眼,不是嗎?拾起你的小朋友,海格。還有眼鏡||戴上眼鏡,他必須要很容易被辨認出來。﹂   有人不懷好意的狠狠地把眼鏡扣在了哈利的臉上,但是,把哈利舉起來的那雙巨大的手卻非常溫柔。哈利能感覺到海格嗚嚥著顫抖著把自己抱在懷裡,大滴大滴的眼淚濺落到他身上。但哈利既不敢動彈,也不敢通過語言來告訴海格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快走,﹂伏地魔說。海格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了幾步,被迫穿過茂密的樹叢,由禁林向霍格華茲走去。   樹枝刮住了哈利的頭髮和袍子,但他還是靜靜地躺著,嘴巴自然地張開,雙眼緊閉。一片黑暗中,食死徒們在他的周圍說著話,而海格在不顧一切地哭著,沒人會費心去摸摸哈利脖子上的青筋是否在跳動。   兩個巨人在食死徒身後轟隆隆的拖著腳步。哈利能聽見他們走過森林時,樹木吱吱作響然後倒掉的聲音。他們弄出的聲音太大了,鳥兒被嚇得尖叫著飛向天空,甚至連食死徒尖銳的笑聲也模糊了。勝利的大軍慢慢接近了開闊的場地,過了一會兒,黑暗中有光芒穿透了哈利的眼簾,樹木也變得稀少了。   ﹁貝恩!﹂   海格突然一吼,差點讓哈利睜開了眼睛。﹁現在高興了吧,是吧,你們根本沒去戰鬥,你們這群懦弱的老駑馬,哈利死||死了你們很高興吧||﹂   海格沒法繼續說下去了,他又痛哭了起來。哈利不知道身後有多少馬人在看著大軍前進,因為他不敢睜開眼睛。隊伍繼續前進,把馬人甩在了後面,一些食死徒嘴裡說著侮辱馬人的話。沒過多久,哈利感覺到前面的空氣變得清新了,他們已經到了森林的邊緣。   ﹁停下。﹂   哈利知道海格一定是被迫服從伏地魔的命令的,因為他踉蹌了一下。一時間,寒冷籠罩了他們,哈利聽到了在樹叢間巡視的攝魂怪的呼吸聲。他們現在影響不了他,活著的這個事實在哈利心中燃燒起來,這個信念幫助哈利抵抗著攝魂怪,就好像他父親的牡鹿在他心中保護他一樣。   有人緊貼著哈利走過去了,哈利知道到那是伏地魔本人,因為馬上他開始說話了,他那被魔法放大的聲音衝進了場地,敲擊著哈利的耳膜。   ﹁哈利•波特已經死了,他在逃跑的時候被殺了,在你們用生命保護他的時候,他想的卻是保全自己的命。為了讓你們確信你們的英雄已經死了,我們把他的屍體也帶來了。﹂   ﹁我們已經贏了戰鬥。而你們失去了一半的戰士,我的食死徒人數比你們多,大難不死的男孩已經完蛋了,不需要再有任何戰爭了。任何要繼續抵抗的人和他們的家人,無論是男是女還是小孩,都會被處死。從城堡裡出來吧,在我的面前下跪吧,你們會被寬恕的,你們的家人、孩子、兄弟姐妹都會被寬恕。你們會加入我,我們會共同建設一個嶄新的世界。﹂   城堡那邊的場地上一片寂靜。哈利現在不敢睜眼看看當前的狀況,因為伏地魔離他太近了。   ﹁過來。﹂伏地魔說。哈利聽見他正往前走,海格也被迫跟了過去。這時哈利微微睜開了眼,看到伏地魔正大步地走在他們前面,那條大蛇納吉尼在他的肩頭纏繞著,現在那個魔法變出的籠子已經不見了。但是在微微閃爍的黑暗中,食死徒們緩緩跟隨著他們,哈利無法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從袍子底下抽出魔杖。   ﹁哈利,﹂海格抽泣著﹁噢,哈利||哈利||﹂   哈利又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他們正在接近城堡。他豎起了耳朵,在食死徒愉快的談話聲和腳步聲中,仔細地分辨著霍格華茲裡面的生命跡象。   ﹁停。﹂   食死徒們停下了腳步,哈利聽到了他們面對城堡散成一排的聲音。儘管哈利閉著眼睛,他也可以感覺到門廳的燈光灑向了他。他等待著。他用生命保衛著的人們瞬間就可能看到他躺在海格的懷中,已經死去了。   ﹁不!﹂   那尖叫聲比他想像的更糟糕,他從沒想過到麥格教授會發出那種聲音。他聽見了貝拉特裡克斯得意地看著絕望的麥格教授時發出的笑聲。他又睜了一下眼睛,看到了門口站滿了戰鬥中的倖存者,他們從裡面衝出來面對著攻擊他們的人,而且看到了哈利已經死了。他還看到了伏地魔在他前面不遠處站著,用一隻蒼白的手指撫摸著納吉尼的腦袋。哈利又閉上了眼睛。   ﹁不!﹂   ﹁不!﹂   ﹁哈利!哈利!﹂   榮恩、妙麗、金妮的聲音聽起來比麥格的更加痛苦。哭聲爆發出來,震耳欲聾。雖然他想趕快起來,可還是強迫自己安靜的躺著。人們看到眼前的景象,哭喊尖叫著怒罵食死徒,直到||   ﹁安靜!﹂伏地魔喊了一聲,同時發出了一束帶著巨響的光:﹁結束了!把他放下來,海格,放到我腳邊,這才是屬於他的位置。﹂   哈利感覺到自己被放到了草坪上。   ﹁你們看到了吧?﹂伏地魔說,哈利感到他大步地在他躺著的地方來回踱著,﹁哈利•波特死了!你們現在明白了吧,被迷惑的人們,他死了,那個靠別人的犧牲而保全自己的男孩不存在了!﹂   ﹁他打敗過你!﹂榮恩哭喊著,平靜被打破了,霍格華茲的保衛者們同時開始哭喊和尖叫,一個更響的爆炸聲再一次熄滅了他們的聲音。   ﹁當他在城堡周圍打算逃跑時被我殺了,﹁伏地魔說,意味深長地扯著謊,﹁在他打算保全自己的時候被殺死||﹂   但是伏地魔被打斷了,哈利聽到了一陣騷亂,然後是另一聲巨響、一束亮光和痛苦的呻吟。他把眼睛睜開了一個小縫看了看周圍。有個人衝出了人群襲擊了伏地魔,哈利看到那個人倒在地上,被解除了武器,伏地魔把挑戰者的魔杖扔在一邊大笑著。   ﹁這又是誰啊?﹂他用蛇一般的柔軟的聲音說著:﹁是誰想證明失敗者企圖延續鬥爭會得到的結果啊?   貝拉特裡克斯愉快地笑了一聲:﹁他是奈威•隆巴頓,主人!就是這個男孩曾經給卡羅兄妹製造了不少麻煩!他是傲羅的兒子,記得嗎?﹂   ﹁哦,是的,我記得,﹂伏地魔低頭看了看奈威說,奈威正掙紮著從他的腳下站了起來,徒手站在倖存者和食死徒之間的空地上。﹁但是你是純血統的,對嗎?我勇敢的孩子?﹂伏地魔問道,奈威站在他的面前,空空的手掌握成了拳頭。   ﹁是又怎麼樣?﹂奈威大聲問道。   ﹁你表現出了你的精神和勇氣,你出身高貴,你可以成為一個非常有價值的食死徒。我們需要你的幫忙,奈威•隆巴頓。﹁   ﹁我永遠也不會加入你們的。﹂奈威說,﹁鄧布利多軍!﹂他喊道,人群中傳出一陣應答聲,即使是伏地魔的聲音抑制咒也不能完全控制住。   ﹁很好,﹂伏地魔說,哈利知道,那柔軟如絲的聲音中所包含的危險,比大多數咒語還要可怕得多。﹁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那麼隆巴頓,我們還是回到最初的計劃上來,把頭伸過來。﹂   哈利依然眯著眼睛,看到伏地魔揮舞著魔杖。幾秒鐘之後,一個奇怪的像鳥一樣的東西從城堡的一扇破碎的窗戶裡飛出來,落在了伏地魔的手掌中。他搖晃著那個已經有點發黴的,粗糙的、空癟的東西:分院帽。   ﹁霍格華茲再也不需要分院了。﹂伏地魔說,﹁那裡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學院了,每一個人,都將使用我高貴的祖先薩拉查•史萊哲林的標誌、徽章和顏色,是不是呢,奈威•隆巴頓?﹂   奈威堅毅平靜地站在那裡,伏地魔伸出魔杖指著他,分院帽被扣在了奈威的頭上,滑到了眼睛下面。城堡前面的旁觀者們開始騷動。在另一邊,食死徒們也舉起了他們的魔杖,防備著霍格華茲可能爆發的戰鬥。   ﹁奈威將示範給你們看,如果一個人始終愚蠢的反對我會怎麼樣。﹂伏地魔一邊說,一邊揮動著他的魔杖,分院帽著起了火。尖叫聲打破了沉寂,奈威毅然決然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哈利再也不能忍受了,他必須行動起來||   然而就在那一剎那,好幾件事情同時發生了:   他們聽到學校邊界處的騷動聲,就好像成千上萬的人翻過了那道看不見的圍牆進入了城堡,發出戰爭的宣言。同時,格洛普從城堡的另一邊跑了過來喊著﹁海格!﹂他的哭喊聲得到了伏地魔的巨人們的回應了,他們跑向了格洛普,好像野牛與象群一樣弄得地動山搖。一陣拉弓放箭的聲音響起,弓箭射到了已經亂了陣型驚恐尖叫著的食死徒中間。哈利從他的斗篷裡拿出隱身衣披上,跳了起來,奈威這時也跑開了。   奈威敏捷地破解了施在他身上的束縛咒,燃燒著的帽子掉了下來,從它中間露出了一個銀色的東西,柄上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在這人群嘈雜,巨人混戰以及馬人的馬蹄聲中,銀劍重重的落地聲沒有任何人能聽得到,但這一刻它還是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奈威乾淨利落地砍下了伸到空中的巨蛇的腦袋,它旋轉著飛上高空,在門廊劃過一道微光。伏地魔狂怒的張大嘴巴尖叫,但誰也聽不見他的聲音。蛇的屍體掉下來,砸在他的腳邊。   哈利藏在隱身衣下面,趕在伏地魔把正在作戰的巨人們召喚過來之前,在奈威和伏地魔之間施了一個盔甲護身咒,這時海格的吼聲蓋過了所有聲音。   ﹁哈利!﹂海格叫喊著。﹁哈利||哈利在哪兒?﹂   混戰仍在繼續。馬人們不斷地向食死徒射箭,每個人都能感覺到巨人走動時大地的震顫,增援大軍振聾發聵的聲音越來越近。哈利看到許多有著巨大翅膀的生物盤旋在伏地魔的巨人軍隊頭頂上,那是許多夜騏||還有那頭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它們在格洛普掙扎的時候猛抓其他巨人的眼睛。守衛霍格華茲的巫師們和食死徒們都退回到城堡中,哈利對每一個他看到的食死徒發射著咒語,他們還不知道被誰攻擊了就倒下了,任憑撤退的人群從他們身上踩過。   哈利躲在隱形衣下面走進了大門,他尋找著伏地魔,看見他從屋子裡穿過,一邊用魔杖不斷地到處發射咒語,一邊退到禮堂裡不斷吼叫地命令著他的隨從們。哈利向可能被伏地魔攻擊到的人發射了更多的盔甲護身咒,比如西莫、斐尼甘和漢娜。艾博在他後面追進大禮堂,加入了愈演愈烈的戰鬥。   入口台階那裡,越來越多的人湧了進來,哈利看到查理•衛斯理趕上了穿著祖母綠睡褲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每一個在霍格華茲的人都成了家人和朋友,甚至包括霍格沃德村的店主和居民們都趕來一同戰鬥。馬人貝恩、羅南和瑪格瑞伴著馬蹄的巨響也闖進了大廳,與此同時,哈利身後通往廚房的那道門也奇蹟般地打開了。   霍格華茲的家養小精靈們揮舞著刀叉尖叫著衝進大廳,在他們最前面,是胸前掛著雷古勒斯•布萊克的掛墜盒的克利切,他那牛蛙一般的聲音在一片喧囂聲中清晰可見:﹁戰鬥戰鬥!為了我那保衛家養小精靈的主人而戰!打倒黑魔頭,以勇敢的雷古勒斯的名義!戰鬥!﹂   他們在食死徒的腳上和脛骨上砍著刺著,小臉上佈滿了憎惡的表情。哈利看到四下的食死徒逐漸寡不敵眾,有的被咒語打倒,有的正忍痛把箭從傷口裡拔出來,有的腿被家養小精靈刺傷了,其他的乾脆逃跑了,卻又被趕來的支援大軍所吞沒。   戰鬥還沒有結束。哈利避開決鬥的人們,穿過擁擠的人群,跑進了禮堂。   伏地魔處在戰鬥的中心,他向每一個接近他的人發射咒語。哈利不會被咒語擊中,他穿著隱身衣,離伏地魔更近了一步。這個時候,湧入禮堂的人越來越多,好像每個能走路的人都被擠了進來。   哈利看到亞克斯利被喬治和李喬丹擊中倒地,看到多洛霍夫尖叫著被弗立維教授打倒,看到沃爾頓•麥克尼爾被海格穿過大廳扔到對面,撞到石牆上後不省人事地滑到了地面。他看到榮恩和奈威放倒了芬里爾•格雷伯克,阿不福思擊暈了盧克伍德,亞瑟和珀西在圍攻底克尼斯,盧修斯和納西莎•馬份無心戀戰,他們穿過人群大聲呼喚著他們的兒子。   伏地魔正在同時對付麥格,斯拉格霍恩和金斯萊,他們在他周圍迂迴躲閃,臉上充滿了冷冷的憎惡,卻始終結果不了他||   貝拉特裡克斯在伏地魔五十碼外戰鬥著,同她的主人一樣,她也同時迎戰三人:妙麗、金妮和露娜。她們三人都在竭力抵抗,但貝拉特裡克斯和她們法力相當。當一道死咒幾乎擊中金妮時,哈利禁不住嚇了一跳,死神裡她就差那麼一英吋||   他決定改變策略,從伏地魔那裡轉向貝拉特裡克斯,但是還沒走幾步就被撞到了一邊。   ﹁別碰我女兒,你這個賤人!﹂   衛斯理夫人脫掉了穿在身上的斗篷,騰開雙臂,貝拉特裡克斯停下了戰鬥,盯著她的新挑戰者大笑起來。   ﹁閃一邊去!﹂衛斯理夫人沖三個女孩喊著,她揮動魔杖開始了戰鬥。哈利緊張又高興地看到莫麗•衛斯理用魔杖靈活地發動著攻擊,而貝拉特裡克斯的笑容則僵了下來化做一陣咆哮。光束不斷從兩人的魔杖中噴射出來,周圍的地板變得滾燙開裂,兩個女人都在以死相搏。   當有幾個學生跑過來打算幫她時,衛斯理夫人大喊著:﹁不!回去!回去!她是我的!﹂   現在上百人圍成了人牆,關注著這兩場的戰役,伏地魔和他的三個挑戰者,以及貝拉特裡克斯和莫麗。哈利站在隱身衣裡,想去進攻但又不想傷及無辜,充滿矛盾的站在兩場決鬥中間。   ﹁如果你被我殺了,你那群孩子可怎麼辦呢?﹂貝拉特裡克斯一邊跳躍著躲避莫麗的咒語,一邊用她主人那般嘲諷的聲音說道,﹁如果媽媽和弗雷德一樣慘死了呢?﹂   ﹁你||別想||再碰||我們的|孩子!﹂衛斯理夫人尖叫道。   貝拉特裡克斯笑著,就像她把自己的堂兄弟小天狼星推到帷幕後面時一樣愉快地狂笑著,哈利突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莫麗的咒語穿過貝拉特裡克斯張開的雙臂,擊中了她的胸膛,直指她的心臟。   貝拉特裡克斯的笑容凝固了,眼睛凸了出來,瞬間,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而後倒在了地上,伏地魔嚎叫了起來。   哈利覺得眼前的畫面就好像慢鏡頭一樣,他看到麥格、金斯萊和斯拉格霍恩被一股強大的魔力撞了回來,他們被拋向空中時翻騰掙紮著,伏地魔看到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被殺死後,他的狂怒像炸彈爆發了,他揮動著魔杖直指莫麗•衛斯理。   ﹁盔甲護身!﹂哈利怒吼著,金甲護身咒在禮堂中間擴散開來,伏地魔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哈利一把揭掉了隱身衣。   驚呼聲、歡慶聲和尖叫聲從四面八方湧來:﹁哈利!﹂﹁他還活著!﹂但片刻之後,就停住了。人群突然陷入了恐慌和死一般的寂靜,伏地魔和哈利看著對方,開始緩慢的移動著腳步,他們始終保持著距離,似乎走在圓形軌道上。   ﹁我不想要其他任何人的幫助,﹂哈利大聲地說,在寂靜中,他的聲音亮如洪鐘,﹁這是註定的,註定了是我來和他決鬥。﹂   伏地魔噓了一聲。   ﹁波特不是這個意思,﹂他說道,睜大了紅色的眼睛,﹁那不是他的作風,是不是?你今天又要利用誰來作你的擋箭牌呢?波特?﹂   ﹁沒有任何人,﹂哈利簡單地說,﹁魂器已經都被消滅了,這裡只有你和我。一個人必須死在另一個的手上,我們兩個人中將有一個活著||﹂   ﹁我們中的一個?﹂伏地魔譏笑著,他的身體繃緊,猩紅的眼睛射出毒蛇般惡毒的光芒,﹁你認為那將是你吧,是嗎?意外倖存的男孩,就因為鄧布利多在幕後幫你?﹂   ﹁意外?你說意外?當我媽媽為了救我而犧牲的時候?﹂哈利問道,兩人仍在移動著,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彼此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現在哈利的眼裡只看到伏地魔一個人,﹁那是意外嗎,當我在墓地和你戰鬥的時候?是意外嗎,我今晚沒有任何抵抗卻依然活著,回來繼續戰鬥?﹂   ﹁都是意外!﹂伏地魔大聲喊著,但並沒有出手,圍觀的人們好像被石化了一樣的僵立著,在禮堂中的上百個人好像都沒有呼吸,除了他們兩個。﹁意外和僥倖,事實是你躲在那些比你厲害的多的巫師身後哭泣,讓我殺了他們,以此來保全你自己!﹂   ﹁你今晚殺不了任何人了,﹂哈利說道,他們繼續沿著圓圈緩慢移動著,綠色眼睛與紅色的對視著,﹁你再也沒有能力殺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了,你還沒明白麼?為了保護他們不受傷害,我可以去死。﹂   ﹁但是你沒死。﹂   ﹁我本打算去死,而且我也做了。我做了我母親做過的事。他們因此而受到保護不受你的傷害。你難道沒注意到麼?你用在他們身上的咒語都被束縛了,你折磨不了他們,你連碰都不能碰他們。你從來不吸取教訓,裡德爾,不是嗎?﹂   ﹁你竟敢||﹂   ﹁是的,我敢,﹂哈利說,﹁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湯姆•裡德爾。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你犯更大的錯誤前,打算聽點兒麼?﹂   伏地魔還在圓圈上移動著腳步,一語不發。哈利知道他暫時把他穩住了,在知道那重大秘密之前伏地魔不會動手的||   ﹁又是愛麼?﹂伏地魔說道,蛇一樣的臉作出嘲笑的神情,﹁鄧布利多最喜歡的答案,愛,他聲稱愛可以征服死亡,但是愛沒有阻止他從塔上像一個老蠟像一般掉下來;愛沒有阻止我像踩死蟑螂一樣殺死你那個泥巴種媽媽。波特||而且現在,好像沒人愛你愛到衝到前面為你擋住我的魔咒了。那麼,在我攻擊的時候,什麼會阻止你的死亡呢?﹂   ﹁只有一件事!﹂哈利說,依然保持著彼此間的圈子,依然繞著對方移動,為了最後的秘密保持著距離。   ﹁如果這次救你的不是愛,﹂伏地魔說,﹁你一定認為你知道我不知道的魔法,或者有比我的更厲害的武器?﹂   ﹁我想這兩樣我都有。﹂哈利說,他看到了那蛇一般的臉上掠過了一絲恐懼,儘管那馬上就消失了。伏地魔又開始狂笑,那笑聲比他的尖叫聲更可怕。瘋狂的沒有人性的笑,在寂靜的大廳裡迴蕩。   ﹁你覺得你比我懂得更多的魔法?﹂他說,﹁比我?比伏地魔?那個會使用鄧布利多想都想不到的魔法的人還多?﹂   ﹁哦,他想像到了,﹂哈利說,﹁他比你知道的多得多,多得足以讓他沒去做那些你所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太軟弱了!﹂伏地魔叫道,﹁他太軟弱了所以不敢那麼做,所以得不到本來應該屬於他的,而那將是我的!﹂   ﹁不,他比你聰明,﹂哈利說,﹁他是個更好的巫師,更好的人﹂   ﹁我殺了鄧布利多!﹂   ﹁你以為你做到了,﹂哈利說,﹁但是你錯了。﹂   一時間,圍觀的人群騷動起來,就好像幾百個人同時恢復了呼吸。   ﹁鄧布利多已經死了!﹂伏地魔擲地有聲的說,﹁他的屍體已經埋葬在城堡外面的大理石墳墓裡,我看到他了,波特,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的,鄧布利多已經死了,﹂哈利平靜地說,﹁但他不是被殺的。他選擇用自己的方式死亡,在他死幾個月之前就計劃好了,他和那個你認為是你的僕人的人計劃了一切。﹂   ﹁這是個多麼幼稚的白日夢呀?﹂伏地魔說,但是他仍然沒有發動攻擊,紅色的眼睛盯著哈利沒有移動。   ﹁賽弗勒斯•石內卜不是你的人,﹂哈利說,﹁石內卜是鄧布利多的人,從你開始打算要殺我媽媽時,他就站了鄧布利多這邊。你從來沒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你根本就不懂。你從來沒見過石內卜的守護神吧,裡德爾?﹂   伏地魔沒有回答。他們仍然互相繞著圈,就像兩隻狼正打算撕裂對方。   ﹁石內卜的守護神是||雌鹿,﹂哈利說,﹁和我媽媽的一樣,因為從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就幾乎用全部的生命愛著他,你明白了吧?﹂他看到伏地魔的鼻翼搧動著。   ﹁他求你饒了她的命,是不是?﹂   ﹁他想得到她,僅此而已,﹂伏地魔冷笑著,﹁但是一旦她不在了,他也知道這世上還有其他的女人,純血統的女人,更值得讓他擁有||﹂   ﹁他當然會這麼跟你說。﹂哈利說,﹁但是從你威脅她開始,他就已經成了鄧布利多的間諜,他也是從那時開始從事對抗你的工作!當鄧布利多被石內卜殺掉的時候,他已經快死了!﹂   ﹁無所謂!﹂伏地魔尖聲地說道,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每個字眼中,他爆發出了一陣狂亂的笑聲,﹁石內卜是誰的人根本無關緊要,其他任何試圖放在我面前的障礙也都無所謂!我已經毀了他們,就像我殺死了你媽媽一樣,石內卜那所謂的偉大的愛!哦,但是它們真正的意義,哈利,你永遠也不會明白!﹂   ﹁鄧布利多努力阻止我拿到長老魔杖!他故意讓石內卜成為魔杖的主人!但是我搶在了你的前頭,小男孩||我在你之前得到了魔杖。在你趕來之前我已經明白了其中的真理。我三個小時以前殺了賽弗勒斯•石內卜,而長老魔杖,死亡之杖,命運之杖已經完完全全是我的了!鄧布利多最後一步棋走錯了,哈利•波特!﹂   ﹁是的,是錯了。﹂哈利說,﹁你說得對,但是在你企圖殺我之前,我請你回想一下你的所作所為||想想吧,試著懺悔一下吧,裡德爾||﹂   ﹁什麼意思?﹂   哈利對他說過的所有的話,包括那些披露和嘲弄,都沒有像這句話讓伏地魔如此震驚。哈利看到他皮膚縫隙中的瞳孔猛然收縮,看到他眼睛周圍的皮膚變得煞白。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哈利說,﹁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我已經知道了你的下場||像個男人一樣||努力||試著懺悔吧||﹂   ﹁你竟敢||﹂伏地魔再次說。   ﹁是的,我敢,﹂哈利說,﹁因為鄧布利多最後的計劃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事與願違的地方,但是對於你卻是,裡德爾。﹂   伏地魔握著長老魔杖的手在顫抖,哈利緊緊地抓著跩哥的魔杖,他知道,那一刻就要到來了。   ﹁那魔杖仍然不能為你工作,因為你的謀殺對象錯了,賽弗勒斯•石內卜從來都不是長老魔杖的真正主人,他從來都沒有打敗過鄧布利多。﹂   ﹁他殺了||﹂   ﹁你難道沒認真聽嗎?石內卜從來沒有打敗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的死是他們之間的一個計劃!鄧布利多,魔杖最後一個真正的主人,故意死去,沒有任何的反抗!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如計劃的一樣,那麼魔杖的魔力會隨著主人一同死去,因為它在他手上從來沒被打敗過!﹂   ﹁但是那樣的話,波特,鄧布利多太仁慈了,那等於親手把魔杖送給了我!﹂伏地魔的聲音因為惡毒的愉快而顫抖著,﹁我把從它老主人的墳墓中偷出來了!我違背了它前一位主人的意願移動了它!它的力量現在屬於我!﹂   ﹁你還是沒有明白,裡德爾,不是嗎?單單佔有魔杖是不夠的!持有它,使用它,並不代表它就是你的。你沒聽奧利凡德的話嗎?是魔杖選擇巫師||長老魔杖在鄧布利多死前就認了一個新主人,一個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它的人。魔杖從鄧布利多那裡強行到了新主人那裡,但是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得到了什麼,也沒有意識到世界上最危險的魔杖正在為他效忠||﹂   伏地魔的胸膛快速的起伏著,哈利感覺到一道咒語馬上就要向自己襲來,那根指著他的面門的魔杖正在蓄積著力量。   ﹁長老魔杖真正的主人是跩哥•馬份。﹂   伏地魔的臉因為震驚變得慘白了,但馬上恢復了。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柔和地說,﹁就算你是對的,波特,那對你我來說也沒什麼差別。你再也沒有鳳凰尾羽的魔杖了,我們僅用魔法技巧決一高低||在我殺了你以後,我會去關心一下跩哥•馬份的||﹂   ﹁但是太晚了,﹂哈利說,﹁你沒有機會了。因為我搶先了一步,兩週前我已經戰勝了跩哥•馬份,我從他那裡得到了魔杖。﹂   哈利抽出那山楂木的魔杖,他感到禮堂裡的每雙眼睛都盯著它。   ﹁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不是嗎?哈利低聲說:﹁你手裡的魔杖最後使用的咒語是除你武器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我才是的真正主人。﹂   一道紅光劃破了他們頭頂上被施了魔法的天空,就好像耀眼的陽光掠過窗檯從離他們最近的窗戶裡射進來,同時照亮了他們兩人的臉,伏地魔的臉看起來就像燃燒了一般,與此同時,哈利用跩哥的魔杖指著空中,他聽到兩聲最高分貝的、注入了全部的期望的叫聲同時響起:   ﹁阿瓦達索命!﹂   ﹁除你武器!﹂   隨著猶如大炮一般的巨響,金色的火焰從他們兩人的魔杖中噴發出來,就在兩人剛才踩過的生死圈的中心,咒語衝撞在了一起。哈利看到了伏地魔的綠色魔咒碰到了他自己的魔咒,看到了長老魔杖高高地飛起,在日出的映襯下,劃過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就像納吉尼的頭。它從那個夢寐以求想要擁有它的人的方位劃過。而後哈利,做為一個出色的找球手,在伏地魔倒地的同時用他空著的一隻手抓住了那根魔杖||而伏地魔雙臂張開,猩紅的眼睛裡的瞳孔張開翻了起來。湯姆•裡德爾死了,以最平凡的樣子死掉了,他的身體綿軟地收縮在一起,雙手空空,蛇一般的臉慘白空洞。伏地魔死了,被他自己的咒語彈回去殺死了,哈利握著兩根魔杖站在那裡,低頭看著地上那敵人的空殼。   經過幾秒鐘的沉靜,就時間已經停止了一樣的沉靜,然後騷動從哈利身邊爆發了,驚叫聲、歡呼聲、呼喊聲從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來,直衝雲霄。一道嶄新的陽光從窗戶中射進來,人們隨著雷鳴般的歡呼聲朝他圍攏過來。最先跑到他跟前的是榮恩和妙麗,他們伸開雙臂抱住了他,歇斯底里的呼喊聲幾乎要把他的耳朵震聾了。然後是金妮、奈威和露娜,接下來是衛斯理夫婦、海格、金斯萊和麥格教授,還有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哈利沒法分辨出出每一個人的聲音,也無法認出來繞著他、推著他,想要擁抱他的那些手到底是誰的,成百上千的人湧過來,每個人都想親手摸一下結束這一切的﹁大難不死的男孩﹂。   太陽緩緩地升起在霍格華茲上方,禮堂裡充滿了生氣和陽光。無論是歡慶的還是悲傷的、歡樂的還是難過的人們,都不想讓哈利離開。他們都希望哈利留在這裡和他們一起,他是他們的領袖和象徵、他們的拯救者和嚮導,而他們都沒有意識到哈利還沒有睡過覺,哈利想要和幾個朋友在一起聊聊。他必須要安慰那些喪失了親友的人,緊握他們的雙手,見證他們的淚水,接受他們的感謝,聽著最新消息在清晨中傳遍四面八方:全國上下那些被奪魂咒折磨的人都恢復了,食死徒們紛紛落網,阿茲卡班裡無辜的人們都在第一時刻被釋放出來,金斯萊•沙克爾被任命為魔法部的臨時部長。   他們把伏地魔的屍體移到了禮堂的一個小房間裡,同弗雷德、唐克斯、路平、科林•克里維,以及其他五十位勇士的遺體遠遠分開。麥格把各學院的桌子都擺放整齊了,沒有人再按照學院桌落坐了,所有的人都亂糟糟地坐在一起,教師和學生、鬼魂和家長們、馬人和家養小精靈,費倫澤躺在角落裡療傷,格洛普透過一個搖搖欲墜的窗口朝裡面張望,人們開懷大笑著,往嘴裡扔著好吃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哈利感到筋疲力盡,發覺自己正坐在露娜的旁邊。   ﹁我想找個地方安靜一會兒。﹂她說。   ﹁我也想。﹂哈利回答道。   ﹁我把他們引開。﹂她說,﹁穿上你的斗篷。﹂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露娜突然指著窗外喊起來:﹁哇噢,看,一隻泡泡鼻涕怪!﹂每一個聽到的人都四處尋找,哈利披上了隱身衣起身離開。   他現在可以不受干擾的穿過禮堂了,他和金妮隔著兩張桌子,她坐在那裡把頭靠在媽媽的肩膀上。過一會兒他們就有時間好好談談了,幾個小時,幾週甚至也可以是幾年。他看到了奈威正在吃東西,葛來芬多之劍就放在碟子旁邊,他被崇拜者們熾熱的目光包圍著。在桌子間的走廊裡,他看見了馬份家的三個人正抱在一起,好像不知道是該留下還是離開,但是沒人有空理他們。他每個地方都看遍了,看到了一個又一個家庭,最終他看到了他最想見到的兩個人。   ﹁是我,﹁他低聲說,蜷縮在他們兩個人中間,﹂你們能跟我過來一下嗎?﹁   榮恩和妙麗立刻站了起來,和他一起離開了大禮堂。禮堂的大理石少了一塊,一部分欄桿不見了,他們走過的每個台階都遍佈碎石和血跡,在不遠處,他們聽到皮皮鬼正在唱著自己創作的勝利之歌。   我們勝利了,打敗了他們,我們是波特的人   伏地開始發黴咯,我們是多麼開心   ﹁確實跟那傢伙的悲慘下場很貼切,不是麼。﹂榮恩說著推開了一扇門,讓哈利和妙麗走進去。   幸福的日子會來到的,哈利想,但是在被精疲力盡包圍著的同時,失去弗雷德和路平以及唐克斯的痛楚像一個無法痊癒的傷口一樣穿透了他,使他每走一步心裡都像刀割一樣痛苦。他很想拋下一切去好好地睡一覺,但是他還欠他們一個解釋,他們一直支持著他,他倆應該知道實情。當他平靜的講到自己在禁林裡失去知覺時,他們兩個還沒有來得及表示震驚和驚愕,就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雖然他們誰也沒有說過目的地到底在那兒。   自從最後一次看到它,那頭守衛校長辦公室的滴水怪就被打到了一邊,它傾斜地站著,好像要暈倒了。哈利懷疑它還能不能分辨出口令。   ﹁我們能上去嗎?﹂他問滴水怪。   ﹁隨便,隨便。﹂巨怪呻吟著回答。   他們跟在他的後面爬上了石頭做的螺旋狀樓梯,它自動的升了上去,就像電梯一樣,哈利推開了頂上的門。   他看了一眼留在桌子上的冥想盆,這時,震耳欲聾的聲音突然爆發出來,他還以為是食死徒和伏地魔又復活了||   但那是一片歡呼聲,牆壁上所有的霍格華茲前任男女校長都在畫框中起立,為他長時間地鼓掌著;他們揮舞著帽子,有幾個則揮舞著假髮,他們走出自己的相框互相握手;圍繞著畫裡面的椅子跳著舞;戴麗絲•德文特不顧面子地哭泣著;福德斯克揮舞著他的助聽器;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用他那高亢的尖細的聲音叫著﹁讓史萊哲林學院也加入了戰鬥的那一刻被銘記吧!不要忘記了我們作出的貢獻!﹂   但是哈利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校長椅子後面的那副最高大的人物肖像。眼淚從半月形的眼鏡後流下來,一直留到銀白色的長鬍子裡,他散發出來的自豪和感激的心情給了哈利如同鳳凰的歌聲般的安慰。   最後,哈利舉起了手,肖像們立刻安靜下來,調皮地閃爍著眼睛,等待著哈利的演講。然而他徑直對鄧布利多說話了,其他人都非常認真地聽著。雖然他已經筋疲力盡眼睛乾澀,但是他仍然需要做一次努力,得到最後一個建議。   ﹁藏在金色飛賊裡的那個東西,﹂他開始說,﹁我把它丟在禁林裡了,我不確定在這裡,但是我不想再把它找回來了。你同意嗎?﹂   ﹁我親愛的孩子,我同意。﹂鄧布利多說,旁邊的那些畫像則都是一臉迷茫。﹁那真是一個明智而勇敢的決定,我預料到了你會這麼做的。還有其他什麼人知道它丟在了哪裡嗎?﹂   ﹁沒了,﹂哈利說,鄧布利多滿意地點點頭。   ﹁但我仍然要保留伊格諾思的禮物。﹂哈利說,鄧布利多微笑著。   ﹁當然了,哈利,它永遠都是你的,除非你把它送出去!﹁   ﹁然後還有這個。﹂   哈利舉起了長老魔杖,榮恩和妙麗充滿敬意地看著他,即使他如此疲倦迷糊,哈利仍然不喜歡這樣的目光。   ﹁我不想要它。﹂哈利說。   ﹁什麼?﹂榮恩大聲說,﹁你瘋了嗎?﹂   ﹁我知道它的力量,﹂哈利疲倦地說道,﹁但我用我的魔杖的時候更快樂,所以||﹂   他在他脖子裡的小袋裡翻找著,然後拿出自己那僅被一根鳳凰羽毛連著的斷掉的魔杖。妙麗說過那麼嚴重的損傷是修不好的,而他知道如果這次也修不好,那就是真的沒法修了。   他把魔杖放在了校長桌上,用長老魔杖的杖尖指著它,然後說﹁修復如初。﹂   隨著一股紅光從尾部消失,哈利知道他成功了,他拿起那根冬青木和鳳凰尾羽作成的魔杖,感覺到指尖暖暖的,好像他的手和魔杖終於重逢了一樣。   ﹁我會把長老魔杖放回原來的地方,﹂他對正充滿了慈愛和欽佩地看著他的鄧布利多說,﹁它會一直在那裡呆著。如果我自然死亡,就像伊格諾思那樣,那它的魔力就會被打破,對吧?它前任的主人永遠不會被戰勝,而它將會在那裡終結。﹂   鄧布利多點點頭,他們微笑地看著對方。   ﹁你確定要這麼做?﹂榮恩說。說這話的時候他有一點點渴望地看了一眼長老魔杖。   ﹁我認為哈利是對的,﹂妙麗平靜的說。   ﹁那魔杖帶來的麻煩遠遠勝過它能帶來的益處,﹂哈利說。﹁說真的,﹂他從肖像們面前轉身回去,現在一心只想著葛來芬多塔樓裡帶那張帶四根圍柱的床正在等著他,想著也許克利切能在那兒給他遞上一塊三明治,﹁我這輩子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尾聲 十九年之後   秋天好像來得很突然。九月的第一個早晨如同蘋果般清新。在清涼的空氣中,汽車的尾氣和人們的呼吸就像蜘蛛吐絲一樣。一家子人正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向那煙霧繚繞的車站走去。父母二人推著兩輛載滿了沉重行李的小車,最頂上有兩個大籠子,裡面的貓頭鷹憤怒的叫著,一個紅頭髮的女孩在她的兩個哥哥後面拖拖沓沓地走著,抓著她父親的胳膊。   ﹁要不了多久,你也會去哪兒的。﹂哈利對她說。   ﹁還要兩年呢,﹂莉莉不滿地說,﹁我現在就要去!﹂   路人好奇地盯著貓頭鷹,看到這一家子人正在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間徘徊。阿不思又開始再哈利身後嚷嚷著,他的兒子們仍在繼續著從一上車就開始的那個話題。   ﹁我不會的!我不會被分到史萊哲林!﹁   ﹁詹姆,行了!﹂金妮說。   ﹁我只不過是說他有可能,﹂詹姆衝著他的弟弟笑了一下,﹁那也沒啥不好的。他有可能會進史萊哲林。﹂   但詹姆一看到他媽媽的眼睛就立刻閉嘴了。波特一家五個人走到了欄桿旁,詹姆帶著點驕傲地看了看他兄弟,然後從媽媽手中接過了手推車,跑了起來。片刻之後,他消失了。   ﹁你們會寫信給我的,對嗎?﹂阿不思抓緊了哥哥不在的這一點時間,問他的父母。   ﹁每天都寫,如果你想要的話。﹂金妮說。   ﹁才不要每天,﹂阿不思快速的說,﹁詹姆說大部分人大概一個月才收到一封家裡的信。﹂   ﹁去年我們每週給他寫三次信呢。﹂金妮說。   ﹁你不能相信他說的關於霍格華茲的每件事,﹂哈利趕緊插話,﹁你哥哥他喜歡開玩笑。﹂   他們並排推著手推車向前衝去,速度越來越快。當他們馬上撞那堵牆的時候,阿不思有點想要退縮,但是他什麼都沒撞到,相反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出現在他們一家人的面前,薄霧中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點模糊不清,而詹姆早就消失其中。   ﹁他們在哪?﹂阿不思焦慮地說,沿著月台摸索著路,凝視著那些模糊不清的人影。   ﹁我們會找到他們的。﹂金妮安慰道。   哈利似乎聽見了珀西用不大自然的聲音大聲講述掃帚使用的規則,但是霧太大了,很難看清別人的臉。這真是個不用停下來打招呼的好藉口。   ﹁我想他們在那裡,阿爾,﹂金妮突然說。   四個人從薄霧中出現,站在最後一節車廂旁邊。當哈利、金妮、莉莉和阿不思走到跟前才真的看清了他們的臉。   ﹁嘿!﹂阿不思說,聽起來他這下總算放心了。   露絲已經穿上了嶄新的霍格華茲校袍,笑逐顏開的看著他。   ﹁車停好了?﹁榮恩問哈利,﹁我做到了,妙麗怎麼也不相信我能通過麻瓜的駕駛考試,對吧?她認為我對考試官施了混淆咒。﹂   ﹁不,我沒有。﹂妙麗說,﹁我對你完全有信心。﹂   ﹁事實上,我的確對他施了咒。﹂當他們正把阿不思的行李和貓頭鷹抬到車廂上的時候,榮恩小聲對哈利說。﹁我只不過忘了看觀後鏡,不過確實,我對他用了混淆咒。﹂   當他們回到月台,發現了莉莉和雨果||露絲的弟弟,正在起勁地議論著,將來等他們到了霍格華茲會被分到什麼學院。   ﹁如果你不在葛來芬多,我們會剝奪你的繼承權。﹂榮恩說,﹁但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榮恩!﹂   莉莉和雨果大笑了起來,但是阿不思和露絲看起來都很緊張。   ﹁他不是那個意思。﹂妙麗和金妮說道。但是榮恩不再注意他們了,他看到了哈利的目光,注意他正默默的看著在他們大約五十碼開外的地方。霧氣比剛才淡了一些,有三個身影在裡面隱現。   ﹁看,是誰呀。﹂   跩哥•馬份站在妻子和兒子旁邊,黑色的外套一直扣到咽喉。他稍微有點謝頂了,更顯得下巴尖尖。那個小男孩可真像跩哥呀,就像阿不思像哈利一樣。跩哥看到了哈利、榮恩、妙麗和金妮正看著他,稍稍點了一下頭,就轉過了身。   ﹁那就是那個小斯科普斯吧﹂榮恩屏住呼吸說,﹁你可要保證每次考試都打敗他,露絲。感謝上帝,你繼承了你媽媽的腦子。﹂   ﹁榮恩,看在老天的份上。﹂妙麗半嗔半笑地說道,﹁別讓他們還沒進學校就成了對頭。﹂   ﹁哦,你說得對,對不起。﹁榮恩說,但是還是不由自主的又加了一句,﹁儘管如此也別和他走的太近了,露絲,如果你嫁給一個純血種的,衛斯理祖先們不會原諒你的。﹂   ﹁嗨!﹂   詹姆又回來了,他已經放下了他的箱子、貓頭鷹和手推車,看起來似乎帶來了什麼爆炸新聞。   ﹁泰迪也來到這兒了。﹂他氣喘吁吁的說著,指了指身後的水蒸氣。﹁我剛看到他了!你們猜他在幹嘛?他在和維多利亞親嘴!﹂   ﹁我們的泰迪!泰迪•路平!和我們的維多利亞親嘴!我們的表姐!然後我問泰迪他在幹什麼||﹂   ﹁你打斷了他們?﹂金妮說,﹁你可真像榮恩||﹂   ﹁他跟我說他就是來送送她!然後讓我閃開。他在和她親嘴呀!﹂詹姆又加上了一句,好像擔心自己說得不夠清楚。   ﹁哦,如果他們能結婚那真是太好了!﹂莉莉心醉地低聲說,﹁那樣泰迪就真的成了我們家的一員了!﹁   ﹁他已經一週來我們家吃四次晚飯了。﹂哈利說﹁我們為什麼不邀請他和我們一起住呢?﹂   ﹁耶!﹂詹姆興奮地說,﹁我不介意和阿爾一起住,泰迪可以住我的房間!﹂   ﹁不。﹂哈利堅定的說,﹁除非我想把房子毀了,我才會讓你和阿爾住在一起。﹂   他低頭看了看那曾經屬於費比安•普威特的已經有點歪了的舊手錶。   ﹁馬上就11點了,你們最好趕快上火車。﹂   ﹁別忘了替我們給奈威問好!﹂當金妮擁抱詹姆的時候叮囑他。   ﹁老媽,我可不能跟一個教授太親近了!﹂   ﹁但是你是認識奈威的||﹂   詹姆翻了翻眼睛。   ﹁那是在外面,對呀,但是在學校他是隆巴頓教授,不是嗎?我可不能到了霍格華茲還跟一個教授膩膩歪歪的||﹂   他搖搖頭,為了媽媽的不開竅,然後對準阿不思踢了一腳,發洩自己的不滿。   ﹁回頭見,阿爾,留神夜騏。﹂   ﹁我想它們是隱形的?你說它們隱形!﹂   但是詹姆只是笑了笑,讓他媽媽吻了他,給了他爸爸一個短暫的擁抱,就急匆匆的跑上了車。他們看到他揮揮手,就跑向了走廊裡他的朋友們了。   ﹁夜騏一點也用不著擔心。﹂哈利告訴阿不思,﹁它們是很溫順的東西,沒什麼好害怕的。而且,你不是坐馬車去學校,而是乘船。﹂   金妮吻別了阿不思。   ﹁聖誕節見。﹂   ﹁再見,阿爾。﹂哈利擁抱兒子時對他說,﹁別忘了海格邀請你們下週五去喝茶。別和皮皮鬼打架。在你學會了如何做之前不要和任何人決鬥。別總讓詹姆把你搞得緊張兮兮的。﹂   ﹁如果我被分到了史萊哲林怎麼辦?﹂   他貼在父親身邊耳語著,哈利知道只有在離別的瞬間阿不思才真正地把害怕表現了出來。   哈利蹲了下來,這樣阿不思可以直視他。在哈利的三個孩子中間,只有阿不思繼承了莉莉的眼睛。   ﹁阿不思•賽弗勒斯。﹂哈利用除了金妮別人都聽不到的聲音說,但是金妮裝作正在給剛剛上了火車的露絲招手。﹁我們用了霍格華茲的兩任校長的名字給你起了名字。他們中的一個就是一個史萊哲林,而他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勇敢的人。﹂   ﹁但如果||﹂   ﹁那麼史萊哲林會得到一個非常優秀的學生,不是嗎?那沒什麼關係的。但是如果你真的很介意,你可以自己選擇史萊哲林或者葛來芬多。分院帽會考慮你的選擇的。﹂   ﹁真的?﹂   ﹁它對我就是這麼做的﹂哈利說。   他以前從來沒有把這個告訴他的孩子,當阿不思聽到時,臉上充滿了開心的表情。但這時猩紅色的火車就要關門了,家長們湧向前面給孩子們最後一吻,同時做著最後的叮囑,阿不思跳上車廂,金妮把他身後的門關上了。學生們湧向了離他們最近的車廂,無數張臉,車裡的車外的,看起來都轉向了哈利。   ﹁為什麼他們都這麼盯著?﹂當阿不思和露絲看到四周的情況時疑惑的問道。   ﹁別擔心。﹂榮恩說,﹁那是因為我,我實在太出名了。﹂   阿不思、露絲、雨果和莉莉笑了。火車開動了,哈利退到了一邊,看到他兒子瘦瘦的小臉正興奮得發光。哈利一直微笑著揮著手,注視著兒子離開,儘管這看起來有那麼點傷感||   最後一縷蒸汽的痕跡消失在秋天的空氣中,火車轉彎了,哈利的手仍然舉在空中揮動著。   ﹁他會沒事的!﹂金妮低聲說。   哈利看著她,茫然地低下頭,摸了摸額頭上閃電形的傷疤。   ﹁我知道他會的。﹂   十九年來,哈利的傷疤再也沒有疼過。一切都很好。